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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安晓慧

作者:拾耳楼

和老婆大吵一架。我摔门而去。

街上下着淋漓的细雨。隔着雨幕,我依稀能嗅到空气中微微绽出的新绿抽芽所特有的淡淡的春的气息。五颜六色的花伞在夜雨中招摇,被路旁的不断变化的各色灯光打出带着媚惑的色彩,透露出明目张胆的暧昧和妖娆。一如在伞下穿梭雨幕中的各色女子。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安晓慧。

街角的咖啡馆里人不多。要了一杯咖啡,苦的要死。那位腰杆笔直的服务生告诉我,这是巴西咖啡豆的现磨现煮。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同时传达了这样的信息,这是有钱有闲阶层用以消磨时间,提升层次与品位的奢侈品。很显然的,我当时的衣着与气态并不吻合那间咖啡馆的氛围。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想起了安晓慧。

我有必要交待的是,安晓慧是我的大学同学。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我们似乎曾有过那么一段。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安晓慧当时是有一个男朋友的。我们当时都是根红苗正的好学生,在学生会担当着一定的职务,彼此磨合的时间长了,也就有了那么一点点感觉,只是彼此好像都没有说破。她一如既往地延续着她的男友,而我一如既往地虚伪得羞涩着,只是在偶尔的夜里,幻想着她与我的牵手。

在临近毕业的一个晚上,我曾把她约出来一次。她只是告诉我,如果没有他的话,或许我们……

那晚,在江边的草地上,她让我吻了她的嘴唇。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亲吻女孩子。但当时,我的想法是,她的确含有补偿我的意思。

毕业后,我们分在了一个城市,那时候,她和她那个读研的他依然保持着鸿雁往来;而我,却在参加工作没多久,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寻觅起真正属于我青春的另一半了。彼此之间再无往来。

直到毕业三年后的一次同城校友聚会上,当她牵着另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那位研究生已是黄鹤杳杳了。而我那时,恰恰初为人夫。

也就是在那次,我邀她跳了一个舞,彼此在耳蹭厮磨中,交换了手机号码。

应该说在这之前我们有过联系,期间,彼此交换过几个有趣的短信。但,仅限于此。

这个时候想起安晓慧,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我狠狠地抽着眼,让烟雾徐徐在胸腔打转,而后随着郁闷从鼻腔口腔喷薄,在周围形成淡淡浓浓的一团,四周便变得模糊而含混不清起来。手机放在桌上,银色的外壳被朦胧的灯光打磨地轮廓鲜明,色泽夺目。

我掐灭烟头,把手机拿在手中把玩。身旁,进来一对男女,在邻桌上落座。收拢了雨伞,秃顶的男人很夸张地掏出手帕,为年轻女人擦拭发梢微微沾到的雨水。女人不耐地挥手档开。秃顶男人笑,笑着当中,把那位很绅士的服务生叫了过去。

我掀开手机盖,调出那个既陌生又似熟悉的号码,细细地审视着。隐约间,嘴边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啊”身边传来女人很夸张地叫声。转头,原来是服务生在为女人添倒咖啡的时候,竟洒落了几滴在女人身上,惹得女人受惊似的咋呼。男人对服务生怒目,进而大声斥责。在一片嘈杂中,我按下了那个号码。

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我嘬了口咖啡,乜斜着眼看身旁抱怨中的男女。顺手挟了一颗香烟夹在嘴角,打着火机,那火苗竟忽高忽地不停颤动,难以对上烟头。

。。。。。。

很及时地,耳边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Sorry ……

火苗上窜,烟雾在一瞬间迷蒙了我的面容。我忽然想笑,大声地笑。但我没笑。那一瞬间,我恍然有了如释重负地畅快。

邻桌上,秃顶男人还在喋喋不休。我把手机塞进衣袋,收拾起桌上的香烟火机,向服务生招手——“结账。。。。。。”走到那对男女桌边的时候,我朝他们笑笑。那男人很警惕。问我,你笑啥呢?!兄弟!我说没啥,兄弟,我就是想笑。走到门边,我依然能听到秃顶男人对女人说,这小子有病……

出了咖啡馆,街道上人少了不少。雨,还在继续。雨水打在街边的树木上,隐隐发出沙沙地响声。这场绵绵的春雨,竟似毫无完结的征兆,如同喜欢夜的人们驰骋在喧闹的舞池,跳得正欢。

拐过街角,面前,宿舍楼还渐次地亮着不少窗口。隔着雨幕,透着一种不真实的温暖。

呵呵,这个安晓慧。我隐隐地这么想着的时候,随手将嘴边的眼蒂扔到路边的积水里,发出“哧”的一声微响。而后,我摸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发,竖起衣领,向着宿舍楼蹒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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