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錢,一直都很有趣,錢毀了一切。
改編自hbo紀錄片《the defiant ones》,部分圖檔來自《沖出康普頓》
有态度的黑哥們
eazy-z高一辍學,靠“街頭生意”營生,23歲那年dre拉他入夥時,他已賺了25萬美元。eazy-z本來隻打算為廠牌ruthless提供資金,但dre一心想讓他開口,花了兩小時把他哄到麥克風前,錄了《boyz n the hood》。
這首歌的成功為ruthless取得了開門紅,他們希望趁熱打鐵,但需要更多作詞人,dre找來達拉斯的朋友d.o.c,eazy-e找來ren。人馬齊備後,eazy-z開始錄制出道專輯《eazy-duz-it》。
在ice cube眼裡,eazy-z是匪幫說唱教父,“但沒有dre,就沒有eazy-e”,ice cube如此總結。
據dj yella回憶,eazy-e學習說唱,全靠dre的耐心,一個詞一個詞地教,《radio》至少錄了73遍。eazy-e可以錄到讓ice cube受不了, 不忍心聽到自己寫的歌詞被eazy-e糟蹋,于是閃人。也正是在一遍遍的錄制中,ice cube目睹了dre将eazy-e變成超級巨星,“就像看着弗蘭肯斯坦博士制造科學怪人”。
在dre眼裡,他們是完美的組合——eazy-e有深刻的“街頭生意”視角,ice cube帶來malcolm x政治色彩的聲音,dre融合街頭與商業,d.o.c為eazy-e寫了很多好歌詞。
ice cube
于是,dre/eazy-e/ice cube/ren/dj yella決定建立團體。這是一個怎樣的團體呢?
“我們想有點震撼力,這樣你們才會去聽我們想說的東西。”——dre。
“我們隻是想讓康普頓火起來。”——ren。
“我們隻是黑人區的記者。”——dj yella。
“我們想讓全世界看到我們的世界。幫派活動、可卡因、洛杉矶警察局、裡根經濟政策,那就是我們的配方。”——ice cube。
有一天dre和eazy-z開車過來,“我們給團體起了個名字。”“什麼名字?”ice cube問到。“n.w.a。”“什麼鬼?那隻是首字母,什麼意思啊?”“niggaz wit attitude(有态度的黑哥們)。”“卧槽,牛逼!”ice cube對這名字很滿意。
fuck tha police
1987年,合集《n.w.a. and the posse》發行後,n.w.a開始做“boyz in the hood”巡演,巡演途中,eazy-z找到dre,說女子團體j.j.fad想要dre幫忙制作,“你瘋了嗎?讓我暫停巡演去做這個?”
在給j.j.fad錄制專輯《supersonic》時,dre其實挺開心的,這張黃金唱片(銷量50萬+)也讓ruthless賺翻了,并将這筆錢花在了後來n.w.a的專輯上。這張專輯的成功,讓各電台對ruthless下一張唱片充滿了期待。
《n.w.a. and the posse》有首歌叫《dopeman》,歌詞十分露骨,“一深陷泥潭的瘾君子說,賣藥的,求你再給我打一針,賣藥的說,嗑藥的,我無所謂,隻要你女朋友給我跪舔。”
dopemann.w.a. - straight outta compton (music from the motion picture)
mtv主持人聽了之後,驚了,“我無法相信他們敢這麼說話,這種音樂簡直難以置信,mtv是不會播的。”dre的母親也驚了,問兒子,“你為什麼一定要說這種話?”“如果唱些普通的,他們就不會想聽了。”
嘻哈節目pump it up主持人dee barnes也覺得奇怪,“我跟他們在一起時,他們不是這麼說話的。這都是eazy-e的點子,他說任何宣傳都是好的宣傳。”
1988年,在“節奏搖滾現場”,主持人問“你們的生活和歌曲的内容差别有多大?”eazy-e端起槍,“我們就像這杆槍一樣真實,看到這個槍膛了嗎?這可不是開玩笑。你們在我們唱片裡聽到的事都是真實的。”
那把槍是彩彈槍,那時alonzo、dre、dj yella喜歡玩這玩意兒,開車到馬裡布海灘玩槍,還取了個隊名叫“just us”。eazy-e也買了把,和dre沿着港口高速公路行駛,把槍支出窗外,“砰!”——把過往人們吓尿了。
高速警察聞風趕來,掏出槍,把他們拉下車,讓他們臉朝下趴着。回到alonzo家裡,他們抖得跟條狗一樣,“幹他媽的那群警察!他們抓我們,用槍抵着我們頭!”“你們他媽做了什麼?”alonzo問。“我們就是開車沿街跑,帶着那個彩彈槍,對着别人的車打了兩槍。”這讓alonzo震驚且無言。
eazy-e和dre并未就此罷手,反而愈演愈烈,到處搞破壞,導緻dre每個周末都在監獄裡過。周末和dre去club玩,是ice cube那時的一大樂趣,自從dre周末在監獄度過後,ice cube的周末便無所事事,又隻能開車在街區閑晃,于是ice cube決定寫《fuck tha police》。
