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管病和惡性良性腫瘤常年占據全球死因榜前列[1]，堅持健康的膳食習慣可以延緩這兩類疾病的發病并延長壽命[2]。脂肪酸是膳食營養素中重要的一種，減少飽和脂肪酸和反式脂肪酸的攝入、增加多不飽和脂肪酸尤其是omega-3脂肪酸的攝入已成為全球膳食指南的基石[3]。但關于omega-3脂肪酸獲益程度和潛在風險的争議卻仍在繼續[4，5]。
α-亞麻酸（ALA）是一種常見的、植物來源的、人體必需的omega-3多不飽和脂肪酸，可能起到抗炎、預防心血管疾病和癌症的作用[6]，但大量攝取後也可能增加組織的氧化應激水準[4]和癌症的發病風險[7]。ALA和不同原因的死亡存在怎樣的關聯？組織水準的ALA與死亡有何聯系？是否存在劑量反應關系？這一研究話題急需高品質的荟萃分析提供證據。
含有ALA的亞麻籽，圖源：Pexels
近日，伊朗德黑蘭醫科大學社群營養系的Omid Sadeghi教授領銜的研究團隊在《英國醫學雜志》期刊發表了一項前瞻性隊列研究的meta分析[8]。該研究共納入了41項隊列研究的相關資料，結果提示：膳食ALA攝入更高與全因死亡風險降低10%、心血管疾病死亡風險降低8%、冠心病死亡風險降低11%相關，但和癌症死亡風險升高6%相關。
ALA的膳食攝入增加和全因、冠心病相關的死亡風險降低存在劑量-反應關聯，血液中的ALA水準升高和全因、冠心病相關的死亡風險降低相關。
文章題圖
研究人員篩查了2021年4月30日之前發表的12873項研究，從中篩選出41項分析膳食攝入或組織水準的ALA與死亡風險關聯的前瞻性隊列研究，并對其資料進行提取分析，計算試驗參與者中ALA最高攝入量/組織水準相較于最低攝入量/組織水準的相對死亡風險。
研究流程圖
41項研究共納入1197564例試驗對象，meta分析結果表明，與較低的ALA攝入量（中位數0.73g）相比，較高的ALA攝入量（中位數1.59g）和全因死亡風險降低10%（相對風險0.90；95%CI 0.83-0.97；I2=77.8%）、心血管疾病死亡風險降低8%（相對風險0.92；95%CI 0.86-0.99；I2=48.2%）、冠心病死亡風險降低11%（相對風險0.89；95%CI 0.81-0.97；I2=5.6%）顯著相關。
這意味着，較高的膳食ALA攝入可以使得每10000人年中全因死亡減少113例、心血管病死亡減少33例、冠心病死亡減少23例。
ALA膳食攝入/組織水準和全因死亡風險的關聯
劑量-反應分析提示，每天多攝取1g ALA（相當于1湯匙菜籽油或14.2g核桃），和全因死亡風險降低5%（相對風險0.95；95%CI 0.91-0.99；I2=76.2%）、心血管疾病死亡風險降低5%（相對風險0.95；95%CI 0.91-0.98；I2=30.7%）顯著相關。相當于每10000人年中全因死亡減少57例、心血管病死亡減少21例。
ALA膳食攝入/組織水準和心血管死亡風險的關聯
就組織水準的ALA而言，血液中ALA濃度每增加一個标準差，和冠心病風險降低8%（相對風險0.92；95%CI 0.86-0.98；I2=37.1%）存在顯著關聯。血液ALA水準和全因死亡風險、血清血漿ALA水準和心血管疾病死亡風險同樣存在反向關聯。
ALA膳食攝入/組織水準和冠心病死亡風險的關聯
每天多一勺菜籽油、多吃幾個核桃，全因死亡風險就可能降低5%！
聽起來是如此的容易實作，但在形勢看似一片大好、ALA光環不斷加身的同時，潛在的風險也不容忽視。ALA較高劑量的攝入組相較于低劑量攝入組可能和癌症死亡風險升高6%相關（相對風險1.06；95%CI 1.02-1.11；I2=3.8%）。
ALA膳食攝入/組織水準和癌症死亡風險的關聯
研究者也對不同劑量範圍的ALA攝入和不同種類死亡風險的關聯進行細分，結果提示：1.0-2.5g/天的ALA攝入可能和冠心病死亡風險降低相關，2.25-3.0g/天的ALA攝入可能和心血管疾病死亡風險降低相關。
但考慮到較高的ALA攝入量和癌症死亡風險的可能關聯，尚無法根據此表格結果對ALA的每日最佳攝入劑量做出推薦。
ALA不同攝入量和不同死亡原因的相對風險
ALA作為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營養物質，增大攝入量後可以降低全因死亡、心血管病相關死亡風險的結果讓人振奮，但如影随形的癌症死亡風險卻讓人憂心。
研究者們也對這一結果進行了解讀和推測，一方面，ALA和癌症的關聯可能受到食物中不同ALA轉化物的影響，其次，ALA易受到氧化，進而産生氧化脂類，造成DNA損傷。
但也有meta分析發現富含ALA的堅果攝入可以降低癌症的死亡風險[9]，僅靠本研究還不能證明ALA會導緻癌症死亡風險增加，且營養元素的作用分析可能受到許多混雜因素的影響，偏倚造成的虛假關聯也存在一定的可能。
