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大唐史官劉知幾,直筆寫史不懼威權,辭職撰《史通》

大唐史官劉知幾,直筆寫史不懼威權,辭職撰《史通》

本篇系精讀中國史連載215,《隋唐史話》連載25(點選藍字可檢視上篇),歡迎收看。

隋唐以前的史書,多是私家著作。到了唐朝,官修史書成為定制。唐太宗時,别置史館于禁中,專門編國史,由宰相監修。館内設修撰、直館,從事具體編寫工作。

這種措施表明我國古代史書編纂工作到唐代發生了重大變化,反映中央集權的統治越來越強。

由于加強了史書的編纂工作,取得的成績也很大。貞觀年間完成了《晉書》、《梁書》、《陳書》、《北齊書》、《周書》、《隋書》 等。李延壽還奉命獨自删補南北朝到隋的八代史書,寫成了《南史》、《北史》。

現存的二十四史之中,唐朝修了八部,記載了西晉至唐初400年間中國社會的曆史,這是很大的貢獻。

唐朝編纂的史書,除了沿襲前代的編年紀傳體而外,又出現了會典、會要的新體裁,如唐玄宗時的《唐六典》和德宗時的《通典》等。

《唐六典》是以官制為綱,把當時的各種令式,加以概括,分别系在有關官員的職掌下面。其中儲存了大量唐前期的田制、戶籍、賦役、考選、禮、樂、軍防、驿傳、刑法、營繕、水利等制度和法令的重要資料。

德宗時杜佑編纂的《通典》共200卷, 分食貨、選舉、職官、禮、樂、兵、刑、州郡、邊防共九門,每門又分為若幹子目,上起夏商,下迄天寶,凡是政治經濟制度等都詳其本末,并參以前代和當時人的重要議論。這部專著,為研究中國曆代典章制度提供了比較系統完整的資料,也為後代分門别類記載各朝的典章制度開創了先例。

當時史學上最重要的創作,就是劉知幾的《史通》。劉知幾(661-721),字子玄,江蘇彭城(徐州市)人。他祖父是個史官,他父親曾任唐高宗的侍禦史。劉知幾的家庭環境使他對史學産生濃厚的興趣,17歲時基本上讀完了唐朝以前的主要史書。20歲中進士,被唐政府任命為獲嘉縣主簿。他利用任職以後的有利條件,繼續研究史學。

劉知幾不僅研究曆史,而且關心政治。天授二年至天冊萬歲元年之間(691-695),他曾三次建議皇帝選賢任能,裁汰冗員,精簡機構,嚴懲A錢分子,不要把高官厚祿給缺德少才的人。他的建議雖然未被采納,但是他的才能卻引起朝廷的重視。不久,被提拔到京城任職,參加編寫《三教珠英》。長安二年(702),升著作佐郎,後改任左史(皇帝議政時的六品官),并參加纂修《唐史》。 第二年,又提升為鳳閣舍人(中央政府的秘書),官居五品。

劉知幾在修史過程中,發現大官僚集團的各種醜惡行為,他們不僅歪曲曆史,還有種種“隐秘"。在編寫《唐史》的時候,由于不能直筆寫史而十分反感。在《史通·自叙》篇裡,說明自己和頑固派的觀點“鑿鈉相違,龌龊難人”,同時他認為:過去的史書,由于受傳統思想的影響,訛謬甚多,必須重新修訂。

但他身為史官,卻受種種限制,不能“見用于時,而美志不遂,郁快孤憤, 無以寄懷"。是以,從長安二年開始,劉知幾就按着自己的意志編寫《史通》。

大唐史官劉知幾,直筆寫史不懼威權,辭職撰《史通》

當時學術界的保守派極端仇視劉知幾,攻擊他“躬為史臣而私自著述",譏笑他“輕議前哲"。宰相兼史館監修蕭至忠多次批評他“論次無功”,對劉知兒施加壓力。兵部侍郎宗楚客公開散布說:“此人作書如是,欲置我于何地?"擺出了和劉知幾勢不兩立的架勢。

劉知幾并沒有屈服,他頂住了頑固派的諷刺打擊,毅然辭去史館裡的職務,并且給蕭至忠寫信,揭露史館的黑暗。從此,他抓緊時間編寫《史通》,經過9年的努力,終于在景雲元年(710) 完成了《史通》。

在這本書裡,作者總結了唐朝以前各種史書,分析論證了這些史書的優劣,同時提出了自己修史的見解。

《史通》分内外兩篇, 内篇的《六家》、《二體》兩章是專門分析研究唐以前史書的類别和體例。

所謂“六家”指的是《尚書》、《春秋》、《左傳》、《國語》、《史記》、《漢書》各家,說明各家的源流興衰和優缺點。 “二體”就是編年和紀傳,作者指出兩種體裁各有特點,不可偏廢。

