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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老狼:把自己活成個小故事就行了

作者:法治周末
歌手老狼:把自己活成個小故事就行了

歌手老狼。 資料圖

歌手老狼:把自己活成個小故事就行了

20多年前,老狼和高曉松憑借《同桌的你》成為家喻戶曉的校園民謠歌手代表。 資料圖

法治周末特約撰稿 比爾狗

歌手老狼最近出現在大衆的視線中,還是在2016年參加了一檔《我是歌手》的綜藝節目,更多的時間他隻在現場演出的時候才出現。對于許多人來說,老狼就是青春時代的陪伴,《同桌的你》《誰在上鋪的兄弟》等校園歌曲,可以說是最早将民謠帶入巅峰地位的存在。

此後,老狼就陷入了更長久的沉寂,或者說是刻意選擇了低調。很多人都不知道老狼的本名叫王陽,就是那個在人群中一呼,七八個人回頭的最平淡的王陽。

他的好友高曉松曾經說過,我們這幫人中間幸虧有了老狼,我們才記得我們是從哪兒來的,因為他一直就沒變。

被平庸生活打敗的音樂理想

法治周末:此前,你的很多粉絲或者聽衆認為,你上了《我是歌手》,意味着你有意再次出山?

老狼:也不是,我一開始一直拒絕《我是歌手》。其實他們的導演和團隊都挺認真、敬業的,他們很早就跟我談,我想了半天還是拒絕了,我還是不太善于處理很多場面上的事吧,我覺得麻煩。

再後來,我的朋友宋柯也是這檔節目的策劃,他跟我提議去當“補位歌手”,補位歌手沒幾場。這是又得名又得利的事,我就慫了,去了,還是在名利面前沒扛住。

法治周末:除了《我是歌手》,你還給《捉迷藏》《驢得水》兩部電影唱了主題曲,是不是說明你這兩年有了一個新的狀态?

老狼:沒有,唱《驢得水》是因為寫歌的朋友我早就認識,他說這兒有一歌你唱吧,我拿來聽了聽覺得還行,就答應了;《捉迷藏》也是因為朋友的關系,就這麼着,這倆歌兒趕一塊了,我本人還真沒有什麼回歸之類的想法,我到現在也沒公司,也沒經紀人什麼的。

法治周末:你有音樂理想嗎?我說的“音樂理想”直白說就是要寫一好歌這樣的。

老狼:以前有,現在沒了。我以前也想過要寫,怎麼說呢,就我這性格,太容易被這平庸的生活給打敗了。

法治周末:你認為自己是什麼性格?

老狼:好逸惡勞呗。我覺得創作是一個特别痛苦的過程,你得放棄好多正常生活以及對别人的關注,得活得特自我,我不太容易做到。

你看樸樹那歌詞,每句都字斟句酌,包括他的生活狀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比較巧的是,我身邊的人都很厲害,比如我以前想寫東西的時候,身邊有楊葵、唐大年、張弛、石康這些人,人家都那麼厲害,我再看自己寫的東西算什麼呢。寫歌也是,高曉松、郁冬,他們都是信手拈來那種……是以我覺得我就做一個快樂生活的人就挺好的,我特别滿足。

法治周末:你唱歌怎麼克服在舞台上的羞恥感?

老狼:我以前唱伴奏帶那會兒,其實特别難受,手也不知道放哪兒,也沒什麼動作,但又覺得有點動作。現在有樂隊,感覺有一幫人陪着你丢人,我就感覺好多了,自己就松弛了,除了跟觀衆互動,還可以跟樂手互動。

法治周末:如果當年你身邊沒有高曉松、郁冬這樣的人,你會自己嘗試創作嗎?