是以，ALA和癌症死亡風險增加的關聯仍需未來的研究進一步确定，但可以明确的一點是，日常食用ALA等多不飽和脂肪酸顯著優于飽和脂肪酸和反式脂肪酸，不要因為這篇文章的資料就把家裡的菜籽油等植物油打入冷宮，不再啟用。固體的動物油脂和油炸食品中的反式脂肪酸才是更大的健康元兇。
前瞻性研究彙總和較大的樣本量增加了本研究的結論說服力，ALA和死亡風險的定量分析、線性/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的檢驗也使得研究結果更加直覺可感。組織樣本中ALA水準和死亡的關聯探究也是本文的創新點，檢測結果也比膳食量表計算得出的ALA攝入量更加客觀。
此外，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缺陷。觀察性研究無法提供因果關聯，且潛在的偏倚帶來的影響無法精确測定，ALA攝入量測定過程中也可能出現誤差，進而影響到ALA和死亡風險的關聯分析。Meta分析界有一句名言：Garbage in，garbage out，不同研究中對ALA的分組标準不盡相同，納入研究的品質和異質性也會影響結論的可靠性。膳食種類和配比也存在時間和空間上的差異和波動。
膳食類的研究總是非常有趣，但單論一種營養元素得到的結果對生活的指導作用還相當有限，且不同類型的營養元素在體内的互相作用大多還不得而知，文獻的結果能有多大的自身參考價值更是需要掂量一下，慎重決策，切莫斷食、生酮、地中海、喝油、吃草輪流嘗試。
圖源：Pexels
人類對營養元素的作用和機制的探索不會因為目前的争議而停止，先賢洞察到的真理——民以食為天——并不會過時。有朝一日，人類有望找到屬于自身的最佳飲食模式，長壽的密碼，也許就隐藏在堆滿柴米油鹽的竈台之間。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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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ee TC, Ivester P, Hester AG, et al. The impact of polyunsaturated fatty acid-based dietary supplements on disease biomarkers in a metabolic syndrome/diabetes population. Lipids Health Dis. 2014;13:196. Published 2014 Dec 16. doi:10.1186/1476-511X-13-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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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aghshi S, Aune D, Beyene J, Mobarak S, Asadi M, Sadeghi O. Dietary intake and biomarkers of alpha linolenic acid and risk of all cause, cardiovascular, and cancer mortality: systematic review and dose-response meta-analysis of cohort studies. BMJ. 2021;375:n2213. Published 2021 Oct 13. doi:10.1136/bmj.n2213
[9] Aune D, Keum N, Giovannucci E, et al. Nut consumption and risk of cardiovascular disease, total cancer, all-cause and cause-specific mortality: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dose-response meta-analysis of prospective studies. BMC Med. 2016;14(1):207. Published 2016 Dec 5. doi:10.1186/s12916-016-0730-3
責任編輯 | 代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