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小曼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真正識得劉峰善良的人。
一個始終不被人善待的人，最能識得善良，也最能珍視善良。
——《芳華》
作家嚴歌苓在小說《芳華》中講了一個“好人”劉峰，總是默默向這個世界貢獻着他的好，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善有善報的好結局。無論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好人”劉峰下場很不好的故事。
《少女小漁》同樣也是講了一個好女人小漁的故事，不同的是，小漁的好得到了回報，她不僅改變了一個“無賴”老頭，同時也被這個“無賴”老頭點醒了。
嚴歌苓這部早期的中篇小說《少女小漁》，被張艾嘉導演拍成了同名電影《少女小漁》，講述了在美生活的中國人為綠卡和當地人假結婚所發生的故事。少女小漁也從一個在感情中處于劣勢的卑微者，識破了渣男，開啟了覺醒之路，有了自己的思想，真正做回了自己。
01、“渣男”江偉的“廬山真面目”
曾獲得過全國蛙泳冠軍，認識小漁時，身上的肌肉還是漂亮的田雞肉，正準備出國。
在那個為了出國會自殺和殺人的年代，江偉能出國，使他的形象又高大了。
可以說，那時的江偉是滿足了女孩們對男朋友的一切幻想的，也是丈母娘們心中非常理想的女婿。
但作者在小說中早已表明江偉是個渣男。
小漁和江偉初次相戀後，江偉的混蛋是這樣呈現的：
“你頭回上床是和誰？”
那時的江偉和小漁認識還不到2周呢，發生了關系後江偉問的第一句話。
多可笑！
都吃到葡萄了還問葡萄是不是幹淨的！
當得知當小漁的第一個男人是個将死的病人，小漁為了可憐他才跟他上床後，更是“從發梢一直緊到了腳趾”，小說沒有直接描寫江偉的反應，而是用江偉的身體表情來突出江偉的介意和鄙視。
其實也為後面小漁的情感經曆埋下了伏筆，這時的江偉已經覺得小漁是個很随便、不值得珍惜的女性了，有着處女情結的江偉骨子裡是看不起小漁的。
中國男人的處女情結有多嚴重呢？曾經熱播的電視劇《歡樂頌》中，由楊紫飾演的邱瑩瑩就因為不是處女，被男朋友甩，差點沒結成婚。由此可見一斑。
開頭便注定了，她和江偉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此時的小漁若能及時醒悟的話，也許她就不用經曆那會令她恥辱一生的假結婚了吧？
可是小漁還是接受了江偉的出國邀請，盡管離他們發生關系已經過了半年，期間他們并沒有任何聯系。
在這種情況下小漁竟然也接受了？環境使然嗎？
卻不知江偉已經将小漁當成了棋子而非妻子，早就在預謀中的，單純的小漁卻渾然不覺，一步步落入對方美好規劃的陷阱中。
02、假借“愛情之名”卻隻是為了“身份”
小漁淡定地拿着江偉寄給她的各種出國手續資料，曆經“八千裡路雲和月”地出了國。
和江偉同居後是全天打工周末上學，但隻要和江偉待一起時，他們的聊天始終是圍繞“身份”（即綠卡）來展開的，似乎除了“身份”和情欲他們已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不久後，江偉把小漁“嫁”給了一個“無賴”老頭，就是為了“身份”。
這個“無賴”老頭是怎樣的呢？
“就他？老糟了、肚皮疊着像梯田的老意大利人？”
這就是22歲小漁要與之假結婚的67歲“無賴”老人。
換成任何有廉恥心和道德感的人都不會如此做，可是小漁被江偉勸得接受了，“老頭不瘸不瞎，就算公道啦”，還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近1年（因為滿1年他們才允許離婚）。
這是愛情嗎？
醒醒吧！
一個真心愛護自己未來妻子并為之規劃的人，會舍得讓她幹這種勾當嗎？
在小漁和老頭結婚的當天晚上（名義上結婚，實際上并不住一起），江偉因着男性的自尊心，覺得小漁被老頭弄髒了，不用餐紙而用廁紙擦她的嘴唇（結婚儀式上小漁與老頭有象征性的親吻）。
一邊希望利用小漁假結婚來為他換來“身份”，一邊又希望小漁隻屬于他一個人的，這何其沖突啊？
但他把小漁當人了嗎？
03、“無賴”老頭的真心意
“老頭窮急了，也沒到街上賣過藝，瑞塔逼他，他也不去。他賣他自己”。
