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ZOO
老話說：“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我想，這也應該是我們對國外大戲應有的态度。
昨天，英國原版音樂劇《人鬼情未了》在京首演，繼《劇院魅影》《羅密歐與朱麗葉》之後再次掀起了一股原版音樂劇熱潮。
如果你要問我，《人鬼情未了》到底好不好，我最想說的一句話是——控制期待很重要。
如果你的橫向坐标是孟京輝的《初戀》，開心麻花的《如果我不是我》，乃至是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那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人鬼情未了》真的堪稱傑作。
但如果你把它與《劇院魅影》《悲慘世界》《西貢小姐》相提并論，那我隻能回答《人鬼情未了》絕對不是大師。
一部曠世經典的出現是要靠運氣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但精緻的行活不用，隻需要專業的人做好專業的事。顯然，《人鬼情未了》屬于後者。
音樂劇版《人鬼情未了》最突出的優點在于綜合利用了投影、LED、紗幕等各種聲光電手段，在舞台上實作了現實世界與“靈異空間”的自由轉換。科技的進步讓這部2011年制作完成的音樂劇的特技效果比21年前的電影更加逼真自如，與音樂劇相比當年提名了奧斯卡的經典愛情片在特效上最多隻值5毛錢。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還是很推薦想去一睹為快的朋友們盡量購買自己能力所及範圍内的最高票價。
《劇院魅影》除了吊燈劃過的區域外，其他坐席上的觀劇體驗應該差距不大。但《人鬼情未了》不同，一開場的LED視訊就以蜘蛛俠的視角劃過整個紐約城，幾乎實作了裸眼3D IMAX效果，直接給坐在二層包廂角落的我一個下馬威。
在這之後導演馬修·華修斯與特效設計保羅·基弗一塊，為觀衆奉上了多處魔術般的轉場效果。比如男主山姆遇害之時靈肉分離；比如山姆成為鬼魂之後第一次穿越房門；比如山姆在醫院目睹一位女士靈魂升天；比如高潮部分山姆借住黑人靈媒的身體還魂，在與女主莫莉的舞蹈中完成了兩位角色的“一秒鐘切換”……
當然，在特效設計和人影互動上，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地鐵遇“前輩”的段落。多道紗幕的遮掩，正面投影與背面LED視訊的綜合運用，高科技與演員走位完美結合，似乎真的有一輛地鐵在舞台上穿梭而過，而觀衆又可以自由地切換視角将兩位男演員在地鐵中的打鬥場面一覽無餘。主創在這個段落不但展現了非凡的腦洞和想象力，也向我們诠釋了國外戲劇人的“工匠精神”。
但僅僅依靠科技是無法在藝術上獲得全面勝利的，科技隻是助攻，它永遠代替不了“以人為本”的重要性。
《人鬼情未了》的舞台上，科技大于人。在這部音樂劇裡，除了潑辣豪爽有點兒二的黑人靈媒性格明顯之外，幾乎所有角色都是面目不清的。男主傻白甜，女主白蓮花，你看不出這一對年輕男女與羅密歐與朱麗葉有什麼差別，甚至直接把故事背景切換為中國古代就成了一出《梁山伯與祝英台》。
人物沒有自己的特點，作品就失去了非常重要的獨創性，而愛情是要靠獨創才能不朽的。男女主角缺乏性格直接導緻了這部本來應該講述“愛情至上”的音樂劇更像是一出“王子複仇記”，愛情線索因為個性的缺失而退居副線。
我認為這是本劇改編上的遺憾，要知道原版電影的女主角可是極具獨立藝術家精神特質的現代女性，而男主幾乎也是金融暖男的最初模闆，他們的光芒不應被讨喜的靈媒所遮蔽。
是以，這個“鍋”編劇可以不背，但作曲必須背。一部經典電影改編成音樂劇之後，唯一能被觀衆記住的音樂竟然還是電影原來的主題曲。我特别想代表所有意猶未盡的觀衆毫不客氣地對作曲說一句——要你何用！
不過，公平地說，在這部以流行搖滾為主的音樂劇中，作曲和編曲也算是竭盡全力地融入了不同的音樂風格。地鐵鬼魂唱了兩首很有街頭感的rap，而靈媒的幾段音樂都有很強的百老彙爵士味兒。作為一個隻帶着兩個鍵盤、一個簧樂、一個鼓手、一把吉他、一把貝斯和一把大提琴全球巡演的現場樂隊來說，也基本上算是在舞台上竭盡所能了。
另外，讓我非常費解的一點在于，舞美明明設計了女主人公制作陶土的舞台道具。為什麼導演沒有保留電影版開場經典的“雙人塑陶土”呢？前面一旦删除了這個橋段，後面山姆的靈魂回到絕望的莫莉身邊以相同的姿勢陪她塑造陶土的時候，就失去了互文關系，其戲劇張力簡直被完全剝奪。要知道兩人在濕濕的陶土中十指相扣，然後響起著名主題曲《奔放的旋律》，這可是好多文藝青年愛上這個故事最重要的原因。
經典畫面的缺失會直接造成觀衆的不滿足感，形成一種難以彌補的怅然若失。舉個别的例子，《西貢小姐》25周年紀念演出中，特意花費巨資增加了美國大兵乘直升機尋找金的舞台場面，制作人在紀錄片中非常明确地表示此舉主要目的就是在于滿足觀衆的合理期待。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滿足合理期待對于IP系列生産來說至關重要。
總的來說，《人鬼情未了》是一部“長闆”很長的作品。它以最高精尖的科技手段和對科技與舞台藝術最恰當的了解，重新整理了中國觀衆對多媒體戲劇的認識。至少可以讓中國戲劇圈意識到“哦，原來科技應該這麼玩”，讓觀衆意識到“做不到這個水準的多媒體戲劇都是耍流氓”，以上兩點對于漸漸趨向于“以大為美”和“以貴為好”的中國戲劇來說至關重要。
《人鬼情未了》也是一部“短闆”不短的作品。即使你像我一樣故意帶着苛責的眼光去看它，也必須得發自内心地為人家的整體完成度點贊。有錢有人有資源的中國公司應該多多引進這樣的作品，如果找不對坐标，我們就隻能以為棚頂隻有桌腿高。
PS：知道為什麼舞台版女主的造型舍棄了電影版中酷酷的黑色短發變成了金色長發嗎？
因為大劇場距離太遠，短發容易讓後排的觀衆雌雄莫辨……
沒錯，這就是一個冷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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