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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九五之尊到跑堂小二,司馬家的子孫受盡了侮辱

西晉後期,司馬家兇殘無道,百姓水深火熱。後人激憤,甚至希望匈奴人劉淵能一統江山,開拓一番盛世。匈奴人其時漢化程度已經非常高,劉淵曾經拜上黨人崔遊為師,研讀《史記》《漢書》《毛詩》等,他喜愛的《春秋左氏傳》《孫吳兵法》這兩部書幾乎能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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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說起學問,劉淵在他的兒子劉聰面前還得謙虛點,這孩子從小就好學,經史子集,無所不通,《孫吳兵法》可以脫口而誦。提起筆來,不僅是草書隸書寫得龍飛鳳舞,關鍵是筆頭生花,文章也寫得蹙金結繡,波瀾老成。據《晉書》記載:劉聰的詩作有百餘篇、賦頌也有五十餘篇。

不僅能文,史書記載,劉聰的武藝也鮮有對手:“猿臂善射,彎弓三百斤,膂力骁捷,冠絕一時”。曆史上,這樣文武兼備的能人确是寥若晨星。“魏晉八君子”之一的太原王渾非常欣賞他,曾經對劉淵說:“此兒吾所不能測也。”意思這個孩子的前程遠大,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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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二十歲到洛陽一帶遊曆,結交高人,開拓眼界。後來天下紛亂,他的老爹劉淵趁勢而起,在河東開疆拓土。幫助父親建國,南征北戰,劉聰擔當了重任。劉淵稱帝時,劉聰升任車騎大将軍,不久封為楚王。

可惜的是,很有帝王風範的劉淵登基僅兩年就得了重病,他一死,蕭牆禍起,兒子們開始血腥内讧。

太子劉和即位後,被身邊呼延攸等一群人忽悠(呵!呼延攸是忽悠派的祖師?),要剪除諸王勢力,結果行事不密,坐擁雄兵十萬的劉聰帶人殺進皇宮,在光極殿西室把皇上親哥哥殺死。當然,呼延攸等人也悉數被斬首示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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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殺兄登基,這種事漢人幹的也不少,宮鬥從來都是最絕情的。

總體來說,劉聰所走的路線跟後來的唐太宗相似,但他這皇帝的成色卻與唐太宗有天壤之别。

今天不展開說他如何懈怠朝政,信任奸佞,不說他縱情聲色,穢亂皇宮,也不說他肆意妄為,殺戮忠臣,讓剛有點盛世迹象的國家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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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說對西晉兩位皇帝俘虜的态度,就暴露了他的本性,很有小人得志的猖狂氣,讓人懷疑讀了那麼多年書,對他簡直毫無用處。

劉聰即位三個月,即派劉曜、王彌和其子河内王劉粲領兵進攻洛陽。破城後,他們縱兵搶掠,屠殺官員和宗室三萬餘人。劉曜是劉淵的養子,骁勇善戰,看到晉惠帝司馬衷的皇後羊獻容很有姿色,強納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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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懷帝司馬熾在逃亡途中被俘,送往平陽(山西臨汾)。一開始劉聰對他還過得去,先封為平阿公,後又改封為會稽郡公,儀同三司。

其實,劉聰和懷帝司馬熾是老相識。當年懷帝還是豫章王,曾經見過劉聰,那時候的他不過是個番邦小子,但豫章王聽說過他,還知道他文章寫得不錯。豫章王為人好學謙恭,還拿自己寫的樂府詩給劉聰讓提意見。劉聰當時誠惶誠恐,賣弄精神寫了一篇《盛德頌》,豫章王看後贊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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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宴會上,劉聰提到了這事,懷帝說記得,還很違心地說:“隻是那時候眼拙,看不出來陛下的帝王之相。”

劉聰很得意,也不想想自己剛剛殺了親哥哥,還問懷帝:“卿家骨血相殘,何其甚也?”——你們家骨肉相殘,怎麼那麼厲害?

晉懷帝很傷感:“這大概是天意吧。老天爺要讓您坐江山,司馬家才自己打得天昏地暗。要是我們家的人都能像開國的武皇一樣,陛下也沒有機會得到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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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聽了,覺得懷帝說得很實在,一激動,就把自己寵幸的劉貴人賜給了晉懷帝,封她為會稽國夫人。

但這種表面的尊重很有限,也就一年多的時間。313年元旦,劉聰大宴群臣,他忽然要耍個派頭,命懷帝“青衣行酒”!

