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桂題上将軍是亳州曆史上一位傳奇人物,有關他的稱号、功業、膽略、成敗、氣節等,你又知道多少呢?下面這些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也許能幫你更多的了解這位上将軍。

·上将軍的綽号·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風氣,與姜桂題同時代的亳州籍将軍大都有綽号,孫之友綽号五雷,李承先綽号摩雲。而身為軍職最高之人姜桂題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綽号?姜老過,姜老鸹,老鸹是烏鴉,這名字非但不好,且十分惡。
關于這個外号,有各種流傳的說法,但莫衷一是。
如:幼年家貧,好心人舍他一件棉袍,由于個子高大,穿上後将将“過腚”;也有人說他晚年駝背,亳州方言叫背鍋,在北京則叫羅鍋;甚至還有說法,他幼年常做錯事,是以叫“老過”的,或說曾偷了人家一口鍋,是以叫“老鍋”的,則近乎無稽之談了。
既然是各自表述,沒有定論的事,我們不妨也來大膽推測:老過或老鍋,記音而已,在亳州話裡,guo讀gui音,如把“國家”讀成“歸家”,那麼真實的讀音是否是姜老“歸”呢?即姜老桂。參照他同時代的人物,段謀南叫老謀,張樂行叫老樂,他姜桂題叫老桂才是合适的。
有一則記載下來的趣聞可作旁證。有一年姜桂題回亳探親,侄兒帶着門當戶對的新媳婦拜見,新媳婦個子瘦小,姜桂題說:這是馬牧集任老均的閨女嗎?怎麼這一吊點。講話粗俗,傳為笑話,但“任老均”名字的出現,卻從考據學上旁證,“老”加上名字中的頭一個字,本地确實存在這種稱呼,是“連根倒”的一種,但隻是特别有聲望的人物是才能當得起這個“老”字。
·上将軍的本事·
不可思議之人必有超常過人之處。
姜桂題作戰勇敢,戰有專長。初降清,他就率部夜襲撚圩,破了“剽疾能戰”的黃雙部,擊斃黃雙,取得了僧格林沁的信任。他是義軍出身,熟悉義軍的戰法,了解義軍的心理,是以在鎮壓起義軍時多能立功,如鎮壓陝甘農民起義、鎮壓義和團,入民國後鎮壓白朗起義,他都是急先鋒,以緻于多次身負重傷。
打仗多年,他無師自通,很懂得用兵的張弛之道。光緒元年,河南農民起義,姜桂題正在家鄉為母守喪,聞迅急至河南,率軍閃擊,一舉擒殺義軍首領王虎豹子;而民國時熱河農民武力抗捐時,他則了解民情,告示免除當年稅款,并收起義領袖侯文廣為義子,使大亂得以消彌。
姜桂題善識大勢,能跟對人。他的父親因“通撚”罪名被清軍誅殺,母親送他到舅父撚軍大花旗主雷彥處當了趟主,算苦大仇深的典範了。但當僧格林沁兵逼雉河集時,他情知清兵勢大不可抵抗,就勸說了雷彥與他一起投降。
招安也算是農民起義軍慣有的意識,姜桂題的人生也是以走上了“坦途”。在僧軍裡,姜隸屬陳國瑞部,卻冷眼看清僧軍軍紀敗壞,無法依托,又果斷率部投奔了宋慶的毅軍,這後來,撚軍在山東大破僧王,陳國瑞一部都戰死,姜桂題算是又逃出一劫。後來姜桂題又跟從過左宗棠、李鴻章、袁世凱,都是一代名帥,是以能因人成事,材盡其用。
姜桂題寬以待軍,将士用命。身為将領,要使軍士敢于拼命大多兩種方式,一是嚴明軍紀,使下屬悚然有懼,但這在毫無信仰可言的腐敗清末已經不成了。姜的方法則是第二種——家長式的寬泛管理。在熱河時,有一次他在廟裡避雨,聽到兩個士兵閑話:姜老桂真孬種。他走出來說:你真孬種。二兵害怕,開小差又被捉住。姜就數落:我不是也罵你了嗎?真沒種,回營去。
他帶的軍隊軍紀不好,駐守北京時砸戲院、砸窯子是常事,有人找他理論,他卻說:如果是我的人,請你抓住送來,一定重辦,沒抓住人不能算。一個帶頭大哥護窩子到極處,也能生出威信來。民國後他有一次在北京述職,老窩熱河有人造反,他着急趕返,熱河的下屬們商議了,大帥回到家裡不好看,于是全軍奮勇,三日連奪七座縣城,一片歌舞升平迎接他的歸來,令姜老桂喜笑顔開,這個大老粗,走的竟還是以“德”服人的路數呢。
其實姜桂題最大的長處是他的人緣。姜桂題因為文化不高,為人天然質樸,形象就相對好一些,反而大受歡迎。他深得慈禧信任,庚子後迎銮駕回宮,他被任命為“捍京都泰安”的九門提督,能紫禁城馳馬,恩寵有加。有一次在宮中看戲,看到熱鬧處,忽聽見一聲冒叫“演的好!”驚駕是大罪,衆人驚慌檢視是誰?姜桂題!老佛爺笑罵一聲:“這個野小子。”竟然輕輕放過。
