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鎮》第1章 丢失了什麼？

　　“明耀是無常，守一别笑，小姨怎麼會騙你？”

　　“有一次明耀睡午覺，他剛剛醒來就說隔壁隊裡羅華走了，笑死個人，我剛剛從羅華那裡回來，他還端一碗茶水給我喝，好好的人怎麼會沒了呢？”

　　“呵呵！你猜怎麼着？”

　　守一抿了一口涼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姨，小姨說話總是喜歡留尾巴。

　　“沒多久羅華家裡來喊人，叫去幫忙布置靈堂，要做道場。”

　　“隔壁隊的人去世，明耀是怎麼第一時間知道的？”守一問完一怔，他問了一句廢話。

　　“都說了明耀是無常，無常索命啊，虧你還是警察，腦子不靈光。”小姨損了守一一句。

　　“還有一次，我們隊裡五保戶老邵去世，裝在棺材裡三天，最後出殡之前要開棺告别，你猜怎麼着？”

　　守一比小姨小七歲，若不是看在輩分的份上他想揍她一頓，喜歡呱呱叫，還特别喜歡打啞謎。

　　“呵呵，猜不到吧，老邵坐起來了。”

　　“那和明耀有什麼關系？”守一好奇地問道。

　　“我就說你腦子不靈泛，明耀是無常啊，後來我就問他，死人怎麼可能複生？你知道他怎麼說的？”

　　“小姨，說話能利索點嗎？”

　　“哈哈！他說是抓錯了，老邵還沒到時候，不該死。”

　　守一聽着小姨的故事，盡是些聊齋志異類的奇談怪論，見小姨說得高興，他也不想反駁。

　　“後來聽段道長，就是替羅華做道場的道士說起，老邵其實該死了，因為老邵是搶水飯的三個人之一。”

　　出殡之前要開路，也就是殺牲祭天。

　　有的人死後怨氣沖天，不想離開人世，這個時候道士就會做法事，破除亡魂殺氣，引導亡者歸去。

　　一般情況下亡者是不願走的，除非找到替死鬼。

　　水飯便是化解怨氣的雞血，道士能看到将要替死的人搶着吃，誰搶到誰死，俗稱搶水飯。

　　“老邵現在怎麼樣了？”守一來了興趣，道士既然不會看錯，無常怎麼會抓錯呢？

　　“都死好幾年了，老邵那一次沒死成，但也落下病根，動不了，後來餓死在家裡，快臭才被人發現。”

　　“老邵死了，明耀有沒有說是他幹的？”守一問道。

　　“你自己問，喏，明耀來了。”

　　明耀是小姨夫的親弟弟，平常都沒什麼正事兒，又不願下地幹活，差不多是被小姨夫妻倆養着。

　　“咦！你不是？”明耀右腳剛越過門檻，看到守一他又收回了腳。

　　守一回頭看到明耀，一張馬臉怕是有一尺來長，顴骨高聳細眼微眯，一頭長發三七分開，油光發亮，蚊子站上去都打滑。

　　對這個小姨的無常弟弟，守一有種特别的感覺，他不自覺的摸向腰間的皮套，右手觸摸到槍柄才定下心來。

　　“守一莫怕，明耀隻會對将死的人索命，他不會害正常人的。”小姨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她起身按住守一的肩膀。

　　“嫂子我還有事，先走了。”明耀警惕地看着守一，慢慢退走。

　　深吸一口氣，守一砰砰跳的心髒才平複下來。

　　這個明耀真的是索命無常嗎？竟然讓他失态，簡直不可思議。

　　守一是警察，鬼神之類的東西他從來都不信，但明耀給他的感覺太糟糕了。

　　那是壓迫，是恐懼，還有無奈，守一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沒有道理，别人怕他還來不及呢。

　　看到明耀，守一覺得他丢失了什麼東西，是魂魄嗎？守一不能确定。

　　小時候他看到婆婆往後山走，守一追着婆婆叫喊，但婆婆就是不理他，守一追得累了回到家裡看到婆婆正躺床上，根本哪裡都沒去。

　　他将這件事告訴父親，父親說婆婆失了魂估計活不了多久，果然婆婆一個月後就走了。

　　聽說失魂的人體虛多夢，守一并沒有這種感覺。

　　“到底丢失了什麼？”守一自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