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标,叫我标哥就行了。咱都是苦出生,沒有那麼些個講究。我出生于公元1355年9月,也就是大元至正十五年,那時候我老爹朱元璋正帶着他那幫窮兄弟們玩命攻打南京呢,沒空顧上我。
不過當知道有了我,他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是長子嘛,反元事業總算後繼有人了。初為人父嘛,逢人便說生兒子的事,難道我是吉祥物?還能靠刷嬰兒臉助攻嗎?

朱标制服像
結果真還就拿下南京了。在公元1364年至正二十四年我成了吳王朱元璋的世子,四年後,我終于成了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太子。從寄人籬下,到君臨天下,我的身份始終是人家的“子”。
這下好了,大明朝開國皇帝是咱爹,第二個皇帝是咱兒子,第三個皇帝是咱兄弟,這第四個皇帝是咱大侄子。我去,這大明朝三百年,跟标哥我還有一毛錢關系嗎?
要說我爹對咱的信任那真是發自内心的,一度讓咱穩坐奉天殿,替他批閱大部分奏疏,可以先自決,後彙報。那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盡管辛苦但充滿巅峰感。
皇帝與太子
于是我辛辛苦苦當了二十四年太子。那些個教授我文化的浙東籍老師,和看着我長大的淮西籍長輩,都不太喜歡我爹的犟驢脾氣,但對我卻報以十分好感和期待。誰讓标哥我不靠顔值,靠的是好脾氣、軟實力和硬出身呢!
盡管我開局有這麼豪橫的頂級配置,無奈還是擋不住命運這東西,硬是把洪武二十五年後,我所有的戲份一次删除。隻留下我爹和我兒子,在空曠的皇極殿上大眼瞪小眼。
很抱歉,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重要性是如此不可或缺,因為我爹是大明朝最強勢的朱元璋。他的畫像你們都見過吧?就問你怕不怕?我也怕,但是關鍵時刻,隻有我能阻擋他的暴脾氣。
徐達等人
我最敬重的老師宋濂老夫子,差點就被暴躁老爹給咔嚓了。要不是我和我老媽不惜一切的勸阻,估計洪武朝就會出一個方孝儒了。咱絕不能讓這樣惡劣的事發生在眼前。
要說我爹對于讀書人的誤會,基本上就是源于孟子那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要知道我爹可是要飯的出身,出生入死奮鬥十五年,好不容易逆襲成了皇帝,這反差太大。他才剛剛有點感覺,冷不丁又“君為輕”了,我作為他兒子,完全能體會到他的那種不适應感。
但咱作為太子,同時也作為讀書人,卻不能任由我爹的性子來。《孟子》所言雖“非臣子所言”,但卻是治國理政的金玉良緣,還是以警示提醒為主。
老朱,小朱,馬娘娘
由此咱突然發現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那就是:以人子的身份安撫皇帝老子的任性暴躁,以太子儲君的身份庇佑天下讀書人,讓理性文明之光持續閃耀大明天下。
試問,大明朝除了我标哥,還有誰能批朱元璋的逆鱗?對了,還有我老媽,馬娘娘。此處應有掌聲。
當然了我還得管束我那些不省心的藩王弟弟們。在家都是乖寶寶,到了封地就都人五人六的自由散漫,驕狂牛叉的不要不要的,到處撒野禍亂地方。咱作為太子和長兄,既要限制教育,還得合理保護。
太子,秦王,晉王,燕王
不過這裡邊老四燕王朱棣除外,他翅膀硬,主意大,除了中文名兒還有英文名兒,天天跟塞外部落紮堆混,提起來就心煩,咱可管不了他。
洪武朝初立,我爹特别希望自己的孩子們都能出來做事。他時常念叨,宋朝之是以被蒙古人攆得雞飛狗跳,最後跳海,就是危急時刻老趙家沒人出來力挽狂瀾啊,确實如此。
是以分封諸藩是他老人家一直想做的事,當然他也明白,分封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是以他特别走了幾步棋,就是為了平衡政策的兩面性。
燕王朱棣
第一步是加強标哥我的權威性。我東宮的班底幾乎就囊括了洪武朝的所有文武重臣大咖。我的老丈人是常遇春,而藍玉是我老丈人的小舅子,這關系,有沒有一點當年宋太祖趙老師出生于洛陽甲馬營的味道呢?
