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嘯華住院了,腦袋和右手被包得像個粽子一樣。林媽媽在病床旁邊,一遍責罵他,一邊照顧他。
住院可不是什麼好事,對于這對母子也是如此。母子倆都有各自的醫護理念。在林媽媽看來,醫院是燒錢最快的地方,是以她一貫的主張是:輕傷不去醫院,小病不看醫生,這樣就能省下一大筆錢,以後好用來治癌症。
林嘯華的人生信條則和林媽媽略有不同,他一貫秉持的是“大夫從我這裡掙不走一分錢但是護士可以”的原則。但是這波住院讓林嘯華直接破防了,是以躺在病床上暗自傷神,心情極度郁悶。
期間,班長莫莉還代表全班同學來看過一次林嘯華。可把林嘯華給美的,還以為莫莉對他有情呢!于是腦内劇場又開始營業: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你若成功,我陪你君臨天下,你若失敗,我陪你東山再起;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you jump,i jump···
莫莉讓他别多想,好好養傷,早點回來。林嘯華很感動,要不是違法,真想親死她。莫莉走後,林嘯華想明白了兩件事:第一,感情之事無關地位實力,關鍵要傳遞真心,如果想追班花,必須以真情待她,用真心感動她;第二,我現在這模樣全都拜武彪子所賜,此仇不報非君子,等我出院了,一定要想辦法弄死他!
新的老婆已經出現,怎麼能夠停歇不前?出院後,林嘯華就開始籌謀複仇計劃。他找來龍丹和鬼牙,說他一定要讓武彪子血債血償,問那倆幫不幫忙。龍丹是個重感情的人,就說幫,當然幫。
龍丹還對林嘯華說:你知道我們的友誼對我而言充滿了豐富的含義,你哭的時候我也哭,你笑的時候我也笑,當你從高樓跳出去,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探出頭去——哇塞,不死才怪!林嘯華就說,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好聽,上廁所後刷牙了吧?
然後,三賤客就聚在一起開了個無上司小組讨論,讨論内容是何時間、何地點、以何種方式對武彪子進行報複攻擊。三賤客開啟了brain storm,充分交流了意見,并達成重要共識:找武彪子落單的時候群毆他。當初林嘯華也是因為落單才被白虎幫多人打進醫院,現在我們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裡最值得關注的問題就是,武彪子什麼時候落單?
要搞明白這點,就需要了解武彪子的行程軌迹,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于是三賤客安排人去做了調查,一周後終于有所發現:武彪子一直是租住在校外的親戚家,位址距離學校大概五分鐘的步程。而且有段路位于農田附近,黑燈瞎火,煙飛星散,上不接青天,下不接人煙,實在是殺仁放火必經寶地。三人一緻認定:晚上尾随,伺機而動,一旦落單,立馬下手。
行動前夕,三賤客還特地更新了武器裝備,龍丹和鬼牙制作了三根軟鐵棍,新鋸的鐵棒,新的包皮,三賤客一人一根。考慮到武彪子随身攜帶管制刀具,林嘯華就覺得軟鐵棍不夠看,我們一定也要有刀才行。雖然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刀,但是我們得備着。為強調這單,他還改編了錢學森的名言:手上沒有刀,跟有刀不用,是兩回事!
