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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後記:三,十萬字,無修改,四十至五十章

作者:古道熱傷

四十,奇人異事

喬峰被人一拳打的倒飛出去十多丈,這也算是人生頭一遭了。他之是以會倒飛出去,這是在借勢卸力,如果他站着一步不退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受傷卻是難免。他現在看上去确實不雅,但身體無損。喬峰再次來到那鐵塔般的大漢面前,不知道大漢拳打别人,為何自己反而受傷,難道是他有瘾疾?喬峰拱手道:“我隻想确認下兄台是否就是魔主聶九霄,倘若不是,在下扭頭就走,并無惡意,兄台也無須動怒。”隻要對方說不是,自己轉身就走,也不會做那無謂的糾纏。誰知大漢受傷頗重,正在哪裡喘着粗氣,已無法回答喬峰。他身邊那婦人輕喝道:“明知故問,難道你不是那獨臂幽魂楊過派來殺我們的嗎?”婦人一開口,言語神情無不媚态盡顯。

本來隻是一句是或不是的問題,對方卻愣是夾纏不清。喬峰幹脆從脖子處取出烏蛇劍,展示給三人看,這才說道:“在下喬峰,不識得什麼獨臂幽魂楊過。而是受人之托,來見聶九霄少主。”烏蛇劍一出,那兩女子并無反應,應該不識得。鐵塔般的男子卻氣喘略緩:“咦,家父的烏、烏蛇劍,你、你從何而來?”喬峰心中一喜,大漢還果真便是聶九霄,隻是不明白為何落的這般光景。

這鐵塔般的大漢,正是聶天行之子聶九霄,他用的拳法叫三步神拳,是聶天行從打神拳中變化而來。這拳法其實沒有固定的名稱,叫什麼名字完全取決于你能踏出幾步。踏步是為了借勢,每踏出一步,出拳的力道便能提升一倍。再踏出一步,力量會再次提升一倍。正所謂一步踏出風聲起,兩步踏出塵土揚,三步踏出風雲變,四步踏出鬼神驚,五步踏出天地動。此拳法共有五步,每踏出一步力量便能翻上一倍。當真是一拳一境界,一步一重天。能踏出五步,便是五步神拳,可以踏出四步就是四步神拳,叫什麼拳名,全看你能踏出幾步。

聶九霄勉強可以踏出三步,是以叫做三步神拳,但他卻也是以而受傷。這就好比一個人的身體隻能負重一百斤,可一下子加到兩百斤,就算能強行支撐,身體負重過大,損傷也是難免。要是想再加一倍分量到四百斤,這無疑就是找死的行徑了。聶九霄原本能踏出兩步有餘,三步不到,可他氣憤難當,想斃喬峰于拳下,強行踏出三步。借勢而來的力道過猛,身體承受不住,導緻吐血當場。實在算是先傷己,再傷敵。

其實這種拳法實戰性并不高,要是遇到生死大敵,誰還會讓你從容借勢,肯定是趁你力弱之時就下了死手。聶天行之是以教他這拳法,實屬無奈之舉。聶九霄出生時就肥頭大耳,聶天行給他起名叫聶九荒,意思是希望他長大能代領魔域成為人族第九大荒。隻是聶九荒從小好靜不好動,還特别的能吃。聶天行整日忙東忙西,沒有時間來管束于他。而他母親又對他十分的寵溺,非但不限制他的飯量,還縱容他多吃。聶九荒這一放開了肚皮可就不得了,及至三歲可以習武時,身體已堪比八九歲大的孩童。這時聶天行才發現他不僅反應愚鈍,行動還很遲緩,壓根就不是習武的材料。

聶天行不死心,這才親自來管教限制,授他武學。可一直到聶九荒六歲時,竟然都沒學會一招一式,也沒練出一絲沒勁。堂堂魔域少主竟然是個廢人,這讓聶天行面子上挂不住。一位來自北荒的練體大師聽說了聶九荒的情況,他建議聶天行,可以試着讓聶九荒不修内勁,專練外功。聶天行豁然開朗,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隻不過卻有兩個問題,一是聶九荒太過肥大,已經不是行動遲緩的問題了,簡直都有些不能自理。根本無法獨立完成各種動作。而是外功即使練到登峰造極,也隻相當于氣力境的修為。可這修為顯然太低了,如何讓練體的實力等同于修煉?為此聶天行專門偷出魔域,去了趟北荒,來到開山宗,找到老宗主石頑,想求一套外功修煉之法。

開山宗不練内力,專修外功,練到極緻一拳可劈開一座山,故而叫做開山宗。開山之主石頑更是有着比肩聖力境的實力。開山宗主要針對的就是那些沒有修煉天賦和沒有修煉資源的人,而這樣的人在人類中至少占了三成。是以石頑一開宗便迅速壯大,短短數年時間就擴充到幾萬人。再經過數千年的發展,如今各分屬實力更是遍及北荒。也帶動了其它練體宗派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隻不過練體要比修煉苦的多,累的多,也痛的多。修煉是由内而外,在增加靈力内勁的時候,也用靈力在淬煉着身體。而練體則是由外而内,經過對皮肉骨骼的千錘百煉來增強其韌性和力量。其方式是多種多樣的,水浸火烤,重擊輕打。這種過程是極其痛苦的,是以修外功者,能堅持一年的,不到六成;堅持十年的,不過十之一二;能堅持三十年的,最多半成;超過百年已屬鳳毛麟角。石頑也無名師指點,硬是靠着自己的悟性和耐性以及過人的毅力,一步步創出煉體的方法。

石頑與聶天行雖未謀面,卻彼此聞名已久,見他親來讨教,自是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兩人合計了足足五天,最後根據聶天行的要求,決定劍走偏鋒,精心為聶九荒制定了一套練體方案。方案分為三步,一是練體,大成可比源力境。二是煉心,大成可比仙力境。三是煉魂,大成可比聖力境。每個階段都會配着相應的藥物來同時進行,藥物是既促進修煉效果,也是為了盡量確定武者不出意外。

比如第一階段的練體,所配合煉體的藥物叫培元丹,培元丹的作用,顧名思義就是固本培元的,一來促進肌肉骨骼更加的凝煉,二來確定五髒六腑不會損傷。這種藥物是既内服也外用。煉體的方法很簡單,先服下一粒培元丹,再找幾個人運用靈力幫助聶九荒化開藥丸,讓藥效遍布全身。然後不停的對聶九霄進行全身敲打,敲打由輕而重,開始時巴掌拳頭或木條樹枝。等到皮開肉綻時,再去到培元丹所化的藥水裡浸泡,傷口郁結成疤,再進行下一輪。日複一日,循環往複,等身體的承受力增加了,敲打也跟着變重,巴掌或拳頭的力道增加,然後樹枝木條也變成了木棍或鐵塊及石頭。這種每日不間斷的敲擊,無論是身體上的痛楚或心裡上的恐懼,簡直就是非人的折磨。并且這堅持就是五十年,古往今來,以如此痛苦或者說慘無人道的方式來修煉的,怕是也隻此一人。直到聶天行帶着聶九荒飛上三十多米的高空,再脫手把他摔下來,四五百斤的聶九荒依然毫發無損,這第一階段才算大功告成。

聶天行在開始實行練體方案的時候,就把聶九荒叫到跟前,對他說了練功的事情。并且告訴聶九荒自己要把他塑造成人的決心。還讓聶九荒要有毅力有信心,還替他改名聶九霄,意思是不要因為苦難和疼痛就放棄對武者的追求,要逆天而上。聶天行在替兒子改名字的時候,想起自己的經曆,感覺父子兩的經曆雖然是背道而馳,卻又殊途同歸。他自己是得到了莫大的機緣,卻無心向武。在經曆了諸多挫折與打擊後,才開始習武,改名聶天行。别人習武都是三歲練勁,六歲學招,可他倒好,年過半百才開始修煉,這才是自有武者以來,真正的隻此一處,别無二家了。隻不過他學武猶如神珠,算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了。可到了自己兒子的時候,不要說機緣,連學武的天分都沒有,他隻好另辟捷徑,讓他煉體,并改名聶九霄。父親倆一是要逆天而行,一是要逆天而上,聶天行有時候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可這笑意中是透着滿滿的無奈。

雖然這種煉體是對人的一種極度折磨,那種日複一日生不如死的情形讓人絕望。好在聶九霄逆來順受慣了,加上聶天行的強硬,聶九霄是最終挺過了第一階段的煉體,也熬過了第二階段的練心。有時候聶天行看到聶九霄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和疼到渾身痙攣的樣子,也是于心不忍。可想了想最終還是一狠心封住了聶九霄的全身穴位,讓他不能言也不能行,這其實就是掩耳盜鈴,他是看不見聶九霄痛苦的表情了,可是聶九霄卻痛的更加難受。為此聶九霄也算是在生死邊緣徘徊,随時可能一命嗚呼。

配合第三階段煉魂一起進行的藥物,叫做壯魂丸,用來保護魂魄不受侵害。這壯魂丸其它的輔助材料還好找,就是其中的主藥九幽之水不太好弄。因為這九幽之水為鬼族特有,不要說那鬼主幽冥王,單是那夜冥就不太好對付。而這九幽之水對修魂是大有用處,尤其對練體人來說,就相當于神珠對于修煉者的作用,屬于至寶。聶天行上開山宗曾承諾過要送一瓶九幽之水來酬謝石頑,石頑這才煞費苦心的為他制定修煉計劃,還給了不少煉制培元丹與固神液的藥材。現在無論是為了兒子的修煉,還是為了當初的承諾,聶天行的鬼族之行都在所難免。

聶天行一進入鬼族即遭遇夜冥,兩人一番大戰,竟然是棋逢對手。聶天行瞅準機會,脫開夜冥的糾纏,強行闖入萬鬼噬魂大陣,要奪那九幽之水。卻被困在陣中,不得逃脫。最後隻好用烏蛇劍使出兩敗俱傷的絕技‘生死殺’,這才逃出鬼族,羽殺而歸。這也就是為什麼夜冥見到喬峰脖子上的烏蛇劍,立馬認出是聖力天魔的原因。别人當面都是叫聶天行聖力天尊,其實背地裡都叫他靈力天魔。

聶天行回到魔域,恰逢有人偷出魔域。那人名叫裴狐,人如其名,不僅奸滑狡詐,還很陰毒。他原本是浮水域四方門的外賓,卻觊觎四方門的武學心法‘魔鬼吟’而滅其滿門。最後遭到四方門的上屬勢力八玄教的追殺,而逃進魔域。隻是過了幾十年後,事情似乎平息了下來,那裴狐又不甘心蝸居在魔域,想要重回人族。趁聶天行去鬼族時,逃出魔域。聶天行為了捍衛魔域幾千年來的規矩,隻好冒險進入人族,想要擊殺或擒拿裴狐回魔域。那裴狐是念力境頂峰,一般人根本不是其對手,有能力勝過裴狐的,又不願意破壞約定,冒大險傳回人族。這種事也不好強人所難,是以聶天行隻好親自出手。

他打聽到哪裴狐逃去東荒的中心‘伏日城’,便追蹤而至。終于在王盤山上追到那裴狐,可是還沒等他出手,那東荒之主卻突然降臨,反而拘了他投入天牢。後來莫問聽說聶天行被拘,出山想營救聶天行,卻找不到天牢入口。又聽說魔域生亂,這才趕往魔域替聶九霄擒住曲直兩兄弟,安穩了魔域。而後又知道了聶九霄需要九幽之水來煉魂,便去了趟鬼族。他去時正好鬼主幽冥王不在,夜冥又在别處,萬鬼噬魂大陣無人操控,這才為他所破,取了九幽之水。而喬峰出五界山後,來到安山中了夜冥的圈套被種下搜魂印記。這印記又必須用九幽之水來解除,他隻好奔赴魔域,來找聶九霄讨要九幽之水。這九幽之水還是莫問所取,而夜冥所設圈套也正是由于莫問破了他的萬鬼噬魂大陣所緻,也不知這一切是不是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喬峰見鐵塔大漢叫聶天行為家父,那是聶九霄錯不了了。不禁有些遲疑的問道:“聶兄為何這般模樣?你們這是要去哪裡?”聶九霄看來受傷确實很重,隻是說的一句話後,便又氣喘不已,難以言語。喬峰見狀,摸出一粒仙珠,遞給聶九霄:“聶兄先調息一番,我們等會再說。”聶九霄氣喘稍定,正要開口,那年輕的小姑娘已經開口,聲音很是清脆銳耳:“多謝前輩,我爹爹他用……,不擅用玉珠調息。”她本想說爹爹用不來玉珠,話到嘴邊才改成不擅用,這樣顯得委婉些。喬峰聽那女子說是聶九霄的女兒,這才知道原來是三口之家。不過他卻驚詫不已,那姑娘與婦人是頗有些相像,可哪有半點聶九霄的影子?兩女子站在聶九霄身邊,直如嬰兒般,隻及聶九霄腰間。

不過這是别人家事,喬峰不好詢問,也問之無益。聽姑娘說聶九霄不能用仙珠,估計是聶九霄受傷嚴重。也明白為什麼不是聶九霄放出法寶帶着二人飛行,而是那女子用柳葉刀帶着他們飛行了。看來那女子靈力修為不高,帶不起二人。喬峰哪裡知道,聶九霄根本就不會修煉,體内壓根沒有一絲靈力,叫他如何飛行!