要論大明軍政兩界的威望,除了創始人朱元璋爸爸外,估計第二代裡就是咱了:大明朝首席皇太子,文武雙全,朝野上下一緻好評,沒有第二人選。這應該沒人有異議吧?
第二步就是宗正權。具體來說由我牽頭管理大明皇室事務,所有我爹的皇子都在我的監管下。尤其是那些早早封了王并且離京就藩的兄弟們。
明代宮城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然而驟然得到的富貴很容易廢掉一個孩子,何況除了我,隻有老二、老三、老四算是經曆過父輩創業的艱辛,見識過百姓民生的艱難的。
後來的那些小兔崽子們跟富二代沒什麼差別了,不要說出不了曹操、劉備、孫權這樣的狠角色,就是出個漢獻帝都難。
朝野很多人說老四非池中物,這麼說吧,隻要标哥我在位一天,老四他就是再暴躁,再像朱元璋,也成不了“永樂”。原因就是,咱爹曾經說過,馬上打天下,不可能再馬上治天下。當年蒙古人的覆轍,大明不能再犯了。
穿軍裝的燕王朱棣
要說太子當成咱這樣的,恐怕也算是空前絕後了吧。上不疑,下有期。父皇尚在,就積極支援太子秉國理政實踐。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是史上絕無僅有的創舉佳話。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公元1392年洪武二十五年,标哥我未能扛住長途出差帶來的免疫力低下,薨逝于儲君的工作崗位上。
曆史上最幸運的皇太子,可也是最不幸的皇太子;最豪華的開局,卻是最遺憾的收場。沒辦法,咱還是沒有天命啊。身體是創業的本錢,此話誠不欺我。
天下歸心的儲君早逝,那是最悲怆的事情。估計我爹也沒有想過這個局面。當年元世祖忽必烈繼承者真金太子的悲劇,大明朝也遇到了。
失去太子的朱元璋
太子坑位出缺! 我那幾個原本沒想法,或者是有想法沒辦法的兄弟們,難免要蠢蠢欲動了。當年離京就藩前,老四阿棣曾飽含兄弟情深的跟咱說,将來咱為帝,他為賢王,要永世為大明為咱保衛邊境。
這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說實話,老四這些年幹得不錯。遼東,漠南都經略得有聲有色。特别是勸降納哈出,底定遼陽,深得朝野贊賞。
先跟着他嶽父徐達曆練,後獨立作戰,老四一直兢兢業業的在戍邊事業上專心垂直經營,已經成為了大明朝軍事領域的第二代大v。
懿文太子朱标
也難怪,當年藍玉北征回來,跟我說起老四的種種擔心憂慮。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秦王晉王都不如燕王。标哥我在一天,老四就是最佳輔弼之才。
如今洪武一代的文臣武将都被我爹消耗殆盡,平衡已被打破。如果說咱是打天下後的治天下者,那麼老四就是特殊時期的二次創業者。
從要飯的到皇帝,朱元璋再厲害又豈能布局三代? 隻可惜朱允炆文弱書生一枚,非雄才大略之主,也是沒有天命的。
朱标卡通畫
關于老四,我隻想說恨不恨的都不重要,畢竟他沒有對朱允炆趕盡殺絕。然而天命這東西玄的很,還是那句老話“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出來搶,早晚是要還的,你厲害,你的後人還能這麼豪橫嗎?
躲得過初一,還能躲過十五嗎?(注:土木堡之變就是發生在公元1449年明英宗正統十四年八月十五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