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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世界的“花岡慘案”,418名國人在日被殺,兇手至今逍遙法外

作者:暴走吧曆史

1945年6月,世界範圍内的反法西斯戰争取得初步勝利,中國的抗日戰争局勢逐漸明朗,日本戰敗已經臨近,日本國内的秋田縣花岡町卻爆發了一場“抗日戰争”。這起震驚了世界的“花岡暴動”由一群被俘虜到日本做苦工的中國人發動,長期忍受饑餓和壓榨的瘦弱勞工們很快就被日本人鎮壓。殘存的勞工們被逮捕回去,共418名中國人被虐待緻死。

花岡暴動40周年之後,當年的勞工幸存者與日本的和平組織取得聯系,開始向日本政府和當年殘害中國勞工的鹿島組讨要公道。經過長達十多年的訴訟,勞工大隊長耿諄得到了日本首相的鞠躬緻歉,前後共殘害986名勞工的鹿島集團卻始終拒絕認罪,至今還在否認當初那段血腥的曆史。本期文章就來回顧1945年抗戰勝利前夕中國勞工那段黑暗的曆程。

震驚世界的“花岡慘案”,418名國人在日被殺,兇手至今逍遙法外

花岡慘案畫作

耿諄1914年出生于河南襄城縣,18歲參軍入伍,1944年擔任國民黨十五軍的機槍連的上尉連長。

日軍由于在太平洋戰場的頻繁失利制定了《一号作戰計劃》,企圖打通中國東北到東南亞的交通線,挽回戰局。這場戰争的第一階段就在河南,日軍的主要軍事目标是洛陽。然而戰鬥打響之後,負責守城的國軍将領蔣鼎文和湯恩伯直接帶領主力部隊潛逃,留下一小支由河南本地人組成的部隊陷在日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15軍在軍長的帶領下誓死抵抗,耿諄率領的連隊負責守衛洛河北岸的西下池陣地。在沒有援兵和重武器的情況下,耿諄帶領連隊堅守了四天,全身上下布滿傷口,接連換了三條褲子都和血肉粘在一起。

從西下池撤退後,耿諄再次參與東關車站的戰鬥,被子彈貫穿了肚皮。耿諄當時就意識到自己沒有活命的可能,指令旁邊的号手開槍打死自己。然而号手隻有15歲,實在無法對自己的連長下手,這時日軍的又一發炮彈落在了耿諄身邊,直接把他炸暈了過去。

耿諄醒來後已經身在日軍的戰俘營中,被從洛陽送到了石家莊,又經被迫抵達青島,最後被送到了日本的船上。耿諄和船上的許多俘虜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清楚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家中,更不知道未來等待他們的将是多麼殘忍的虐待和折磨。

當時的日本深陷戰争,日本國内的青壯年乃至小孩都被軍國主義思想洗腦,大量投入戰場。與之相對的,是日本國内勞動力的匮乏。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外公,當時的日本首相岸信介在内閣會議上提出,抓捕大量中國戰俘和勞工到日本國内充當苦力。

耿諄和當時的300多人一起被送到了日本秋田縣花岡中山寮戰俘營,成為第一批抵達花岡礦山的勞工。到1945年5月,花岡町一共被運送來了986名中國勞工,上過學有文化的耿諄被日軍任命為大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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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耿諄

負責花岡銅礦開發的鹿島組自“九一八事變”後就開始在我國東北奴役中國勞,和岸信介提出采用中國勞工的建議後,中國東北和日本本土同時充斥着大量中國勞工的身影。二戰期間的鹿島組飛速擴張,而它每一支漲價的股票上都沾滿了中國人累累的鮮血。

這将近1000人中國勞工在鹿島組的逼迫下挖掘銅礦運輸通道,每人每天可以得到兩個比日本茶杯還小的饅頭和一碗稀湯,後來就隻剩下不消化的橡子面和蘋果渣。日本的八月份已經十分寒冷,耿諄等人身上還穿着被俘來時的單衣,乃至到了冬天,鹿島組都沒有給他們分發任何禦寒的衣物。

他們每天泡在刺骨的水中挖掘河道,哪怕腿上全是凍瘡,有的人腳指頭都被凍掉,他們也不敢把腳拿出水外。因為離開水中,日本冬天寒冷的氣溫會直接把腳和草鞋凍在一起,隻有撕掉皮肉才能取下來。