外篇包括《史官建置》和《曆史正史》兩篇,概括了過去曆代政府編纂史書機構的變化,和曆朝正史的寫作情況。

總之,内外兩篇各部分,實際就是劉知幾對唐以前中國史學史的概述,明确肯定某些史書的優點,指出缺點。不僅如此,而且對于史書裡的本紀、世家、列傳、表曆、書志以及史書的論贊、序例、斷限等,也備加論列。

一面評論古人,同時也提出作者自己的見解。劉知幾認為修史者必須有史才、史學、史識,三者缺一不可。

在中國文化史上,《史通》是一部劃時代的史學理論著作,《史通》的偉大成就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作者堅持樸素唯物主義,反對在史書裡宣揚神學迷信思想。作者引用史書中大量關于災變怪異的記載,證明“天人感應”現象是根本不存在的。

劉知幾指出,所謂“祥瑞符命” “天意懲罰”等,除了少數是自然現象的偶合以外,絕大多數都是僞造的。

劉知幾還認為,秦朝的滅亡,是由于胡亥的無道,漢朝的興起,是因為劉邦有智慧,根本不是什麼天意決定的。否則把一切歸之于天命,既不能證明曆史的發展,也不會給人們以有益的曆史教訓。是以,劉知幾堅決主張寫史書時應徹底清除神學迷信思想。

其次,劉知幾主張寫曆史應當直筆。《直書篇》、《曲筆篇》 從正反兩方面詳細論述這一點。

什麼是直筆呢?他說:“夫所謂直筆者,不掩惡,不虛美,書之有益于褒貶,不書無損于勸誡。” 這就是說,凡是有關善惡褒貶之事,不管是誰做的,都應當據實直書。

作史者怎樣才算做到了直筆?劉知幾提出四點要求:即不畏強暴,厘清邪正是非,鑒别史料真僞,不為浮詞妄飾。

劉知幾非常重視直筆,他以直筆為标準評價古今史學家,凡是合乎這個标準的,他熱情贊揚;不符合這個标準的,他嚴厲批判,進而發揚了史學優秀傳統,對後世産生深遠的影響。

他評論的範圍很廣,認為孔子筆下的《春秋》雖然“别是非,申黜陟",但仍有虛美之處,未能做到标準的直筆。

對于唐初編修的幾部史書,劉知兒也毫無例外加以評論。他說:“皇家修五代史(梁、陳、北齊、北周、隋),館中墜稿仍存,皆因彼舊事,定為新史。”“或以實為虛,以非為是”,以緻“玉石同盡,真僞難尋"。

他批評 《周書》“文而不實,雅而無檢,真迹甚寡,客氣尤煩","遂使周代一代之史多非實錄"。

他把史家的曲筆痛斥為“作者之醜行, 人倫所同疾”,是"記言之奸賊,載筆之兇人”。

為什麼會産生這樣的壞傳統呢?他認為是由于史書作者畏懼權貴苟且取榮所緻。

第三,劉知幾反對複古主義,宣揚曆史進化論。他認為把三皇五帝時代美化成理想時代,從春秋以來成為傳統的說教,實際是沒有根據的。

劉知幾在《疑古篇》裡,根據大量史料論證堯舜相授,不是禅讓,而是篡奪;并不是舜讓位給禹,而是禹把舜給放逐了;不是人民不擁護啟,而是啟殺了益。成湯之代夏,武王之代商,都是統治者之間争權奪利。

劉知幾的觀點是對複古主義的有力批判。 在劉知幾看來,遠古的生活很簡陋,不是今不如古,而是古不如今。

第四,反對掩蓋統治階級的醜惡面貌,主張實事求是地揭露統治階級的本質。劉知幾從夏商一直追索到唐朝,求得一條通例,即曆代統治者都是争權奪利的人物,然而真實的曆史卻被史家粉飾,把某些創業帝王美化成至德的聖君。

他用很多事例揭露史書的虛僞。劉知幾在《疑古篇》裡說明,不僅漢唐統治者經常處于内讓之中,而且三代所謂聖王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也都是互相争權奪勢的能手。

劉知幾的上述看法,既揭示了曆史的真相,也是他的進步曆史觀的表現。在1200年前,無疑是具有很大進步意義的。

《經典中國通史》(16冊) ¥168 購買

本文内容編選自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與“讀史”聯袂打造的中國讀本《經典中國通史》之《隋唐史話》。

《經典中國通史》全套共有16本,分别是:《夏商史話》《西周史話》《春秋史話》《戰國史話》《秦漢史話(上)》《秦漢史話(下)》《三國史話》《兩晉南北朝史話》《隋唐史話(上)》《隋唐史話(下)》《五代史話》《宋朝史話》《元朝史話》《明朝史話》《清前期史話》《晚清史話》。

這套書是由十多位出生于上世紀上半葉的老一輩曆史學家,耗時數年,精心編撰而成。從夏商到晚清的曆史遷徙,五千年華夏史全景描繪,專業權威,又通俗易懂,老少皆宜,傳世經典,值得學習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