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0年1月8日
說起中國戲劇和戲曲的名人
我們總是能脫口而出諸如曹禺、梅蘭芳的名字
但有一個名字
卻在曆史程序中默默地推進着
戲劇和戲曲的發展
【西劇黃曆】
1988年1月8日
馬彥祥逝世

馬彥祥出生于中國話劇和戲曲瘋狂生長的年代。在那個時期,話劇和戲曲都迎來一個趨于成熟、職業化的高潮時期。那段時間的話劇名家如丁西林、田漢、曹禺、老舍、歐陽予倩;戲曲方面則有了譚派、四大須生、四大名旦等名角。
相比之下,馬彥祥并不算是中國話劇史上的“大人物”,但翻看文獻卻不難發現,在戲劇的組織、導演、以及理論方面,始終能夠看到馬彥祥的身影。從30年代開始馬彥祥就始終活躍在戲劇和戲曲的舞台。其人生中的五任妻子中,四位是聞名全國的藝術家,而且每一任妻子的故事都能夠撐起一篇文章。
馬彥祥的家庭條件優越,其父馬衡,是中國近代考古學的先驅,後以故宮博物院院長名世。其母葉薇卿,是上海灘五金大王葉澄衷之女。
徐悲鴻1932年素描《馬衡肖像》,該圖應是在馬衡先生北京東城小雅寶胡同家中所作。 當時的馬老先生正在忙于故宮古物館文物裝箱,準備國寶南遷一事。徐悲鴻先生筆下淡定的馬衡先生,一年後臨危受命,率領故宮同仁開始了曆時12年的護寶萬裡大遷徙。
按照“富家子”的慣例,馬彥祥很早的就被貼上了“叛逆”、“不務正業”的标簽。1923年,還在北京二中讀國中三年級的馬彥祥,就迷上了平劇,其父勸說無果之下,翻牆而出、離家出走并留書一封。經由戲迷朋友的介紹,在琉璃廠一帶做起了雜志的校對和撰寫工作,晚上看戲倒也“逍遙”。
這樣的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年,自滬返京的母親得知兒子的“劣行”後,一頓家法伺候,将兒子帶到上海親自管教。一番周折之下馬彥祥在沒有完成中學學業的情況下,竟考入了上海複旦大學國文學系。始料未及的是複旦大學竟也圓了他的戲劇之夢。
在複旦大學,馬彥祥着重選修了外國文學系洪深、梁實秋講授的戲劇課程,這兩位大佬為馬彥祥打下了堅實的戲劇理論基礎,馬彥祥也憑借着年少時平劇的底子,很快成為複旦新劇社的台柱子。
1925年,愛好戲劇的中文系學生馬彥祥、吳發祥、卞鳳年等發起成立“複旦新劇社”(又稱“複旦新劇團”),也在簡公堂活動。 1926年,複旦劇社在簡公堂成立。
在洪深的帶領下(洪深:最先建立并使用“話劇”這個名稱的中國現代話劇的主要創始者之一)複旦劇社經過幾年的實習排演後走向了公演的道路,且極受歡迎,例如浙江大學就曾宣布,“學生往觀複旦劇社之愛美劇者,不以缺課論”。學校“支援”學生曠課看戲,此等氣魄實數不易。
這段時間的馬彥祥俨然成為複旦劇社的代言人,複旦校外,馬彥祥也是不同劇社争相延攬的人才。時下的名家也都和馬有過接觸,例如在《魯迅日記》中“二日晴。上午劉肖愚、黃春園、朱迪來,未見。午蔡毓骢、馬凡鳥來....”這段日記應該是魯迅先生寫于1926年11月2日的日記,其中的馬凡鳥就是馬彥祥曾用筆名。
1926年,因複旦大學20周年大慶的獻禮節目(1925年因“五卅”慘案之故,20周年大慶推遲一年舉行)。馬彥祥與陳瑛(陳瑛受顧随的影響,使用沉櫻作為筆名,60歲的她翻譯、自費印刷出版了小說集《一位陌生女人的來信》)接觸變的頻繁起來,不久,兩人墜入愛河。
1928年冬,馬彥祥學完了複旦大學中文系規定的學分,提前半年畢業。 馬彥祥與沉櫻于 1929 年 6 月 9 日結為連理。他迎來了生平的第一次婚姻。
1930年底,沉櫻與馬彥祥離婚。馬彥祥将分手原因歸結為婆媳不和,有一個謠言說是馬彥祥戀上了漂亮女演員白楊,進而導緻沉櫻與他分道揚镳。但那一年1920年出生的白楊不過十歲。雖然不願意相信這種謠言,但從1935年夏天到1936年夏天,白楊還是成為了馬彥祥的第二任妻子。
馬彥祥應該說是白楊星途上的一位貴人,白楊也算是馬彥祥一手捧紅,但當白楊開始走向銀幕的時候,她與馬彥祥的感情也畫上了句号。究其原因,馬彥祥對其好友徐霞村是這樣解釋的“我最反對搞話劇的人搞電影,而白楊一定要搞電影,我隻好和她分手”。分手後馬彥祥孤身去往蘇聯“療傷”。
圖為女主白楊女士、馬彥祥上司之聯合劇社在京公演【打漁殺家】
1932年秋至1934年夏,馬彥祥在天津主編《益事報》副刊《語林》。拜天津孟小茹為師,才算是真正的走進戲曲的大門,并為其以後的研究與理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34年馬彥祥與田漢等籌組中國舞台協會,與曹禺等創辦半職業劇團中國戲劇學會。1934年後,馬彥祥任濟南齊魯大學中國文學系、南京國立戲劇學校教授,至此也引出了第三任妻子,南京國立戲劇學校的學生,林斐宇。
林斐宇,泰國籍廣東潮州人。這次二人的婚姻和沉櫻也很類似,婚後的林斐宇安頓在北京,馬彥祥在全國為了戲劇事業而東奔西跑。隻是林斐宇沒有沉櫻那麼大的魄力,是以這段婚姻維系了八年才破裂。
他們的孩子馬思猛也在花甲之年著書《攢起曆史的碎片》記錄下了其父的生平,也是馬彥祥八卦的主要來源。
這一次分手的原因,二人各有各的解釋。下面是林斐宇1949年4月16日從香港發給馬彥祥的一封電報“據姚妹言君已與其妹同居,甚慰,不複北返,當如北平面訂字約,思猛如念母切,請遣之來...”
