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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你家乡的风俗人情,是否有《儒林外史》中五河县的影子呢

作者:谁和蒲公英有约定

小说《儒林外史》,堪称是我国古代讽刺小说的巅峰之作,作者吴敬梓在小说中描写了大量的典型人物,不同寻常的是,他还用许多的篇幅,描绘了一个县里的风俗人情,那就是五河县。

虽然这是一部讽刺小说,但吴敬梓对人物的讽刺都是温婉而含蓄的,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就是“秉持公心”、“婉而多讽”,唯独他对五河县风俗的讽刺,没有丝毫的婉转,是直接而又猛烈的:

五河的风俗,说起那人有品行,他就歪着嘴笑;说起前几十年的世家大族,他就鼻子里笑,说那个人会做诗赋古文,他就眉毛都会笑,问五河县有甚么山川风景,是有个彭乡绅;问五河县有甚么出产希奇之物,是有个彭乡绅;问五河县那个有品望,是奉承彭乡绅;问那个有德行,是奉承彭乡绅:问那个有才情,是专会奉承彭乡绅。却另外有一件事,人也还怕,是同徽州方家做亲家;还有一件事,人也还亲热,就是大捧的银子拿出来买田。

一个人有品行,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已经没落了的世家大族,又有谁会瞧得起他们呢;一个人有学问,那又顶个屁用!要说五河县人最敬奉的,还得说是有权有势的彭乡绅,再有,就是有着大捧银子的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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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河县的两大家族——彭家与方家

五河县里最大的乡绅,就是彭家了,而且彭家还是县里最有权有势的,家里“中了几个进士,选了两个翰林”,可以说从朝廷到地方,彭家都有做官的,在这小小的五河县里,彭家简直就是手眼通天的存在。

方家是徽州来的商人,在五河县里开典当行和销售官盐,一个外乡人要想在五河县里做好生意,首先就得要扎住脚跟,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本地人联姻了。原先,五河县里的余家和虞家有世代联姻的传统,后来,有些人家就贪图方家女人的嫁妆丰厚,开始与方家结亲了。

渐渐的,方家就在五河县里稳定了下来,也就不怎么稀罕与这两家结亲了,方家不但没有了丰厚的陪嫁,反而说当年余家和虞家是求着与他们结亲的。也难怪,现如今方家已经在五河县里攀上高枝了,这不,“方二爷同彭乡绅家五房里做了亲家,五爷是新科进士。”

那媒人是谁呢?是县太爷王公。

在五河县,最有钱的是方家,最有权的是县令王公,最有势力的是大乡绅彭家,难怪五河县的老百姓,会丝毫不顾廉耻地攀附、奉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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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河县家宴上的一道名菜

余家的四个堂兄弟坐在一起吃酒,端上来的佳肴是“一盘青菜花炒肉、一盘煎鲫鱼、一盘片粉拌鸡、一盘摊蛋、一盘葱炒虾、一盘瓜子、一盘人参果、一盘石榴米、一盘豆腐干”,一共是九大盘子菜。

是不是感觉有点儿别扭?中国人上菜的数目一般都是双数的,因为人们认为双数吉利,那为什么余家弟兄们吃酒只上了九盘子菜呢?因为还有一道菜是无形的,那就是关于彭家的各种话题了,这用来佐酒是极好的。

“今日王父母(县令)在彭老二家吃酒”、“彭老四点了主考了”等等,这些可是五河县里的重大新闻,人们乐于在酒桌上相互交流彭家的近况,以显示出自己与彭家的亲密关系。所谈论的事情的真伪有些是无从辨别的,也许说话的人压根就是道听途说,甚至还要再加上一些自己的杜撰,或者是夸大的成分。

余殷说,翰林彭老四在临退朝的时候,有句话回答的不太好,结果被皇帝拍了一下子,这可是一桩关于彭家和当今朝廷的趣闻轶事,把它放在一个小县城的小型家宴上来宣布,传播这个消息的人应该是十分得意的。

但是,这话立即就被席上的余大先生给拆穿了,因为在朝堂之上,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是说什么也够不着站在底下的官员们的,又怎么能拍得到彭老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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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敷又说,有一天皇帝问大臣们,应天府的官员是不是该换人了,彭老四回答说是该换了,然后他还进行了一系列的暗中操作,结果这话又被余二先生听出了问题,彭老四是一个翰林,更换官员是吏部的事儿,是轮不到翰林院来多嘴的。