ice cube把這個點子告訴dre時,dre慫了,“我們不能寫這個,我周五得去蹲監獄,他們會把我打得屁滾尿流。”于是ice cube把寫好的歌詞撕下來,揉成一團,扔在垃圾桶裡,随後他的朋友phoenix phil把紙翻出來,“扔啥啊,這寫得太好了!”說罷将紙攤開,放回ice cube的筆記本裡,“你不能把這歌扔了。”
在籌備專輯《straight outta compton》時,ice cube發言:“我寫了首歌叫《fuck tha police》。”d.o.c超級激動:“能想到這個點子的人是個天才!”“唱吧,來吧,我來聽聽。”eazy-e迫不及待了。
ice cube唱完,dj yella懵逼了,“我們真要這麼說警察嗎?”。dre心裡很清楚,這首歌是個危險的東西,很可能讓他們陷入麻煩。但大家又因為這首歌很激動,因為開頭模拟的法庭——dre演法官,d.o.c演律師,eazy-e、ice cube、ren演起訴人。
在“關注家庭協會”的施壓下,fbi助理署長milt ahlerich給n.w.a寫了封信,“鼓吹暴力和沖突是錯誤的,音樂在社會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們執法部門可能會對此采取特别行動。”(這封信收藏于克裡夫蘭的搖滾名人堂)
信件内容公布後,引起軒然大波,“我們就是要對着幹,我們要出這張專輯。”營銷天才eazy-e認為有争議的話題能使專輯大賣。後來這張8000美元成本的專輯賣了200萬張。(滾石統計的,實際不止)
當這些勢力開始反對n.w.a,事情就變得政治化了, 這讓n.w.a意識到他們并非僅僅是個說唱團體,而是個政治宣言。
悲劇
1989年,某次巡演,巴士行駛到荒無人煙處,dj yella醒來,聽到哭聲,他走到巴士尾部,發現是dre。“我接到個電話,是關于我弟弟tyree的。”
dre是tyree的偶像,tyree也在做說唱,本想加入巡演,dre沒同意,這讓dre追悔不已。如果tyree跟着去巡演,悲劇就不會發生。在參與巡遊克倫肖大道時,tyree與一大塊頭發生沖突,脖子被打斷,沒能醒過來。
dre和弟弟tyree
dre離開巡演,參加弟弟的葬禮。據dre母親回憶,那是dre長大以來第一次見他哭。ren以為dre會一蹶不振,但dre回來時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接着工作。但弟弟的去世改變了dre,開始酗酒,從無憂無慮變得滿腹心事,雖聲名大噪,但看上去并不開心。
1995年,eazy-e去世。2008年,dre年僅20歲的兒子去世。這些人的死亡,讓dre一直沒有走出低谷期,“我隻能找辦法抵抗它,因為仍然還有人需要我,我必須挺過去,重振旗鼓。”音樂,成為dre發洩的出口,讓他找到歸屬,讓思維脫離黑暗。
悲劇還發生在了d.o.c身上。d.o.c跟着dre混,就像大哥帶着小弟,“我有天會成為大明星的,兄弟,到時候我會請你喝一杯。”d.o.c對dre說。
dre對d.o.c在工作室的表現很滿意,“即使不是最出色的,但也是其中之一了。”d.o.c不像n.w.a那樣亂罵,“我是個真正的rapper,我不想被拿來和n.w.a作比較。”
左起:dj yella、dre、d.o.c
那時ruthless正風生水起,悲劇悄然發生了。d.o.c和一姑娘嗑藥、翻雲覆雨,完事後d.o.c開車回家,藥效還沒過,令他在高速公路上睡着了——車翻了,被甩出窗外,被發現時躺在欄杆外面,四顆門牙撞進樹裡。
dre接到制作人mike concepcion的電話,“聽我說,兄弟,你哥們出了一場非常嚴重的車禍,他在凱撒醫院,你該去看看他。”dre走進病房,差點沒認出來——d.o.c經曆了14小時的整容手術。
d.o.c五官被放回了原位,但聲帶永久性地撕裂了。這讓他不能再做rapper,隻能做制作人,後來參與了dre專輯《the chronic》和snoop dogg專輯《doggystyle》的制作。
揚聲器播放着d.o.c當年的歌曲《it's funky enough》,他一會眉頭緊鎖,一會面露苦笑,播完,d.o.c長出一口氣,“我以前真的很棒,對吧,在那會兒。但我的工作就是幫助n.w.a創造出藝術品,我不覺得工作室裡的任何人比我做得多,除了dre,他進錄音室我就跟着進去,他回家我才回家。”
但每當采訪時,d.o.c總是在鏡頭外,聽着n.w.a談論他寫的歌詞,這令d.o.c很痛苦。“但我自己的專輯确實很棒,這讓我感覺被認可了。”當别人告訴d.o.c他最牛逼時,他開始自我膨脹,走向極端。d.o.c指着自己手掌,“我曾擁有過一切,它就在這裡,就在掌心之中,但在眨眼之間,什麼都沒了。”
beef