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中,一個小隊長王敏想出了一個取暖的方法。他把工地上裝水泥的袋子裹在身上,勉強能夠抵禦一些砭骨的寒冷。然而大量勞工把水泥袋子纏到身上的行為引起了鹿島組監工的注意,他們粗暴地直接扯掉勞工身上的水泥袋,被凍在一起的皮肉也跟着被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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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到日本的中國勞工

這些勞工長期吃不飽飯,又在天寒地凍的環境中進行十多個小時的高強度勞動,很多人都在工作途中倒下。每當這時,日本監工的鞭子和燒紅的烙鐵就會毫不猶豫地落在他們身上。花岡町工地上每天都有死于嚴寒、饑餓和虐待的勞工,直到現在,花岡勞工幸存者們身上還殘留着那時留下的凍傷痕迹。

那時的耿諄一直告訴勞工們“忍耐,活下去才有希望”,然而小隊長王敏每天看着自己的同胞死在日本人的折磨中,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讓他終于忍不住,在一天夜裡來到了大隊長耿諄的住處,小聲商讨跟日本人拼了的問題。

然而耿諄再三勸阻了王敏的想法,他認為骨瘦如柴、體虛乏力的中國勞工反抗并不能給他們帶來生機和希望,他們目前身處日本軍國主義者的老巢,冒然反抗隻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與世隔絕的他們不知道蘇聯紅軍已經取得對德戰争的勝利,德國納粹首領希特勒自殺;美國在馬裡亞納海戰中全殲日本的航母,并向日本門戶沖繩島發起了總攻。日軍的節節敗退讓他們加大了對花岡町勞工們的壓榨,耿諄等人的勞動時間被增加到每天16個小時,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有100多名勞工死在了工地上。

而“花崗暴動”的導火索就在于一個名叫薛同道的勞工。薛同道時年僅23歲,本應年輕力壯的他在日本人長期的壓榨下極度虛弱,生病後連路都走不動。然而沒有人敢休息,薛同道也隻能撐着病體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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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的中國勞工

當天晚上收工後,薛同道昏昏沉沉地跟不上隊列,一個日本的老太太給了薛同道一個小飯團。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吃進嘴裡時,日本監工沖了過來,直接把那個飯團踩在腳下,并對薛同道進行了毆打。

随後,所有的中國勞工都被聚集到廣場上,眼睜睜地看着薛同道被監工用驅趕牲口的牛鞭抽打,燒紅的烙鐵一下又一下的貼在他的皮肉上。親眼目睹薛同道被虐殺緻死後,耿諄内心的憤怒之火熊熊燃燒,他和隊長,們一起策劃了暴動反抗,時間就定在了1945年6月27日晚上。

然而這場震驚世界的暴動最終被推遲了整整三天,原因就在于兩名日本監工身上。當時花岡町有兩位被稱作“老頭兒太君”和“小孩兒太君”的監工,時常對這些勞工給予照顧。老頭石川忠助經常減輕勞工們的工作量,為他們提供休息時間,而小孩越後谷義勇則偷偷給勞工們更多的食物。

6月27日就是這兩位監工值班的日子,耿諄怕黑燈瞎火中的暴動會誤傷他們,冒着洩密的風險把時間改成了6月30号晚上。按照他們的計劃,各分隊殲滅日本人後就向北海道方向突圍,期間不能傷害無辜百姓,不能進入民宅,不能搶奪東西。若能奪取船隻,就漂流大海,若不得手,就與敵人決一死戰,然後跳海自殺。

這天夜裡10點半,耿諄和王敏帶領700多個勞工開始暴動,三名窮兇極惡的監工被勞工們用榔頭打死,然而負責看守電話機的小隊長劉錫财誤以為要砸壞電話機,這一舉動驚醒了幾名監工。趁機越窗逃跑的他們随即拉響警報,耿諄等人隻能改變計劃,跑到了附近的獅子森山。

花岡町的這一場暴動竟然震驚了日本朝野,他們當即出動了2萬名憲兵和警察對勞工們進行圍剿和鎮壓,耿諄帶領勞工們用山上的石頭進行反擊。天亮之後,山上的石頭都被他們扔光,50多名勞工也死在了日本人的槍下。