沙漠中的溫度實在是太高,喬峰尚且要運力相抗,何況眼前三人。那姑娘早已汗如雨出,衣衫都已浸透。喬峰沖姑娘拱手道:“姑娘……,”喬峰話沒說話,那姑娘也沖他低頭彎腰福了一禮,說:“小女子賤名陸海瑤,前輩叫我海瑤便可。”喬峰聽了心中又是一愣,既然是聶九霄的女兒,怎麼又姓陸了?不過他自出五界山,各種奇異的事見的多了,也是見怪不怪了。喬峰說道:“姑娘,先扶你爹爹進魔域歇息吧,此地太熱。”陸海瑤輕聲道:“那獨臂幽魂下了指令,我們要是敢踏入魔域一步,便格殺勿論。”喬峰眉頭一皺:“那獨臂幽魂究竟是什麼人?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聶兄不是魔域之主麼,怎麼反到被人趕了出來?聶兄這傷是不是那獨臂幽魂所為?”一連串的問題喬峰本想等聶九霄歇息片刻,氣息順暢了再說,現在忍不住的問了出來。不過有一點喬峰沒想到,那就是聶九霄的傷一半是獨臂幽魂所為,一半是他自己強行借力所緻。他的煉魂才進行了一半,還未大成,是以隻能踏出兩步多點。若是第三階段的煉魂至大成,可踏出四步。

陸海瑤明顯是熱的抵受不住,沒來得及回答,那中年婦人回說:“誰知道那獨臂幽魂是什麼人,百多年前來的魔域,整日與那臭狐為伍。本來看他也是安安分分的,誰知他今日忽然發難,與那臭狐一起來到知客殿,喧賓奪主說讓我們離開魔域,從此魔域他為主。我夫君自是不能同意,與他動起手來。卻被他與那臭狐聯手所傷。還放出話來,若我們膽敢再踏入魔域一步,就地格殺。”這時聶九霄說道:“那裴狐我、我倒是不懼,隻、隻是那獨臂幽魂身、身如鬼魅,防不勝防,這才被他所傷。”

喬峰為求九幽之水而來,現在這情況肯定問不出口。并且無論是與聶天行的交情來說,還是他與莫問對自己的關照來講,既然碰到這事了,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觀。能不能管的了,這視情況而定。但若是撒手不管,卻是另一種說法了。

他見三人被烈日炙烤的有些虛弱,對三人說道:“咱們進去魔域吧,有任何事情,喬某一力承擔。”說着走近聶九霄:“聶兄,我來扶你。”喬峰不禁想到,他們既不能飛行,又不敢回魔域,要不是自己恰巧來到,難不成要在這太陽下等死麼?聶九霄站着沒動,有些遲疑看着喬峰,似乎仍是有些不信喬峰是父親派來的。喬峰苦笑道:“聶兄怕我是那獨臂幽魂派來誘你進魔域的麼?無怪乎見面就叫我賊子。我來這裡其實是别有所求,莫問老爺子說聶兄有九幽之水,讓我來求取。”能說的出莫問和九幽之水,這下聶九霄再無懷疑。說起莫問,或許還有很多人知道。可那九幽之水,除了莫問就他一人知道。甚至這麼多年過去了,連他枕邊人都沒告訴。喬峰既然說得出,那一定是莫問親自告訴他的。當下問道:“父親和莫叔叔都還好麼?”兩人都修為盡失,自然談不上好。可又能從天牢逃出,且身體無恙,也不算壞。是以回到:“兩位前輩都還不錯,他們再過些日子便會回來魔域。”喬峰扶着聶九霄向魔域走去,兩女子卻站着不動。喬峰知道他們的顧慮,不禁哈哈一笑,豪氣萬丈的說:“你們盡管随我進魔域,有喬某在,别人難傷你們分毫。”二人這才将信将疑的跟在喬峰後面。

四人還未進魔域,那看守的兩人就已經走到出口邊,他們本來離着出口尚有十多丈遠,這時走近出口,顯然是為了攔截四人而來。喬峰四人還沒走近出口,其中一人喊道:“擅入魔域者死。”另一人則喝到:“聶九霄,魔主有令,你膽敢踏入魔域一步,就地格殺。”喬峰剛進魔域,提到顯魔主二人就畢恭畢敬,說起聶九霄兩人便嬉笑,這時想起不禁心中有氣,對二人說道:“兩位還請讓開,若你們魔主責怪,讓他來找我喬峰便是。若不退開,休怪我手下無情。”那二人聽了非但不讓開,還各自取下背着的武器,開來修為不過是個靈力境。喬峰知道多說無益,左手扶着聶九霄,右手連劈兩掌。那兩人武器還沒出手,便被劈翻,倒飛出去好幾丈。喬峰沒有下重手,兩人不過是小喽啰,殺之無益。兩人爬起來後,知道不是喬峰對手,一人取出一物,放在嘴裡用力一吹,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喬峰知道他們是在叫人,也沒太在意,反正遲早還是要對上的。他扶着聶九霄在一顆九寸木樹邊坐下,讓兩個女子坐在聶九霄旁邊,自己則站在一旁等候。約莫過了一刻鐘,天空傳來喝問的聲音:“誰人敢來魔域放肆?”兩守門青年全都單膝下跪,沖空中拱手,其中一人回答說:“禀魔主,是聶九霄重回魔域。”喬峰聽青年叫魔主,知道是那個什麼獨臂幽魂楊過到了。

四十一,以一敵三

喬峰看上去雖然是神定氣閑的站在聶九霄身前,可他暗中已經神識外放,格外的小心。過不多會,一柄長劍載着三人緩緩飛來。陸海瑤沖喬峰輕聲叫到:“前輩當心。”喬峰回過頭沖她微微點頭,聶九霄此時氣息亦淡定了許多,說:“可惜九幽之水在知客殿下,不然咱們便可以一走了之,随他們去吧。”喬峰卻想,自己既然碰上這事了,怎麼樣也得管上一管。喬峰沒想過自己要幫聶九霄奪回魔主之位,他也沒覺得自己有這份本事。但自己一定要竭盡全力護住三人性命,真到了事不可為時,再做打算。否則再見聶天行,自己如何交代!喬峰正要對聶九霄說話,那三人已經落在身前。

喬峰轉過頭來,三人已跳下寶劍,站在前面的獨臂青年右手一抄,寶劍大小便恢複原狀,青年随後把劍插入後背。喬峰注意到那劍特别的寬大,看上去很是厚重。青年走到喬峰身前三米處停下,卻直接忽略了喬峰,對聶九霄說道:“我說過,你膽敢踏入魔域一步,就地格殺。我已經放任你離去,卻不知惜命,偏要回來找死。”

中年婦人氣呼呼的說道:“我們無法飛行離去,在沙漠中隻會活活渴死累死。反正左右是個死,幹嘛不回來死的舒服些,為何要聽你這鬼魅的!”獨臂青年根本不瞧那婦人一眼,卻回頭對身後中年人說道:“我不殺女人,那是你的事。”這才回頭看着喬峰,對他說:“你且稍等,待我殺了聶九霄,再來殺你。”青年的聲調不高,語速也是不疾不徐,但自有一股威懾力,口氣更是霸道異常,一至如斯。

喬峰正在打量着青年身後兩人,那中年人還算是五官端正。可那老者面部一道刀疤從眼角處一直延展到耳垂下,尤其是那眼神,不自覺間流露出陰狠之色。喬峰心想此人絕不是個善茬。

喬峰聽眼前青年說要先殺聶九霄,再殺自己。頓感不妙,霎那間全神戒備。可青年的話音剛落,喬峰便聽到身後傳來砰砰砰三聲響,聶九霄已然挨了三掌。雖然他是練體之身,這三掌仍舊劈的他口吐鮮血。喬峰肉眼看到的是面前的青年根本就沒動過,就算是聶九霄連中三掌,三聲響過後,青年依舊是清晰的站在自己身前,嘴角還帶着一抹冷冽。可喬峰的神識卻捕捉到一道極淡的虛影劃過,且感受到了身邊氣流湧動。他知道青年已經出手,自己有心阻止,卻又不知道該力往哪使。喬峰隻有一種感覺,快,太快了。

這種快不隻是超過了人的眼神,也超過了人的神識,以及意識反應。你明明知道對方向你攻來,但是卻不知道對方要攻向哪裡。喬峰略一思索間,聶九霄又挨了兩掌,這次吐血更嚴重。喬峰無奈隻得幾乎是貼身站在聶九霄身前,以自己的身體替他當了回肉盾。

可對方這種極緻的快,喬峰根本防不勝防。神識能捕捉到那極淡的身影,隻不過明明感覺對方是一拳當胸砸來,剛要伸手格擋,誰知左肩卻中了一拳。喬峰體内靈力受到外部勁力的牽引,會自動行成抗力。隻是這機體本能的抗力不是很強,并且抗力一生,對方力道便消,跟着右肩又中一拳。

從青年話音落下,到喬峰退至聶九霄身前,也就幾個呼吸時間,聶九霄已經是挨了六七拳,喬峰自己也挨了四拳。左右肩各挨了一拳,前胸後背各挨了一拳。四拳挨過,喬峰嘴角也有一絲鮮血溢出。而那聶天行已經是氣息奄奄,命在頃刻。新傷加舊傷,三重打擊,他已支援不住。

喬峰心思電轉,難怪聶九霄說他身如鬼魅,其實鬼魅已經是不足以形容。喬峰一生大小戰鬥無數,從沒有過像今天這樣打的如此被動。什麼經驗技術,什麼料敵先機,什麼臨場反應,什麼深厚的靈力,在這種極緻的快面前,全然沒有用。喬峰空有一身渾厚的靈力,卻不知力往何處使,完全找不到着力點。再這樣下去,聶九霄若是再挨上幾拳,怕是要一命嗚呼。

喬峰完全無計可施,隻得左劈一掌,右劈一掌,上劈一掌,前劈一掌。雙手齊動,一連劈出了一十二掌,掌掌全力而為,靈力氣流呈有形之狀上下翻飛。再用神識控制那十二股氣流把聶天行三人,連同自己包裹起來。喬峰靈力何等威猛,即便這靈力氣流不能傷及對手,隻要能阻他一阻,給自己争取一個反應之機,便能上前與其貼身糾纏。

隻不過那獨臂幽魂似乎洞穿了喬峰的用意,先前那已經虛幻到模糊的身影忽然又變的凝實起來,青年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罷手不鬥。然後單手垂立,好整以暇的看着喬峰。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事。這下喬峰陷入了兩難境地,隻要自己收功,對方一定會乘機進擊。若不收功,持續這種狀态,那是既費靈力又耗神識。喬峰想要動用體内那寒意精氣,隻不過以青年的身法,必定是擊其不中的。若是以範圍性的釋放,首當其沖的一定是身邊的聶九霄三人。而以青年的鬼魅身法,喬峰也沒有把握能冰封住對方。如果不能封住對方,反而讓聶天行三人沒有了行動之力,隻會适得其反。喬峰一想,剩下的手段就是靈力氣爆了,隻不過氣旋爆炸的威力雖強,以青年的身法,怕是也難以傷及對手。說不定最後沒傷到人,反而把魔域炸的千瘡百孔的。

說到底皆因對方身形太過,喬峰很是驚詫,一個人的身法怎能如此之快,似乎已經無視了距離感。喬峰一邊不停的揮舞着雙手,催動靈力維持靈力氣流互相穿梭,形成一道保護網。一邊在思考着如何脫身。從青年罷手後,他又支援了一刻多鐘。獨臂青年隻是不言不動,垂手站立,戲谑的看着喬峰。而喬峰已略顯疲态,臉上已有汗水溢出,這是精神與靈力雙重消耗所緻。若是一直保持這種狀态,喬峰估計至多大半日,便要力竭。他覺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拼着受那青年一兩掌,先帶着聶九霄三人離開此地,至于九幽之水,隻好再做打算了。

喬峰念及至此,正要以靈力氣流卷起聶九霄三人,卻見獨臂青年身後那中年人嘴巴張開,吐出一物,然後見光便漲,原來是支三股叉,直奔陸海瑤母女。與此同時,那老者額頭處閃出一條繩索,奔到半空中左一纏右一繞,結成了三尺見方的網狀。此網為神識凝結,與中年的三股叉一上一下,沖着喬峰兜頭罩來。

那老者見喬峰的靈力氣流讓青年的幻形魅影沒了用武之地,遲恐生變,便暗中囑咐中年一同出手。他此舉隻為襲擾,不為傷敵。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老者見喬峰連中四掌,不過是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就知道對手不是個易與之輩。這才與中年一同出招,從旁協助,并囑咐獨臂青年伺機出手。

喬峰見二人一同出招,不敢再用氣流卷走三人,這樣必定三面受敵,隻好先行接招。他先是控制兩股氣流纏向中年的法寶三股叉,同時額頭處三塊神識盾牌并出,急速旋轉着頂向那神識天網。喬峰既要對付中年的三股叉,又要應對老者的神識攻擊,還要控制靈力氣流,又得防備獨臂青年。真可謂是一心多用。

喬峰神識強大,在提煉靈力之時,往往是三十二朵靈力氣旋同時進行。這就需要三十二股神識來控制,也算是一心多用。隻不過那種一心多用是千篇一律的,沒有襲擾,也沒有變化,甚至到最後已然成為了習慣。心随意動,力由心發,隻需要心念一動,一切便自然而然的運轉起來。可此時的一心多用那是截然不同,既要控制神識與老者天網交戰,又要撥弄靈力氣流與中年三股叉對抗,另外還需要防備獨臂青年。這是真正的一心多用。而眼前三人卻非一成不變,一旦糾纏上了,後續手段肯定是層出不窮。喬峰知道光是法寶與神識就變幻無方,加上那個鬼神莫測的青年。無論攻或守,他都要在電光火石間思慮出最恰當的應對之法。這就需要他把心神一分為四,與三人對敵的時候,還要控制靈力氣流。喬峰自問還做不到這樣的一心多用。尤其是那個獨臂青年的鬼魅身法,喬峰甚至覺得自己意動,心随,力發,而力還未發出,已經着了那青年的道。

說起來是如此的繁複,其實喬峰在發出神識盾牌時,就已經想好了,決不能被動接招,一定要主動出擊。他撥弄着靈力氣流纏住中年人三股叉時,接着雙掌齊出,使出龍戰于野,一招兩式分擊中年和老者。這兩掌喬峰是全力而為,兩股靈力氣流幾乎化為有質之形,帶起一股狂風直奔二人。

喬峰是想搶得先手,就算不能傷敵,也要讓二人首尾不能相顧,再也無暇顧及三股叉法寶與神識天網。喬峰在拍出兩掌時,心神對靈力氣流的控制稍有松懈,他便感覺有道淡淡的身影向他進擊。喬峰知道是那青年抵隙出招,此時再要控制靈力氣流阻擋已然不及。不過他卻沒有中拳,而是腦海裡傳來一聲輕咦:“咦,降龍十八掌?”這是神識傳音,除說話雙方外,别人皆不能聞。喬峰知道聲音是那青年所發,可能是驚異于自己會此掌法,這才沒有乘機出拳。喬峰再次控制好靈力氣流守護好四人,然後也以神識傳音問道:“你如何識得降龍十八掌?”青年回到:“我郭伯伯擅使此掌。”

“你說郭靖?”

“不錯,你也認識他?”

“你既認得郭靖,且叫他為郭伯伯,應該也是大宋來客。郭兄弟現在東荒天屠域安山内。”

“你也是大宋來的?”青年語調依舊輕緩,既沒有驚詫也沒有喜悅。這讓喬峰很是奇怪,按理來說,在這異域聽到故鄉親人的消息,就算不是驚喜,也應當多多少少有些興奮,可青年思緒卻無波瀾。喬峰說道:“大家既同為大宋一脈,不如先行罷鬥如何?”