姜桂題曾與袁世凱義結金蘭,入了民國,在北洋的體系裡,他是元老,又不近任何派别,在軍中超然,是以時常出面調合各系沖突,大家有時也賣給他些老面子。姜桂題活到七十九歲,死後哀榮,無與倫比。有四位将軍為他守陵,總統徐世昌親自主祭,退位皇帝傅儀也派代表緻祭,祭典連綿五十餘日,收到挽聯萬餘幅。祭典完成,送靈柩出京時沿路參觀者數萬人,大總統親令沿路各省長官妥善保衛。姜桂題的靈柩返亳後,于當年六月二十日和原配楚夫人合葬在亳州城北十二裡茅莊。
姜桂題的墓志銘是徐世昌親筆所書。這是一塊三絕碑啊!其一,徐世昌是以在職大總統的身份親自書寫碑文,前無古人,後也無來者;其二,徐世昌這位大總統,是中國曆史上唯一兼具進士身份的國家首腦,著書立言,書法繪畫都臻絕妙,被稱為“文治總統”,碑上一手館閣體楷書黑大圓光,煞是好看;其三,逝者與書者,情意深厚,這種情誼竟脫落了性格、文化上的天塹隔閡,在那段最為黑暗混亂的政治江湖上留下本真,細細思之,才真是千載難逢,不可思議的異數呢。
位于市區薛家巷的姜桂題公館(資料圖)
·上将軍的故事·
大帥手下一個士兵曾犯了軍法,該處死罪。大帥一揮手,拉出去槍斃!大帥又一尋思,回來!問:你是哪裡人?說是亳州的。大帥沉吟片刻,改口說:你犯的罪太重了,槍斃不解恨,亳州有個黑貓洞,我派兩個人押你去黑貓洞喂黑貓去。執法隊大眼瞪小眼,誰知道上哪兒去找黑貓洞?營務處長夏東曉識趣,呵令押走,出營門轉一圈,就把犯人輕輕放了。
姜桂題最重鄉情,亂世謀生不易,但凡投奔他去的,隻要說是老鄉,無論才能大小,他都厚待。可要是有人冒充老鄉怎麼辦呢?姜桂題粗中有細,得問上幾句。你來時家裡的高粱長得咋樣了?高粱長得不錯。得,你去營務處報到吧。錯哪了呢?真是亳州人,你得把高粱說成“秫秫”。秫秫長的好!嗯,不錯,你去總務處找譚處長給你安排個好點的差使去。
“文有譚頌三,武有夏東曉。”姜桂題統軍在熱河,這兩個人分管軍務和政務人事,都是亳州老鄉,大帥很放心。毅軍裡各個省的人都有,唯有亳州籍的混得開,混得好,軍中有“亳州老鄉回公館吃飯,濟甯州老鄉到大廚房吃飯”的說法。
譚頌三有個小兒子,有次和幾個小孩在前清行宮——避暑山莊裡玩,看守荷花池的衛兵想偷藕吃,又不敢,就哄他,譚少爺你看池子裡的藕長得真好,你想吃不?想!我給你撈去。衛兵下水了,不一會一群人喜笑顔開,圍着圈嚼藕吃。忽然一聲暴喝,大帥來了!衛兵立即說,是譚小子叫我撈的。大帥闆着臉:小雞巴吊孩又偷我的藕吃。可譚小子一點不怕他,把手裡的藕往對面一遞,“大帥你的藕真好吃,不信你嘗嘗。”姜桂題接過來一咬,嘎崩酥脆,點點頭,陰轉晴,拿着藕走開了。你看看,亳州人眼裡哪裡有什麼大帥,在小孩子眼裡,也就跟鄰居家的老大爺一個樣。
俗話說衣錦還鄉是人生樂事,姜桂題回老家幾次,總想着給家鄉人帶點實惠的回去,也沾沾他的福氣。有一次他從京城禮聘了八大菜系的名廚,請他們在亳州整整住了幾個月,亳州的大小飯店的廚師都跑過去學菜。來時講好了,傳授不得藏私。亳州本來就是号稱“小南京”的繁華之地,再經過這群大師們這麼一升華,美食水準領先周邊府縣不知有幾層樓高。
上将軍曾經收藏了很多典藉文物,還有一座全銅制的宮殿,日本人出高價要買,身邊人都勸他賣了,以補發政府脫欠三年的軍饷,但他堅決不賣,這無疑是高尚的氣節。後來政府下了一道指令,北京大學蔡元培校長給他寫了一封書信,他把全部的文物以及各種典籍打起包來,白白送回北京了。作為一個擁軍一方視治下為私有的軍閥來說,這種做法實在是難得。
但是,姜桂題卻很看重煙土,煙土價格高昂,肥水不流外人田。他鼓勵軍隊甚至是熱河地方的群眾種植鴉片,大量将熱河煙低價傾銷亳州。亳州群眾是以吸食鴉片泛濫成災,以緻于很多人傾家蕩産。
他還看重軍火,在姜家大院裡,藏了整整六屋子一萬多枝槍械。姜桂題去世後的第三年,曾在姜桂題手下幹過連長的軍閥孫殿英聽說了亳州有這麼一個“寶藏”,又垂涎于亳州的富庶,于是與本地惡霸相勾結,裡應外合,攻陷亳州,先搶姜家軍火庫,再逐家搜掠富戶,拷打殺人,放火強奸,無所不用其極。繁華祥和的亳州城,一時間竟然成了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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