老狼:可能也不會,很難預料,如果當年我沒有處于那樣的環境,我估計可能就當個小工程師什麼的。當年我學的專業是理科,那個年代一般是大學學什麼專業,以後就幹什麼工作,好多也是父母給安排好了,好像也無力抗争……

我本身沒有什麼反叛的想法。那時候我就是文藝青年,愛好文藝而已,沒想過以後要怎麼着。我這輩子老是碰到特有意思的人,中學時代跟黃燎原他們混,大學時代跟石康,後來又和高曉松一起唱歌,我身邊總是有這種人。

法治周末:你寫東西嗎?

老狼:不寫。

法治周末:為什麼不寫?

老狼:怕丢人吧,也是沒什麼可寫的,或者說沒有寫字的習慣。

法治周末:也看書,就是不寫?

老狼:對。我也就是中學時代受朋友的影響,弄個文學社,寫點酸詩,後來就再也沒寫過。

我曾經在《新京報》上開過一個專欄,每周到要交稿的時候都抓耳撓腮的,特痛苦,最後就湊了七八篇,實在寫不下去,我就放棄了。

法治周末:你之前給《新京報》寫什麼?

老狼:就寫點我出去玩的事,幹我們這行經常有四處走的機會,其實事情都挺好玩的,但一下筆就不行了。

被不斷放大成一個符号

法治周末:跟你聊天,我發現你跟我心中的形象不一樣。在大家的心目中,你應該是腼腆的、純真的、溫柔的、斯文的……

老狼:其實不是這樣的。之前有一個營銷号傳了一篇文章,号稱我自己寫的我的愛情故事,特純情的那種。我自己趕緊發了一條微網誌說别聽他們瞎編。

我不希望自己去扮演“愛情楷模”,我覺得這太虛僞了。

法治周末:大衆可能需要這樣的形象,而且你在娛樂圈一直也算是戀愛、婚姻狀況比較穩定的情況。

老狼:對,再加上有《同桌的你》那首歌,讓人聯想到校園時代的最純潔的愛情,然後被不斷放大,就成為一個符号了。

法治周末:說回你的那些歌吧,你最初給人“校園民謠”歌手的印象,一直是這個标簽。我個人感覺可能因為在中國,校園民謠歌手還沒有超越你們那一撥的,也許永遠也超越不了了。其實,你這20多年一共就出了三張專輯?

老狼:對,三四張吧。要是按正常邏輯的話,火不了,肯定折了。

法治周末:你是刻意的嗎?

老狼:不是的,前一陣朋友還跟我說,你太奇怪了,你的歌那麼少,但你一直在,而且還挺好,跟你同時代的那些人也出過那麼多作品,現在全沒音兒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命好吧。

因為正好高曉松、郁冬都是當年最拔尖的一些創作者,他們寫了最拔尖的作品,然後落到我身上了,我覺得特别幸運,真的,特别特别幸運。

法治周末:上世紀90年代中期還真是中國流行樂包括搖滾樂的一個黃金期,現在不如以前了嗎?

老狼:也不是,那個年代也淹沒了很多好歌,其實作在好作品也特别多,網絡上可以聽到很多好作品。這類“被淹沒”的作品,如果出現在《我是歌手》這樣的舞台上,可能一下會成為流行金曲,一下被放大出來。

現在好歌更多了,因為有各種各樣在弄音樂的人。

法治周末:有位作家說,所有藝術形式中,音樂是最後死的,也可能是唯一一個跟人類一起滅亡的藝術形式。我覺得你并不悲觀,你對音樂甚至還是充滿希望的。你的判斷或感覺是怎樣的?