青年尚未回答,那老者卻叫了起來:“楊過,小龍女可是倚門而立,翹首企盼等你趕快回家。還不殺了他,回家相聚,更待何時?!”喬峰拍出的兩掌雖然被中年和老者避過,但他掌力上是附着神識的,成龍形之狀對二人緊追不舍。那中年修為較低,隻不過是左右轉了一圈便被擊中,直接飛出魔域之外。老者雖然境界高一層,隻可惜靈力與喬峰比起來也是多有不如。不過是多轉了幾個圈子,仍舊被擊中,飛出域外。不過他卻從容些,瞬間收回神識網,還督促楊過快些殺了喬峰。楊過與喬峰是神識傳音,他雖然并不知道。但老者看的出喬峰出掌時稍有疏忽,這種間隙對别人可以是忽略不計,可對楊過來說,足以讓對手挨上兩拳。隻是他見楊過卻無動于衷,這才出言要挾。

楊過聞言後,仍舊以神識傳音對喬峰說道:“套交情也沒用,你必須死!”說着單手取下背後重劍,劍面朝下沖喬峰當頭拍下。無論是語氣還是招式,竟然視喬峰如無物。喬峰膽大心細,從老者的隻言片語中已經明白,楊過是受制于人。本不想與楊過動手,他是希望可以與其暗中交流,倘若楊過真有什麼麻煩需要自己幫助,看在郭靖黃蓉的面子上,也看在同屬大宋武者的份上,自己一定義不容辭。

隻不過楊過太也目中無人,不僅口氣霸道異常,還用劍面平拍過來,這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喬峰不禁豪氣陡生:嘿,真要拼鬥起來,喬某又有何懼!他知道楊過可能是迫于形勢,不得已而為之。無論是出于救聶九霄脫此困境,還是為了自己的九幽之水,抑或是要幫助到對方,看來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喬峰見楊過劍面拍到,舉右手單掌往上迎住劍面,而左手依然是在控制靈力氣流。他怕楊過用劍來攻隻是誘敵之計,自己若是放棄靈力氣流,他又以那種鬼魅身法襲擊,自己又将無可施為。

黑黝黝的鐵劍壓将下來,喬峰出單掌抵住,可兩者一經相接,喬峰不禁身子一矮,竟然抵擋不住。隻得左手也跟着出掌拍向黑劍,雙手齊動之下,這才堪堪擋住楊過那黑鐵重劍。隻不過對方力道又已增加,喬峰又被壓的雙腿一彎,他隻好瞬間釋放氣海内的靈液,靈液所化的靈力充塞全身,讓他不禁有種腫脹感。借着這股氣勢,喬峰力貫雙腿,兩臂上揚,這才挺直身子,與楊過持平。

在喬峰發力之時,那些失去控制的靈力氣流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全部炸裂,重新化為靈力再被喬峰收歸體内。喬峰以為楊過隻是身法靈便,不會有什麼太高的真材實學。可這一下交手,楊過沒有半點取巧,沒有繁複的花招,簡單而又直接。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講的就是力大者勝!喬峰也是出了全力,這才與楊過鬥成平手之勢。他很是驚咦,丁春秋心無旁骛,勤練不墜,加上有門派支撐,三百多年才剛剛進入仙力境。而那全武德更是隻有靈力境,郭靖黃蓉甚至連靈力境都不到。喬峰随着對這個世界了解的越深,越是知道修武的艱難。一般來說三十年可成氣力境,一二百年才達源力境,三五百歲方入靈力境,千年成就仙力境。這還是在自己努力且資源充裕的情況下。而要想進入念力境,不僅要資源充沛,關鍵還要有天份。聶天行說到了念力境以後,那是一層境界一層天。這就是為什麼修為越高,人也越少了。

聶天行說喬峰修煉精進神速,這話原也不錯。可他能有今日修為,主要是得自那奇果,還有那化形空間内的靈氣,無論是其質還是量,外界怕是很難再找到另一處,那是數千上萬年累積,再自行壓縮提煉的結果。以及碧水寒潭對他身體及神識的淬煉,尤其是那誅心之境對心境上的磨練,更加至關重要。諸多因素疊加,喬峰也是修了三百多年,方有今日成就。他也是在那個特定的環境裡,才修煉出來的怪物。

可眼前這楊過,既然叫郭靖為郭伯伯,來此也不過百多年時間,竟然修為與自己相仿佛,甚至是略有超越,這讓喬峰如何不吃驚。既然有如此修為,卻又怎會受制于人?喬峰知道多想無益,自己尚且陷入困境,還是先化解目前危局再說其它。這時被喬峰掌力擊飛的中年與老者又沖了進來,見喬峰與楊過二人相持不下,急忙趕了過來,人還未走進,已經雙手作勢,準備夾擊喬峰。

喬峰雙手敵住楊過的玄鐵重劍,感覺到他的力道時不時還有一絲增加,豈敢怠慢。卻又無第三隻手來出力抵擋中年與老者的攻擊,他唯一還能動用的手段便是神識,當下搶先出手,兩塊神識盾牌一左一右分擊中年與老者。另有兩塊神識盾牌蓄勢待發,防備楊過同樣以神識來攻擊自己。

那老者見喬峰以神識來攻擊,驚叫一聲:“俞木小心,這厮用神識來攻擊。”楊過聽了後,手持玄鐵重劍,力道又增加了一分。喬峰被壓的身子一沉,運力相抗。要說楊過靈力勝過喬峰,也不盡然。喬峰靈力來自奇果,單就靈力而言,或許早已經超越了念力境。可楊過的力道卻又實實在在不比喬峰弱,甚至是還強勢幾分,關鍵就在于他的玄鐵重劍。這把劍來自于獨孤求敗,為玄鐵所鑄。楊過來到這裡,又為它添加了烏精,重新打造。

那烏精可是稀有之物,出自無邊海的龜島,是從一種叫糞石中提煉出來的,這種糞隻有龜島才有。龜島有一種沙龜,沙龜體型特别巨大,長度超過五十米,背寬也超過二十米,龜島也是以得名。沙龜每次進食時,它都要吞吃一種海藻來幫助自己消化。這種海藻形狀各異,上面長滿了細小的像魚刺一樣的疙瘩。海藻在沙龜胃裡被摩擦腐蝕,再被排出體外,被龜糞包裹着,最少要經過百年時間的侵蝕最終形成了糞石。而糞石被打撈上來後,再經過三次提煉才變成烏精。這就是烏精貴的原因,一是數量稀少,二是捕撈不易,三是提煉麻煩。關鍵還在于數量稀少和捕撈不易,這種沙龜極具攻擊性,且力大無窮,捕撈者十有八九是有去無回的。是以隻要哪裡出現烏精,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混合了烏精以後,玄鐵重劍寬度增加了三寸,長度增加七寸有餘,厚度也加了三分。但就重量而言,比先前重了何止數倍。而添加了烏精的玄鐵重劍似乎更有靈性,楊過能通過玄鐵重劍借勢,與聶九霄的三步神拳有異曲同工之妙。楊過每增加一分力道,經過玄鐵重劍之後,會變成兩分,甚至是三分,這就是為何楊過力道大過喬峰的原因。當然楊過本身靈力也是十分渾厚,要不然就如同往大海裡注入水滴,一滴又一滴,再多滴也是無用。楊過敢于放棄他最擅長的身法不用,與喬峰以力相拼,也是有介于此。

喬峰被玄鐵重劍壓制的難以動彈,又要控制神識盾牌攻擊中年與老者。那老者擋住中年身前,以神識所化天網與喬峰的兩塊神識盾牌糾纏,中年人正在試圖重新控制跌落在喬峰身邊的法寶三股叉。那法寶似乎又與中年取的了聯系,正在躍躍欲動。老者這時對遠處的兩個青年吩咐道:“他的神識已經被我控制,人也被楊過壓制住了,你們快過去殺了聶九霄三人。”兩青年哪敢參與這種争鬥,可在老者的催促下,隻好畏畏縮縮的拿着靈器朝喬峰幾人走來。等到兩人走進三米開外時,那中年人的法寶也終于飛了起來,兩人膽子一壯,手持靈器快步奔到。

四十二,落入魔掌

楊過與小龍女隐居在終南山古墓内,小龍女知道楊過好動不喜靜,于是時常陪他外出走動。可其時正直大宋遭受蒙古鐵蹄入侵,百姓疾苦不忍目睹。楊過隻是一江湖豪客,又無力回天,是以便常住古墓再不出世。隻是楊過天性好動,常住古墓十天半月還能将就,一月兩月也能忍受。過了半年後,終于耐不住寂寞,遂攜同小龍女去了華山之巅。華山有通往異世之路,楊過早已聽洪七公與歐陽鋒說了。開始他還沒想過要這麼早就過去,畢竟這裡還有很多難以割舍的故舊新知。隻是與其悶在那古墓裡,還不如去往異世尋找義父,傳說哪裡武學有着更高的境界。

楊過與小龍女來到華山之巅,找了三天時間才終于發現通道,二人不再猶豫,進入通道一路下潛。開始還能在通道内緩步前行,過了幾天斜度越來越大,最後二人幹脆順勢下滑。一直往下滑了數月時間,盡管中途遇到不少岔道,他們也分不清那是主道那是岔道了。但楊過怕有意外,總是緊緊摟住小龍女,二人這才沒有分開。當他們眼前一亮從空中跌下時,不巧的是他們落在了魔域内。魔域内靈氣充裕,吸一口便能讓人神清氣爽。開始兩人還很興奮,在樹林裡随意穿梭,信步而去。楊過還對小龍女說,要盡快找到義父歐陽鋒或洪七公,以便對這裡有所了解。兩人在樹林裡也不辯方向,走了小半日時間,碰到了兩個人,楊過便上前請問此地是何處。

魔域裡的人都是在外面被人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才躲進魔域。要不然這如同牢籠一樣的地方,誰願意在此蝸居。這裡的人無不是窮兇極惡之輩,各種牛鬼蛇神無所不包,哪有一個善茬。隻有當你的修為蓋過别人時,才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眼前二人修為不高,卻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們見小龍女貌若天仙,氣質清幽,看的眼睛都直了。又見楊過背負長劍,隻有一臂,頓時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這世界上的人慣性思維就是如此,身負利器,基本都是靈力境。修為高的的人,誰會露出自己的法寶!是以二人斷定楊過最多就靈力境,哪裡還會把他看在眼中。兩人走到楊過與小龍女面前,直接漠視了楊過的存在。年紀大些的男子看着小龍女不懷好意的笑着說:“好标志的美人。”這話已經是極盡挑逗戲耍之意。

小龍女當即臉如寒霜,默不作聲。楊過也是一言不發,踏上一步擋住小龍女,擡手便打。别人若是對他出言謾罵或奚落嘲弄,楊過還會與之針鋒相對一番。但誰要是膽敢對小龍女不敬,已無需多言,動手便了。隻是在大宋時楊過手持重劍,無人能敵;黯然銷魂掌一出,更是所向披靡。可如今到了這裡,這些都已經不夠看。

那二人一為靈力境,一為仙力境,無論是靈氣或法寶,都不與你近身,重劍和掌力都成了無用武之地。楊過被打的是毫無反手之力,狼狽不堪。隻交手三五下,便已經挨了兩次靈器重擊,不禁吐血三大口。兩人正要下重手結果了楊過,再毀屍滅迹,好帶着小龍女遠遁别處。能來魔域的修為都至少仙力境以上,不借助法寶飛行是無法穿越那三千裡的沙漠。楊過二人修為太低,他們能來魔域一定是随長輩同行,二人既然出手,自是不能留下活口,讓他回去報信,給自己招來麻煩。年長些的那人正要祭出法寶,要将楊過一舉格殺,便在此時空中又落下三人。先前那兩人見了,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這三人修為不是太高,不過名氣到是不小,隻因他們壞事做絕,是以人稱三絕。一是絕無命,為人好殺,以殺人為樂,每天必殺兩人,而且一定要男女搭配。若是哪天他隻殺一人,或隻殺了兩男,或隻殺了兩女,他會在自己的身上自刺一劍,以此告誡自己,明天一定要完成任務。一是絕無情,為人喜歡奇珍異寶,尤其是各種器械,隻要哪裡有好的靈器法寶,必定出手搶奪。為此也是殺人無數,甚至會破人氣海,取其法寶,當真是辣手無情。還有一人叫絕無心,長的甚是俊朗潇灑,最喜歡幹的勾當便是竊玉偷香。被他看中的女子,先是與其假意綿綿,待到對方深陷其中,對他迷戀不能自拔時再下手,然後又抛棄不顧。若是他看中的女子,對方看不上他,便明搶過來,各種刑法加身,讓她受盡折磨而死。毀在他手下的女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三人一直都是混迹在各縣城裡,以他們的修為當屬頂尖,又總是不停的換地方,這才一直幸免于難。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終于有一天,絕無心又抛棄了一個姑娘時,惹上了大麻煩。姑娘的爺爺是個隐世的強者,見自己的孫女被人玩弄後而遭抛棄,怎肯袖手旁觀,遂出山追殺絕無心。三人聯手也敵不過老者,被打的負傷而逃。老者聽過三絕其名,知道都不是好東西,決定一并除去,于是一路緊追不舍。三人逃了一月有餘,那老者仍舊緊追不舍。三人無奈之下,隻好逃進了魔域。

絕無心與一見小龍女便心癢難搔,絕無情見了楊過拿在手裡的重劍也是兩眼放光。絕無命與絕無情沒動,絕無心走上前彬彬有禮的沖小龍女拱手說道:“這位姑娘請了,小可絕無心,不知姑娘芳名可肯見告?”小龍女見對方很有禮貌,微微一笑說道:“我叫小龍女。”小龍女這一笑看的絕無心癡了,愣了一會這才緩緩問道:“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請姑娘去城裡飯管一叙?”小龍女回說:“這要看過兒的意思。”說着無限神情的看了楊過一眼,這一眼讓絕無心已經明白了二人的關系。他非但沒有生出嫉妒之意,反而内心興奮。他最喜歡做的事便是拆散熱戀中的男女,或深情的夫妻,他覺得這才很有成就感。

絕無心根本不瞧楊過,一雙眼睛始終看在小龍女身上。正要說話,楊過卻搶先說道:“我們沒空。”接着轉頭對小龍女說:“龍兒,咱們走吧。”楊過雖然孤傲,可與先前那二人一番交手後,他才知道傳聞說異域有更高的武學,果然不虛。自己在大宋時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沒成想來到這裡後,随随便便跳出一人,就打的自己沒有還手之力,還負傷不輕。而那兩人見到眼前的三人,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扭頭就跑,可以想見,面前三人修為一定是高于他們的。自己連先前二人都打不過,又遑論眼前三人。楊過見三人都不懷好意的看着自己和小龍女,覺得還是避開為妙。隻不過他做不來那些卑躬屈膝的姿态,雖然明知道這樣一定會得罪人,惹來麻煩。可他還是把話說的很是生硬,表情态度也很是生硬。

小龍女聽楊過說要走,一聲好字剛出口,隻聽三人中另一人喝到:“小子無理。”出聲那人正是絕無命,他知道三弟對那小龍女有意,便想借機除去楊過,以免礙事。自己等會再找個女的殺了,今天的任務也算完成。自從來到魔域,他殺的人也少了許多。一是魔域裡的人沒有那個是善于之輩,他也不敢輕易招惹;二是别人知道他三絕之名,都盡量避開。有時候也會殺得一人,卻湊不齊雙數,又或者殺了兩人,又不是相對,他為此每天自刺一刀,來魔域數十年時間,身上的傷口是好了再割,同一處地方已經是割過四五遍了。絕無情與絕無心勸他沒有必要守那無謂的規矩,可他隻是不聽,反而把自己的這種怨恨附加到别人身上。發誓下次殺人,一定要他們死的更慘。

絕無命喝聲剛落,便從額頭處射出一道神識,瞬間化成小劍,朝着楊過刺來。楊過與小龍女都沒有神識,發現不了絕無命的攻擊。聽見他喝叫,也不理會,繼續轉身欲要離去。這一下楊過要是被神識擊中,雖得不死,也是神魂被毀,如同白癡,那就啊神仙難救了。正在危及關頭,一張神識天網憑空飛來,落在楊過面前,抵住那把小劍。再一纏一繞,裹着絕無命的神識小劍,飛回一人頭顱内,而那人剛好落在了楊過身邊。

這下變起突兀,絕無命毫無防備,神識要是被對方煉化或者回去,自己不但修為倒退,再要修煉回來那是難上加難。絕無命喝到:“裴狐,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奪我神識,意欲何為?”絕無心也叫道:“你躲在暗處,壞我好事,真當我兄弟好欺負麼?”那裴狐往前邁了一步,不自覺的把楊過與小龍女護在身後,這才說道:“大家境界相同,裴某又豈敢與三位為敵?隻是這二人是裴某的後生晚輩,不能不護其周全。還請三位賣裴某一個面子,放手離去,就當裴某欠你們一個人情,如何?”裴狐說着放出絕無命的神識小劍,還給了他,才接着說道:“三位若是不肯,那也隻好魚死網破了。”語氣說的很是堅定。

絕無心不信,說道:“他們是你的後生晚輩?那先前他二人被欺辱之時,你為何躲在暗處不肯現身,非要……”絕無心話沒說完,被絕無命攔住了,說道:“三弟,既然裴兄開口,這個面子總是要給的。不過,”絕無命話鋒一轉,對裴狐說道:“你欠我們兩對俊俏的青年男女,三天之内兌現。否則我兄弟與你不死不休。”絕無命想的很清楚,雖然裴狐跟他們是一個境界,同屬念力境,可修為上要比他們高些。真要是拼死相鬥,三人即便能勝,也是多有損傷。不過就是一對男女而已,讓他另外賠給自己一對就是,順便再敲他一對,想來他不會不答應。在這魔域想要殺人,可不是簡單的事。再說殺誰不是殺,玩誰不是玩,沒必要執着于眼前這一對。

正如絕無命所料,裴狐一口答應:“三日之内,定當奉上。”三人這才離去,那絕無心卻是戀戀不舍的看着小龍女。三人走後,裴狐這才轉過身來,問楊過:“你二人居住哪裡,長輩何人?我看那絕無心色心不死,我還是送你們回去吧。”小龍女看見裴狐那一條從眼角延至耳根的疤痕,吓了一條,不自覺的往楊過身邊靠了靠,抓住他的胳膊。楊過拍拍她手背,安慰了下,這才沖裴狐腰身微彎,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前輩搭救,我夫婦二人初來乍到,并長輩随行,也無住處。敢問前輩這裡是什麼地方?”裴狐問他們住在何處,長輩何人,原本就是試探之意。聽楊過說沒有長輩同行,不禁心中一喜。随後又覺得奇怪,兩人修為低下,若無長輩同行,又怎能來到魔域?于是又試探問道:“這裡是魔域,你二人沒有長輩同行,卻是怎麼來的?”