于是,林嘯華從自家屠宰場裡偷出來三把殺豬刀。這三把刀經林媽媽開光,經豬仔走光後變得鋒利無比,開腸破肚,頑皮剔骨,可謂無往不利,明晃晃奪人二目,冷森森令人膽寒。林嘯華還拿這刀蘸了蘸豬血,在腦海中完成了一個祭刀儀式,嘴裡還念叨着亂七八糟的咒語:我是劍骨頭,渾身不長肉;鐵血玻璃心,獨矗于劍丘;征戰數十載,未嘗有敗寇;無限劍制成,天下誰敵手?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
打點好一切後,三賤客就準備對武彪子下手了。他們趁黑尾随武彪子,到了農田附近,發現他落單了,心中大喜過望,以至于動作都遲緩了,一個沒留神就跟丢了,隻能目送着武彪子走遠進入人群,第一次行動以失敗告終。
第二次,他們又尾随武彪子,跟到了農田附近,本想大打出手,田間突然卻冒出個農人跟武彪子順路回家。三賤客一緊張一猶豫,武彪子又走遠了,第二次行動又以失敗告終。
凡事事不過三,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教訓,這次他們一定要拿下。第三次,三賤客又尾随武彪子,又到了農田附近,此時武彪子落單了。然後,三賤客動手了···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夜很黑,比唐三在庚辛城殺人那晚還黑,但比宇智波鼬滅宇宙波全族那晚稍亮一點。武彪子根本想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直到三賤客動手。
當然,他們在動手前也互飙了一些髒話,這是必不可少的。關于飙髒話的事,還可以補充一下:根據b站up“歌白說”的研究,露絲·韋津利在《髒話文化史》中将髒話分為四類:第一類是攻擊對方宗族親人,比如操他媽的,日他媽的,你妹的,你大爺的;第二類是性器官和惡心事物,其中性器官多以女性為主,惡心事物多以屎尿屁為主;第三類是詛咒類,比如你咋不去死,你不得好死,你早晚遭雷劈;第四類是人格侮辱類,比如傻哔,狗哔,騷貨,賤貨,腦殘等。
當然,這四類隻是粗略區分,但在實際應用中,群眾智慧極其強大,可以好幾種混用。比如林嘯華開口就罵武彪子:你個狗哔,我操你媽的,你怎麼不死去?你看看,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囊括了四種分類。武彪子當然也不示弱,就跟林嘯華隔空對罵起來,後來雙方都罵累了,就開始動手打架了。
此時此刻此處,語言是多餘的。正義和公道的說辭隻存在于武俠小說中,現實中的恩恩怨怨都内化到了拳頭裡。他們仨沒有打架方案,一哄而上,硬打硬揍,拳打、腳踢、掄鐵棍,打得武彪子是措手不及。他們仨很過瘾——你武彪子不是猖狂嗎?不是嚣張嗎?不是白虎幫扛把子嗎?老子打的就是你!這酸爽的複仇的感覺啊!
武彪子挨了不少打,态度卻依然強硬,從包中掏出刀來準備跟三賤客拼命。林嘯華第一個意識到形勢不對勁,趕在武彪子掏出刀之前先掏出了刀,稀裡糊塗就對武彪子砍了過去。
此刻,林嘯華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隻記得自己仿佛揮了兩下刀,而且這刀沒有砍到空氣上。林嘯華感覺碰到了什麼東西,那種質感仿佛是皮肉綻開,又仿佛是切西瓜時的咔嚓兩半,後來又插進西瓜裡去了。西瓜汁下來了,帶着一股苦腥味。林嘯華閉着眼睛,封住了視覺,但聽覺和嗅覺卻異常敏感。他聞到了血的味道,聽到了武彪子痛苦呻吟的聲音,又聽到了龍丹和鬼牙的喊叫聲:林嘯華,你小子玩過頭了!
如果可以,林嘯華真希望這一切是個噩夢,他睜開眼睛噩夢就會醒,然後循規蹈矩過着正常的生活。但他睜開眼,眼前是一個痛苦不堪的人,他的胸前陷進去了一把刀,刀上握着武彪子皮開肉綻的右手。林嘯華能看見皮肉裡的白骨,鮮血直流,染紅了武彪子的白色短袖。林嘯華吓得雙手一顫,軟鐵棍和刀分别從左手和右手中掉了下來,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仿佛他此刻沉悶的心情。完了,我闖禍了!
林嘯華突然咆哮起來,然後像瘋狗一樣往回跑,他的腳仿佛一長一短,跑起來也一晃一抖,嘴裡不停的說着:完了,完了···龍丹和鬼牙看到林嘯華跑了,自己也趕緊開溜。農田附近,月黑風高,上不接青天,下不接人煙,燎野空曠,隻剩武彪子一人。
掙紮着,武彪子強忍着疼痛往住處走,血止不住地往外流。他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卻還是一步一步堅持着,竟然走到了街邊,融入了人群。最後武彪子實在撐不住了,靠着牆角失聲痛哭。那哭聲中帶着怒、帶着痛、帶着道不盡的委屈。老天帶給了他數不盡的痛苦,他又通過暴力帶給别人痛苦,别人又通過暴力“以苦還苦”,苦了一圈,他又回到最初的起點。何苦?
後來,武彪子就昏倒在了街上。人群聚攏過來,救護車趕來,牆角一灘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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