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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過DJ,做過娛記,原來你是這樣嬸兒的賈宏偉

作者:向楠的世界

有一天,我正在辦公室編稿,電話突然響起。我離電話機近,順手抄起話筒。裡面傳出一個好聽且彬彬有禮的男聲:“您好!是編輯部嗎?請問賈宏偉先生在嗎?”

“請稍等。”

我轉過頭叫一聲,“宏偉!你的電話。”

一個小夥子快步走過來接起電話。

幾分鐘後,他放下電話,讓我猜來電者是誰。

我猜不出。

“費翔。”

“啊!我如果知道就多聊幾句了。”我半開玩笑地說。

費翔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偶像,估計至今還有很多人迷戀他吧。至少曾迷倒過金星,還特意邀他做過一期訪談。整天在電視上以姐自稱指點衆生的金星,在不老男神面前表現的像個小迷妹。

不過我不是想說費翔的,而是要說賈宏偉。

我的同僚裡有很多有意思的人,賈宏偉就是其中之一。

前兩年有一部電視劇《火藍刀鋒》,裡面有個演員叫賈宏偉。這個賈宏偉是中戲畢業的演員,而我的同僚賈宏偉是以采訪一線歌手為職業的娛記。

大概這個名字比較高大上,是以重名太多,網上能搜出一堆。

剛才文章開頭的情景,後來成了我和賈宏偉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段子。直到幾年後我與他在廣州重逢,我在電話裡學着費翔的聲音說:“請問賈宏偉先生在嗎?”他就大笑着跑很遠的路來見我了。

那時他已經從北京殺到了廣州。

先打住!我還沒說之前呢。

之前的很多年,賈宏偉曾經在哈爾濱做電台的音樂dj。

其實當個音樂dj是個很不錯的職業,比如著名的英國bbc電台dj約翰·皮爾,就曾在上世紀80年代發掘出了史密斯樂隊,這支樂隊後來甚至影響了整個英國音樂的發展。

賈宏偉做dj做的很火,有一件小事可以說明他火的程度。

有一天晚上下了班,他坐上等候在電台門口的計程車回家。到家門口準備掏錢時,司機說:“我不收錢了,但我想求你一件事兒。明天是我嶽母的生日,我能在你的節目為她點一首歌嗎?”

賈宏偉吃了一驚,“你知道我是誰?”

他也就在剛上車時說了一句話,但司機一下聽出了他的聲音。

不知道賈宏偉怎麼想的,好好的dj不當了,跑到京城做了名娛記和樂評人。

或許做文化的人,總是要到文化的心髒去觸摸一下,才能感受潮流的律動。是以不能說他的選擇是錯的。

好多年後,有一次電視台開播《懸崖》。

我第一時間跟他說,故事的發生地是你們哈爾濱。

我喜歡看諜戰劇,當時正滿懷熱情地追劇。他兜頭一盆冷水,說太多穿幫鏡頭了。然後開始跟我聊哈爾濱,又告訴我《懸崖》唯一讓他驚喜的地方是裡面的插曲《蘇麗珂》,這支蘇聯歌曲是他們哈爾濱人從小就喜歡唱的。

我說:“劇組真應該請你當顧問。這下算撞到槍口上了。”

作為一個純種東北爺們兒,又起了一個高大上的名字,賈宏偉的外貌卻一點兒不高大,有着江南人的清秀,這身子骨坐在導播間寬大的切換台前未免太矮小,但是很适合京城塞得像沙丁魚罐頭的地鐵。

賈宏偉就以這樣的身子骨,熱情高漲擠進每一趟地鐵的夾縫裡在京城奔跑。采訪歌手,泡音樂會,見的全都是粉絲們夢寐以求的大牌歌手與音樂人。費翔、王力宏、姜育恒、周傑倫、藍心湄、許美靜,還有當年火得一塌糊塗的f4。

有一次賈宏偉去采訪一位歌手,恰好遇到了台灣金牌音樂制作人陳小霞。

陳小霞的名字讀者可能不熟悉,但她可是台灣音樂教母級的人物。她為齊秦寫過《朋友》,為孟庭葦寫過《你看你看月亮的臉》,還為劉若英、梅豔芳、周華健、姜育恒等無數歌手寫過歌。

賈宏偉遞上自己名片時,陳小霞很詫異,沒想到大陸也有人知道她。賈宏偉當場就唱了幾句陳小霞為齊秦寫的《朋友》。

陳小霞聽後大贊,直接就帶着宏偉去了客房,接受他的專訪。

寫字的人都有一個特點,晚上不睡早晨不起。是以經常見宏偉兩眼迷離出現在辦公室。

直到現在,早晨5點鐘我滿血複活,而他卻正打着哈欠準備入睡。微信上偶然遇到,我就覺得像是撞到了外星人——跟我不在一個軌道。

但他的文章可一點不懶散。我至今還記得他寫騰格爾的那篇文章的題目《騰格爾:鄉愁是哽咽的馬頭琴》。

聽聽聽聽,簡直文藝得不像話!