楊過跌下魔域時,擡頭看天,那通道已經消失不見,沒有一絲痕迹。現在若說自己從天上而來,對方肯定不信,還以為自己有心欺騙,于是回到:“我與妻子一路遊玩來到此地。”裴狐聽了更感覺奇怪,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一路遊玩過來的?”楊過道:“不錯。”裴狐二話不說,祭出自己的法寶闊背刀,放大之後對二人說:“你們上來。”楊過與小龍女都很驚奇,卻也沒有多問,依言站到刀上,裴狐說了句:“抓緊了。”便帶着二人直飛上數萬米的高空才停了下來,小龍女吓得緊緊抱着楊過腰身。楊過開始還能鎮定自若,到了幾千米以上,也感覺有些失重,隻得抓住裴狐肩頭,而那裴狐卻不動如山。裴狐停止了飛行,對楊過說道:“你往下看。”楊過往下看時,這才發現之前所在的地方隻有烏龜殼大小,而周邊是無盡的黃色。裴狐帶着二人緩緩下落,一邊說道:“我們下面是無盡的神惶沙漠,而我們剛才所呆的地友善是魔域。人在神惶沙漠裡是無法生存的,隻有在魔域方能栖身。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魔域之外的溫度?魔域離最近的陸地有三千裡。”這話很明顯是回應楊過剛才說的,一路遊玩過來。裴狐說完仔細觀察着二人的表情,見小龍女是驚異,楊過目瞪口呆,放下心來。二人這表情假不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魔域,但是對魔域一無所知是真,沒有長輩同行也錯不了。于是開口邀請道:“魔域龍蛇混雜,尤其那絕無心,對夫人更是念念不忘,你二人若是沒有去處,不如先到舍下暫歇,再作打算。”

裴狐一臉的陰損之相,能與三絕做那樣的交易,絕非良善之輩。隻不過剛才他确實也是救了自己夫婦二人,加上這魔域像個牢籠一樣,自己人地生疏,又有絕無心暗中窺伺,隻得答應道:“那就叨擾前輩了。”楊過想的很清楚,在大宋自己是神雕大俠,可見識了裴狐能夠飛行,明白自己什麼也不算。人總是會随着環境而改變的,為的就算适應環境。他隻得放低姿态,跟着裴狐走。倘若隻有自己一人倒還好,死則死耳,又有何懼?隻是他不能不考慮小龍女的安全,與其會落入絕無心手裡讓龍兒受辱,還不是跟着裴狐,看看他耍什麼花招,有何圖謀。

四十三,魔鬼功法

裴狐從四方門得到的功法‘魔鬼吟’是出自萬年前一個叫藍楓的人,據傳他青梅竹馬的女友被人橫刀奪愛,于是氣不過便上門去找人理論。隻是他修為不夠,非但沒報成那奪愛隻恨,反被人折辱。那人一連砍了他七十二刀,每一刀割傷都隻是深三分,隻毀其皮肉,不傷其筋骨。那人也不殺他,直接扔到大街上。藍楓眼看血将流盡,氣息奄奄時,适巧‘千毒上人’黃加州路過,就把他帶回了黃家堡。然後‘千毒上人’黃加州問他,想活命還是想報仇,又或者是既想活命又能報仇?藍楓不知對方問這話有何用意,隻覺得三個問題答案那是一般無二,便毫不猶豫的回答說:既想活命,也要報仇。黃加州點點頭要藍楓發下毒誓,為了活命加報仇,可以付出一切代價。若違此誓,血脈寸裂而死。藍楓這時已經氣若遊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一命嗚呼,那還在乎什麼誓言。便依照黃加州的講述,立下了重誓。那千毒上人聽藍楓發了誓言後二話不說,把他帶進了密室。密室内除了一張石床和一個碩大的石桶外,别無它物。那石桶内還冒着氣泡,不停的翻滾着熱浪。千毒上人先用銀針封住藍楓穴位脈絡,再護住他的的心脈。然後直接把藍楓扔進石桶内,隻說了五個字:我先替你煉身。

藍楓一進入桶内便大叫一聲暈死過去。桶内是千毒上人用幾十種毒蟲外加數十種毒花毒草提煉出來的毒液,他想用來修煉百毒之身。隻不過從來沒試過,也不知這種辦法能不能行的通。是以,他這是抓藍楓回來試毒的。藍楓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加上千毒上人不惜耗費靈力護住他心脈,這才挺了過來。藍楓在桶内被毒液足足熬制了半年有餘,全身皮肉那是爛了長,長了又爛,爛了再長。反複四五次後,身體才完全适應了毒液,不再潰爛,那種痛苦,非言語能表達。藍楓所有傷口完全愈合後,出了石桶,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忍不住一聲長嘯。接着再低頭一看,發現全身皮膚都是紫黑色的。就在他愣神發呆的時候,千毒上人又往桶内添加了三大瓶毒液,然後從口中吐出寶刀,也不打招呼,又是一連砍了藍楓一百零八刀。與藍楓第一次中刀一樣,千毒上人是隻毀其皮肉,不傷其筋骨。隻不過刀數更多,傷口更深。

藍楓二次被扔進石桶内,又經曆了一次那種生死曆練,還是曆經了半年時間的人間煉獄,他的皮膚由黑紫色變成了黑灰色。跟着又被千毒上人砍了更多刀數,傷口又加深了些。如此反複的煉身,經曆了九次,長達七八年時間,藍楓的皮膚才又恢複到了正常人的樣子。這次千毒上人沒有再砍他,而是對他說:煉身已成,你可以去報仇了。藍楓感覺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充滿了力量。于是跑出密室,來到戶外,一拳擊在一顆三五人合抱粗細的大樹上。那大樹當即折段,并且平飛出去十多丈遠。藍楓大喜,他之前不過是個氣力境。而這一拳的力道,他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境界了。隻是信心大增,又直接跑去找那人報仇。

隻是那人原本就比他境界高出許多,藍楓雖然力道大增,卻仍舊不是對手。而那人看在妻子的份上,還是沒有殺他。隻不過強行把靈力灌注到他體内,把他的經脈寸寸打斷,最後藍楓又被扔到大街上。藍楓找人把他擡回了黃家堡,千毒上人看着藍楓的模樣,也沒了辦法,這已經與廢人無異了。最後他對藍楓說:你可以試着把碎裂的經脈煉入肉身中,我可以用藥物助你一臂之力。隻是這種方法從古未有,也不知成是不成。倘若不成,你可能即刻便死。若不嘗試,還有幾年活頭。藍楓全身癱瘓,感覺立時就死,也好過這般模樣,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是以毫不猶豫答應了。隻是沒想到他非但沒死,還真的花了數十年時間,把經脈煉入肉身之中。那經脈常年運作靈力,為靈力滋養,無論韌性或力道,都強過肉身。這一煉化,實力直接媲美仙力境。

他又迫不及待的去找那人報仇,這次那人不再是他對手。隻不過那人長輩出面,藍楓還是不敵。連續三次被找上門來,那人也火了,說是讓他神魂俱滅。藍楓被他長輩一掌拍在天靈蓋上,霎時間神魂被震散,成了傻呆模樣,第三次被人扔到了大街上。

經過頭兩次後,有人認出了藍楓,便好心的再次把他擡到了黃家堡。千毒上人把他又帶進密室,看着面前目光呆滞,留着口水的藍楓,說:“你要是還有一絲意識,就和上次一樣,把你的神魂也煉入肉身中。我還是以藥物助你一臂之力。”說完依舊把藍楓放進了石桶中。然後又找來許多藥材,碾碎成汁,倒入石桶,便不再管他了。

千毒上人第二天便出了趟遠門,最後被仇家困在誅仙陣中近百年。等他終于脫困回到黃家堡時,驚奇的發現藍楓好好的坐在石床上,用心研讀他的筆記。原來藍楓雖被震散了神魂,可卻有一絲執念不滅。他被人再次擡進黃家堡和千毒上人對他說的話,那是一概不知,根本就沒有感覺。但他不滅的意識裡,有種強烈的想法與千毒上人不謀而合,那就是再次把神魂煉入肉身。經過百年努力,終于被他成功,實力直接超過聖力境。他沒有神識魂魄,但把它們全部煉入肉身中,也可以說全身都是魂魄神識。他沒有經脈,也不用靈力。但憑肉身之力,一拳可破天,一拳可劈地。他再次找上門去報仇,站在那家人的院中,巋然不動,任憑他們法寶、神識、魂力攻擊一番。然後再提起拳頭,一拳砸在大地上。整個大地轟隆一聲巨響,以他為中心,方圓百丈範圍塌陷了三尺。所有圈内的人,無不經脈爆裂而亡,藍楓總算大仇得報。

隻不過他站在廢墟上也一下子變的空虛起來,不知往後該幹些什麼。于是他便再次回到黃家堡,看着千毒上人對他修煉做的筆記,決定把自己的修煉方法整理出來,傳給後世,并把自己的經曆也寫在其中。藍楓用了近十年時間,在千毒上人的幫助下,總算把功法整理完畢,并且取名魔鬼吟。這意思指得就是練功的過程太痛苦,即便是魔鬼也要忍不住痛的呻吟出聲。藍楓把這功法分成了三層,第一層為煉身,功成後實力可勝靈力境。第二層為絕脈,功成後實力可達念力境。第三層為碎魂,功成後可超越聖力境。

這功法看起來十分誘人,實際上卻是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原因有三,一是煉身的痛苦無人敢于嘗試,更不要說自絕經脈和自爆神魂了。誰也沒有那樣的魄力自毀經脈神魂,藍楓也是為人強行摧毀,并非自願。二是即便都按照功法照做了,成功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關鍵是第三點,練功代價太大。第一層煉身透支的是身體,功成之後壽元減半。第二層透支的是力,心力、靈力、體力等,功成後壽不過百。第三層碎魂透支的是魂力精神力意志力等,功成後活不過十年。藍楓在魔鬼吟大成後,報了仇,又用十年時間整理出功法,之後過了不到三月就死了。

艱難與風險再加上代價,以至于魔鬼吟功成近萬年,居然無一人練它,後來不知怎麼輾轉到了四方門。那門主對這功法根本也不是不重視,他問過門人子弟,沒有一人願意修煉。之後幹脆放了起來。裴狐在做四方門外賓時,早已得知四方門有這門功法,但他同樣對這功法沒有興趣。隻是裴狐卻對四方門另一樣東西眼紅不已,那就是烏精。四方門隻是浮水域一個縣城裡的小門派,相當于安山的百毒門。那門主隻是個仙力境,與裴狐是舊交。一日裴狐來訪,他見裴狐孤身一人,四處闖蕩,便極力挽留他在四方門做了外賓。并說裴狐可以定下心來好好修煉一番,若想走時,他絕不挽留。裴狐想想也有道理,就留在了四方門。門主想的是有個念力境的強者坐鎮門内,無人敢欺。卻不曾想到是以而招緻滅門慘禍,自己也命喪其手。

一天晚上裴狐正在修煉神識,無意間聽到了門主與夫人的談話。門主對夫人說,明天一早便動身去八玄教,盡早把烏精交給掌教戴子饒,這東西對自己來說或許就是禍根。裴狐聽了心中一動,想不到這小小的四方們居然會有烏精。烏精可是好東西,他的大刀裡隻需添加指頭大小一塊,威力便能增加一成。若是有核桃大小,威力便能增加三成。這讓裴狐如何能不心動?何況他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當下用神識搜尋起來。在整個四方門,甚至是整個縣城或許就隻有他是個念力境,是以用神識搜尋可以無所顧忌。沒成想經過一番搜尋發現,那烏精就藏在門主床頭牆壁的暗格内,并且有拳頭大小。這要是全部添加在自己的法寶内,威力怕是要翻上一倍。

而跟那烏精藏在一起的,還有一張獸皮,上面寫着‘魔鬼吟’三個字。這種情況下想要不驚動門主夫婦取得烏精,根本就不可能,暗偷不行,那就隻能是明搶了。他把心一橫,趁二人熟睡時發動了神識攻擊,讓二人在睡夢中送了命。然後他再偷入房内,取了烏精後,順帶也拿了魔鬼吟功法。出了房門後,外放的神識捕捉到暗中竟然有名弟子。其實那名弟子不過是半夜小解,可裴狐不知道。烏精事關重大,甯可錯殺,不可放過。可憐那位弟子死的糊裡糊塗。裴狐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整個四方門數百人無一幸免,全被他滅殺,然後攜帶烏精逃往别處。

八玄教掌教戴子饒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仍不見四方門門主前來送烏精,怕有什麼變故,于是親臨四方門。這才發現四方門已經被滅門,而準備給他烏精也不翼而飛。經過一番打聽,便即知道殺人越貨的非裴狐莫屬,遂帶人一路追殺。裴狐與那戴子饒雖然同為念力境,但是戴子饒比他多修幾百年,境界雖相同,修為要高。加上他八玄教人多勢衆,裴狐隻好逃到魔域。他倒不是怕被戴子饒給殺了,逃進魔域是想保住烏精。那戴子饒知道烏精事關重大,是以對追殺裴狐一事,謊稱是因那裴狐觊四方們的觎魔鬼吟功法,而滅了四方門。他是為了替四方門讨回公道,這才追殺裴狐。戴子饒不說,裴狐自己當然不會說,也樂的承認是因功法殺人,這樣可以隐瞞他有烏精的事。

他在魔域待了數十年,想那戴子饒應該是淡忘此事了,便想着出去魔域,回到人族,找人替自己把烏精給融合到法寶内。隻是魔域規矩,有進無出。那聶天行是個聖力境,遠不是他能惹的,裴狐便一直蟄伏着。終于等到聶天行去鬼族取那九幽之水,裴狐便趁機溜出了魔域。隻是聶天行去的快,回來的也快,聽說裴狐逃出魔域,為了魔域規矩不破,便親自追殺。終于在王盤山截住了裴狐,正要下手,自己卻反而被東荒之主所擒,投入了天牢中。

裴狐不敢輕易露出烏精,是以一直在尋找可靠的鑄造師,替自己重鑄寶刀。可是他出魔域的消息被戴子饒得知,又親自帶人前來追殺。戴子饒一直從東荒追到南荒,又從南荒追回東荒。裴狐被追的精疲力竭,于是決定還是重返魔域。反正聶天行被困于天牢,此生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自己去魔域,也可以說是無所顧忌。

