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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在蓮花秘境的央吉瑪,既能吟唱妙音,也會永存叛逆

作者:風之社會
根在蓮花秘境的央吉瑪,既能吟唱妙音,也會永存叛逆

文丨于墨林

校對丨李日晴

編輯丨安西西

全文3338字,閱讀大約5分鐘

在見到央吉瑪之前,她的經紀人幾次強調要看她才釋出的紀錄片《蓮花秘境》,為了更了解她,也為消除外人對她留下的固有印象。紀錄片中央吉瑪坐在外婆、姨媽身邊,用說了多年卻仍不十分利落的國語,講述兩位女性對自己在音樂上的影響。

提到央吉瑪的固有印象,大約就是她曾經出現在電視上的樣子,以及曾被媒體貼上的“女神”标簽,但是看過她電視之外演出和幕後視訊的人,都難免被她的音樂和她本人擁有的力量所吸引。當我提到要去采訪央吉瑪的時候,身邊的朋友強烈安利了她的現場有多好看。

在我把這個情況告訴央吉瑪的時候,一邊縮在羽絨服裡的她,低頭雙手捂在臉頰兩側有些害羞地笑。這就是我見到的央吉瑪,不隻是紀錄片中的甯靜,也不隻有舞台上的氣場強大,她會在說到問題時用力指着太陽穴,也會不顧自己不擅長喝酒的情況,在分别時笑着說:“到北京了和你們一起喝酒。”

根在蓮花秘境的央吉瑪,既能吟唱妙音,也會永存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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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從縣級提到市級的林芝,是央吉瑪的出生地。作為第七代的門巴族人,因為家人的原因,她從小在城市裡長大,遠離了大部分門巴族生活的墨脫,使她早年沒有太多對民族文化有所謂的“使命感”。除了宗教信仰和定期跟随父母轉山,她的生活與一般在小城市長大的人沒有多少差別。

不過對自然的親近感一直在央吉瑪的血液裡流淌。閑時她喜歡走到山上,感受伸手就能碰到的藍天,聽風的聲音,腳踏飛揚的塵土,看房頂上的炊煙。在後山一坐一下午的閑适,也是她記憶中美好的時光。她很享受這種離自然很近的生活,是以在多年後離開家鄉時,她總會懷念小時的泥土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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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愛護下順利成長的央吉瑪,2005年考到了北京,在父親希望她學成播音回到家鄉成為主持人時,她固執地走進了中國傳媒大學表演系的教室。為什麼會學習表演?因為她看到表演要學習的東西比其他專業更多更全面,一直對外界充滿好奇的她,對新鮮的事物總會充滿探索欲,回到家鄉做主持并不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不過曾經的順利在她來到北京後戛然而止。這個快節奏的大城市,并不友善地對待每一個到這裡的人。為了适應北京,盡管與骨子裡的天性相悖,她還是把自己調整的和每個人一樣現實,但時間久了,這種調整終究還是挫得她生疼。“那種難受很難說出來,是以我隔一段時間就要逃離城市。”

後來轉機出現了。2006年央吉瑪和姨媽一起代表門巴族,參加了cctv12的《中國民歌盛典》,在節目中她看到其他民族的人們像個大家庭一樣一起歌頌生活,衆多穿着本民族服飾的人一起走上舞台唱歌跳舞,那種對民族的認同和熱愛擊中了此前忽視這一切的央吉瑪,她突然意識到這種樸素與自然,緊緊地握住了她漂泊在外的根。随後她向一直堅持門巴族文化傳承的姨媽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開始了學習記錄門巴古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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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程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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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27歲的央吉瑪穿着一襲黑色的長裙站在電視鏡頭前,唱出了自己的原創歌曲《醒來吧》。在這之前,她的獨立音樂圈朋友們并不支援她上電視,但央吉瑪為了讓更多人聽到來自門巴族的聲音,走進了《中國夢之聲》的錄影棚。

那時的央吉瑪,已經離開了2009年加入的大忘杠,她很感激當時帶她進一步走近音樂的宋雨喆,卻也内心堅定地要去做自己的音樂。從傳媒大學畢業之後的幾年,她往返于雲南和北京,一邊調整自己的狀态一邊積累原創音樂,在韓紅打電話叫她參加《中國夢之聲》的時候,她問的第一個問題是“能不能唱我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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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吉瑪、宋雨喆演出現場

對于參加電視選秀節目央吉瑪是很謹慎的,盡管是一直對她關愛有加的韓紅來邀請,央吉瑪也還是回複了再想想。在做決定的過程中,她問了一圈獨立音樂圈的“老大哥們”,大部分的意見是不希望她參加,怕會攪亂她做音樂的心态,而在詢問親人朋友的時候,又都希望她上電視,認為這是一次難得機會,夾在兩者之間的央吉瑪有些不知所措,後來想到可以讓更多人聽到屬于門巴族的音樂是她的使命,并且對27歲的自己而言是一次難得的體驗,促使她站上了大螢幕的舞台。

仍然保持縮在羽絨服裡的央吉瑪,一邊講一邊玩着自己的高領衣服,她說在錄節目的那段時間裡一直很希望演出自己的原創作品,最終在她的堅持之下獲得了唱原創歌曲的機會,才在節目中做了真的自己。一曲《醒來吧》讓她赢得了6進4的關鍵比賽,演唱過程中接近呐喊的聲音,也讓她的粉絲感受到了她想表達的内容。