這全是兩眼迷離後的結果。也不知道在哪裡修煉的,文字都帶着仙氣。

其實在北京做的也好好的。但命運真說不清。“非典”忽然就降臨了,人們全縮在家裡不敢出門,整個北京幾乎成了一座空城。

宏偉鄰居的家門口被刷成了一片刺目的白。一家三口一夜間全部死于“非典”。

吓得宏偉打着激靈,夜夜噩夢。

就這小身子闆,再不逃離京城,估計一條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廣州疫情解除第二天,他就飛到了南國。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一直懷疑去廣州是他蓄謀已久的,非典不過提供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須知廣州可是内地流行音樂的發源地,還擁有着中國最大的音像發行系統。用著名音樂人蘇越的話來說,“廣州是流行音樂的延安。”

賈宏偉就在“非典”災難降臨時投奔延安了。

後來宏偉跟我說了好幾次他公司的名字,我總記不住,就記住那家公司包裝過聲音沙啞的新加坡歌手阿杜。

好像他還為唱過《小芳》和《一封家書》的李春波策劃過一個精品集。

《九州方圓》20周年時,突然收到他給我寄來的cd。

打開一看,策劃、文案,赫然列的都是他的名字。

裡面的歌手呂念祖、朱明瑛、成方圓都是引領過華語樂壇一個時代的人物。

這盤cd至今還好好儲存在我的書架上,據說已成了網上都淘不到的珍品。

說到cd,不能不提宏偉的一大愛好。當然,作為前dj、前娛記,這個愛好也是他的職業屬性,這就是收藏卡帶和cd。

宏偉收藏的卡帶有上萬之多。書櫃是根本盛不下的,隻能裝箱子裡。據說現在裝了有四五十個箱子,夠開個小型博物館了。

有一次,一個網友路過廣州與宏偉見面,說他也收藏了很多碟。

宏偉大吸了一口氣,準備聽到一個天文數字。對方得意洋洋道:“說出來吓你一跳,兩千張。”

宏偉沒吭氣兒,把剛才吸的長長一口氣夾着冷笑咽進了肚裡。

真說出來,指不定誰吓一跳呢。

沒事兒看宏偉的微網誌也是一大享受,全是時代印記。

比如看到費翔成方圓等人的合照,他會寫下:真的是飛揚的青春啊,唐彪還在唱,費翔還在唱,成方圓還在唱,隻有董苓淡出。看到這張資料照,好多事情都尋着記憶的軌迹慢慢的浸漫開來。

​​​ 再比如西城秀樹去世了,宏偉的字裡都能讀出傷感:八十年代一首《羅拉》真是養活了無數走穴的男歌手。2018年5月16日,歌曲原唱者日本著名歌手西城秀樹因病離世,享年63歲。第一次是在網吧看到原版的《夜色闌珊》(ホップステップジャンプ),至今還記得那個悶熱的網吧裡煙霧缭繞,嗆得要流眼淚。如今原唱離世,國語翻唱者失聯,時光在記憶裡刮出狠狠的傷痕。

酷愛音樂與文字的宏偉,就是這樣一個感情細膩,内心善良的人。讀者可以照着沈騰扮演的“郝健”那種類型想象。

僅舉簡單一例。

他的鄰居習慣每晚把垃圾放在門口,等第二天再順手丢棄。他是個夜貓子,常半夜幽靈一般晃蕩出來丢垃圾,也就順手把鄰居的垃圾一并捎下去。

不過好似鄰居也沒怎麼領情,某天在門口用方言巴拉巴拉一大通。大意是誰那麼有“空”幫他們拎垃圾?是想知道他家有什麼秘密?

這話恰好被宏偉聽到,忍了半天也沒拉開門。

别想知道是我!

事後,大約也對自己“郝健好賤”的行為心有戚戚然,又無處發洩,便隻好上網,在微網誌裡發出一聲歎息。

哎呀呀!作為一個東北純爺們,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拍案而起,“咣當”一聲把門拉開,再大義凜然地怒喝一聲“你瞅啥”嗎?

切!就這樣嬸兒的,還好意思起了個剛氣十足的網名。

也不知剛在哪兒了?

在寫下這些文字時,我與宏偉通了一個電話。

因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和一個音樂dj做那麼久同僚,好像還沒聽他唱過歌。

我話音剛落,他開口就唱,唱的正是齊秦的《朋友》:

“誰能夠劃船不用槳,

誰能夠揚帆沒有風向,

誰能夠離開好朋友沒有感傷。”

很好聽。

有一個這樣善解人意的同僚與朋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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