其時魔域聶九霄為魔主,他剛剛練心有所成,不過也就相當于念力境。修為不足以服衆,為人又不夠精明,這時的魔域其實已經暗流湧動。分為好幾個勢力,大有奪權之勢。裴狐知道以自己的實力,能在魔域生存下來就不錯了,那還有其它想法。他唯一的念頭就要把烏精融入寶刀,而想重鑄寶刀就必須出的魔域。隻是域外戴子饒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一出去就會遭到追殺。思來想去,唯有提升自己的實力。隻是又有什麼辦法能快速提升實力?他想起了魔鬼吟功法,不止一次的盯着它看,終于是沒有勇氣嘗試,不敢修煉。于是他心生一計,要找個人來替他修煉。

四十四,以身試法

魔域開始是所有惡人的避難所,他們一進魔域即是終生不出,然後就在此繁衍生息,經過幾千年的發展,源源不斷逃進來的、加上新生的,如今魔域人數已達百萬之多。四成是外面來的,六成是魔域新生居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沿河而居。裴狐是個例外,他在人群聚集的最外圍,離河道三十裡開外的地方獨自起了個院子。院落不大,一共十來間房屋,全部是用木頭制成,這些木頭也都是從魔域之外運來的。院中專門挖了一口池塘,用來儲水。這裡就隻有裴狐和俞木兩人居住。

俞木是裴狐在魔域收的徒弟,裴狐原本抓了俞木是要讓他練那魔鬼吟的。可那俞木為人實誠,對裴狐百依百順,讓他做什麼都毫無怨言。最後裴狐覺得有這樣一個伴也不錯,既解寂寞,也可使喚,遂收了俞木為徒弟。裴狐雖然放過了俞木,可他并沒有停止找人來練魔鬼吟的想法。他按照魔鬼吟功法的介紹,偷偷潛入人族多次,備齊了所需一切之材料。再把它們提煉成汁,倒入木桶。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先是抓來一靈力境的青年,把他帶到自己的密室内,然後就如當初千毒上人對藍楓一樣,揮舞大刀一連劈了青年七十多刀,再把青年放入木桶内。

青年進入木桶隻來得及一聲慘叫便死了,裴狐都沒有時間來替替運力護住心脈,最後被毒液腐蝕的不成人形。他覺得可能是青年的修為太低,于是又抓來一個仙力境的中年,如法炮制,可那中年依舊抵不住疼痛與劇毒,不消一刻鐘也是一命嗚呼了。裴狐仍不死心,又連續抓了十多人,連害了十多條性命,卻無一成功。這天他又害了一條性命,再次失敗後,心情郁悶,便在在林中散步。便走便思考這些天來的其中得失,以及失敗的關鍵所在,卻隻是不得要領。不知不覺間越走越遠,正巧碰見前面有人打鬥,便飛身上樹,隐于其後,駐足觀看。他見那獨臂青年拼死護住身邊女子,兩人那種深情款款,生死相依的感情,讓裴狐忽然茅塞頓開。既要忍受刀傷之痛,又忍受劇毒侵蝕之苦,在那種情形下,要想活命,非得有深深的執念才行。而執念無非來自于兩個方面,一是生死大仇,還有就是像眼前的這對青年男女般,對彼此有着深深的眷念與牽挂。

那青年男女就是楊過與小龍女了,裴狐剛想通這個道理,三絕便出現了。那絕無心上前與小龍女搭讪,裴狐就知道大事不好。再見到絕無命對楊過出手,而楊過與小龍女又恍若未覺,這才不得已現身而出。其實他也不想與三絕硬碰,隻不過他覺得那楊過是修魔鬼吟的不二人選,這才要拼死力保。幸好那三絕也很是奸猾,不與他正面沖突,隻是敲了他做了一次苦力。裴狐把楊過與小龍女帶至住處,吩咐俞木好好照顧二人,并讓他有空帶着二人去集市逛逛,然後他便出去了。楊過想要了解這異域的情況,必須要去人多的地方。他向俞木打聽如何去集市,說是想去看看。俞木見師傅對二人特别重視,哪敢讓他們兩個去,可又不敢得罪,隻好陪着他們一起。

聶九霄管理魔域期間,魔域的整個形式是越來越混亂,他也無力管理。他隻專注做一件事,那就是拓展河道。聶天行走時就隻有一條河道,長不過二三十裡。後來在聶九霄的帶領下,河道延伸了百裡以上,并且還分出八條小的支流。然後慢慢的沿着河道,也行成了十多個集市。楊過帶着小龍女逛的饒有興緻,很多東西都是他不曾見過的。唯一遺憾的便是這裡的人似乎都不太好相處,大家都有種習慣性的自我防備。他想打聽消息就必須要要與人打交道,隻不過他一開口問:“有沒有聽過西毒歐陽鋒其人?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離大宋有多遠?”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時,那些人聽了都神情怪異的看着他,無不露出奇怪或鄙夷的眼神,然後默默的轉身離開。次數問的多了,竟然無一人來回答他。這讓楊過漸漸失去了逛街的興趣,隻去了兩天,就不再去了。整天和小龍女在林中散散步,或者靠樹而坐,互相依偎,然後等着俞木叫他們吃飯。楊過好像又回到了終南山的古墓中。他決定等裴狐回來,有好些問題要跟他問問清楚。

第三天晚上裴狐總算回來了,并帶回來兩個年輕的姑娘。他這三天是去抓人的,一連蹲守了兩天多,才遇到一對青年男女,像是情侶,裴狐捉了二人。又幾乎守了大半天,才遇到一青年男子和一中年婦人。兩人從不同的方向走來,再去往同一個地點,相遇即擁抱,卿卿我我,原來二人在此偷情來的。裴狐見那婦人年紀偏大,可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年輕的,也隻好将就了。裴狐又捉了兩人,加上先前的二人,親自送給了三絕,接着又去如花宮買回來兩個姑娘。

裴狐回到住處就讓兩個姑娘去陪小龍女,而後單獨把楊過叫到密室中。楊過也正好有許多問題想問裴狐,一進門他便開口問道:“前輩這幾天……”隻是他話還沒問話,前面的裴狐忽地轉身,用刀柄封住楊過周身大穴。楊過完全猝不及防,距離也近,他更想不到裴狐會突然對他出手,哪裡來的及避開。裴狐封住楊過穴道,更不停手,揮舞大刀連斬了楊過七十多刀,每一刀傷口深入三分。最後一刀劈去楊過身上所有衣物,再輕推一掌,把楊過推入木桶内。這時裴狐才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你要活着,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妻子。”口氣不再似之前那般和善,而是冰冷冷。這話充滿了威脅,你活着我就好好照顧她,若是你死了,那就不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了。裴狐的用意很簡單,就是要用這種深深的挂念和不舍,激起楊過的求生欲望。這樣才能不那麼容易死掉。

其實裴狐有些多慮了,楊過根本是個眦睚必報的人。憑空遭此大難,氣憤難當。他也毫不避諱,強忍疼痛,咬着牙對裴狐說:“楊過定報此仇!”裴狐聽了楊過的話,心中反而安定了些,輕淡的說:“這就好。”說完站在楊過背後,伸掌抵住楊過後背,輸送靈力護住他心脈。楊過像是在沸水中被蒸煮,刀傷的疼痛,還有被劇毒侵蝕,猶如萬蟲叮咬的感覺,簡直是痛不欲生。楊過心中那股怨氣難平,外加牽挂小龍女的安危。這兩股強大的執念,讓他幾次欲要昏厥過去,卻都挺了過來。

小龍女等了一夜不見楊過回來,找到密室外,推門走了進去。看見楊過整個人萎靡不振,泡在水桶内,大吃一驚。走到近前又發現楊過傷痕累累,尤其是肩部隐隐露在外面的刀傷,觸目驚心。不僅在潰爛,還散發着惡臭。小龍女驚慌失措:“過兒,過兒,你怎麼了?”她驚叫着想要去撫摸楊過,被裴狐一掌輕輕推開:“他周身是毒,觸之即死。”小龍女喝問道:“你這壞人,對過兒做了什麼,為何折磨的他這個樣子?”裴狐仍舊在給楊過輸送靈力,頭也不擡,說:“你還是問他自己吧。”小龍女走上前又想去拉楊過。她到不是不相信裴狐的話,她想的是,既然那桶内全是劇毒,過兒在裡面豈不是糟糕?她想趕快把楊過拉出來。可她一接近又被裴狐用掌力推開,這下小龍女再不想讓,與裴狐鬥了起來。她隻有一個念頭,要盡快把過兒拽出來,免得受那毒液侵害。隻是她的修為與裴狐比起來,那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不過裴狐也沒有傷她,隻是阻止她去觸碰楊過。

楊過昏昏沉沉間,似聽到龍兒在叫自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一襲白色身影,氣息微弱的問道:“龍兒,是你嗎?”小龍女停了手,走近木桶:“過兒,是我,你怎麼了?”她沒敢再要伸手去拉楊過,怕裴狐還要來阻止,那就離過兒遠些了。楊過聽見果然是龍兒的聲音,又清醒了許多,不答反問:“龍兒,你還好麼?”小龍女又急又心疼,眼淚不自覺流下來:“我很好。你這是怎麼了?”楊過怕小龍女擔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也很好。”

“你身上爛成這樣,怎麼會好?”

楊過笑道:“我在跟前輩練功,真的沒事。”

“是不是這個壞人逼你的?他說這桶内全身劇毒。”楊過安慰道:“不要這樣說前輩,是我要跟他學的,桶内毒液也是練功需要。”

小龍女将信将疑:“過兒,你真的沒事麼?”

“我真的沒事,隻是熱的有些難受而已。”楊過呵呵一笑:“放心吧,一會就好了。”

“可是這個……這位前輩不讓我碰你,說你周身是毒。”

“我用毒在練功,當然全身都是毒了。”楊過解釋道:“你也看見那些人的功夫了,我不好好練功,又怎麼保護我的龍兒。”

小龍女心疼的說:“就是怕你太辛苦了。”

楊過保持着微笑,說:“我不辛苦,有龍兒在身邊,我就不辛苦。”說完疼的他情不自禁的咧着嘴。

小龍女急忙說道:“過兒你很熱嗎?我去給你端碗涼水來。”

小龍女端着一碗水剛進門就被裴狐一掌劈飛了:“他不能碰水。”楊過跟着說道:“咱們聽老前輩的,他也是為我好。”小龍女信以為真,問裴狐:“前輩,那過兒能吃東西嗎?”裴狐冷冷的回到:“不能。”小龍女撿起地下的碎碗,轉身出去了。楊過這時候才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後對裴狐說:“你敢傷害龍兒,我定不饒你。”裴狐面無表情,說:“人家會不會害她,這取決于你。”楊過不明白:“這話怎麼講?”裴狐說道:“隻有你的修為到了,能夠保護她了,她才不會被人侵擾。”

“不錯,你這話說的有道理。”兩人沒聊幾句,小龍女又回來了,手裡還提着個小闆凳。楊過問道:“龍兒,你這是做什麼?”小龍女一笑:“我來陪你啊,我怕你及時有什麼事,喊不到人。”小龍女把小闆凳放在木桶邊,然後悠然的靠近楊過坐下。

楊過的笑都是裝出來的,他就是不想小龍女為自己擔心。而實際上那種痛楚與煎熬非常人能夠忍受,再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就更加難了。短時間還可以,這時間一長必定會露餡。隻是無論楊過怎麼解釋,怎麼勸說,小龍女隻是不肯走。楊過沒有辦法,隻有讓她去。這可就苦了他,隻要露出一絲痛苦,小龍女便要問長問短,他隻得又解釋一番。是以楊過總是努力保持着平靜或舒暢的樣子,或許是因為一直保持着清醒和活力,這反到加快了他練功的速度。僅僅過了四個月,第一次的煉身就結束了,皮膚結巴後,不再潰爛。

楊過走出木桶,仔細感受了下,似乎力道增加不少。再低頭看着全身黑紫色的皮膚,眉頭皺了起來,卻也沒問什麼。裴狐知道他想什麼,說道:“出去活動下,十天後再回來這裡,進行下一階段。”楊過二話沒說,穿上俞木遞過來的衣物,走出密室,牽起小龍女的手,出了院落。俞木問裴狐:“師傅,他們會不會逃跑?”裴狐說道:“不會。你去吧,我要休息。”裴狐沒有着手替楊過進行下一個階段,實則他的消耗也不小。自楊過進入木桶的那一刻,他便無時無刻不在守護着楊過,為他注入靈力,守住他的心脈。足足持續了一個半月,他才放開了楊過,略作調息。卻也不敢太過松懈,時刻緊盯着楊過。

楊過隻想和小龍女靜靜的呆一會,兩人走進樹林,遠離住處,在一顆樹邊坐了下來。小龍女靠在楊過胸前,幽幽的說:“過兒,不如我們就走吧,就算立時便死在了外面,也好過你受那種折磨。”

小龍女又如何看不出來楊過所遭受的苦難,她也明白楊過怕她難受擔心,卻還要強顔裝笑。她反過來不想讓楊過焦急,也裝作不知。隻是楊過的痛苦她看在眼裡,小龍女那是感同身受,又何嘗不是與楊過一樣的煎熬!現在楊過總算安然無恙了,便再也忍受不住,說了出來。隻是楊過心裡清楚,那裴狐有句話說的很對,要想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就必須要有實力。雖然楊過不清楚裴狐這麼做有什麼目的,他也為此承受了諸多苦楚,隻不過他的力道大增這是實實在在的,楊過現在反而不是那麼的記恨裴狐。

楊過說道:“哪天你也看見了,這魔域周圍幾千裡皆是黃沙遍地,溫度奇高。我們又能去哪裡?再說那裴狐既然放心讓我們出來,自然不怕我們會跑。”

“早知道這裡如此兇險,我們就不應該來的。”

“兇險是因為我們的實力不夠,在大宋時,若不是我們有一身武藝,可能比這裡還要兇險。”

小龍女擡起頭,拉着楊過的胳膊,認真的說:“你想要好好保護我對嗎?”

“當然。”

“是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你隻有好好的,才能保護我。”

“你放心吧,我們都會好好的。”

楊過隻陪了小龍女三天,就回到了密室。裴狐正坐在床上調息,楊過開門見山的問道:“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裴狐睜開眼睛,說:“我偶得一功法,害怕自己練的不得要領,不想以身犯險,是以拿你先試試。”楊過仔細的看着裴狐,想要從他的表情裡看出真假,隻是裴狐的表情除了冷漠之外,再看不出其它。兩人話不投機,沒有再聊。隻不過二人對于練功卻很是默契,裴狐走到楊過身邊,說:“方法和第一次一樣。”然後他先封住楊過穴位,再連斬了一百多刀,這樣楊過的痛楚便會好一些。裴狐把楊過推倒木桶内,依舊對他說:“你要好好活着,才能保護你的女人。那絕無心經常來此,你當知道他意欲何為。”楊過雖身處密室,可那絕無心每次來他都知道,也明白有何圖謀。回到:“我若練功有成,第一個當殺絕無心。”

隻不過他第一層煉身功成後,所殺的第一個人卻并非絕無心,而是剛來魔域時所遇到的那兩人。人一旦有了念想,做什麼都會事半功倍。楊過隻用了六年多時間,便修完了魔鬼吟的第一層功法煉身。由于他根基牢固底子好,煉身的效果也出奇的好。九次煉身後,他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想要發洩一番,最好是與人大戰一場。遂拉着小龍女去往樹林,一直朝前狂奔。一口氣跑出去數十裡才停了下來,楊過正要提拳砸樹,想試試自己如今的修為,便在此時,有兩個人影映入眼簾,好巧不巧的正是他剛入魔域時遇到的兩人。那兩人也見到了楊過與小龍女,在遠處東張西望了一番,确定沒有其他人跟随,這才朝着二人走了過來。

兩人走進小龍女面前,年紀大些的上下打量着小龍女,驚奇的說:“落入三絕之手,竟能安然無恙,當真是奇事。”另一人故意問道:“難道落入我們手裡就會很好?”

