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難得的周末讓小胖心情大好,他沒有像我預料的那樣狠狠地睡到自然醒,而是一大早就起床出去跑步,然後又去買了一兜包子。
等他臉上冒着熱氣提着包子回到家的時候,我正在廚房裡燒着蕃茄鮮蝦疙瘩湯,小胖就站在旁邊講故事一樣給我吧啦學校裡的趣事,如此溫馨的鏡頭讓我恍惚感覺又回到了他的小時候。
“明天俺班主任要給我二十五!”他笑嘻嘻地給我講,臉上的自豪像一個立了戰功的将士凱旋歸來衣錦還鄉。
“昨天老師讓我們幾個留下來等着檢查 ,看看我們收拾的考場合不合格,放假了,誰願意留下啊?我正往外走,被老師截住了,老師說留下的同學每人獎勵二十塊錢,我又厚着臉皮給老師多要了五塊,老師答應了。”
我簡直被他驚倒,這個從未缺過錢花的孩子怎麼這樣财迷心竅?想想我們當年,被老師留下做點什麼會認為是很榮幸的事情,五年級時,我們甚至還幫老師幹過農活,十幾個小朋友去老師家幫他扒棒子,我們還自豪地認為被老師選中的都是學習好的同學,記得幹完活師娘端了一筐炒花生讓我們吃,結果沒有一個同學伸手。
幫老師做點事老師要給錢?孩子還認為理所當然,是時代不同了還是00後70後代溝太深了?
又想起了小胖三年級的時候,那一天中午放學回家,小胖像中了大獎一樣滿臉帶笑跑到我面前,胖嘟嘟的小手裡攥着一卷髒乎乎的鈔票幾乎揚到了我的臉上:“賣了!十八塊錢!”
“哦?”我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什麼賣了十八塊錢?”
“我的龍鬥士号,我不玩了,賣給了劉子豪!”
說着他張開手心,又看了一眼手裡的零錢:“哎呀,還有他的味呢!”
“賣給同學,你的遊戲号?不太合适吧?”一時間我被蒙得不知說什麼好。
“有什麼不合适?我們英語學校裡還有人賣一百塊呢,剛開始我賣五十,他說二十,我說行,他又說十九,我說行,他又給十八,我說我不賣了,是他非要買的。對付這種人,就是不能客氣!”小胖說着像是生了氣一樣回屋寫作業去了。
當時我的第一念頭是在同學中賣遊戲号,這個事不太合适。開家長會時就聽老師提過劉子豪的名字,那是一個玩遊戲特别上瘾學習一塌糊塗的孩子。
等他寫完了作業,我就開始勸說這個中了大獎一樣興奮的孩子。
“把錢還給同學吧!你不玩直接給他得了,賣,多傷同學感情啊!”“哎喲,我和他根本就沒有同學感情,平時我也不和他玩。”小胖滿不在乎。
一會兒,同一小區裡那個叫思源的孩子來叫他一塊兒上學,小胖喜滋滋地從裡面抽出五元錢,揚着手讓思源聞什麼味兒,看得出,小胖的生财之道讓思源特别的羨慕。
那一天下午,小胖的事情就像我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思來想去,總覺得孩子做了一件不道地的事兒,孩子打遊戲,本就是讓家長深惡痛絕的事情,他竟然還用自己的遊戲号掙到了錢,如果我是他的老師,我肯定會狠狠地批評這兩個做買賣的孩子。
等到他放學回家,我找出了十八元零錢給他:“媽媽給你十八塊錢,你把同學的錢還給他吧!十八元錢對孩子不是小數,如果劉子豪的媽媽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批評他;你的老師如果知道了也會覺得你本來是一個很好的孩子,竟也會打遊戲上瘾,在同學中造成壞影響。不就是個遊戲号嗎?不想玩就送給同學得了,男孩子,可别那麼小心眼!”
我的話讓小胖的臉一下子由晴轉陰。
“,别人也有賣遊戲号的。劉子豪經常拿十多塊買遊戲卡·····”小胖滿臉不情願,說着話淚水在臉上悄悄地流下來,看得出,這個滿腦子想掙錢一直想讀财經大學将來要做銀行家的孩子特别不舍得放棄自己的“第一桶金”
“别人怎麼做和咱沒關系,隻要你做好就行了,媽媽希望你放棄眼前的一點點小利益而獲得一個同學的友誼。”
小胖爹也耐心在一旁勸說,小胖半躺在沙發上,滿臉的糾結痛苦。
那一天晚上睡覺,小胖讓我在他身邊陪了好大一會兒,說着說着就抽抽搭搭抹起了淚。我告訴他,你能掙到錢是好事,但要靠自己誠實勞動合法經營,你這樣做,更助長了劉子豪的網瘾,班裡好多同學也會學着你去打遊戲賣遊戲号,而且,你打遊戲的代價是眼睛近視了,這是絕對不能提倡的。你還能做同學們的榜樣嗎?
那一天小胖帶着淚痕睡着了,第二天上午放學,小胖告訴我:還給他了,哎,劉子豪連個謝謝也沒說!
把錢還給了劉子豪,可小胖好長時間提起來都覺得我做得不對,幹涉了一件不該幹涉的事情,因為劉子豪沒有領情,繼續沉迷遊戲破罐子破摔,他覺得把錢還給他是自己的損失。
沒想到多年後同版的事情重新上演,我問小胖,和你一起留下了幾個同學?如果老師忘了給你呢?
“那有啥!我提醒老師給我們錢!你以為是老師自己的錢嗎?老師用班費給我們。”小胖滿不在乎。
是的班裡是有班費的,記得我高三的時候,班裡有一個家庭很困難的同學上着晚自習忽然生病了,老師把她送進了學校門口的衛生室,并且給了她二十元錢,一時間老師的形象在我們心中無限高尚,但後來老師把二十元錢記在了班費支出裡邊,我們都覺得很不應該,甚至背地裡議論,老師該自己掏腰包。
和孩子相比,成人的世界裡似乎多了很多“客套”,有時候還會不由自主道地德綁架自己,但我還是沒法給自己一個正确的答案,小胖的做法是對是錯?如何讓孩子樹立一個正确的金錢觀?
小胖從小就是一個節儉的孩子,小時候就表示長大後要自力更生自己掙錢,二年級的暑假為了買自行車,一個假期撿了好多飲料瓶子。節儉不浪費是好事,但有的錢是真的不能掙的。
盡管00後和70後會有代溝,我還是決定再和小胖談談,君子愛财,取之有道,親兄弟,明算賬,但有許多感情是金錢買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