震驚世界的“花岡慘案”,418名國人在日被殺,兇手至今逍遙法外

泷平二郎畫作《不要忘記花岡》

耿諄把身上的繩子解下來,分别綁在山頂的松樹和自己腳上,中間部分則套在脖子上,準備跳山自殺。然而耿諄和大多數勞工并沒有殺身成仁,日軍再次把他們抓了回去。

在花岡警察署的旁邊,有一個叫做共樂館的劇場,這原本是日本人觀看演出、放松身心的文藝場所,7月1号這天早上卻迎來了極其慘烈的一幕。

勞工們被繩子綁着,被日本人一邊打一邊推地來到了共樂館前面的大廣場上。這些勞工被兩兩綁在一起,維持屁股不能碰到腿的姿勢跪在廣場的沙石地面上。整整三天三夜72個小時,勞工們挺直身體不吃不喝地跪着,一邊承受日本人的暴打,一邊忍受着白天暴曬晚上淋雨的折磨。

許多人的膝蓋被磨破,露出了骨頭,還有100多人被折磨死,屍體布滿了廣場。而暴曬和暴雨的輪流侵襲讓屍體腐爛發臭,成群的蒼蠅萦繞在上面,和他們綁在一起的人就背着死人繼續跪着,打瞌睡和低頭都隻能換來毆打。

從被日本強行征用開始,共有418名勞工死在了日本人的折磨之下,這一場發生在日本本土的“抗日戰争”震驚了世界,被稱為“花岡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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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岡慘案描述

1945年9月11日,耿諄被日本法庭判處死刑,暫時關押在了監獄裡。有兩名探監的中國留學生告訴了他抗日戰争勝利的消息,也把耿諄等人的存在告訴了中國政府,幸存的耿諄等人終于脫離地獄,于1946年陸續回到了國内,拖着飽受折磨的身軀回到了家人身邊。

1948年3月,聯合國遠東軍事法庭對鹿島組提起訴訟,日本監工頭子河野正敏和另外三名監工、兩名警察以殺害和虐待俘虜罪分别被判處死刑和20年有期徒刑。然而到了1953年,這些殘殺、虐殺中國勞工的罪犯就被日本政府釋放了。

遠在家鄉的耿諄對這些一無所知,直到1985年,“花岡暴動”發生整整四十年後,日本華僑和平組織舉辦了一場“紀念中國勞工遇難儀式”的活動,耿諄才從報紙上得知了有人還記得他們曾經的苦難。

這個和平組織在日本設立了一座“中國烈士慰問碑”,将每年的6月30日稱為和平紀念日,在這天舉行紀念活動,悼念那些犧牲的勞工們。耿諄和“花岡慘案”的幸存者劉志渠等三人也取得了聯系,并于1987年12月在和平組織的幫助下向日本政府提起了訴訟,把當年的鹿島組,如今蒸蒸日上的鹿島建築株式會社告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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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橫幅的耿諄

從這一年開始,耿諄等人和其他遇難者家屬一起前往日本參加訴訟,要求鹿島集團公開道歉,并建立勞工紀念館,向986名中國勞工進行補償。然而東京法院在1993年駁回了耿諄等人的訴訟請求,理由是“時效已過”。

耿諄等人堅持不懈,前後七次前往日本提起訴訟。這份來自民間索賠的第一起案件慢慢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日本愛好和平的人士也參與進來。日本法院迫于壓力重新審理案件,當時的日本首相村山富市也在1994年11月親自向耿諄鞠躬道歉。

然而鹿島集團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即使美國國立公文館和日本民間的畫家提供了許多證據,他們依然咬死不肯認罪。經過十多年的拉鋸,中國律師團和鹿島公司在2000年年底達成了“和解”,鹿島提出向受害者提供5億日元的救濟,但堅決不承認這是賠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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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國内針對花岡慘案的抗議遊行

這一年已經82歲的耿諄老人直接被鹿島的行為氣暈了過去,昏迷了整整三天,堅決拒絕鹿島公司的救濟金。即使耿諄晚年患上了很多疾病,急需錢來進行治療,他仍然不肯接受鹿島公司沒有誠意的“捐助金”。

2012年8月27日,耿諄老人在家鄉襄城縣去世,享年94歲。遺體被火化後,他的家人從骨灰中拾取了二十多枚彈片,這個飽受戰争和日本人摧殘的老戰士直到死亡,都沒有等到鹿島公司的認錯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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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諄的書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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