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新中國培養的首位女指揮
她曾3次患癌
她已88歲高齡
但她依舊聲如洪鐘、擲地有聲
依舊活躍在指揮台上
她就是我國著名指揮家鄭小瑛

牛小北 攝
昨晚,一場“塵世之歌:鄭小瑛演繹馬勒與拉羅”音樂會在國家大劇院音樂廳上演,我們又一次見識了她的優雅與氣度,也見識了她的執着與追求。
新中國培養的第一位女指揮
我想今天我是最幸福的人,我作為新中國的第一個女指揮,我得到了世界上許多女同行的羨慕。
因為在我成長的年代沒有性别歧視,我感謝我的祖國,感謝我的人民。
——鄭小瑛
鄭小瑛,漢族客家人,1929年生于“五四”後的新式家庭。她六歲學習鋼琴,十四歲登台演出,她的父母也希望女兒成為一名獨立自主的知識女性,于是把她送進南京金陵女子大學文理學院學習,可他們沒有料到,自己的女兒心中有一團激情的烈火。在這個以“淑女搖籃”聞名的學校裡,鄭小瑛成為第一批沖出校門參加學運的先鋒。
17歲的鄭小瑛
1948年5月21日的清晨,為了抗議國民黨特務抓捕三名進步學生,鄭小瑛扛着抗議橫幅,走在隊伍的最前列。同一年,她離開了在南京金陵女大的求學生活,來到解放區。“到了解放區,學唱群衆歌曲,同志們大都不識譜,我憑自己比大家多一點音樂知識就教起了歌,起了拍子,就這麼幹起了指揮。”
1955年的一天,已是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二年級學生鄭小瑛得到人事科的通知,讓她立即去會客室接受蘇聯專家的面試。原來,這是蘇聯合唱指揮家列·尼·杜馬舍夫,不對音樂學院選送參加合唱指揮的學生不滿意,想看看有沒有别的适合的苗子。鄭小瑛的出現讓杜馬舍夫眼前一亮,于是,她成為那一班中唯一一個女學生。
鄭小瑛(右)
合唱指揮訓練班的這一批學員,是建國後最早一批系統地學習外國指揮藝術的人,對此後中國的指揮教育和表演産生了深遠影響,鄭小瑛1956年畢業,之後到中央音樂學院初創的指揮系繼續學習和任教。1961年5月,鄭小瑛在演出貝多芬的交響曲《no.1》時,《蘇聯婦女》首次以“中國第一位女指揮”的稱謂對其進行了報道。
為“洋曲中用”依舊奔走
塵世之歌·馬勒
他下馬,給他斟上一杯酒
告别的酒,
又問他打算去向何方?
為什麼他一切不能改變?
他說,十分痛苦地回答:
我的朋友,
人間的幸福啊,與我無緣
送别·王維
下馬飲君酒,
問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
歸卧南山陲。
但去莫複問,
白雲無盡時。
看這文字,看得出這是作曲家古斯塔夫·馬勒根據唐詩意譯創作的作品嗎?當年,這些詩歌漂洋過海,治愈着遭受多重磨難的馬勒。如今,在鄭小瑛的揮棒下,它們又回到中國,唱給千千萬萬中國人聽。而且,是以中文的形式。
輕柔的樂隊和女聲時而呈現出憂郁的秋日與遊子疲憊的心境,大管的持續低音與雙簧管也不時引出女中音的落寞主題。伴随着散文詩一樣的中文唱段,《塵世之歌》在音樂廳中奏響,李白的《采蓮曲》《春日醉起言志》、王維的《送别》等作品依稀可見。
作曲家馬勒
當年,馬勒愛女夭折,還同時發現自己患有心髒病,遭受多重打擊的馬勒突然讀到幾經轉譯的中國唐詩,中國詩人的情懷和詩意引起他的強烈共鳴,于是有了這部動人心弦的曠世佳作。
中國樂團對《塵世之歌》原文版的演繹并不罕見,可唯獨鄭小瑛,多年來堅持把它以中文版的形式搬上舞台。“用中文演唱外國歌劇和聲樂作品,我知道這是一件反潮流的事情,現在都流行原汁原味。”鄭小瑛突然反問了一句:“可是用了中文,老百姓不是更能體會音樂的精彩之處嗎?”
