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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以大宗師身份,抖得小機靈

《獨孤本定武蘭亭十三跋》第八跋:

趙孟頫以大宗師身份,抖得小機靈

山東濟甯運河南門橋,當年趙孟頫或許在此待閘,而引出第八跋的故事。

“廿九日至濟州。遇周景遠新除行台監察禦史,自都下來,酌酒于驿亭。人以紙素求書于景遠者甚衆。而乞餘書者坌集,殊不可當。急登舟解纜,乃得休。是晚至濟州北三十裡,重展此卷,因題。”

趙孟頫以大宗師身份,抖得小機靈

《獨孤本定武蘭亭十三跋》火燒本的現代合成本

題跋中的周景遠,名周馳,山東聊城人,比趙孟頫小11歲。他在大都皇室秘書監為官時,與同在朝内為官的趙孟頫交好,常帶他入皇家檔案庫内,看蒙古人由杭州宋皇室運回來的書畫寶貝。這段交好時光,趙孟頫有寫給周景遠的詩為證:“與子同客帝王州,一日不見如三秋”。這後一句好像多用在男女之情一類的文字中,有點肉麻!

趙孟頫還有詩誇他寫字好“止酒陶彭澤,能書王右軍”。到了明朝初期的《書史會要》則評價其“經術贍遠,行草師二王,婉約豐妍。”或緣于此。

趙孟頫以大宗師身份,抖得小機靈

周景遠為鮮于樞所寫蘭亭題跋。這在文化人皆用毛筆寫字的時代,這樣的書法表現實在不值誇贊。

趙孟頫寫給周景遠的詩中還道;“四海多兄弟,交情子獨親”。可見二人是“老鐵”,是以,二人在濟甯的相遇,可能并非偶然。周景遠由大都出來,想必會知道趙孟頫被招入大都。濟甯是遠河大結點處,故算了時間在此等候。

如此的二人見面,自然要有酒,這不隻是“止酒陶彭澤”(陶彭澤是陶淵明)的周景遠好酒,趙孟頫也好喝兩口兒,于是二人就在驿站裡開整了。

這當口裡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驿站裡忽然擁進大量人群,手裡舉着紙或絹要他們給寫字。在官方的驿站裡,且都是級别不低的官員,這些尋常人是如何得知有大書法家在此,且能随意擁入而直接要求給寫字?這至少表現出那會的官員挺接地氣兒。

趙孟頫1292年做過濟南同知,獨理府事。當時在濟南留下不少墨迹。他的《松雪齋文集》中有《李太白酒樓》詩,表明他曾到過濟甯。“城迥當平野,樓高屬莫陰。谪仙何俊逸,此地昔登臨。......”這說明他在當地或許有大名聲。是以,他到來的消息會不胫而走。

在讀這個題跋時,能感受到趙孟頫興奮的得意之情,雖然是“急登舟解纜,乃得休。”這恰是當下常講的凡爾賽式表達。那份高貴和優越,則就是“人以紙素求書于景遠者甚衆。而乞餘書者坌集,殊不可當。”

這是說,有幾個人圍着景遠要字,而我這卻都被人聚集包圍了起來,實在是受不了啊!

這趙大宗師也不能免去顯擺的俗心。他倆遭圍堵被人強行索字本是一回事兒,卻要分開來将被圍堵的烈度,以遞進方式各自表達,這小激靈抖的。

腦補一下當時的場景,他被人聚集圍堵起來,寫字之餘,還要不時由人的縫隙間望望周景遠這邊的動靜,這番表現不禁讓人會心一笑。

這樣的趙孟頫顯出幾分人性本真的可愛,拉近我們與他之間的距離。

趙孟頫以大宗師身份,抖得小機靈

濟甯太白樓,這是1952年重新修建的,已經不是趙孟頫詩中的太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