“不要吓壞了美人,我們起碼還知道憐香惜玉。”

“這倒是,如此标志的……”兩人一說一答,漠視楊過的存在。楊過又豈會任由他們出言無狀,調戲小龍女?不待那人說完便縱上前,拳打青年,腳踢老者。那兩人見楊過竟然不自量力,分擊二人,忍不住嘻嘻哈哈的笑着,也不出器械,就以拳腳來擋。他們之前與楊過交過手,不過是個氣力境,心想他即使這幾年有所長進,也就是個源力境而已,就敢如此狂妄。隻不過拳腳相接後,二人這才知道自己估算錯誤,不過已然是遲了。那靈力境的青年以拳對拳,當場臂斷骨裂,然後那股勁道直入體内,五髒六腑皆被震裂,倒飛出去十多丈,當場氣絕。那仙力境的老者同樣是伸腿來擋,楊過擊飛青年後立即變招,撞入老者懷裡,跟着一個肘擊,正中老者心窩。老者慢慢到在地下,萎靡不振,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楊過本就是要試試如今的修為,這兩人又對小龍女出言無狀,他這兩下自是全力而為。隻是對手被一擊緻命,卻出乎楊過的意料之外。他想起第一次與兩人交手,自己可是被打的毫無反手之力,這才短短幾年時間,就能反客為主,拳打二人,看來裴狐讓他練的功法的确不簡單。楊過第一層煉身結束,實力也才靈力境頂峰而已,就算他的魔鬼吟練的要好些,也隻能算剛入仙力境。那老者可是個實打實的仙力境,他若是拉開距離,擺開架勢與楊過放對,輸赢還真是兩說。他輸在就是太過輕敵,加上這種近身格鬥,大宋武者無論是臨場應變或招式靈活上,遠比這異域的武者要高出許多。老者這才心窩中招,心髒要害被擊,焉能有命!

楊過看着地上二人一眼,拉着小龍女的手說:“我們走吧。”二人換了個地方,耳邊厮磨一番,便回到了住處。楊過讓小龍女回房,自己徑直走進密室,對坐在床上的裴狐又問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裴狐仍舊是那句話:“我偶的一功法,自己怕練的不得要領,拿你來試煉。”楊過直勾勾的盯着裴狐:“你不怕我殺你麼?”裴狐難得一見的露出微笑,不理會楊過,而是沖門外喊了聲俞木,不一會俞木推門進來。裴狐對俞木說:“你去跟楊老弟過過招,幫他适應下暴增的力量。”俞木答應一聲,對楊過說:“我們去外面的樹林。”楊過看了裴狐一眼,抓起放在木桶邊的玄鐵重劍,随着俞木來到樹林。俞木吐出三股叉說:“楊兄請。”楊過也不客氣,提重劍劈來,俞木手握三股叉,也不當法寶來用,隻作武器,與楊過鬥在了一處。

在招式的靈活多變與閃展騰挪上,俞木不及楊過。可在力道上俞木又比楊過強,兩人鬥了半個多時辰,不分勝負。楊過遂罷手不鬥,知道對方是在讓着自己,要是他使出法寶的路數來,自己怕是早已經輸了。這才明白裴狐說是讓俞木陪自己練招,實則是在告誡自己,不要太過得意,還差的遠呐。楊過這才認識到自己确實輕狂了,連俞木都打不過,又何談他師傅裴狐?還有那三絕,肯定也是差的遠。楊過回到密室,對裴狐說:“這什麼功法?應該不止于此吧?我們繼續。”裴狐淡淡的道:“不急。”楊過也不多問,轉身就走。還未拉開門,裴狐出指如風,從身後再次封住楊過穴道,接着來到楊過身後,伸手抵住楊過後背,靈力透掌而入,将楊過體内經脈寸寸折斷,再把他推進木桶。

裴狐一直沒有告訴楊過這是什麼功法,怎麼修煉,大成後威力如何。尤其是這功法所帶來的隐憂更是隻字不提。煉身、絕脈、碎魂,那一個聽了都會讓人不寒而栗。他不想楊過有過多的心裡障礙,這才有出手偷襲。楊過跌入木桶後心想,這就是第二階段的修煉麼?這到底是什麼功法,竟要如此殘忍,必須要自絕經脈?這種有違常理的功法一定是有隐患的,他忍住疼痛問裴狐:“你不練這功法,是因為風險太高還是隐患太大?”裴狐回到:“天下萬事都是平衡的,若想快速獲得修為,是要付出些代價。”楊過氣息微弱,緊跟着問道:“什麼代價?”裴狐走到楊過身後,輸入靈力,這才說道:“把碎裂的經脈煉入肉身,好好修煉。你記住,你要活着。隻有你活着,你妻子才能好好的活着。”楊過幡然醒悟,精神一震,喝問道:“你對龍兒做了什麼?”裴狐淡淡的說:“這幾天你一直與她在一起,她若是有什麼不适,你又豈能不知?”

楊過就是怕那裴狐對小龍女下毒或者動了什麼手腳,是以與小龍女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要檢查一下她的身體,不過每次檢查都沒有什麼異樣。小龍女也說沒什麼不适,并且告訴楊過,她的房間除了兩個陪她的姑娘外,再無第四個人進入,而且她們也相處的很好。那兩個女子也是個苦命的人,不會暗害自己的。楊過聽了小龍女的話,加上又親自為她檢查過,這才放下心來。可幾次三番都聽到裴狐以小龍女來提點自己,說是提醒,實是要挾,他這才明白,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龍兒一定是被裴狐算計了,隻不過小龍女與自己都沒發現而已。而發現不了,就是因為修為太淺。楊過這才清楚,裴狐不怕自己功成後反過來襲殺他,龍兒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楊過痛的昏昏沉沉,隻是他心中卻有一個念頭無比強烈:一定要練好武功,不能讓龍兒受到傷害。若是不能護住自己心愛的女人,枉為男子,生有何益?!

四十五,楊過約鬥

聶天行剛到神惶沙漠時,在如此炎熱又靈氣稀薄的環境裡,要想生存,就必須種樹,而且必須是那種可以滋生靈氣的九寸木或針刺。于是他便就去五界山中,尋找九寸木與針刺回來種下。再去人族與神惶沙漠中間那寬數百裡,長無盡頭的恒河中取水澆灌。幸好聶天行有法寶飛行,還有可以放大縮小的那種儲物罐。隻是每日不間斷的來回飛行,也着實耗費靈力。這裡又無靈氣來修煉補充,靈力消耗就是消耗了。是以聶天行幹脆又挖掘了一口深達三十米,大小數百丈的池塘。這樣一次性裝滿水可保一月有餘。聶天行是以池塘為中心,直徑十裡範圍内都種上了九寸木與針刺。再用聚靈陣困住,這樣樹木滋生的靈氣才不會溢散。聶天行平均三天去一趟五界山,繼續不停的找樹木回來向外圍栽種。如此過了二十多年,等到曲直二人前來避難時,已經是樹木成蔭。裡面靈氣雖不濃郁,卻也能供人休息。此時三人依舊是不停的種樹,還修建房舍,神惶大殿與知客殿便是這時候建造的。

往後人越聚越多,百年時間已近萬人,魔域也從方圓十來裡,變成了幾百裡。待到聶天行離開魔域時,魔域人數已有十多萬,整個面積已是方圓幾千裡。為此聶天行成立了很多組織來維護魔域的安穩,例如刑堂、巡邏隊、督察組等。主要就是檢查大家每月所完成的栽樹和雲水都做了沒有,再就是不要在魔域滋擾生事。在聶天行走之前,他的修為是最高的,是以他的話也無人敢違背,他把魔域管理的是井井有條。隻是後來聶天行為追殺裴狐被東荒之主所擒,自此如同人間蒸發,一直過了百多年,消息才傳到魔域。雖然大家早有猜測,聶天行為何一直消失不見?緻使魔域已經亂像暗生,現在傳聞得到證明,大家就更加肆無忌憚。開始曲直二人還是幫着聶九霄管理,主動輔助他做了少主。可是後來經不住别人慫恿,反而要自己當魔王。

隻不過後來被趕到的莫問在神惶大殿中将二人制服,并拘禁了起來,這才保住了聶九霄的魔主之位。隻是莫問空有實力,卻不懂治理。那聶九霄與莫問幾乎是一路人,也不懂如何管理魔域。他之前做魔主時,幾乎都是仰仗曲直二人打理一切,如今二人被拘,他這個魔主也就形同虛設了。大家開始還懾于莫問的實力與聶天行的餘威,明面上不敢輕舉妄動。可實際上一些組織的領頭人,早已各自為戰了。莫問隻呆了一段時間,便去鬼族取了九幽之水,協助聶九霄煉魂。隻是聶九霄剛開始摸到門道,莫問便迫不及待的離去。聶九霄無力管理魔域,隻好放任自然。每日除了練功,便是帶人開挖河道。想着有一天爹爹回來了,自己也好交代。如此又過了幾百年,魔域各種勢力叢生,大家都想做魔王。隻不過各勢力間互相牽制,且魔域内卧虎藏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都希望别人挑頭鬧一場,看看動靜自己再伺機而動。隻是這一等又是幾十年時間,終于有人忍不住,出頭挑釁聶九霄,而這人正是楊過與裴狐。

裴狐得了烏精,想要把烏精融合到自己的法寶内,這樣他的實力最少能提升三成。無奈一出魔域,那戴子饒便追殺而至。裴狐既不是戴子饒的對手,又沒有宗門做後盾。便想找人來練那魔鬼吟,而後替他保駕護航。隻要他成功融合看烏精,就不懼那戴子饒了。隻是魔鬼吟實在太過殘忍與霸道,非一般人能練,一連數十人為此喪了性命。正在裴狐不得要領時,适巧碰到楊過與小龍女,裴狐這才茅塞頓開,覺得楊過是練魔鬼吟的不二人選。并且讓楊過來練還有一樣好處,那就是隻要控制住了小龍女,楊過修為再高,便永遠也在自己的掌控中。裴狐早已給小龍女下了定神散,這種藥物其實極其簡單,就是在任何食品裡附上一縷神識,再煉化一番就可以,然後再讓小龍女吃下。而後這縷神識就在小龍女的腦海裡潛伏下來,小龍女與楊過因為沒有神識,自是發現不了。等到小龍女修到念力境有了神識,已經是幾百上千年以後了。那時候即便是撕破臉,已是無所畏懼。裴狐隔三差五便偷偷下一貼定神散在食物裡,足足下了十貼,這才罷手。每次他都是偷偷的潛入廚房下毒,就連陪同小龍女的兩個姑娘都不知道,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楊過憑着要守護龍兒的執念,終于是抗過了第二層絕脈的初始階段。然後又用了六十年時間,煉化經脈,融入肉身而大功告成。小龍女在楊過修煉時,便盤坐一旁,既陪同楊過,也同時修煉。小龍女一人居住古墓多年,本就喜靜不喜動,對于一坐就是數日或幾月習以為常。楊過卻恰恰相反,好動不好靜,是以他不像當初練魔鬼吟的藍楓,一直居于石桶内,直到絕脈練成才出來。楊過一等身體穩定了,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小龍女去樹林中透透氣,或者有時候也去集市逛逛,放松下心情再接着回來繼續修煉。他是隔不了幾個月便出去一次,最多也就半年時間,那是非出去不可。是以第二階段他花的時間比藍楓多出近一倍。

也正是他的這種不急不躁,反而是練得更加紮實。斷裂的經脈要一點一點的煉化,再融入血肉之中,直如抽絲剝繭般。六十年的時間,楊過不隻是煉身,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修心。等最後一絲經脈被煉化,融入血肉裡,楊過跳出木桶,穿好衣物直接沖進樹林。他難得的一次沒有與小龍女同行,楊過隻想試試自己的力量。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有了長足進步,至于究竟到了什麼水準,他也不知,這才想要一試。楊過沖進樹林,定了定神,然後深吸一口氣,接着一聲長嘯,聲震九霄。數十丈外的樹葉亦被震的紛紛落下,像是下了一場雨。他的嘯聲也引來了三個人,正是三絕。

那絕無心閱女無數,唯一讓他念念不忘的,唯有小龍女。自見到小龍女後,他再也沒有把心思花在别的女子身上,這說的是他對女子不再像之前那樣挖空心思去賣好,以才貌去勾引,得手後再棄之或毀之。他現在是更加的直接,一腔心事想的念的便是小龍女。總是隔三差五的去裴狐的院落,而小龍女十有八九都在密室。偶爾一兩次碰到了,絕無心剛想要近前搭話,小龍女已經跑開。這讓絕無心更加的心癢難搔,有事沒事總是要來裴狐的院落轉轉。今日三絕跟蹤幾個妙齡女子來到這附近的樹林,原本想動手,隻是從别處冒出來幾位長者,把幾位姑娘接走了。絕無心讓絕無情與絕無命先回去,他又準備去裴狐的院落,看看能否碰到小龍女。三人還沒分開,便聽到了楊過的嘯聲聲,遂一起過來檢視。看到發嘯之人是楊過,三人都有些愕然。楊過剛才一聲長嘯,勁道十足,且氣力悠長,絕對是超過了仙力境。隻是這小子剛見面時還隻是個氣力境而已,難道這短短百年不到,便蹿升到了仙力境?

