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對文學有所了解的朋友,總是喜歡把“文學源自生活且高于生活”挂在嘴邊,但事實上,當他們真正面對那些生活氣息濃郁的文學作品時往往又缺少足夠的善意。我在讀餘秀華《在田野上打柴火》時,感觸頗深。該詩很短,不妨全文輯錄如下。
後來,竟然哼起了歌,下午的陽光剛好打在喉嚨上
“要好好地生活,一個人就夠了。”我脫下鞋子磕土
突然愛上了自己小小的腳丫
它們在人世已經走過萬裡路啦。還是一幅小模樣
它包庇了一個個壞天氣
早該有一顆隐士心了
人間情事一丢,就有了清澈的骨骼
是否有一顆高貴的靈魂不是我在意的
田間小麥長勢良好
喜鵲一會兒落在樹上,一會兒落在地上
完全可以肯定,如果沒有生活,僅靠想象是絕然寫不出以上詩篇的。我深信這首詩是餘秀華的偶得。在某個下午田間勞作時的小憩中,這首詩無可抗拒地湧上詩人的心頭。它的渾然天成令所有技巧或理論瞬間黯然失色。它再一次告訴人們,好詩從來都不是思考的結果,它的突如其來隻會眷顧一顆真正的詩之心靈。而詩心為何?一如“包庇了一個個壞天氣”的小腳丫,盡管“它在人世已走過萬裡路”,但初心不改,毫無抱怨,是以才難能可貴。

如果說哲學從來都不是什麼故弄玄虛的東西,不過是一些對普通生活或許是形而上的認知與感悟,隻是偶爾會高出常識一大截,那麼《在田野上打柴火》裡也有哲思的閃耀,盡管并非光彩奪目。
其實每個人的一生無非都是為了擁有一顆“隐士心”,不然就不會有那句“人生就是一場修行”的俗語。而當我讀到“人間情事一丢,就有了清澈的骨骼”時,突然對詩人有了一種膜拜的心理,因為哪個人的一生不是為情所困?人類因為有了理智,繼而有了情感,而文字的出現讓詩成為可能。最早發現的文字記錄無一不是詩的。打住,扯遠了。
而“是否有一顆高貴的靈魂不是我在意的”的唯一釋意正是“肯定有一顆高貴的靈魂是我在意的”――毫無疑問,那就是愛情。需要說明的是,這個愛不僅僅是性愛,它包涵的更多。“田野小麥長勢良好/喜鵲一會兒落在樹上,一會兒落在地上”光靠想象是寫不出如此詩句的,我從字裡行間感受到了,那一刻正好有滿懷善意的風掠過無邊廣闊的原野。
<h1 class="pgc-h-arrow-right">詩歌從來就不是一個問題,它沒有一成不變的、唯一的、闆上釘釘的答案。這正是詩歌具有無窮魅力的重要原因之一。想從一首詩裡得到标準答案的想法是幼稚和不切實際的。它給予不同讀者的感受永遠是不盡相同的。能讓自己感動的都是好詩。我們也沒有必要為自己對一首衆人皆說好的詩歌無感而愧疚,因為太多時候,人選擇詩歌,詩歌也選擇人。</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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