作者嚴歌苓在老頭出場後是用這麼一句話形容他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甯願窮死都不到街上賣藝的老頭，為了攢買給小漁的火車月票錢，竟然在街頭開始了賣藝生涯，這個所有人眼中的老無賴卻像父親一樣真心心疼着每天步行打工的小漁。
而江偉呢，明明可以少抽點煙、少去幾次夜總會、少和朋友們下幾次館子，就省出小漁的車錢來了。可是他沒有這麼做，從沒想過這麼做，也根本不會這麼做。
老頭60多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他僅和小漁相處了半年而已，就被善良單純的小漁影響了，變得更像一個人了。
為了躲避移民局的檢查，小漁不得不搬去和老頭一塊生活，正好老頭的房子有2間卧室，小漁和江偉的住處因為合租很吵，影響了小漁學習，而老頭的房子似乎正是雪中送炭。
小漁愛幹淨，每次出門都偷偷把老頭的廚房垃圾帶出去扔掉，每次用完浴室總是順手擦洗洗浴盆和臉盆以及天天都被弄髒的梳妝台、鏡子。
可是和江偉住一起時，每當小漁想打掃衛生時，都被江偉的話給噎回去了：“他們花錢雇你打掃啊？”、“你是我的還是公用的？”。
小漁不願意想那麼多，因為不想鬧事也因為可憐老頭，老頭漲了3次房租，每次修屋頂、通下水道、滅蟑螂，都要小漁付一半花銷。小漁都沒有讓江偉知道，因為他知道後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隻會鬧，鬧得赢鬧不赢他不管，更不會出錢幫小漁。
而正是在這半年的相處中，原本堕落的老頭竟然開始認真生活起來。
最大的改變便是出門賣藝，這可是個甯願窮死、賣自己都不會去賣藝的老“無賴”啊！
因為小漁每次都滿足了他的無理要錢要求，甯願自己不坐車而走路去打工。
同樣面對困境和苦難，小漁總是委屈自己，而老頭總是在打擾别人、破罐子破摔，柿子撿軟的捏。
在小漁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老頭竟然慚愧起來了，竟然也覺得羞愧了！
苦難從來不分國界，同樣人性深處對善良和美好生活的追求也是不分國界的。就像這個外國老頭堕落了一輩子，臨死了卻開始好好地像人一樣認真生活起來了，開始把自己當人對待了。
就連瑞塔都很欣賞小漁。
瑞塔是和老頭相依為命的性伴侶和生活知己，每天卻把日子過得像末日。
瑞塔是這樣形容她和老頭的關系的：
”畜生和畜生用不着結婚，他們不配結婚，在一起配種就是了！怪吧，跟人在一起，畜生就變得像人了；人和畜生在一起，人就變成了畜生。“
筆者認為這番話是此篇小說的點睛之筆。
老頭是畜生，江偉何嘗不是畜生呢？隻有小漁是人。
因為作為畜生的老頭見到了真正有生命活力的小漁，耳濡目染中，他也變成了人。
而小漁跟江偉在一起卻做起了畜生的買賣。
筆者真佩服作者嚴歌苓的犀利！
正是在“無賴”老頭的對比和襯托下，江偉的渣男形象實錘啊！
通過跟老頭的接觸，一直生活在父權制度下有些三從四德思想的小漁也開始了自己的反抗、覺醒之路。
以前的小漁從不會拒絕江偉的任何無理要求、指令及舉動，她總是最先妥協的一方，能忍就忍：“不然兩人都哭，誰來哄呢？”、“男人說出那麼狠的話，心必定痛得更狠”。
但是當看到老頭在風雨中賣藝，自食其力得來的錢被大風刮跑後，小漁開始了反抗，不顧江偉的阻止，立刻跑去幫老頭一張張撿回來，渾身濕透地陪着老頭。
結尾處，1年期限到了，小漁遵從自己的良知要照顧中風的老頭，作者嚴歌苓給了個開放的結局，讓讀者去想象。
但從小漁的這2次拒絕可以看出小漁已經開始醒悟了，本來她出國也沒有别人的特别高興和特别優越，隻是被那種環境限制着。
結語
“一個始終不被人善待的人，最能識得善良，也最能珍視善良”。
多年後，嚴歌苓女士在《芳華》中給出了《少女小漁》的答案。
小漁的善良從來沒有換得江偉的珍視，被江偉一次次無情殘忍地踐踏着。
而活了67歲的“無賴”老頭，因為從來沒有被溫暖善意對待過，就連渣男江偉都是一口一個“無賴、無賴”地叫着、貶低着。
是以他能看到小漁的好，小漁這樣的好女人是值得被珍惜和愛護的。
都說好的愛情會使人成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任何理由的委曲求全和步步退讓。
古人也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管是在小說裡還是電影中，小漁終歸有了自己的思想，她被這個“無賴”老頭點醒了。
（本文圖檔來自網絡和電影《少女小漁》，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