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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地飛行的印度電影,成了全世界的隐喻體

作者:迷樓

最近的幾部爆款印度電影,從《摔跤吧,爸爸》、《神秘巨星》,到《起跑線》、《廁所英雄》,都是茶杯裡起風暴,從一個小切口透視女性平權、宗教文化、教育平等大命題,隻要在這個地球上生存,很難不對此産生共情,對于毗鄰相望的中國,更象一面參照世相人情的鏡子。幾部電影中,除了《起跑線》,其他幾部都是在鄉土背景中與強大又愚頑的傳統貼身肉搏,但《起跑線》中兩公婆為了騙取貧困人群的教育配額,裝窮住到了貧民窟,又活畫出了印度市景中繁華與貧窮并置的景象,繁華并不刺眼,刺眼的是貧窮。

貼地飛行的印度電影,成了全世界的隐喻體

關于“改變國家的電影”,已經成了印度電影自身的意識形态,有一個數字非常有力:印度有近70%的鄉村沒有公廁,還保留着于幕天席地中慷慨便溺的古風,《廁所英雄》上映後,這個數字下降到了30%!印度電影已經徹底擺脫歌舞片附麗出虛假繁榮,不論愛情獨幕喜劇還是商業大片,都牢牢攀住了現實主義的氣脈——幾乎都改編自真實事件,其中觸及的深度,别說中國電影望塵莫及,連第一梯隊的電影國度美國都頗感不如。它向腐朽男權、保守宗教、官僚主義、政商勾結等一切障礙物開炮,幾乎是以全世界為敵的姿态,而每一個命題都是一座大山!從給電影創作容留的尺度來看,印度的民主,遠非中國媒體過濾後的那般扭曲。

貼地飛行的印度電影,成了全世界的隐喻體

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發明,抽水馬桶曾被票選為第一!它将倫敦從一座臭城和疾病橫生中解放了出來,否則後者估計早就斷送于疫病之手,可見如廁确實是個大問題。去年去印度時,一個高點選率的問題就是:印度男人是不是都當街如廁?身處其中,此說絕非妄言,齋浦爾美麗的城市博物館外牆下,簡易公廁形同露天,滿地黃白之物橫流……不到一百米,就是王公家的瓊樓玉宇!甘地墓園一塵不染,但隻要出得門去,糞便垃圾便環伺外圍、虎視耽耽。我等遊客,隻能壓抑住内心高分貝的大驚小怪,眼觀鼻鼻觀心。當年甘地痛感于此,發起了“清潔印度”的運動,可惜成效不彰,但是甘地沒做到的,一部電影卻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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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英語》取景地是北方邦最封閉落後的一個村子,北方邦是印度腹地,傳統宗教習俗最為頑固,于是原本是臍下三寸的私密之事,成了整個印度的恥感導火線。男主娶到了上過大學的城裡姑娘,嫁到夫家,沒想到就此告别娘家的抽水馬桶,她需要加入村裡婦女組成的尿壺隊,在淩晨遠行好幾公裡到曠野外解決問題,每次如廁都是磨難,還要提防旁邊公路上不懷好意用燈光騷擾的卡車司機以及誤入她們蹲身之處的醉漢。最大的危險,是發生過尿壺隊裡的女性被強暴的事件。凡此種種,女主的神經幾近斷裂,她給老公下了最後通牒:沒有廁所,就離婚!

被逼上梁山的男主本來打算靠一己之力解決這個麻煩,他窮盡權宜之計:裝作走親戚讓老婆友善(因為親戚家的老太太癱瘓在床,家人在她房間裡修了村裡唯一一間廁所),可是終非長久之計;他又想到火車上的廁所,他抓住火車停靠的7分鐘時間差,騎摩托帶老婆扒飛車、蹭廁所,哪知有次老婆上完廁所,門卻被大堆行李堵得死死地,停靠時間到,他隻能看着老婆被火車拉走……一一破産後,他終于決定蓋一間廁所,哪知卻被村民視為渎神,因為《摩奴法典》裡寫了,人必須在自己家之外大便,建立的廁所被衆人搗毀。

貼地飛行的印度電影,成了全世界的隐喻體

他終于正面宣戰,一路過關打怪,與自己爹、村委會、街道委員會、政府機關(自己申請蓋一個廁所居然要蓋12個章耗時11個月!)、媒體纏鬥,建個廁所,難于登天!他也從最初的牢騷滿腹“娶個受教育的老婆就是不幸的開始”到真正了解了女人們的悲慘境遇—“如果沒有廁所,就留不住老婆”,入廁權加配偶權,兩門重炮,大殺四方!

與印度男人糟糕的名聲相比,這幾部電影中的男主都算得上愛妻号好男人(除了《神秘巨星》),也擔當了改變的勇氣,但這種個體式的覺醒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女人們每年似乎隻有在灑紅節這一天才能借助儀式象征性地渲洩心中之痛,她們馴服隐忍、逆來順受,甚至最堅定地參與到對自己的宰制中來!唯有女主成了這個村子1700多年來第一個要離開自己丈夫的女人,最大的責難反而來自女人,“凱沙夫真倒黴,這都是受教育惹的禍!”

貼地飛行的印度電影,成了全世界的隐喻體

從觀感講,《廁所英雄》稀松平常,抖包袱比不上《神秘巨星》,節奏感不敵《摔跤吧,爸爸》,松弛從容也遠不如《起跑線》,表演浮誇,制作手法亦過時保守。但是印度人特有的幽默感還是時不時冒一下頭,讓人很是會心,男主滿身的山寨貨,naike、evil’s,還“老子天下最帥”,已經足夠讓人笑到臉酸。此片在印度重新整理票房記錄,離不開男一号的号召力:阿克謝•庫馬爾。印度電影三大汗,不敵一個庫馬爾,他是印度首席功夫巨星,2015、2016連續跻身世界收入最高男星top 10,在印航的飛機上,播放了一部他主演的《三槍隐情》,扮演一個利用妻子出軌幹掉情敵勒索政府巨款的腹黑男(同樣改編自真實事件),這部電影就是一部制服誘惑的舔屏片,庫馬爾穿上海軍艦長制服的挺拔身姿給全體乘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片子剛過半飛機就降落了,為了結局我可謂尋尋又覓覓,此為後話。

這麼優越的肉體,在《廁所英雄》中卻灰頭土臉,毫無魅力——他的人設是個年紀一大把娶不到老婆的單身漢。他一直關注印度女性權利,在改變印度女性社會地位方面做出了很大貢獻,這次他主動降薪求得演出機會,以期為更多的女性朋友們發聲。以庫馬爾的身價,好比成龍跑去演《煎餅俠》。什麼時候我國的流量花生們能卸下眼線美瞳和邪魅一笑的裝置,也許離演員的誕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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