1990年,ice cube正接受嘻哈節目pump it up主持人dee barnes采訪。“現在,就是麻煩開始出現的時候,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ice cube走了。”“我不喜歡經理,因為他不把我的錢付給我。”ice cube口中的經理,指ruthless總經理、n.w.a經紀人jerry heller。
“這是底線了。”dee barnes幫腔。“是的,到此為止,不許在問有關n.w.a的問題了。”
離開n.w.a後,ice cube從洛杉矶來到紐約發展。dre打給ice cube,ice cube稱自己被搞了,原因在于jerry,而eazy-e縱容了他,“dre,你得看看自己的财務,兄弟。”
随後suge knight加盟ruthless,d.o.c把suge介紹給dre,suge把dre的合同拿給solar唱片的dick griffey,dick告訴dre每張唱片應拿到多少百分點,但現在隻拿到了這點。dre回到工作室後,eazy-z抓狂了,不斷辱罵ice cube。
dre開始質疑n.w.a的兄弟情,“突然之間,就變成了生意,變成了壓力。”沒了ice cube,dre整天泡在錄音室裡,找人演奏貝斯等樂器,加入更多funky元素——dre要證明自己是錄音師、藝術家、制作人,沒有ice cube他也是。
可dre的努力無法阻止流言——ice cube是n.w.a的靈魂,輿論認為沒了ice cube,n.w.a啥也不是,成為過去式了。
“ice cube搞得你很難受啊。”記者問eazy-z,eazy-z沉默,dre則用手擋住鏡頭,表示不願接受采訪。
愛制造話題的主持人dee barnes這時又冒出來,跑到eazy-e家裡去。dre很熱情地在門口迎接她,但坐下後,氣氛很尴尬,大家都不想說話。“你們還和ice cube聯系嗎?”dee barnes問eazy-e,“我們每次聯系都是跟他發生争吵時。”
采訪完n.w.a,節目制作人想拍ice cube的回嗆,放進對n.w.a的采訪中。“這是ice cube,在pump it up,傻逼們一路追了我100英裡,順便跟d.o.c.問聲好,你們都耍不了我。”
節目播出後,ice cube的回嗆傷到了dre的自尊心,在錄音室裡,dre試着和eazy-e談錢,eazy-e總是用“找jerry談”搪塞dre,但dre不想和jerry談,“要麼jerry走,要麼我走。”“我離不開jerry。”dre和eazy-e的關系自此走向了終點,這令dre很心痛,走出錄音室時,眼前都是模糊的。
此後dre在酒精中尋找慰藉。1991年1月27日,全美音樂獎前夜,在def jam唱片的派對上,dre喝醉了,看到dee barnes,想起那段ice cube的回嗆,怒氣加酒氣讓dre一把提起她,推到牆上扇耳光,還想把她扔下樓梯,但沒能成功,于是踢她肋骨和手,她爬起來逃進女性休息室,dre跟上去,抓住頭發用拳頭猛擊後腦勺。
事後dre毫無悔意,“人們都在讨論這件鳥事,但是你知道,一個蠢貨在找我麻煩,我就給她制造了一些麻煩,這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隻不過把她扔到了門裡而已。”
多年後回想此事,dre再度承認錯誤,“我這一生做了許多蠢事,許多事我希望能挽回。我也受過暴力,見過我母親被暴力(父親與繼父)相向,在這件事上我沒有任何借口推脫,任何女性都不該被那樣對待,任何對女性出手的男人都是大傻逼。”
這件事的陰影一直跟随着dre,永遠和他綁在一起,“這是我作為男人的一個巨大污點,我吸取教訓了,試着變成一個更好的人,更好的男人。”
1991年5月,n.w.a的第二張專輯《niggaz4life》發行,這張專輯登上了billboard第一,并在一個月内成為黃金唱片(銷量50萬+)。由于太匪幫,被mtv封殺了,大部分電台也拒絕播放。但這不算什麼大事,真正嚴重的事是由于n.w.a在該專輯中對ice cube破口大罵,導緻beef更新,ice cube以《no vaseline》反擊。這場beef以ice cube的勝利告終,換來自己的聲名大噪和n.w.a的解散。
“我們那時候在計劃巡演,巡演也沒了”,回憶當年,ren感到惋惜,“這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錢,一直都很有趣,錢毀了一切。”
dre離開後,聯系上了d.o.c,“suge knight和我想做個廠牌”,d.o.c告訴dre。随後他們來到solar唱片,大樓第三層,是個巨大的排練廳,在這裡,dre遇見了人生的“初戀”——調音台,“它就這樣抓住了我的人和心。”
未完,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