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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成神,曹操成鬼!再說曹操,曹操不但孤獨,而且冤屈

許多事情别人做得,他做不得。比如來敏和彭羕,就是蜀國的孔融和祢衡。然而諸葛亮殺了彭羕,沒有任何人批評;曹操并沒有殺祢衡,卻要背上千古罵名。公平嗎?有道理嗎?

沒道理,但有原因。

原因之一,是曹操在中原,在中央,士族雲集舉世矚目,局面大動靜也大。蜀漢則相反。是以同樣一件事,在曹魏會引起軒然大波,在蜀漢就隻有些微波瀾。

何況士族對曹操也充滿敵意。

敵意是深不可測的。衆所周知,士族在東漢末年,已經是統治集團的主要力量。他們要成為統治階級,也可以有兩種方式:一是和平過渡,二是武裝鬥争。然而董卓入京,使前一種方式不再可能;官渡之戰,又使後一種方式化為泡影。董卓和曹操,豈非他們的頭号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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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曹操又更可恨。

的确,董卓其實是敬重甚至畏懼士族的,他的問題是粗魯、野蠻和沒有教養。曹操卻在骨子裡藐視士族。他甚至在立足未穩之時,就公然殺了恃才傲物出言不遜的名士邊讓,結果兖州士人義憤填膺,天下士族同仇敵忾,老朋友張邈和老部下陳宮也都一齊反叛了曹操。

兖州牧由曹操變成了呂布,也因為此。

其實曹操代理兖州牧,陳宮是出了大力的。然而邊讓被殺後,陳宮卻死心塌地反曹到底。他甚至甯肯去幫助有勇無謀的呂布,而且兵敗被俘後也甯死不降。

曹操于心不忍,便叫着陳宮的字說:公台,你死了不要緊,你的母親可怎麼辦,老婆孩子又怎麼辦呀!

陳宮卻義無反顧。他長歎一聲說: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絕人之後,老母和妻兒是死是活,全在明公您了。說完,昂首走向刑場。

曹操流着眼淚為陳宮送行,贍養其家人的諾言也得到了兌現,既定的路線卻沒有是以而改變。相反,也許正是在那一刻,曹操更加堅定了建立“法家寒族之政權”的信念,盡管他并沒有時間表,也沒有路線圖。

然而影響卻極大。

事實上,正是曹操在不斷向世人證明,隻有非士族出身的軍閥才能奪取政權,也隻有撇開袁紹代表的“儒家士族路線”才能成功。這就是劉備和孫權能在“後袁紹時期”勝出的原因,起了帶頭和榜樣作用的則是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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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變成三國,原因也在于此。

可惜曹操的想法有問題。因為曆史已經證明,對于帝國制度來說,最合适的統治階級是庶族地主,最合适的意識形态卻不是法家思想。是以隋唐以後的政治路線,便既不是袁紹的“士族儒家”,也不是曹操的“庶族法家”,而是“庶族儒家”,或庶族地主加儒道釋三教合流。

但,這是隻能在經過了魏晉南北朝三百六十九年的試錯之後,才可以實作的。以兩晉為代表的士族政權,也有着曆史的必然。曹操既超前又失誤,豈能不敗?

士族地主階級的敵意則不難了解,因為曹操擋住了他們的道路,耽誤了他們的時間。他們肯定要将滿腔的憤怒傾瀉到曹操身上,懷着刻骨的仇恨将他“妖魔化”。

何況曹操自己也授人以柄。

曹操最大的失誤,是為曹丕的稱帝創造了條件。不妨設想,如果曹操不稱魏王,甚至不封魏公、不建魏國,哪怕曹家世代為相,事情會怎麼樣呢?

恐怕就變成諸葛亮了。

實際上諸葛亮與曹操不乏相似之處。他們都是開府的丞相,都封了縣侯,也都兼任州牧。如果把兩人的職務和頭銜并列起來看,那簡直就是“雙胞胎”:

曹操:武平侯,丞相,領冀州牧。

諸葛:武鄉侯,丞相,領益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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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多出來的,隻有魏王的王爵。

是以,正如馬克思之所預言:如果皇袍終于落在仿效其伯父拿破侖發動政變的路易·波拿巴身上,拿破侖的銅像就将從旺多姆圓柱頂上被推下來。同樣,當曹丕把皇袍披在身上時,曹操就隻能等着被畫成一張大白臉。

與此同時,諸葛亮也走上了神壇。

不可否認,諸葛亮身上有太多閃光的精神。他的心系天下,憂國憂民,鞠躬盡瘁,廉潔奉公,謙虛謹慎,以身作則,都堪稱千古楷模。但諸葛亮成為神,卻并不完全因為這些。主要的原因,還是社會需要典型。帝國統治者需要一位忠臣,普通老百姓需要一位清官,文人士大夫則需要一位代表。這跟曹操變成鬼是同樣的道理。因為社會不但需要正面典型,也需要反面典型。

事實上,作為曆史人物的曹操和諸葛亮,不過是長江的前浪和後浪;作為文學形象和民間形象的曹操和諸葛亮,則是一枚硬币的正反兩面。這枚硬币就是人性,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諸葛亮既然被看作天使,曹操就隻好去做魔鬼;諸葛亮既然是後浪,曹操也隻好死在沙灘上。

然而曆史的長河卻不管什麼前浪後浪,它隻會順着自己的河床一往無前。是以,當蘇東坡站在長江岸邊遙想赤壁風雲之時,他看到的竟是這樣一個畫面:年輕帥氣的周瑜新婚燕爾小喬初嫁,一身便裝統領艦隊西進。羽扇指點處,談笑風生間,曹操的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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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也是一種曆史意見和精神風貌,隻不過不是三國的,而是魏晉的。沒錯,蘇東坡筆下的周瑜更像一個魏晉的名士,而不是三國的将軍。盡管周瑜非常懂音樂,就像曹操是詩人;也盡管魏晉與三國相距不遠。

但,三國是三國,魏晉是魏晉。它們的時代精神是不同的,風采、氣度、韻味和格調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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