絕無憂關心的可不是楊過的修為,仙力境在他面前還不夠看,他也沒放在心上。他走到楊過面前問道:“你的女朋友呢?今日怎麼沒帶出來,也好讓我見見。”那絕無情則跟在絕無心身邊說道:“你的重劍是我的!”一個觊觎他的寶劍,一個當面說想他的龍兒,楊過心中怒不可遏,面上卻顯得異常平靜,伸手朝左邊一指,笑着對絕無心說:“你看,那不是來了麼?” 絕無心信以為真,扭頭看去。就在絕無心扭頭的時候,楊過踏前一步,一巴掌朝着絕無心的臉頰扇了過去。絕無情離的近,喝到:“咦,小子大膽?”伸手便要來抓楊過胳膊。絕無心沒見到小龍女,卻聽到耳邊風聲湧動,急忙回頭,一隻手掌離他臉面不足一尺。他急忙抽身後退,隻是終究慢了一步,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雖然力道不大,可聲音清脆嘹亮。絕無心愣了片刻,這才怒喝一聲:“小子找死。”跟着從額頭射出一支利箭,直奔楊過腦門。

剛才這幾下兔起鶴落,可不是角力拼命,而是近身短打,無論是出手迅捷,還是招式靈活運用上,絕無心和絕無情都不及楊過。楊過見絕無情伸手來抓他手腕,側身以肩頭架住絕無情的手臂,再向後撞入絕無情懷裡,封住他的變招,然後胳膊卻向前延展,一巴掌不偏不倚正好扇在絕無心臉上。接着再轉身無視絕無心的神識攻擊,擡起左腳去踹絕無情小腹。楊過倒不是故意托大,不理會絕無心的神識攻擊,而是他沒有修煉精神力,根本發現不了。不過絕無心的神識利箭卻也傷他不得,那利箭撞到楊過額頭,居然被撞了回去,不能侵入楊過的頭顱内。

無絕心隻好吐出氣海内的法寶,那是一條五節棍,他雙手拿着輪了一番,再沖着楊過當頭劈下。絕無情見楊過撞到自己的懷裡,心中愣了下,不自覺的嘀咕一聲:這是什麼打法?竟然将自己送到别人懷裡,靠的如此之近。這異世裡的人都喜歡争鬥時雙方距離拉開,離得越遠他們覺得才越安全,日次就算不敵時,也可以從容逃跑。像楊過這般貼的這麼近,絕無情從未見過。楊過在扇了絕無心一個耳光後,趁着絕無情一愣神的功夫,幾乎同時從絕無情懷裡退了出來。絕無情那肯放過他,就勢一掌朝楊過背後拍到。

前有絕無心的五節棍兜頭打來,後有絕無情的拳頭追擊。楊過不慌不亂,一個側身避過兩人攻擊,跟着躍起,雙腳齊出,分踢二人下巴。這一下變招迅速,應對得法。隻是楊過沒有想到,絕無心的五節棍一擊不中後,不是下落或回收。而是絕不可能的随着他的身影上揚,像是一條昂起頭的毒蛇,直擊楊過胸口。這下楊過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避無可避,胸口挨了一棍,被擊落了下來,也破了他的彈腿。這時那絕無情的拳頭跟着砸到了胸口,楊過身形未穩,要避已經來不及,隻好出拳硬接。兩拳相交,楊過連退了五步,跟着吐了一口鮮血。

絕無心見狀手中五節棍脫手飛向楊過,要纏他脖子。楊過氣血翻湧,一時動彈不得,眼看着就要被絕無心的五節棍纏住脖子,卻從空中飛來一柄大刀,擋住了絕無心的五節棍。然後一條人影接住大刀,落在楊過身旁,正是裴狐到了。單就力道而言,楊過現在不敢說勝過絕無情,起碼也在伯仲之間。楊過是力道大增後,還沒來得及感受一番,對于增強的力道欠缺應用,還不能運轉如意。再加上他剛被絕無心從空中擊落,身形不穩。是以十成力道大概發揮了四五成,這才被絕無情所傷。楊過是輸在猝不及防上,他絕難想到,這五節棍可以在那種情況下上揚,又不是大刀或長劍之類上下一體的武器。等裴狐站在他身邊時,楊過還在想,這怎麼可能呢?

這就是大宋武者都要吃的虧,就連喬峰當初也不例外,被幾個靈力境的武者所傷,關鍵就是這靈氣與法寶的變換多端。而絕無心的五節棍功用,也才展現了一點點而已。絕無心見裴狐又擋在楊過身前,面色不善看着裴狐的說:“今日我非殺這臭小子不可,你若還是想護住他,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吧。”每次楊過外出,裴狐都會留意,就是怕他出什麼意外。要是楊過出了意外,他可就是前功盡棄了。裴狐找楊過練那魔鬼吟,原本就是用來對付戴子饒的。可如今楊過不但已經練成,并且比他預期的還要好的多。這使裴狐的膽子大了起來,也多了一些想法。隻不過無論是什麼想法,楊過都是關鍵,他決不能讓楊過發生意外。裴狐怡然不懼,說:“無心老弟言重了,我不想與貴兄弟動手。不過我還指望楊兄弟去幫我辦一件重要的事,希望無心老弟賣裴某一個面子,就此罷手,裴某日後定有補報。”絕無心一聲輕笑:“為什麼總是要我們賣給你一個面子?上次我已經給過你面子了,不如這次裴兄就賣我一個面子吧。”裴狐看了眼楊過,心想年輕人當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稍微有點進步,就自鳴得意。沒事你惹這三絕做什麼,還要扇他耳光。

絕無心見裴狐在看着楊過,以為他是真的考慮要置身事外,于是說道:“裴兄,還請讓過一旁吧。”沒想到裴狐卻轉過頭淡淡的說:“出手吧,素聞三絕各有奇招,裴某今日不自量力,來領教三位的手段。”絕無心面色驟然變冷:“好。”絕無心就要祭出他的五節棍法寶,被絕無命攔住了,問裴狐道:“裴兄何以幾次三番要維護這小子?今日可是他招惹我們在先,若是沒有個說法,我們這面子可就丢大了,三絕自此也不用在魔域混了。”裴狐回到:“這關系到裴某的一些私事,恕不能見告。這樣吧,”裴狐看着絕無心:“咱們來個約定,三十年後,你與楊兄弟在此一決雌雄。倘若你赢了,楊兄弟與他夫人但憑你處置,如何?”絕無心睜着眼,似乎不信:“此話當真?”

“可以指天發誓。”

“這小子同意嗎?”

“我說了算。”

絕無情還在惦記楊過的重劍,又适時的提了出來:“還要加上他那把劍。”

“好。”裴狐答應的很爽快,絕無心反而有些懷疑,問道:“你們還不是要逃跑吧?”裴狐淡淡一笑:“大家都在魔域,又能逃到哪裡?!”

“裴兄可是有着千年狐狸的美稱,這狡兔三窟,誰知道你們會躲到哪裡去!”

裴狐臉色冷了下來,說:“無心老弟既然不信,那就動手吧。”絕無命道:“三弟不可無理。——裴兄,我們信你。我們倒要看看,三十年間,裴兄能把他調教到什麼程度。隻是,三十年後,你不可再來阻撓。”

“好,一言為定。”

“我們走。”絕無命當先離去,偏偏這時小龍女跑了過來,看見楊過受傷嘔血,焦急的跑到楊過身邊:“過兒,你怎麼了?是誰傷的你?”楊過笑笑:“我沒事,一點輕傷換一個耳光,劃算的。”說着看了絕無心一眼。這句話加上那個眼神,都甚是輕蔑,絕無心勃然大怒,剛要發作。小龍女朝他看了過來,輕聲問道:“是你傷了過兒嗎?”小龍女聲音輕柔,眼神清澈。絕無心滿腔怒火瞬間化為烏有,反而拱手施禮,溫文有禮的回到:“小可一時失手,打傷了貴伴。實在抱歉的很。”

“你這人也真是的,沒事總找我們麻煩做甚?我們又沒得罪你。”小龍女轉頭對楊過說道:“過兒。我們回去吧。”楊過笑道:“嗯,走吧,不然瘋狗又追來了。”絕無情聽了眼神驟冷,隻是小龍女扶着楊過在前,裴狐跟着身後,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小龍女說話神情動作天生如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接人待物永遠是這個樣子。隻是卻讓絕無心想入非非,連楊過的嘲弄也沒聽進去,耳邊似乎還在回蕩着小龍女的聲音。不禁喃喃自語道:“是你的清冷惹到我了,是你的美貌惹到我了,是你的聲音惹到我了。”然後深吸一口氣:“三十年,就再讓你們自由自在三十年。”絕無情沉默寡言,絕無命又退了回來,走到絕無心身邊,拍着他肩膀說:“我看這小子不可小觑,這才多長時間,修為精進如斯。三弟你還是要多努力修煉,别到時候陰溝裡翻船。”絕無心點點頭:“不錯,為了我的美人,是該好好修煉一番。”

裴狐一進院子就對楊過吩咐:“你去準備下,我們去一個地方。”

楊過問道:“去哪裡?”

“不用多問,去了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你這是真要帶我們避開三絕?”

“你現在的修為和三絕比起來,還是略有不如。三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三十年後,我不是要你赢過絕無心,而是要你一鳴驚人。”無論是裴狐還是三絕,抑或是其他人,那個不是在魔域呆了成百上千年,最短也有幾十年。三十年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長,絕無心這才應允他的約鬥。楊過知道裴狐深沉,不做沒把握的事,他也不多問,對身邊的小龍女說:“龍兒你去收拾一下。”小龍女剛要走開,裴狐卻說:“她不能去。”楊過認真的看着裴狐:“龍兒為什麼不能去?”

”我說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楊過嗤笑一聲:“你說不能去就不能去?我說能去。你當知道我九死一生,練這種功法是為的什麼!那絕無心一直在暗中窺伺,你要讓我丢下龍兒不管不顧,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說了她不能去,我會找個安全的地方,妥善安置她,有兩個丫鬟陪着她也不覺寂寞,再說還有俞木保護。””楊過不同意:“要麼不去,要麼一起。”裴狐說道:“一刻鐘後,我們一起把你妻子送往一個安全的地方。”裴狐一指小龍女說:“你若不跟我一起去,我就擒了她交給絕無心。”這是裴狐的殺手锏,也是楊過的軟肋。楊過知道就現在來說,自己還不是裴狐的對手。當下隻得同意,問道:“要去多久?”

“快則一年,慢則三五七年。”

楊過一聽時間這麼長,又要反對,可裴狐不給他機會,轉身進屋了。

四十六,三關難過一

裴狐原本隻是想讓楊過煉了魔鬼吟後,替他殺了戴子饒,便沒有人再來糾纏他,可以放心的把烏精融入自己的大刀内。這樣他的實力可以提升三成,即便不能橫行魔域,也是無人敢惹。隻是楊過第二層絕脈功成後,裴狐發現了兩件事,一是楊過武學天賦過人,魔鬼吟練的遠比他想的要好。魔鬼吟一經練成,還沒有穩固與适應所提升的實力,便能與絕無心和絕無命放對。要是自己再助他一臂之力,橫掃魔域便指日可待了。裴狐還發現楊過與小龍女居然如此情深義重,楊過在密室練功近百年,小龍女便在近旁陪了他百年。兩人間的那種濃情蜜意與生死相依的情形,裴狐是看在眼裡樂在心裡。他很清楚隻要掌控了小龍女的生死,便能掌控楊過為己所用。裴狐也是以生出了觊觎魔主之位的心思,他想隻要助楊過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圖謀魔主之位也不是什麼難事。裴狐已經等不及讓楊過把第三層功法練成後再做計較,那至少還要再等百多年。他決定把烏精融入到楊過的重劍内,再帶他去找自己的師叔,讓他傳授楊過的穿雲身法。楊過若是有了融入烏精的重劍,再加上師叔的穿雲身法,在魔域當可橫行無阻。等到楊過助他坐上魔主之位後,再讓他練那魔鬼吟第三層功法,任其自生自滅,或者幹脆殺其人,取其重劍。其用心不可謂不險惡,其用意不可謂不歹毒。

裴狐要留下小龍女一人在魔域,楊過哪裡放心的下,先不說别離相思之苦,魔域環境複雜,還有三絕虎視眈眈,若是小龍女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以死亦不能謝罪。無奈裴狐以小龍女為要挾,楊過在見到裴狐新安排的去處确實安全後,隻好是屈從了。楊過天生桀骜不馴,本不會任人擺布?但同時他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感念裴狐從三絕手中救下自己與小龍女,尤其是讓小龍女免受折辱,這比救了二人性命更為重要。并且裴狐雖然讓他吃足了苦頭,而他的實力也是實實在在的提升了。在确定小龍女不會有事後,這才同意随裴狐一起。

裴狐帶着楊過飛至五界山便落下地面,然後在山中穿行,繞過東荒,直奔南荒,這樣做就是怕那戴子饒發現。臨近無邊海時,再架起寶刀,帶着楊過又飛行了大半日,落在一處山頭上。裴狐指着遠處的群山對楊過說道:“那一排山巒叫做八連山,我師叔就居住在其中。”楊過看着面前的一排山峰,感覺八連山這個名字很形象。一般群山相連,多是山腳連在一起,要麼兩山靠的很近。而這八連山居然是從山腰往上都連在了一起,隻有三分之一的山尖是分開的,雖有八座之多,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山。楊過看了眼八連山,這才問道:“你帶我來此做什麼?”

裴狐微微一笑,說道:“我師叔有一套穿雲身法,與你練的魔鬼吟那是相輔相成。若是你能學會這套身法,實力提升何止一倍?到時候不要說那絕無心了,即使是三絕齊上,你也能輕易勝出。”楊過靠在樹上,略微仰頭,斜眼瞧着裴狐,問道:“老狐狸,我看你也不像是個好人嘛。這裡沒有别人,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你不惜與三絕作對,救我夫婦二人。又煞費苦心的提升我的實力,到底意欲何為?對了,你還是别笑的好,你一笑我就感覺陰森可怖,渾身起雞皮疙瘩。”裴狐也不生氣,仍舊輕笑着說:“魔域的來曆你也知道了,除了是在魔域出生的,那有一個好人?即使是在魔域内出生的,生長在這個環境裡,好人怕也是十不存一。”楊過打斷了他的話,說:“直接說重點吧。”裴狐也不遮掩,回到:“我費心費力提升你的實力,就是要你助我當上魔主。”楊過也不吃驚,說:“我來魔域雖然時日不久,可也知道這魔域是卧虎藏龍,尤其那老魔主聶天行,更是深不可測。你以為我能有這個本事?”

“你說的不錯,聶天行深不可測,若是他仍舊為魔主,我豈敢有二樣心思?他深陷天牢,此時怕早已化為塵埃了。至于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現在是沒有,不過,等我們再回魔域時,你便有了。”裴狐沒說聶天行當初可就是為了抓他才去的人族,而後反被東荒之主給拘禁天牢的,若是聶天行還在,他怕是早已喪命了。

“哦?就是因為你師叔的什麼雲身法?”

“穿雲身法!不過這也隻是其中之一。”

“那其中之二又是什麼?”

“這個要等你學會穿雲身法再說,學不會穿雲身法,也就沒有這其中之二。是以你是必須要學會穿雲身法,若是學不會……”裴狐陰陰一笑,沒在往下說。楊過心知肚明,抽出背後重劍,踏上一步,以劍當刀朝着裴狐迎面劈下。裴狐紋絲不動,意味深長的看着楊過,任由他長劍劈下。

劍在裴狐額頭三寸處停下,楊過盯着裴狐,慢慢說道:“你若再敢以龍兒為要挾,我便跟你魚死網破。你記住,要是龍兒受到傷害,我定要将你碎屍萬段。”裴狐慢慢推開長劍,淡淡說道:“我還是那句話,隻有你的實力提升了,才能保護小龍女。否則就算我不傷害她,你們就能安然無恙麼?是以無論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都必須要學會穿雲身法。”楊過收回重劍,說道:“你說的不錯,我一定盡力而為。隻是我與你師叔非親非故,他肯傳我這套身法麼?”

“你有所不知,我師叔的穿雲身法,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而快到了極緻,對身體的要求就非常高。你想想看,身體為什麼能快到極緻?自然是靠發力,而如此勇猛的力道驟發急收,對于身體的要求是非常高的。而且穿雲身法還隐含了一些空間之術的大神通,像我這種身體素質就學不了。”裴狐頓了頓繼續說道:“也是因為穿雲身法對身體要求實在是太高,我師叔雖然收了不少徒弟,卻無人能學這穿雲身法。我師叔又不想這套身法後繼無人,就放出話去,誰能學會穿雲身法,便可拜在他的門下,一時間慕名而來的人多不勝數。我師叔也是被搞的不勝其煩,于是設下三道關卡,能過的三關者自能學會這穿雲身法。誰能過的了三關,不問出身來曆,不問前因後果,當即傳授身法。是以說,我師叔傳不傳你,不在于我師叔,而是在于你自己。”

楊過問道:“那到目前為止,有多少人過了關?”裴狐搖搖頭:“據我所知,幾千年來,無一人能過三關。最近幾十年我不知道,但是想來怕是也不會有。”

“難道偌大個人族,就沒有一人能闖關?我聽說不是還有很多練體之輩,就像魔主聶九霄,難道他們的身體也不夠強悍?”

