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我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4月11日深夜12點多,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我翻過身拿起手機一看,是女生宿舍的電話。我預感到情況不好,一定是楊明月同學犯病了。楊明月平時一直體弱多病,特别在近期腹痛頻繁,而且越來越嚴重,我曾通知她父母帶她去醫院檢查,但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每次腹痛就開點止痛藥了事。急忙中,我按下通話鍵,電話那頭傳來了急促的聲音:“周老師,周老師,你快來啊!楊明月肚子痛得不行了。”真的是楊明月犯病了。
“别急,我馬上就來!”說時遲那時快,挂了電話,我慌忙起床,迅速趕往女生宿舍。那一刻,看到因劇烈腹痛而蜷縮在地上的楊明月同學渴望的眼神,我的眼淚差一點沒有流下來——真的好心疼啊!我沒多想,立即叫上兩名同學,上前攙扶她去學校附近的迎駕廠醫院,可是她已經站不起來,更不可能走動了。于是,我毫不猶豫地背上她向醫院跑去。步履的艱難與心情的沉重,讓我喘不過氣來,醫院離學校雖然隻有一裡多路,但此刻我覺得這段路好長好長啊!
到了醫院,我顧不上擦汗,馬上找來了值班醫生。可這是一家鄉鎮醫院,又是深夜,隻有一人值班,無法通過醫療儀器檢查病情,隻能靠打點滴來緩解病痛。為防止意外,值班醫生一再叮囑,要有人陪護。
“你們兩回去吧!我留下來陪楊明月。”聽我這麼一說,兩位同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顯出了驚疑的神色:“周老師,您要留下來嗎?我們沒聽錯吧?”“沒錯啊!今晚我就留在醫院了,你們回去休息吧,不要影響白天上課,路上注意安全。”“老師,您回去,我們留在這裡吧。”“不行!楊明月的病情不穩,父母家住深山區,晚上不可能趕來,你們白天還要上課,必須回去休息,我是她班主任,當然不能離開!”她們聽後異常感動,堅決要求和我一同陪護。看着她們堅定的表情,隻好同意了。病房裡,我始終強迫自己處于高度清醒的狀态,除了偶爾打一下盹外,時刻關注着楊明月的病情,并不時地安慰她。就這樣,我們在病房裡守護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便将楊明月送往縣醫院,并打電話通知其家長速來醫院。因為我覺得她的病很嚴重,不能再拖了,治标不治本,打針吃藥隻能延誤治療時間。經過專家會診,楊明月患的竟然是惡性卵巢惡性良性腫瘤,這一結果對家長和老師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好在醫生說此病尚在早期,且孩子年輕,還是有治愈的希望,但一定要配合醫院作長期治療。為不使孩子精神受到打擊,我們決定對其隐瞞病情。
在楊明月住院的一個多月裡,我每周都看望她一次,鼓勵她堅定信念,戰勝病魔。班上的同學也自發組織起來多次去醫院探視。我們每去一次,都會帶去慰藉、祝福,讓她快樂、開心。物質上的捐助也從未間斷,我和班上同學先後三次自發捐款,累計達數千元。正如楊明月同學家長在感謝信中所說的那樣:“在你們身上,我們懂得了什麼叫愛心,什麼叫偉大。”
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楊明月同學基本好轉。在出院的那一天,我和班上的十幾名同學一起将她送回家中。在她及其父母的強烈懇求下,我們一起在她家家吃了一頓具有不同尋常意義的令人終生難忘的午飯。
離别前,她緊緊拉着我的手,眼裡噙滿淚花:“周老師,千萬不要忘記我,待我完全好了,我還要回去做您的學生。”望着她那已瘦得變了形的蒼白憔悴的臉,我心裡湧起一陣酸楚:“多好的孩子啊,這麼年輕卻經受着如此重病的折磨。”我知道她是不可能再回到校園,再回到令她朝思暮想的班級中來了,因為如果中斷治療,病情随時會惡化,危及生命。我強裝笑臉,滿口答應:“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和同學們等你回來!
我強忍淚水,邁着沉重的步子和同學們一起離她而去。當我們再轉過身時,隻見她依然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朝着我們這個方向凝神望着……
作者:安徽省霍山職業學校 周永安 程先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