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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熊突围——简评俞胜中篇新作《维尼》

作者:桐城俞胜

文/邱贵平

在读到俞胜中篇新作《突围》(原载《福建文学》第10期,11期《小说选刊》转载)之前,我以为维尼是个人或者是只动物,比如一只狗什么的。看来我的猜测还比较靠谱,但是没想到是只狗熊。

说老实话,有标题党倾向的我,对以名字直接命名的小说标题不太感冒,甚至持有偏见,觉得作者太过草率,就像父母给儿子取“狗剩”“二牛”“金旺”“水财”之类的名字,太过通俗乃至庸俗,换了别人,我就不看了。如果把《维尼》换成我这个《携熊突围》的标题,就更有味道。

但俞胜是我的鲁院同学暨“同房”(到贵州社会实践期间,我们同室而居,从此以“同房”互称),拿到11期《小说选刊》,第一篇读的就是《维尼》,一口气读完。我一直认为,能够让我一口气读下去的小说,就是比较好和很好的小说。

我很是诧异,俞胜长期生活在北京,对大自然而且是东北大自然描述怎么如此精准到位,他是安徽人嘛。要知道,我是一个经常到深山老林穿越的驴友,对大自然颇具观察力,一眼就能看出水准。也许他的童年或者少年时代,是在东北山村度过的?

当然,真正有才华有格局的作家,即便完全陌生的事物和生活,也能写得得心应手,蛮像那么回事。比如美国有个叫克莱恩的家伙,29岁那年就成为伟大小说家,让他伟大的是《红色英勇勋章》这部战争小说,被誉为有史以来世界最佳战争小说,至今没有之二。

克莱恩从1871年活到1900年,这29年当中他并未亲历战争,笔下的战争都是想象出来的,连写出了《永别了,武器》的海明威和《裸者与死者》的梅勒,这两位战争题材小说的高手,都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

所以说天才就是天才,如果我不是在拍俞胜马屁的话,如果他不是有过山村生活体验的话。

俞胜不仅写了森林,还写了森林里的熊,“维尼”就是这头熊的名字。有一年,我在原始森林穿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山摇地动的嘶嚎,然后嘎巴一声,那是掰断树枝的声音,感觉那树枝至少手腕粗,毫无疑问,遇到狗熊了,听那动静就在百米之外的树上,少说二百斤以上,这是警告我不要靠近它地盘,吓得我掉头狂奔。

前不久完成中篇新作《熊来了》,看到《维尼》特别亲切,忍不住写下这篇不是评论的评论。不愧为同房,心有灵犀啊,不过说老实话,我笔下的熊比俞胜笔下的熊逊色多了。

《维尼》描绘了森林之美自然之美,但这只是表象,内里是困境,“我”的困境,维尼的困境,乡村的困境。“我”因为砌墙摔坏了腿,孤身一人困在山中停工的别墅里。维尼的母亲和另一只小熊,被利欲熏心的恶人捕捉圈养起来提取熊胆,它虽然侥幸逃脱被“我”收养,但逃得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多久,恶人找上门来要把维尼带走。

鸡蛋碰不过石头,“我”只好带着维尼突围。“我沿着盘山公路往山下走,雪地上深沉的七个坑一路追随着我们的足迹,四个属于维尼,三个属于我”(我拄着拐杖)。

小说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却意味深长。这是个悲壮而又决绝的很棒很棒极具画面感的结尾,让我生出“娜拉出走后怎么办”式的联想,“我”和维尼能走出生天和困境吗?

徐永鸿这个人这个名字皆意味深长。“我”称之为“永远的鸿雁”,是孤独的我的精神寄托。小说里还出现了五十只掠过树梢的鸿雁。读到一半的时候,我基本猜出徐永鸿就是“我”的前女友祁小琴的伪装,但又不敢确定,因为“我”经常与她语音通话,声音无法伪装,“我”应该能听出来呀。

徐永鸿无论如何不肯跟“我”视频,她“勾引”的目的,就是想骗“我”的存款去开蛋糕店。当年“我”的腿一摔坏,她就跟我断绝关系跟了别人,生下女儿后又被对方抛弃。

徐永鸿果然就是祁小琴,既然如此,“我”怎么一直听不出她的声音?如果没有某种可以修饰口音的软件,而作者又没有解释,这就是个很硬的硬伤了(作者刚才提醒我,文中交代有音频变音)。

记得马尔克斯在《霍乱时期的爱情》里写了这样一段话:人本来都是畜生,只不过有些人——正如涂着奶油的面包,把自己文饰的道貌岸然罢了。当然不能说祁小琴是畜生,她也是生活所逼,没有坏到那个地步,但是她很会伪装。

与天真活泼的维尼相比,就某种程度而言,祁小琴确实动物不如,缺乏起码的真诚和忠诚。这也是小说给予我们的暗示和启迪。

俞胜是个玉树临风(这几年肚腩好像有些凸显,不那么玉树了)的谦谦君子,颇有民国范,但是他相当幽默。他的幽默是含而不露富有哲理的冷幽默,不像我嬉笑怒骂幽默溢于言表,显得通俗低俗。

最后让我们欣赏一下俞胜的幽默:

徐永鸿说:“它一天天在长大,你和它共居一室,万一它哪天不高兴了,一巴掌把你脑浆子拍出来咋整?”

我说:“哪能呢,熊跟狗一样忠诚,要不咋叫狗熊呢?只要你对它好,它会像狗一样跟你亲!”

徐永鸿笑着说:“孙有财,我感觉你是想把它养大,让它变成精,和你成亲吧?”

孙有财是“我”的名字,这个名字起得相当不错,恰如其分“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