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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台北人》有感:同是天涯沦落人,怎叹知己难遇?

作者:唯有香如故

两周时间,终于读完了白先勇的《台北人》,一种感受压抑不住,几乎要奔涌而出,那就是他笔下的主人公,无一不怀伤心事,无一不是可怜人。

既为天涯沦落人,怎叹知己难遇。

读《台北人》有感:同是天涯沦落人,怎叹知己难遇?

在小说《孤恋花》里,歌女云芳,到台湾后几经辗转,还是重操旧业,做了五月花的经理。

在她的生命中,先后遇到两个女孩:五宝和娟娟。

五宝是在云芳大陆时就认识的,她身世凄凉,不知父母姓谁名谁,14岁就被卖到万春楼。她单薄的发育不良的身体,让云芳产生了怜悯的情绪。

可是云芳也救不了五宝的命,因为云芳,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她想和五宝拥有一个家,可是这个愿望到五宝死,都没有兑现。

所以,当她在五月花遇到同样凄凉的娟娟时,她又一次有了怜悯的情绪。

五宝和娟娟,她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她们在唱《孤恋花》时,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凄凉的神情,许是对自己身世的感怀吧,她们都是逆来顺受,说的最多的是:阿姊,这都是命。

这一刻,五宝和娟娟在云芳眼里合二为一了。老天让她遇到娟娟,是对失去五宝的补偿。

云芳的心里,是很想保护好娟娟的,她不愿意让这个美好的女孩子步五宝的后尘。

可是她的能力有限,她不能避免娟娟接客的命运,她也不能免了被人欺凌。她唯一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娟娟带回家,自己看着她,以为这样就不会出事。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在一次酒后,被嫖客柯老雄虐待时,突然爆发,杀了人。

这一杀人,自己就疯了,娟娟这一辈子承受了太多,母亲疯了不认人,亲生的父亲侵犯她,让她大了肚子。

到了五月花,还是处处受欺负,她不疯,还能怎么办呢?

只有忘记一切才能活下去。也只有活下去了。属于她的幸福,永远不会来了。

而五宝更可怜,连命都丢了,在那些男人眼里,那些无奈卖身的女孩子仿佛不是人,只是一个牲口,可以随意打杀。

即使遇到不公平,被欺负,也不敢默默忍受。这一点,就连云芳也默认。

身处肮脏之地,就不配拥有幸福美好的生活。

娟娟和五宝,一疯一死,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反抗。她们处在社会最底层,毫无尊严、绝望地活着,明明自己是无罪的,但是总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承揽了过来。

白先勇的可贵就在这里,他的眼里有小人物的幸和不幸,他是真的关注小人物的命运。

他见过旧时王谢堂前燕,有过显赫的出身,但是他对劳苦百姓,怀着一种深切的同情。他懂她们的心酸和苦痛。

读《台北人》有感:同是天涯沦落人,怎叹知己难遇?

在这篇小说里,以老板娘的视角展现卢先生这样一个不流于世俗的人物,到最后也不可避免地与世俗同流合污。

卢先生是值得被同情的,他出身富贵,祖上曾经做过湖南省的道台,卢公馆也是当地最为体面的公馆,但是却在国民党撤离台湾的时候,秉着我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也不会便宜下一任,一把大火给化为灰烬。

到了台湾的卢先生,以教书度日,平日与人为善,彬彬有礼。那么多包饭的食客中,老板娘最高看他。他的教养,温和的性格让老板娘愿意给他开小灶。

老板娘被他的人品打动,还动了把他和侄女秀华做拉郎配的心思。被卢先生断然拒绝,因为他心有所属,即使不能和心中的女孩在一起,也不愿意辜负她。在卢先生心里,自己苦恋这罗姑娘,这位罗姑娘也必定思念自己思念得厉害。

可是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这十多年存下来的钱财也被表哥骗走了。

自那之后,他开始破罐破摔,和一个叫阿春的洗衣婆在一起,给别人做饭洗衣,伺候她。但是这阿春没有一丁点女性的温柔,在众人眼里,这个女人粗鲁不堪,根本配不上她。

但是到最后,他还被阿春背叛,不仅如此,他还被阿春揍了一顿,那个犯错的女人不但不知悔改,还动手打人。

这一次的打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他选择了死亡。李老头如此,秦颠子如此。李老头长期孤独的生活,让他有了死了一了百了的念头,秦颠子无法接受自己以前妻妾成群,现在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只能靠不断骚扰骚扰女人满足那一点可怜的生理欲望。

站在他们那个时代,代入他们的心理,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愿苟活了。

拥有过后的失去最令人意难平,光是这种巨大的落差,就没几个人能承受。

读《台北人》有感:同是天涯沦落人,怎叹知己难遇?

小说《游园惊梦》,借用民间传说杜丽娘和李梦梅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民间传说中,杜丽娘爱上的不是人,她在梦里和柳梦梅谈了一场恋爱,这份感情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一个闺阁小姐,迷恋一个陌生男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钱夫人,心里就有一段不能公开的往事,她爱过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嫁给一个不错的男人,宠爱她,也愿意从物资上满足她。那个男人给她撑场子,但是他却给不了她做女人的幸福。因为他们的年龄相差太大,

后来,她和郑副官有了一次亲热,就在她鼓起勇气放纵情感之后,又发现了郑副官和亲妹妹的私情。

她原本是名气很大的昆曲艺人,在亲妹子和郑副官的双重刺激之下,竟然哑了嗓子。

这次赴姐妹们的聚会,除了丈夫的去世,导致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之外,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成副官和蒋碧月明目张胆的调情 让她再一次陷入那段令人伤感的回忆。不出意外, 她的嗓子又哑了。

我觉得她这种应该算是身体的防御机制在发挥作用的,这样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以免产生更坏的结果。

游园惊梦,是身体的心灵的双重游离,搅动的是心里的那一池子春水。当郑副官和亲妹子的私情暴露,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因此,昆曲皇后的荣耀,不要也罢,从此不能再登台,也无谓。

人们总是忘记自己拥有的,而心心念念自己得不到的,不能自我开解,久而久之,自成心魔。

而郑副官和月月红,就是钱夫人的心魔,以至于看到程参谋和蒋碧月明目张胆的调情,就再一次入了魔。

如果看不穿,也许郑副官和月月红是她这辈子都不能提触碰的痛。她的嗓子永远也恢复不了。

读《台北人》有感:同是天涯沦落人,怎叹知己难遇?

纵观白先勇的《台北人》全书,十四篇小说,十四个主人公,个个饱含血泪,饱经风霜,他们或已陨落,或在夹缝中艰难生存,或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变得世俗,迎合世俗。

但是总的来说,这就是一出悲剧,他们你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各自的人生舞台上演出自己的那一出悲剧。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同属天涯沦落人,却叹知己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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