上世紀80年代她曾帶團到天津演出歌劇《茶花女》,一連演出39場,場場用中文,場場爆滿。鄭小瑛被觀衆的掌聲和叫好聲震撼了,從此,“洋曲中用”的種子在她心裡深深埋下。
為了讓觀衆聽到中文版《塵世之歌》,2012年起,鄭小瑛就開始為它的原文版配中文歌詞。“配歌詞太難了,語句重音和音樂重音一定要配合,中國話有四聲,和句法、音樂都要吻合才好聽。”年過八旬的鄭小瑛無數次修改歌詞,“睡覺時候也想着,經常睡一覺起來就覺得另一個版本好一點。
幾年過去,今年的鄭小瑛已88歲高齡。一頭銀發的她站在國家大劇院的舞台上,有力地揮動着指揮棒,指揮樂隊和歌唱家用中文唱出這部作品。當演出大幕落下,聽到觀衆們發自肺腑的掌聲,鄭小瑛知道,他們聽懂了馬勒,也聽懂了這位作曲家所演繹的李白與王維……
如果我遲鈍了,就不打擾觀衆的耳朵
說如果有一天能夠倒在指揮台上,
那才是最浪漫的。
看着鄭小瑛在舞台上的精氣神兒,很難猜到她已經88歲,也很難看出她曾三次被查出癌症。人們都說她是音樂界的“拼命三娘”,她為音樂常年奔走,音樂也給了她揮棒的力量。
昨天上午,樂團排練,鄭小瑛和樂團閑話家常。說起近幾年有一次演出,有觀衆因獻花弄濕了地面,鄭小瑛沒有看見,一腳踩了上去,結果直接從舞台邊緣滑到台下。
“樂團和觀衆一片驚叫,估計他們都想:‘完啦,這老太太還不摔個粉身碎骨。’可我站起來竟然沒什麼感覺,繼續指,哈哈!”聽到是虛驚一場,樂團團員也都笑了起來。“可第二天起來就不得了啦,渾身都疼,疼了一個多月。”鄭小瑛說,“一定是因為當時太興奮,我都沒感覺到。”
聽老太太這調侃的語氣,真不像是在說自己的事,用她自己話說,“我就是這麼個不管不顧的性子”。其實,從上世紀90年代到現在,鄭小瑛曾三次被查出癌症,還接受過手術和放療。有一次手術前,她問大夫:“之後我還能指揮嗎?”聽到醫生說“能”,她覺得這句話給了自己“很大鼓舞”。
直到現在,她依舊在指揮台上有力地揮動着指揮棒。據說幾年前鄭小瑛在廈門辦演出釋出會,年已八旬的她在前面健步如飛,一群記者在她身後,都有些跟不上。而在昨天上午的彩排中,音樂行進至《塵世之歌》第六樂章《告别》,正指揮樂隊的鄭小瑛突然扭頭,對側幕的從業人員大聲說了一句:“這裡,字幕加‘葬禮音樂’幾個字。”那中氣十足的勁兒,果然響亮如洪鐘。
走下舞台休息的鄭小瑛,不時用白手絹擦拭額頭上沁出的汗珠。可一聽有人過來跟她說“鄭老師,我是您50年的粉絲,當年我聽過您的講座”,鄭小瑛的眼睛瞬間眯成了一條縫,臉上也笑開了花。“我不是白辛苦,我出現在這兒,就是為了把自己會的東西和觀衆分享,多好!”
馬上就步入“90後”的老人家不是沒想過退休,而是時時在“觀察”着自己:在舞台上的反應是不是慢了?“歌劇和協奏曲對指揮敏感度的要求很高,指揮交響曲你可以一個人說了算,但歌劇和協奏曲特别考驗指揮的反應。”鄭小瑛說,“排練時你可以跟演奏員說快點、慢點,可在舞台上隻能配合他們,不能自顧自指揮。如果我遲鈍了,就不應該打擾觀衆的耳朵。”
- end -
88歲的鄭小瑛還能執着如斯
假如你到了88歲
希望自己什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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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編輯:韓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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