1937年底,馬彥祥被選為中華全國戲劇界抗敵協會理事。1943年到重慶任中央青年劇社社長。這段時間馬彥祥投身過的的戲劇團體或機構,涵蓋了十年間大部分重要的現代戲劇活動( 連蘇聯的戲劇節他都觀摩了一番) 。環顧整個現代劇壇,這樣的接觸面,恐亦不做第二人想。
1937年7月7日,抗日戰争爆發,戲劇工作者們拿起武器,深入民族宣傳抗日,但事實卻是,廣大農村觀衆并不接受話劇,觀衆說的最多是‘“你們“演劇”我們看不懂,我們要看“演戲”’。 這段經曆,應該說是對馬彥祥此後在戲曲方面的貢獻埋下了種子。
在全國人民“抗戰勝利,舊劇滅亡”的主基調下,馬彥祥在這段時間提出了“藝術何嘗有新舊”的主張,1949年抗戰勝利後馬彥祥坐鎮文化部戲曲改進局副局長、藝術局副局長、藝術研究院顧問、文化部顧問。
徐悲鴻賀馬彥祥結婚時所作的《雙飛神駿》圖。款識:彥祥世仁兄、钜壎女士嘉禮。
1949年,在經曆了幾十年戰亂後,大家也都有了安家立命的基本條件,馬彥祥也迎娶了第四任妻子雲燕銘。雲燕銘:字钜壎,平劇旦角,排演了現代平劇《革命自有後來人》,為後來樣闆戲《紅燈記》的産生開辟了道路。1950年二人結婚,證婚人田漢。
此時的馬彥祥比雲燕銘年長18歲,婚禮上馬衡老先生對兒子并不客氣,說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結婚。但這一次讓老爺子失望的并不是自己的兒子。
舊時的中國,還是按照“工-商-農-兵-乞-娼-優”的鄙視鍊存在的,“優”所代表的戲子處在鄙視鍊的最低端。是以雲燕銘雖然十三歲已經憑借《十三妹》紅極一時,但雲燕銘卻打心底讨厭自己是個唱戲的。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雲燕銘青梅竹馬的戀人“戲子”張雲溪,同樣處在鄙視鍊最低端的二人被棒打鴛鴦,是以當雲在和大自己18歲的馬局長完婚後,二人并不美滿,根據她後來的回憶錄雖說,面對丈夫的學識、威望、和對自己的寬厚體貼,雲燕銘更多的是敬重、和愧疚。
1958年,雲燕銘主動申請被調往了哈爾濱市平劇團。1961年,馬彥祥和比他小24歲的第五任妻子童葆苓結婚了。
童葆苓出身于著名的梨園世家“童家班”,宗尚小雲兼學荀惠生。馬彥祥與童葆苓的婚姻也是沒過多久就出現了問題,文革時馬彥祥被揪鬥,毫無心理準備的童葆苓立刻提出離婚,卻未獲組織準許。
後來的22年中,二人雖然磕磕絆絆,童葆苓還是陪伴馬彥祥走完了他最後的路程。
其實,馬彥祥這幾任妻子在離婚後的境遇都還算是光鮮亮麗,四位遠走他鄉去了美國,并且都分别有了自己的事業,和更加精彩的故事。本文就不展開贅述了。
對于戲劇和戲曲,馬彥祥作為一名前無古人的探索者,所付出的艱辛恐怕不是簡單的熱愛、堅定的信念或者追求理想所能解釋的。動蕩的時局下,新文化等運動的思潮對社會帶來了深刻的變革,但在變革者還沒有具備完善的批判精神的情況下鼎新革故,使得戲曲藝術長期排斥在新文化運動外。
全民思變的年代,馬彥祥卻重申了“戲劇二重性”的概念,從戲劇本質上概括了中國古典戲曲理論的雙重審美标準,強調了戲曲的劇本和現代性。例如在《從事劇運者應有之覺悟》一文中馬彥祥就提出了“以舊的技巧來創造新的歌劇...把皮黃戲認為與話劇不能并存,更是一種絕大的錯誤。”的觀點。
這一觀點時至今日也依然有着無數的從業者們在摸索中前行。
是以,有一句話總結了馬彥祥的貢獻還算是恰當,“他是為了發展話劇而涉足戲曲的研究,研究戲曲是為話劇舞台的豐富和完善提供借鑒”,可以說是馬彥祥邁出了民族戲曲藝術的第一步,也打開了戲曲理論研究的第一扇窗。
the end
寫在最後: 個人的命運總是會被裹挾在時代的洪流中徘徊,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亂世造就出的不僅僅有英雄,還有無數的将一生都默默地獻給所熱愛的行業的人。 是以我們也願意相信,永遠有那麼一小撮人,僅憑着熱情與熱血 堅持奮鬥在演出行業的每一個角落 祝每一位演出的從業者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