“青衣”是賤人的服色,“行酒”則是跑堂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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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伺候老子!這就是公開地作踐人,不說司馬熾是曾經的皇帝,在那個重視門閥的時代,這對普通人也是相當大的羞辱。一些晉朝老臣看到懷帝隻能默默任人宰割,痛哭不止,劉聰見狀老大不高興。

此次宴會之後不久,有人舉報有晉朝舊臣私通晉陽的劉琨。劉聰認為他們可能奉懷帝作亂,殺機頓起,于是懷帝被毒死,十幾個晉臣也全部被誅殺。

懷帝遇害時年三十歲,葬處不明。送出去的女人劉聰也不嫌棄,劉貴人又被他收回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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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之後,西晉的最後一位皇帝晉愍帝司馬邺也被俘獲送到了平陽。

不知道該說司馬邺命好還是不好。說不好,人家是天潢貴胄,12歲就當了皇太子,晉懷帝死後,他在長安登基稱帝。說是命好吧?内憂外患,這皇帝當得太慘淡,朝廷窮得連車馬服飾都湊不齊。到了建興四年八月,也就是公元316年,劉曜率軍圍攻長安,城内外斷絕聯系。自永嘉之亂後,天下分崩離析,皇帝這邊馬踩車,四方将帥無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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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愍帝司馬邺

長安城被圍困了兩個月,連釀酒用的麯餅都拿來砸碎做粥給皇帝喝了。晉愍帝也算有良心,哭着對當年擁立他的大臣麴允說,為社稷而死他是應該的,如果能讓将士免受屠戮,讓百姓免受磨難,那就趕緊發書請降吧。

受降就是一場盛大的侮辱儀式,但是隻能咬牙忍着。十一月十一日,晉愍帝乘坐羊車,脫去上衣,口銜玉璧,後面侍從擡着棺材,出城投降。“群臣号泣攀車,執帝之手,帝亦悲不自勝。”禦史中丞吉朗實在看不下去,幹脆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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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登殿,晉愍帝在他面前跪拜叩頭,麴允看到這種情景,伏地痛哭,随即自殺。

晉愍帝是晉懷帝的侄兒,劉聰給他降了級,封為光祿大夫、懷安侯,但這個小小的懷安侯他也隻當了一年。

按說,劉聰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不是尚未開化的蠻子,何況晉愍帝是同行,都是幹皇帝的,人家投降過來,隻要老實點别搗鬼,照理該給幾分面子。但是劉聰大不同,他玩得野,簡直不把大晉皇帝當盤菜,想怎麼羞辱就怎麼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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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

第二年十月,劉聰外出打獵,指令晉愍帝穿着戎裝,手執戟矛,在前面給他開路。有些晉朝遺民,認出了晉愍帝,傷心得涕泗長流。

但這還不算太難堪,劉聰又要玩他對待懷帝的那一套,在酒宴上大聲呼喝晉愍帝出來,穿上童仆的青衣給大家行酒。簡直把他當成了店小二,還讓他當洗碗工去清洗酒杯,最讓晉朝舊臣不能接受的是,劉聰上廁所,竟然指令愍帝給他拿着馬桶蓋!(你怎麼就不能拿這個蓋子在他腦袋上用力來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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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允應該慶幸自己死得早,沒看見這曆史上最荒唐屈辱的一幕,要不還不得再自殺十次?有個叫辛賓的晉臣崩潰了,抱着愍帝号啕大哭,劉聰嫌他哭得煩躁,直接拖出去殺了。

忍辱對一般人來說是铠甲,是保命良方,但對司馬邺卻不是。盡管他受盡了屈辱,熬到了公元318年,他還是被玩膩了,劉聰殺了他。曾經的一國皇帝連葬處也沒有,不知道他的遺體被扔到哪去了。

從九五之尊到跑堂小二,司馬家的子孫受盡了侮辱

司馬懿父子當年謀奪曹家江山的時候,哪裡能想到,短短五十二年的光景,他們的後人就被抓去,受盡了各種侮辱,想過一個平民的生活都不可得,被玩弄夠了之後處決,年僅18歲。

平陽之地,讓人想起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俗語,雖然愍帝算不得“虎”,劉聰也曾叱咤風雲,算不得“狗”,但他那種糟蹋人的醜态,實在也算不得什麼豪傑,用“沐猴而冠”來形容他,個人認為,恰如其分。

就在同一年,在位九年的劉聰得了重病,也被老天爺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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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的評價是:“聰承其故業遂陷兩都,執辱二帝,矜誇淫縱,殘暴無親,幸以病終。墳草未生,家為屠戮矣。”

意思是他做了那麼多的惡,得病而死算是幸運了吧?他死之後,太子劉粲承襲其位,這位皇帝跟他爹是一路神氣,沉溺酒色,放蕩不羁,把朝政都推給大将軍靳準。哪裡知道靳準是個腦後長反骨的家夥,他瞅準機會,發動兵變,劉粲被殺,劉氏子孫,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被推上了刑場。死了的劉聰也不得安甯,死屍被從墓裡拖出來又斬了首,劉氏宗廟被焚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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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劉淵的族侄劉曜稱帝,又苟延殘喘了幾年,329年被石勒消滅。

匈奴貴族劉淵建立的“漢趙”政權,也被稱為前趙,但《晉書》則蔑稱其為“僞漢”,這個朝廷隻撐了25年,就灰飛煙滅。

參考書籍:《晉書》《資治通鑒》《兩晉南北朝史》《魏晉》《十六國春秋•卷一•前趙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