好好地四个兄弟坐在一起吃酒,尤其是余大先生和余二先生兄弟俩常年在外面坐馆教学,大家难得都聚在一起,彼此说一说各自的经历,叙一叙自家的家常不好么,非要去谈什么彭家的“隔壁账”。

在哪儿吃饭的问题

五河县的人说起来最有脸面的事儿,就是能够到彭家或方家去喝顿酒了,即使没有真事儿,也可以编造出几次来唬一唬人。姚五爷前一天刚在虞华轩这儿吃完午饭,出去就对唐二棒椎说自己是在仁昌典方老六家里吃的,结果第二天就被唐二棒椎当着虞华轩的面儿揭穿了老底。

姚五爷在虞华轩家吃完饭后,又要出去走一走,唐二棒椎就说他,你这次该对别人说自己刚才是在彭老二家吃的饭了吧?姚五爷笑道:“今日我在这里陪先生,人都知道的,不好说在别处。”然后笑着走了。

为了显示自己与彭家、方家的关系好,而对别人撒这样的谎,本来就已经够无聊的了,而当被别人奚落的时候,居然还能够笑着来解释,可见这个人的无耻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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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老爹是一个“兴贩行的行头”,也就是民间交易的中间人,他在虞华轩家住了几天,顺口扯了个谎,说方家要请他去吃饭,结果被虞华轩狠狠地戏耍了一顿。

虞华轩先找人去探听,那一天方家到底有没有请客的事儿,当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就让人假托方家的名号给成老爹写了一张请帖,然后偷偷地放到成老爹的房间里。

成老爹回家一看,高兴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偶然间的一个谎话竟然成了真事儿了,于是等到那一天,成老爹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方家,结果就和方老六展开了尬聊模式,最后只好讪讪地走了。

成老爹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了虞华轩的家里,而此时的虞华轩正在和几个人吃酒快活呢。看到成老爹回来了,虞华轩忍住了满肚子的笑意,赶紧把成老爹让到了一旁坐下,叫下人给他送来了盖碗陈茶,说这样可以好好消化一下刚在方家宴席上吃的好东西。成老爹看着他们几个人快活地吃肉喝酒,气得“火在顶门直冒”,可又没有办法发作,只好等到客散的时候,悄悄地到管家房里要了一碗炒米泡着吃了。

在宗族和势力之间,如何选择站队

在古代,如果家族里能有上一个或几个节妇烈女入选节烈祠,被后人祭奠,那可是流芳千古,光耀门楣的大事情,五河县也开展了这项活动,其中虞家祖上有一位,余家祖上有两位,虞华轩和余大先生纷纷去通知自己本族的人,相约到时候一起送本家的祖上入祠,结果各自碰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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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方家的一位老太太也要入祠,他们得去方家“陪祭候送”,哪里有时间来送自己家的祖上呢?

当天,虞、余两家其余的子弟们,都跑到方家队伍的后面去了,还送了方家不少的黄伞、旗子和金色的招牌,搞得很是隆重,而虞家和余家用的亭子、吹手,以及那可怜的几个人,和方家比起来就显得是那么的寒酸、凄凉。

当然,作者也没忘记顺便讽刺一下方家,为他们勾画出了一幅令人恶心的画面:

便有一个卖花牙婆,姓权,大着一双脚,走上阁来,哈哈笑道:“我来看老太太入祠!”方六老爷笑容可掬,同他站在一处,伏在栏杆上看执事。方六老爷拿手一宗一宗的指着说与他听。权卖婆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拉开裤腰捉虱子,捉着,一个一个往嘴里送。 

事情过后,余大先生气愤地对虞华轩说:“表弟,我们县里,礼义廉耻一总都灭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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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什么要对五河县进行不遗余力地口诛笔伐呢?大概是五河县曾经有人狠狠地得罪过吴敬梓吧,要不然,他就是按照自己在家乡全椒时的经历来描写的五河县。虽然他在全椒生活的时间不算长,但那却是他一生中经历最为痛苦的地方:亲人的去世,科举的失利,宗族子弟对他遗产的觊觎、抢夺,自己愤而散净家财后,乡里人对他的讥讽与嘲笑······

现在,在安徽省的北部还有一个五河县呢,但那里的人们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谁的家乡,没有点儿五河县的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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