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勒東：在巴黎那搖搖欲墜的聖雅各塔 仿佛一株向日葵

永遠作為第一次

就好象我剛剛跟你面熟

你在夜晚某時回到我窗前一座傾斜的屋子裡

完全想象中的屋子

正是每時每刻在這兒

在未經觸動的夜裡

我預計又一次會發生迷人的裂口

門面和我的心兒

唯一的裂口

我越走近你

事實上

鑰匙在這個陌生的房門上唱得越歡

我覺得你在室内似乎是孤獨的

起初你整個兒隐沒光輝裡

從窗簾的一角匆匆撇一眼

這是一片茉莉花的田野

我在黎明時分格拉斯郊區路上觀賞過的

還有穿梭般的賣花姑娘

她們的身後是摘去花朵的下垂的殘梗

她們的身前是令人眼花缭亂的畦田

門簾不知不覺地卷起

所有花朵亂哄哄地進來

你在想方設法消磨這過分冗長的時間

直到睡覺以前決不會安定下來

你要能保持面目不變

除非我永遠不會再和你相會

你假裝不知道我在觀察你

妙的是我也不比你所知道的更有信心

你的慵困使我眼中充滿淚水

圍繞你每個手勢可作出一大堆烏雲似的解釋

這是一種對甜蜜的追求

一座橋上有搖椅

森林中有把你皮膚劃破的樹枝堆

羅萊特聖母街一個玻璃櫥窗内

有兩條穿着高筒絲襪的美麗的腿交叉着

從一株巨大的白色三葉草的中心開出來

有一個絲綢的軟梯展開在常春藤旁

有呀有

我俯身在懸崖上

從沒希望見到你或不見你的模糊感覺中

我找到了

愛你的秘訣

金志平譯

警 醒

在巴黎那搖搖欲墜的聖雅各塔

仿佛一株向日葵

它的前額不時碰一下塞納河而它的影子微微地在拖輪之間掠過

與此同時我在睡夢中踮着腳尖

走到我的卧室

并把火點燃

這樣就不會有什麼東西硬是要我同意

但一件件家具也化作同樣大小的動物并望着我親如手足

鬃毛濃密的獅子消滅了靠椅

白肚皮的鲨魚吞并床單的最後戰栗

在這愛和藍色眼睑的時辰

我看到我自己在燃燒然後我看見這堂皇的虛無庇護所

那就是我的身體

被烈火朱鹭那耐心的喙細細搜尋

當一切結束時我無形的進入方舟

不去留意那些生命過客遠遠趿拉腳步的聲音

我看見日光的背脊

透過山楂樹的雨

我聽見人類的織物像一片巨葉那樣破碎

于存在和不在勾結一氣的利爪之下

所有的紡機都衰敗了隻留下一段餘香的絲帶

一個絲帶的貝殼具有乳房的豐滿形狀

我隻撫摸事物的心我要抓線索

羅池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