老狼:對,首先我覺得流行音樂發展起來比文學晚太多,基本屬于剛起步,我感覺我們那個年代之後,成長起來的這波年輕人,他們正處于創作高潮的年紀,而且現在很多創作者已經看到希望了。

現在你隻要有一定的表現力和獨特性,趕上機會就能出來,是以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創作和表達中,現在音樂呈現的面貌其實特别有意思。

當然,真正進入主流的機會還是和以前一樣,得靠運氣。而且現在所謂的主流也沒以前那麼牛了,現在是一個點選的時代,我可能一邊幹活一邊随便聽着什麼,半小時裡聽一會兒民謠,聽一會兒電子音樂,再聽一會兒搖滾。

但以前不是這樣,我記得我以前聽斯汀,聽保羅·西蒙,聽我最喜歡的平克·弗洛依德,一個專輯能聽一年,來回來去地聽,整個專輯是一部作品,而不是一首歌。現在是一個金曲年代,一張專輯裡可能隻兩三首歌被記住,其他都忽略了。

法治周末:參與的人越來越多,出名的隻有極少數,大多數人還是“死掉了”。運氣隻能眷顧少數人吧?

老狼:但是現在大家的心态也在慢慢轉變,出不出來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可能和這個時代媒介的發達有關吧,你隻要唱就會被人聽到,哪怕隻是少數人。包括我認識的很多音樂家,他們并不在乎名利,音樂變成了他的一種生活方式。

我在美國時,去一個進階餐廳吃飯,餐廳裡面有一個爵士樂隊,演奏的特别棒。演出場地前面有一個小筐,裡面放着他們自己制作的CD,你離開時要覺得好,就往小筐裡放個十美元,拿張CD回去聽。我說的棒是指他們表演的狀态,特别享受,特别投入,每天隻要能跟幾個朋友去餐廳演奏,賺點吃的喝的,這就夠了,隻要享受這種生活方式就行了。現在中國慢慢也在向這個方向轉變。

那些與生死相關的事

法治周末:這個問題我問過很多人,你還會談戀愛嗎?你覺得什麼是愛情?你跟你太太是中學時代就認識,一直到現在這麼多年,你們對愛情有什麼看法呢?

老狼:我覺得愛情,有時候可能是一種自戀,就是你在對方的反應中映射出自己的一個形象,你覺得特别舒服。但是我不能保證那段時間很長,因為随着年齡越來越大,各種假象特别容易被擊碎,像生活習慣什麼的,最浪漫的那些東西煙消雲散得越來越快……

我也在想,愛情就是當你被她吸引的時候,她是一個閃光的形象,好像身上帶電那種,就像《教父》裡寫的,自己仿佛被雷擊了一般,那就是愛情,你深深地被那個形象打動了。

你看羅大佑的《閃亮的日子》,姜文的《陽光燦爛的日子》,都是因為那個人的存在,你的生活一下明亮起來。

法治周末:現在的愛情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會不會覺得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容易?

老狼:那是因為他們處在這個時代,不像我們當年,那時候給女孩寫一封信,投到郵箱裡,等三四天這封信到了女孩手裡,她還得想兩三天,也許給你回信,也許不回信,那是一個很漫長的等待過程,情緒一直在來來回回中焦灼着。

法治周末:說了讓生命充滿光的愛情,我們再來聊聊死亡,你有沒有被“死亡”這事困擾過?

老狼:沒有,以前沒想過。我是射手座,我覺得我天性裡可能不是那麼怕,因為有時候還挺想嘗試各種極端體驗的,比如蹦極、登山這類的。我喜歡那種遠離喧嚣的感覺,因為在北京,在大城市,生活太緊密了,無時無刻不被打擾,就是稍微讓自己緩緩吧。

也就是這些年朋友們有時候會坐在一塊聊一下,畢竟人到這個歲數了,大家都有了一些經曆。我談不上有很大的恐懼,至少目前的心态是随遇而安吧。

法治周末:看來你這方面困惑比較少?

老狼:怎麼說呢,我覺得可能是我對精神世界的追求不是特别多,我大概就想這麼入世地生活,把自己活成個小故事就行了。有時候你在這個混世裡能體會特别多的趣事和人,甚至感到精彩、傳奇。有一陣我都想寫個電影,《猜火車》那種。可能像唐大年他們希望自己的精神世界更清靜,他們願意去追求真理,我就想在這個渾渾噩噩的世界裡度過一生……

責任編輯:高恒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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