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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經曆,讓我瞬間長大了

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的更晚一些,可能是因為那年夏天的雨水太多的緣故吧。記憶中那年夏天下了很多的雨,村東頭的河裡漲滿了水,渾黃的河水打着漩渦向北流去。村裡的道路上,一片泥濘,大大小小的車轍也盛滿了雨水,滿眼的水坑。莊稼地裡一層深入腳踝的軟泥使得農民根本無法下地,成片的小麥被風吹的東倒西歪,毒辣辣的太陽直射着麥穗,用不了幾個中午,麥穗就熟了一大半,眼看着一年的口糧無法收割,真是叫人心急。

那次經曆,讓我瞬間長大了

老家的左右鄰居自正月開始拆舊房蓋新房,忙的不亦樂乎。我家因為沒有那麼多錢,隻能繼續住在七十年代蓋的小房子裡。一家人的心情别提有多郁悶了,加上眼看到了收麥的節氣,地裡的小麥卻無法收割,本就郁悶的心情更加焦急!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母親開始咳嗽起來,按平常感冒買了些藥吃,母親挂念着地裡的麥子,遲遲沒有去醫院,半個月了沒見好轉,有一天晚上母親咳嗽的厲害,喘氣都不順暢,父親把村裡唯一的一輛四輪農用車喊到家門口,左鄰右舍前屋後屋的相鄰聽見車聲,都走出來圍觀,父親扶着母親慢慢的坐上車,然後下車走到我前面,跟我說“自己在家,有事自己看着辦”說完,父親急匆匆的上了車,很快車輛消失在夜色中,隻聽見轟轟聲越來越小。

我自己站在家門口,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怎麼會這麼突然,是的,這種變故對于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來說,确實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一個聲音說“回家吧”。我回頭一看,七十多歲的爺爺正用手摸着我的肩膀。

和爺爺回到屋裡,爺爺說“這幾天晚上我和你做伴,你娘過幾天就回來”。我躺在炕上,想着這一天發生的事情,難以入睡。

一晃一周過去了,還沒有母親的一點消息,我害怕起來,早上去大伯家吃飯,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下來。晚上想念父母,閉着眼睛,眼淚還是不停的留下來,多少次枕頭也濕了。

我家菜園裡也長滿了雜草,十多天時間都有膝蓋那麼高了,而和我家菜園緊挨着的兩家,菜園裡一顆草都沒有,我站在地頭,心裡發恨,平日裡見面都會問好,閑時也互相串門,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都避而不見呢?十四歲的我第一次這樣問自己。突然一顧力氣湧上來,我要自己拔草,不能讓他們笑話,我走進菜畦,蹲下身子,一棵一棵拔起來,我把他們的避而不見的氣憤全發洩在拔草上,淚水濕潤了我的眼睛。

那次經曆,讓我瞬間長大了

忽然感覺有個身影站在了我身旁,我擡頭一看,竟然是父親!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擡起胳膊擦了一把,卻看看父親的眼裡噙滿了淚水,我剛要開口喊,卻頓時又沉默了,父親說“你娘想你了,趁你放假了,和我一塊去醫院看看吧”。我點點頭,我多麼想問問母親的身體,但又害怕是很不好的病情,害怕父親控制不住哭起來,菜園裡到處是農忙的熟人,怕别人看到議論,還是見了母親再問吧,我這樣想。

我跟着父親,來到車站,一路上我和父親都沒有說話,也許是父子心有靈犀,都在強忍着平靜。上了車,父親坐在我後面,有幾次我真想回頭問問父親,卻總是看見父親一動不動的看着車窗,眼裡總是噙着一顆淚珠。

父親推開了病房的門,我一眼就望見母親正坐在病床上,聽到開門聲,母親朝我看過來,我飛快的跑過去,“娘”,我邊跑邊喊,一頭撲在母親的腿上,雙手摟着母親的腰,嗚嗚大哭起來。所有的想念,化作淚水全湧了出來。

晚上我們把兩張床并起來,一家三口又可以躺在床上聊聊天了,雖然是在醫院,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在什麼地方又有何妨呢?白天父親回家接我,也是為了回家借錢,跑了好幾個親戚,一千元都沒借到。人性啊,我生平第一次對人性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接下來的一周,母親的身體好轉的飛快,也許是見到我了,心情好了。醫生查房時,驚喜的說“這樣下去,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窗外陽光格外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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