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
太原王含,是振武軍都尉,他母親金氏,是胡人的女兒,擅長騎射,以粗犷強悍而聞名。她經常騎着馬,攜弓挎箭,到深山打獵,各種野物收獲很多。是以,人們又害怕她,又尊重她。金氏七十歲後,又老又病,獨居一室,侍女也不準離的太近。脾氣變得很壞,經常責打家裡人。到了晚上,就早早關上門窗睡覺。
有一天晚上,家人聽到金氏房間傳來開門的聲音,起來後看到一隻狼從老太太的房間出來。天還沒亮,狼從外邊回來,進了屋裡,又關上了門。家人很害怕,就告訴了王含。這天晚上,王含就偷着觀察,果然是這樣,王含也驚悸不安。
早晨,金氏把王含召去,讓他去買鹿肉。買來做熟後奉上,金氏說:“我需要生肉。”拿來生肉,老太太狼吞虎咽的吃完,王含更加害怕,家裡人也偷着議論這件事。金氏聽到了大家的議論,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這天晚上,家人又偷偷觀察,狼從金氏的房間出來,再也沒回來。

【原文】太原王含者,為振武軍都尉。其母金氏,本胡人女,善弓馬,素以犷悍聞。常馳健馬,臂弓腰矢,入深山,取熊鹿狐兔,殺獲甚多,故北人皆憚其能而雅重之,後年七十餘,以老病,遂獨止一室,辟侍婢,不許辄近左右。至夜,即扃戶而寝。往往發怒,過杖其家人輩。後一夕,既扃其戶,家人忽聞軋然之聲,遂趨而視之。望見一狼,自室内開戶而出。天未曉,而其狼自外還,入室又扃其門。家人甚懼,具白于含。是夕,于隙中潛窺,如家人言。含憂悸不自安。至曉,金氏召含,且令即市麋鹿。含熟以獻,金氏曰 :“吾所須生者耳 。”于是以生麋鹿緻于前,金氏啖立盡,含益懼,家人輩或竊語其事,金氏聞之,色甚慚。是夕既扃門,家人又伺而觇之,有狼遂破戶而出,自是竟不還。(出《宣室志》)
劉伯祖
劉伯祖做河東太守的時候,床頭的小帳子上有神能說話。每當朝廷的聖旨下來,神就提前告訴他。問神想吃什麼,它說想吃羊肝。買來羊肝後,廚工一邊切一邊就不見了。兩塊羊肝切完,旁邊出現了一隻老狐狸,趴在桌子旁。廚工要砍狐狸。劉伯祖急忙制止,親自把狐狸放到了小帳子上。不一會兒,傳來大笑聲,說:“貪吃羊肝,醉了,現出了形體,被府君看到,真是太慚愧了。”
後來,劉伯祖被提拔為司隸,神提前對他說:“某月某日,任命書就會下來。”到了那天,任命書下來,神跟着劉伯祖到了司隸府,經常随意談論省裡的公務。劉很害怕,就對神說:“我現在身居要職,來往的都是貴人,他們如果知道您的存在,恐怕就會害您。”神說:“如果這樣,那我走了。”從此,再沒了聲音。
【原文】晉博陵劉伯祖為河東太守,所止承塵上,有神能語。京師诏書每下,消息辄豫告伯祖。伯祖問其所食啖,欲得羊肝。買羊肝,于前切之。脔随刀不見。兩羊肝盡,有一老狸,露形在案前。視者舉刀欲砍之,伯祖呵止,自舉著承塵上,須臾,大笑曰 :“向者啖肝醉,忽失形,與府君相見,大慚愧 。”後伯祖當為司隸,神複先語伯祖 :“某月某日書當到 。”到期如言,及入司隸府,神随逐承塵上,辄言省内事。伯祖大恐懼,謂神曰:“今職在刺舉,左右貴人聞神在此,得以相害 。”神答曰 :“如府君所慮,當相舍去 。”遂絕無聲。(出《法苑珠林》)
英州野橋
先父被貶到英州的時候,糧食吃沒了,就到到市場上買米。有人告訴他:“離城七十裡的東鄉有良田。”于是,先父在東鄉買了一百畝地,收獲的季節讓他三弟弟景徐去管理。而先父忽然得了急病,景徐得到信兒時,已是黃昏,他星夜騎馬奔回。走到半路,馬忽然畏縮不前,好像害怕什麼東西。馬夫說:“附近肯定有老虎。”當時是個月夜,遠遠的看到百步外的草叢裡,有一個老虎跑過去,馬應該是提前看到了。景徐也很害怕,但是擔心哥哥的病情,就用力打馬向前。
景徐走到離城五裡的時候,遇到一條河,半夜沒有渡船,看到一根木頭橫在兩岸之間。他以為是座野橋,就下馬走上去。
橋非常滑,邁不開步子,他就騎在橋上蹭了過去。手摸到的地方,滑溜溜粘達達的,還帶着腥味。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過了幾天,又路過那條河,沒看到橋,那天晚上,應該是一條蛟之類的動物浮在水面熟睡,被人踩了後背也沒發覺。也有人說,是景徐牽挂哥哥的善念所感,才沒有被吃掉。
很多年前,我看過一個現代玄幻小說。裡面講幾人誤入一個大溶洞,在走過一段凹凸不平的小坡時,感覺腳下有些軟。再次經過,小坡沒了。後來得知,那小坡,是一條巨大鳄魚的後背。
【原文】先公谪居英州,無祿粟以食,日籴于市。郡人或雲:“去城七十裡曰東鄉,有良田。”于是旋空裝買百畝,令季弟景徐往檢校。方冬獲稻,而先公忽被疾,遣仆走報。徐弟得信,時已黃昏,急馳馬歸。行半道,馬忽蜷局縮栗,若有所畏,馭者曰:“必有虎在近。”适月胧明,遙望數百步外叢薄中,果一虎弭耳而過,馬蓋已見之。徐亦怖,然思親念極,強加鞭。将至城五裡許,值斷港,無船可渡,臨淵上下,得橫木經水中,謂為野橋,遽踐之,甚滑,不可移足,乃跨之而進,手所托處,黏腥如饴饧,暨到家,東方已明。他日再經彼處,原無所為橋,蓋曩夕蛟螭睡熟,以故人履其背而不之覺。或謂誠孝所感,得濟港善還,且免搏噬之害,其危如此。《夷堅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