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進注:各類“美國衰敗了”的文章很多,有些分析是事實的陳述、邏輯自洽;不過,有些判斷則可能失之偏頗(如最近因涉非法吸儲被捕的某“财經大V”的一系列文章)。恰好我和龐忠甲先生在10年前合著的《美國憑什麼》(2012年出版)介紹了美國的經濟、科技、軍事、教育、營商、民生等方方面面,現在看來并不過時。那就從4月2日開始,特選摘部分内容,和大家分享……)

4-3-9 華爾街喝醉了,可是誰給的酒?
華爾街主導全球最大的的資本市場,幫助數以萬計的企業上市融資、成功兼并,為廣大投資者管理财富,建立了順暢的金融交易環境;創立了衆多創業風險基金,激勵了科學技術的發展,進而推進了美國和全球經濟的發展。然而,歸根到底,華爾街最重要的職能是募集和配置資本,服務于實體經濟;任何時候脫離甚至背離了這個目的,就會走向曆史的反面,甚至失去了存在的根本意義。
都是虛拟經濟惹的禍。但不能否定虛拟經濟,全球化市場經濟時代的實體經濟離不開虛拟經濟。
如果沒有虛拟經濟的适當資本運作,現代實體經濟的發展就可能停滞,甚至夭折。資本運作具有資本優化配置的功能。化解貧富不均的沖突,建構和諧社會,都需要通過資本運作,使所有的人都有公平機會,獲得資金和發展自我的機會。上世紀六十年代以還,美國依靠空前規模的資本運作,為新興科技産業提供了充足的創投資金,并借助證券市場的蓬勃發展,支援高科技産業獲得持續發展的資金,成全訊息革命異軍突起,美國得以穩居世界“超級強國”地位;都清楚地證明了善用“虛拟經濟”的重要性。但是虛拟經濟一旦脫離實體經濟,就失去了存在的本來意義,必然會走上歧途,反過來幹擾和危害實體經濟。
虛拟經濟有很大的投機性。投機不等于壞事。投機行為在市場經濟中有其獨特的功能,可以活躍市場,有助于價格的表現,促進市場均衡化,進而實作資源優化配置的目标。投資理論和實際操作中,沒有任何證券市場不存在投機行為。可是作為一個成熟的證券市場,決不可能為投機而存在。如果投機行為在市場上占了主導地位,“泡沫經濟”就如影随形而起,往往先是價格猛烈飙升,最終急劇瀉落,甚至導緻市場崩盤,對宏觀經濟危害極大。“過猶不及”是也。
今天,美國經曆了大蕭條後最大的經濟危機和最嚴重的經濟衰退之後,正處于二戰後最疲弱的,也是節奏緩慢的一次經濟複蘇期;但若不能實作重大的經濟結構調整,不能及時回歸金融定義本位、重振實體經濟強勢、跳出錢滾錢的泡沫天地怪圈,新的危機和衰退可能接踵而至。
本輪金融危機顯示,華爾街走上了歧途,背離了實體經濟,撒下了虛拟經濟的漫天大網,乃至套牢了整個世界,闖下了彌天大禍。憤怒的人們将華爾街比拟為經濟惡棍、金融毒瘤。有人說華爾街喝醉了、投機者喝醉了,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但我們不妨追問一句:誰給的酒?
我們仔細整理一下思路。可以發現這場危機的真正來源原來是政府。政府不僅一手制造房地産的泡沫,而且早就自我放棄了對華爾街的監管能力。而市場上的所有參與者都是為了利益在追逐。為利益而追逐本來就是市場的本性,其實無可厚非。
誠如《偉大的博弈》一書作者約翰.戈登所說,“在華爾街的這個偉大的博弈場中的博弈者,過去是,現在還是,既偉大又渺小,既高貴又卑賤,既聰慧又愚蠢,既自私又慷慨-他們都是,也永遠是普通人。”
金融市場的有效運作,首先是以人類本能的利己之心為基礎。正是人類強烈的賺錢欲望,才使一批批投資人願意承擔風險,積極參與交易活動,進而為金融市場提供流動性;但若任憑利己本性趨于極端,就不免自私貪婪而走向犯罪,這種必然的傾向性可謂人人與生俱來背負一世的“原罪”。傑斐遜主義者是以憎惡金融市場的投機活動,并且把這歸咎于漢密爾頓的錯誤政策;他把投機客聚集的紐約稱為“人類本性堕落的大陰溝”。
擁有天賦特秉靈性創造能力的人類,悟出了利他之心(公衆利益)的調控作用的必要性,于是産生了唯“萬物之靈”獨有的道德觀。曆史經驗證明,道德力量立足于自覺性,但自私貪婪的傾向性,或者說魔鬼撒旦的誘惑力如此之大,非常容易把高貴卻脆弱的自覺性打翻在地,變得一文不值。
光靠自覺性是萬萬不夠的。為了保障道德力量的有效性,必須建立一種有效的制衡機制。特别是對付有财有勢的權力階層,他們自律能力幾乎總是同權力的增長成反比。
如果說“美國精神”展現了利己與利他互相調諧的高明之道,成為美國成功崛起的深層原因,那麼“權力制衡”就是她的忠實守護神。
人們曾經盛贊華爾街的自律表現。最早為華爾街建立遊戲規則的不是政府,而是經紀人自身。但一味依靠華爾街自己建立規則,特别是顯然于己不利的規則,是一種不負責任、脫離實際的荒唐觀念。(待續)
2011年10月寫于紐約哈德遜河畔
(思進注:除注明作者之外,所有文章皆為思進原創。【免責聲明】本文僅代表原作者個人的論述和觀點,敬請讀者自行判斷。内容或者資料僅供參考,不構成任何具體投資建議、不作任何商業用途、更不對其真實性負責。投資者據此操作,風險自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