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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蒂·史密斯:“氣候變化是這顆星球上最重要的事”

澎湃新聞記者 錢戀水

疫情期間,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很活躍。75歲的帕蒂·史密斯一直在紐約和紐澤西的小型場館演出,新開了Instagram,幾乎每天更新,推薦書籍、音樂和電影,很少回複留言。今年八月,她發行了四個月前重返Electric Lady錄音棚的現場專輯《Live at Electric Lady》。1971年她的首張個人專輯《Horses》就誕生在那個傳奇之地。十月她離開紐約,在英國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開唱。

當地時間10月31日晚,帕蒂·史密斯在格拉斯哥舉辦的第26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開幕音樂會《Pathway to Paris》上領銜出演。

帕蒂·史密斯:“氣候變化是這顆星球上最重要的事”

《Live at Electric Lady》

《衛報》通過Zoom采訪帕蒂·史密斯。她在紐約的卧室,銀色長發編成兩條辮子,沒有化妝。吉他放在房間角落,貓不時走進鏡頭。

氣候變化是目前帕蒂·史密斯最關心的題目,以藝術家的方式。“我不是(環保)激進分子。”她的女兒傑西·帕裡斯·史密斯(Jesse Paris Smith)在側,“媽,我最讨厭你這麼說。你當然是環保積極人士。”傑西和音樂人瑞貝卡·弗恩(Rebecca Foon)在第21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時成立了一個由藝術家、音樂人和環保人士組成團體“Pathway to Paris”,目标是讓大城市于2040年前完成100%資源可回收。

“氣候變化是這顆星球上最重要的事,因為它貫穿所有的事。”

如果帕蒂·史密斯的很多朋友活到今天,他們會和她一樣這麼認為嗎?五六十年代進出切爾西旅館的男性身影中(吉米·亨德裡克斯、鮑勃·迪倫、傑克·凱魯亞克……),她和詹尼斯·喬普林(Janis Joplin)是少有的留下姓名的女性。她和羅伯特·梅普爾索普(Robert Mapplethorpe)的故事化作一本寫了十年的小書《隻是孩子》(Just Kids),證明純真、創造和先見可以在藝術中穿越生死,永生。

梅普爾索普死于艾滋并發症前的幾小時,帕蒂·史密斯答應他寫下“我們的故事”。“我們一直有一個兩人之間的秘密遊戲。羅伯特經常會說,來,講我們的故事。我會從我們相識那一刻開始講起。物質貧窮的青年時代,他們互相扶持,堅定自己來到地球上的使命:畫畫、寫詩、攝影、寫作,充分感受生命的旅程。史密斯有好記性,還有寫日記的習慣。和小津安二郎一樣,她的日記極簡。“六月五日,和詹尼斯·喬普林見面。4月10日,為羅伯特理發,弄得像個鄉村搖滾明星。”

二十歲時,從紐澤西到紐約闖蕩的帕蒂·史密斯常被誤認作男孩。她大量閱讀,在書店打工,寫詩、觀察、思考,沉浸在每一個時刻中。日後史密斯被稱為 “朋克桂冠詩人”,在舞台上念詩或者唱歌,和鮑勃·迪倫一起巡演,與布魯斯·斯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一起創作,都是她創造力無限的青春的延續。

有的人可以一輩子處于這種狀态,關心世界,充滿好奇,樂于分享。一頭白發的帕蒂·史密斯仍然是地球上最酷的女性之一。

帕蒂·史密斯:“氣候變化是這顆星球上最重要的事”
帕蒂·史密斯:“氣候變化是這顆星球上最重要的事”
帕蒂·史密斯:“氣候變化是這顆星球上最重要的事”

帕蒂·史密斯在Instagram上的照片

西方的環保人士一方面值得敬佩,一方面容易成為嘲諷的對象。他們總是一本正經地說教,好像早已遠離無知無覺、熱烈激蕩的生活。而帕蒂·史密斯是個“朋克”。“朋克”和環保沖突嗎?她熱愛大海和牡蛎、贻貝、蛤蜊(是喜歡吃吧),還有大海的鹹味。當可愛的貝類越來越少,海面上出現油污,朋克也開始在意。“就像當年大家反對越戰,并非出于政治立場,而是真的有成千上萬的男友、丈夫、兒子、兄弟們死在那裡,真的觸到人們的痛處。”

疫情讓她重新思考這些問題。如何穿越立場,做好的決定?“尤其是特朗普上台以後,很多簡單的問題變複雜。我從未經曆我們現在正經曆的時刻。社交媒體讓每一個決定,無論是利他還是利己,都被無限放大成一場文化戰争。”事無大小,都扯上政治。女人和男人,環保和發展,黑人和白人,糾纏不休直到令人反胃。“我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隻能盡我所能,為正确的事情奮鬥。”

比如,保護幹淨而豐饒的大海。

一個繞不開的問題:在男人主導的世界,帕蒂·史密斯如何做到與他們并肩的成功?她的導師包括威廉·巴勒斯(William Burroughs)和艾倫·金斯伯格(Allen Ginsberg)。這些男人彼此交往,在自己的作品裡留下對方的身影,旁人很難跻身。“首先你要明白在那個年代,性别差異非常明顯。但威廉和艾倫都是同志者,在當時這被視作病态和離經叛道。我們今天得到的寬容和尊重來自他們。”帕蒂·史密斯也有過自己的艱難。上世紀七十年代她開始玩搖滾的時候,來應征的吉他手們一看是個女孩,通常二話不說就走掉。

2016年帕蒂·史密斯代替鮑勃·迪倫領諾獎時,人們再次想起他們長久的友誼。“迪倫是神秘内省的人”,他極少去看别人的演出。1975年迪倫現身帕蒂·史密斯的現場,“是個大事”。他們一直是朋友,有一段時期經常一起散步,“一路走一路聊”。“我完全了解他,他的傲慢、幽默,他的詩意和表演欲。”

帕蒂·史密斯已經很少寫詩。明年她還有很多工作,将和Soundwalk Collective合作一系列聲景(soundscape)、書與獨白項目。她的生活必然和年輕時不同了。

“我有過那麼多不同的生活,每一段都很好,都能讓我在回想時明白收獲了什麼,進步在哪裡。不論是悲傷還是動蕩時,都造就了現在的我。最喜歡的一段時光?”她重複了一遍問題,回答:“就是現在,我活着的這一刻。”

責任編輯:陳詩懷

校對:丁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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