現在,選秀選手的“夢想”能通過鏡頭快速地傳達給觀衆,但在全民娛樂的當下,這些努力卻難免都淪為了套路,他們背後的掙紮很少有人會知道。對于曾經參加過的電視節目,央吉瑪表示并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有了更多的經曆和學習,才成就了現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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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青衫濡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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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央吉瑪正在進行自己的2016下半年巡演,原本想帶着寶寶一起出發的夫妻倆,因為演出安排太緊而不得不放棄這樣的想法。

今年的巡演,央吉瑪選擇在livehouse中進行,對于獨立音樂人來說這是很正常的選擇,而對于上過電視的央吉瑪來說,小場地的演出除了能更近距離的面對聽衆,同時也是她想一步一步紮實積累和真正傳播門巴老調的态度。

在正式走上音樂人道路之後,央吉瑪一直沒有簽約,大事小事基本都由自己完成,後來碰上了在音樂和生活上陪伴她的夫妻,慢慢組建了央吉瑪工作室,在今年春季開始了自己livehouse的巡演。

盡管是小場地演出,但因為她希望能呈現盡可能好的演出,團隊、裝置等軟硬體都比許多小場地演出樂隊的要求高一些。而為了把這些都安排好,她和夫妻付出了太多精力。“我那時候還處在哺乳期,是以大部分的事情其實都壓在了我夫妻身上,有些事情他回家跟我商量我來做決定,即使這樣我都要瘋了,再想想我夫妻,他肯定更累。”

不過央吉瑪還是希望保持在更獨立的姿态,能夠自己體驗和參與到更多的思考與音樂經營之中。

最近,由吉術齋跟随央吉瑪拍攝的的紀錄片《蓮花秘境》上線,其故鄉的神秘以及央吉瑪的魅力,為紀錄片在騰訊視訊上吸引了6.4萬次的播放,在樂視視訊上播放量也達到6.6萬,這在獨立音樂人視訊内容中屬于成績優異的。而此前央吉瑪的《妙音天女心咒》視訊,也成了吉術齋海外平台上播放量最高的視訊。在視訊内容越來越受重視的當下,這一系列視訊作品無疑開拓了央吉瑪宣傳的新管道。

現在,像央吉瑪這樣選擇自己做工作室的音樂人越來越多,他們都希望自己能夠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對此,央吉瑪的意思是時代到了,“獨立”會越來越符合當下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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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央吉瑪發了自己首張個人專輯《蓮花秘境》,歌曲都來自門巴族的音樂,歌詞除了少有人懂的門巴語、少量的漢語,還有一些不是任何語言的字音。央吉瑪解釋那些不屬于語言的字音,隻是音樂創作時期的某種情緒抒發,有更多更大的想象空間,每個人都可以有不一樣的了解和感受。央吉瑪很感恩,背後有這樣一種很強的力量在為她做着支撐,而這張專輯也是一種“合十”,是她對門巴族、對門巴老調的一種尊敬和感恩。

但央吉瑪也不是一個完全對傳統妥協的人,她更多的是在尊重的基礎上向外探索。無論是她當初到北京,還是決定學表演,甚至是做音樂,每一步的選擇都曾拒絕過親人朋友的勸誡,而她之是以能有堅定不變的信念,不外乎是出于對外的探索、對自我的了解。“人一直要面對的就是自己,隻有自己才能真正幫助自己。”

不過這種探索,往往都會看起來非常“叛逆”。比如她曾在2014年懷孕之時,把自己的長發剃光,并發微網誌寫道“你們認為最珍貴的正是我想要放棄的”。在門巴族傳統中,女性的頭發是不宜剪掉的,每次央吉把頭發剪短一些都會受到父母的批評,是以“剃光頭”就成了央吉瑪從小一直想做的事之一。

選擇在懷孕時剪頭發,央吉瑪說有一層含義希望自己像新生兒一樣面對生活。彼時她把手指上手腕上的各種飾品也全部摘掉,以此象征解掉心上的禁锢。“每一個靈魂都應該是自由的,傳統也好、宗教也好,其實生活中枷鎖和禁锢太多了,我一直想把身上的(這些)卸下來。”

但一直以來生活帶給她了哪些枷鎖,央吉瑪沒有多談,隻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在一個自由的環境下長大,不再受到過多的限制。央吉瑪的朋友敖登托雅曾寫文表示,剛認識央吉的時候她看起來很叛逆,想要撕開傳統的束縛,但做了媽媽後,她從少女蛻變成了女性,具有了自己能量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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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現在的央吉瑪頭發又一次留了起來,每個手指都戴上了銀色的戒指,但這些都不再是束縛,而是舒服。她已經學會了和世界握手言和。“一開始我隻能是接受,說不上包容,隻是好的壞的全接受,後來就慢慢适應了。不過我知道什麼是要堅持的,比如心存善念。”

而因為這種心态上的轉變,讓央吉瑪的音樂也有了不一樣的成熟。宋雨喆在聽過今年央吉瑪在北京的巡演後,表示她唱歌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央吉瑪自己也說,“我做音樂有的時候太飄、太自由了,我夫妻就負責幫助我把音樂變得相對具象一些,稍微拽回到地上來。現在處于收回來的狀态,未來再釋放出去的時候,也許會是另外一種狀态。”

根在蓮花秘境的央吉瑪,既能吟唱妙音,也會永存叛逆

接下來她還會繼續将累積的作品逐漸推出,至于向哪個方向發展,央吉瑪不太願意被分類貼标簽為世界音樂,而是選擇了“融合”這個詞。對于是否會出國發展,她也很認真的表示希望在這個階段做好當下要做的事,至于出國或者其他的發展,在時機到了的時候一切都會順其自然。

采訪的最後,在問到她叛逆是否還存在時,央吉瑪沉吟了4、5秒之久,回答道:

“叛逆大概一輩子都會有吧,這是我本質裡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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