“穿雲身法既然含有空間之術,就必須要有靈力。而練體之人,雖然身體素質可以,隻不過僅有肉身之力,又怎麼能學的了?你是既有肉身之力,又有靈力,”裴狐笑笑說:“我忍不住在想,師叔這穿雲身法是不是就為你量身定制的。”

楊過看着八連山說道:“既然如此,我一定全力以赴學會穿雲身法,再竭力助你做上魔主之位。”楊過回頭看着裴狐,面色陰沉的說道:“不過,等你坐上魔主之位,便即放我夫婦離去。如若不然,我夫婦拼死也要與你周旋到底。”裴狐也很鄭重回到:“這個自然。”楊過靜靜的看着裴狐,過了一會才說道:“那我們走吧。”裴狐站着沒動:“我還有一事要交代你。”

“你說。”

“你過了三關後,先跟我師叔提個條件,再去學穿雲身法。”

楊過奇怪的看着裴狐:“跟别人學技藝,反過來還像别人提條件?”裴狐笑笑:“在别人那裡或許是扯淡,可在我師叔這裡,卻能行得通。”

“行不行的通都不是我楊過的處事風格。”

裴狐也不争辯,說道:“你為何不聽聽我讓你提什麼條件?”楊過看着遠處沒作聲,裴狐繼續說道:“這個條件跟其中之二有關。你跟我師叔說想重鑄長劍,讓他寫封信推薦你去找海一。”

“你要打造一柄長劍?”

“不是我,而是你。”裴狐取出烏精,遞到楊過面前,接着說道:“索性跟你說了吧,這其中之二就是要把這烏精融入到你的長劍内。它能讓你的實力提升三到五成。這麼跟你說吧,如果我在魔域亮出這塊烏精,會瞬間引發一場腥風血雨。”楊過接過烏精看了看,又掂量了下,這麼小一塊居然比他的重劍還重了數倍,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用,而是給我?”裴狐笑道:“我自己就算實力提高三成,哪怕是五成,打不過的還是打不過,依舊成不了事。而你就不一樣了,學會穿雲身法,實力再提高三五成,在魔域基本可以所向披靡,我的魔主之位也就穩了,而你夫婦,也就自由了。”

“你還真是夠坦誠。為什麼要你師叔寫推薦信,我們不自己找過去?”

“海一是最好的鑄器師,雖然常人也能重鑄寶劍,隻是海一鑄出來的兵器,威力更勝别人。這人嘛,名氣越大,本事越大,着脾氣自然也是越大,旁人要找他鑄器怕是連面也見不到。但他跟我師叔卻關系莫逆,有了我師叔的推薦信,一切就能水到渠成了。”

楊過看着裴狐問道:“這事為什麼你不親自去找你師叔,而是要我去提?”

裴狐答到:“我師叔不想見到我,一見我就來氣,話也不想多說,哪有機會去說其他?”

楊過諷刺道:“一定是你壞事做絕,你師叔看見你就惡心。”裴狐坦承道:“大概是吧。”楊過愣了下,道:“一個人壞事做多了,總是會有報應的。” 心想這裴狐看起來一臉的陰損像,說話做事還是夠坦白的。他哪裡想到,一個人若是陰損的話,又豈會坦誠,不過都是裝出來的。

裴狐踏上寶刀,沖楊過一揮手:“有沒有報應,日後再說,現在我們走吧。”

八連山呈扇形,裴狐與楊過來到中間最高峰的山腳下廣場上,這裡有兩排石階通往山上的穿雲宮。今天廣場上居然來了不少人,一眼望去有數百之多。裴狐與楊過來到一俊俏青年面前,裴狐向青年打聽到:“小哥,這麼多人來穿雲宮做什麼?”青年看看裴狐,又看看楊過這才輕蔑地說道:“難怪你們也會來穿雲宮奪寶,原來什麼都不知道。”裴狐追問道:“奪寶?奪什麼寶?”青年回到:“也罷,那我就來告訴你們。穿雲宮百多年前放出消息,說是誰能破了穿雲天尊設的三關,不但傳授穿雲身法,還贈送鎮宮之寶通天碗。不過穿雲宮也增加了一個要求,凡來破關者,需長相俊美方可。”青年又看了看裴狐和楊過,不無嘲弄的說道:“先不說實力能否過關,但就長相而言,你二人一個面老,一個身殘,與那樣貌俊美挨的着麼?還是回去吧,上去了也是無用。”青年說完便朝着石階走去,裴狐仿佛沒聽到青年後面的話,隻是喃喃重複着:“通天碗?居然以通天碗為價碼。師叔好大的手筆,這是要做什麼?”楊過不知那通天碗是何物,遂問道:“通天碗是什麼東西?”裴狐回過神來,說:“通天碗是一件器具,我師叔祭煉的法寶,可收納天地萬物。這麼說吧,如果我有通天碗在手,整個魔域都在我的碗中。”楊過也驚詫不已:“有這麼厲害?”

裴狐沒有回答,而是說:“走,我們上去看看。”楊過戲谑的道:“你不是怕見你師叔的麼,怎麼又要上去了?”裴狐答到:“不管了,去試試看。”

二人來到石階處排隊,石階上已經有好幾百人在朝上攀爬,先後不一,那問詢的青年已在十多級台階之上了。而面前排隊的還有二十多人,後面也有七八個,并且陸續有人到來。無論前後,但凡看到裴狐與楊過的人,都是眼神怪異的看着他們。楊過此時也發現,來的人幾乎都是中青年,大都長相俊俏,即便有些人略差些,起碼也是五官端正。楊過正想着為什麼會這樣,兩人已經來到了石階邊。這時才明白,兩排石階,左邊那排石階是上山時走的,右邊那排石階是專為下山來設的。在左右石階的分界處站着兩名穿雲宮的弟子,見了楊過與裴狐也是疑惑的問了句:“你們也要來破關?”楊過一再被人輕視,已是心中有氣,淡淡的問道:“有何不妥?”那人回說:“非是不妥,隻怕沒用。”另一名穿雲宮弟子打圓場道:“算了,讓他們試試,自讨苦吃,與我等有甚幹系。”然後指着石階旁邊一堆黑色石頭對楊過與裴狐解釋道:“上山之人,必須要手持黑石,最少一塊,你們去吧。”

楊過早就注意到在左邊的石階旁堆着許多黑色石頭,看上去大小均等,隻不過形狀各異,現在才知道這是為上山的人準備的。難怪那些人爬台階前都要拿上一塊石頭。

楊過擡頭沿着石階往上看去,隻見台階一直綿延往上,伸展到了雲霧裡,看不見盡頭,也不知一共有多少階。前面上去的人,有的隻拿一塊黑石,或在懷裡抱着、或在肩頭扛着、或夾在腋下。也有的人拿着兩塊,一邊肩頭抗一個,有的是一個腋下夾着一個。楊過抄起一塊掂了下,估計總有兩三百斤。楊過想不到這麼小的石塊,竟有如此沉重,比一般的石頭要重出一倍有多。隻是幾百斤的分量,對于他們這些武者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楊過先是找來三塊上下面都比較平坦黑石,然後把三塊疊加在一起,右手抄起便走上了石階。裴狐見狀趕忙随便抱起一塊黑石,來到楊過身邊,呵斥道:“你小子瘋了麼,别人都隻是按要求拿上一塊,你卻帶着三塊,逞什麼能?”楊過不搭理他,問身邊穿雲宮的弟子:“拿着三塊上去不可以麼?”那弟子見楊過隻有一條胳膊,搖頭笑道:“可以是可以,隻要你拿的起,多少都行。不過我看你,就算拿着三十塊黑石上了山頂怕也沒用。”楊過問道:“這話怎麼說?”弟子回到:“沒事沒事,去吧。”楊過這才回頭對裴狐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做那沒有把握的事。”說着又誇上一層台階。裴狐跟在他身邊,歎了口氣無奈的說:“真是不知者無謂,你要知道這石階三千級,越往後越難。現在你拿着是顯得輕便,到了一千階以後,多一點重量就像是多了一座山。”楊過也是吃驚不小,他一眼望上去不過幾百階而已,沒想到居然是三千階。抱怨道:“這穿雲宮的人都瘋了麼,弄這麼多台階,上下山也不嫌麻煩?”裴狐應到:“我那知道,不過我告訴你,要是實在不行,中途可以放棄兩塊,隻拿一塊。隻要有一塊不離手,就不算違規。”

“行,我知道了。”楊過答應着,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道:也就是我一臂不便,若是兩手完好,拿的就不隻是三塊了。這倒不是楊過托大或賣弄,皆是因為他絕脈功成後,身體力道猛增數倍。而他還沒來得及收攏煉化這些力量,便随着裴狐來到了這裡。那些力量在他體内散亂無章,左沖右突,讓他不禁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來的這一路上楊過都在使用千斤墜壓住身體,否則他真怕自己會飄起來。到了這裡他抄起黑石試了下,拿上三塊才正好不使用千斤墜。三塊黑色被他拿在手裡根本就是輕若無物,若不是無法再疊加,他一定會再加上三塊。楊過覺得,正好借此機會來收攏突增的力量,為己所用。石階寬有十丈,高度比一般的石階高出一倍有多,至少是一尺五左右。這讓人在蹬台階時,要耗費更多的力氣。開始一百級裴狐還能保持與楊過同行,楊過始終保持勻速,如履平地。大家也都能保持速度一緻,所有人見到楊過單手托起三塊黑石上台階,無不嗤笑出聲。等走到兩百階的時候,裴狐已經落後楊過一級台階。别看就隻是一階而已,裴狐卻怎麼也追不上。這時也已經有人開始掉隊,不過雖然爬的沒有開始那麼迅捷,卻還是沒有人出局。又過一百級,裴狐已經落後了五階,也有人開始放下黑石,從右邊的台階下山去了。

到了五百階,裴狐已經落後的隻剩下一個身影,不過卻還在堅持着。楊過追上了先前問詢的那位青年,隻見他雙手抱着黑石,滿頭大汗。看到楊過單手托着三塊巨石,步履輕松的來到身邊,不自覺的沖楊過豎起大拇指,卻說不出話來。楊過微微一笑,誇上一階,把他甩在了身後。楊過此時也感覺到了黑石的份量,且每上一階,那重量似乎就會增加一絲。楊過開始利用黑石的壓力來一點點的收服體内的力量。他是以能仍舊是保持原有的速度,過了一千階的時候,楊過也已經感覺到了腳步的沉重。托着黑石的手臂更是有些酸麻,他吃虧就吃虧在隻有一臂,無法左右輪換,最多隻是黑石一角放在肩頭,稍微分擔些重力。楊過擡眼看着前面,就隻剩下廖廖二三十人。黑石的重力越大,楊過收攏力量的速度也就越快,效果也是越好。等到了一千五百階時,那股增強的力量已經全數被他收服,且能運轉如意。楊過這時利用黑石的重量與本身的力道,對身體又進行了數次淬煉,這讓他又堅持到了兩千階。

開始一千階楊過隻用了半個多時辰,後面一千階居然用了五六個時辰,從晌午一直到快日落時分。楊過再看向前面,就隻剩下十一人。他感覺自己像是托着三座大山,不僅胳膊僵硬,身體也感覺酸疼。之前與其說是用黑石的壓力來淬煉身體,不如說是用身體來分擔胳膊上的壓力。楊過這時每誇上一階都需要極大的力氣,從兩千階到兩千五百階,他從頭天的日薄西山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這時前面還有七人在堅持,隻不過這七人都隻拿着一塊黑石,并且他們還不停的調換着姿勢,或肩抗,或抱在懷裡,或彎腰負載背上,甚至是頂在頭上。楊過始終就兩個姿勢,要麼單手高舉,要麼落下來放在肩頭。此時楊過每上一階,都要用盡力氣,然後稍歇片刻,才能跨上下一階。前面七人亦都是如此。楊過又用了近一天時間,走了四百階,前面隻剩下了三人。楊過直到此時,都沒有過要放棄的想法,他隻要感覺到累得無法支撐時,眼前便出現了三張臉,一張是裴狐那陰損的面容,一張是絕無心獰笑的面孔,還有一張是龍兒那清冷的樣貌,卻對着自己笑,仿佛在對他說:過兒,你可以的!這時楊過便有一股莫名的力道,讓他連上幾個台階。

楊過不是不想放下兩塊黑石,隻不過他實在是放不下來,胳膊與手都僵硬的沒有感覺。除非是三塊一起扔下,否則他做不到抓住一塊,丢下另兩塊。他很清楚,要是三塊全部放下,想要再重下抄起一塊,那是萬萬做不到的。三千級台階,頭一千階考驗的是身體素質,第二個一千階考驗的是人的耐性與毅力。最後一千階考驗的則是毅力與信念。走完三千階不隻是對身體的淬煉,更是對心境的磨砺。楊過憑着大毅力和一股倔強的勁頭,用了近五個小時才走完最後一百級。這時在他前面還有三人,這三人比他也就高出一到兩階。石階上面又是一個偌大的廣場,廣場後面有許多房舍。靠近石階旁站着一個姑娘,在姑娘身後幾尺外,則站着四名穿雲宮弟子。先前上去那人,愣是多堅持走了幾步,來到四名男性弟子前,這才說道:“師兄幫幫忙。”穿雲宮弟子幫他卸下黑石,那人便一下子癱軟在地下,四仰八叉,再也起不來。

餘下兩人同之前那人一樣,也是跨上台階後,拖着腳步走到四名男性弟子旁,讓他們幫忙卸下黑石,然後也倒下地上不動。等到楊過時,他一隻腳搭上廣場,一隻腳還在石階上,便沖着身邊的姑娘喊到:“有勞姑娘,來幫我卸一下黑石。”姑娘就在楊過身前三尺遠,聽到楊過叫喚,立即應到:“哦,好的。”聲音清脆細膩,煞是好聽。姑娘走到楊過面前,從他右掌中一塊塊卸下黑石,放在一邊疊好。“謝了。”楊過道聲謝,才慢慢的把另一隻腿拖到廣場上,再沒有力氣站起來,如同之前三人一樣,仰面朝天躺在哪裡。這時他才看清姑娘的長相,隻見她一雙招風耳,比常人耳朵還大上一圈。眉毛是又粗又重,嘴唇還有個豁口,臉上麻點密布。醜是醜到了極點,不過他還是對着姑娘一笑,說:“你聲音真好聽。”楊過雖然聲音嘶啞低沉,幾不可聞。可姑娘卻聽的真切,羞羞的地下頭回到:“謝謝。”楊過不禁心想,如此好聽的聲音卻配上這樣一副尊容,老天何其不公?!那幾人甯願拼死多走兩步也不要姑娘幫忙,這是在嫌棄她醜麼?真是一群傻蛋!

楊過做事向來是率性而為,别人不屑做的事,或者不敢做的事,他皆不管不顧,想做便做,無所顧忌。他一踏上廣場,那是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叫這姑娘幫忙,那是能少走好幾步,何樂而不為呢!他誇女子聲音好聽也屬真心,隻是沒想到女子會羞答答的。楊過估計女子這輩子大概是很少被人誇吧,不禁迷迷糊糊的又說了一句:“姑娘,你的聲音是真好聽。”由于疲累過度,這一放松就再也支援不住,說完這句話便就地睡了過去。姑娘看着楊過的手臂還是保持着舉石狀,喊了聲:“公子,你沒事吧?”楊過哪裡還聽得見,早已睡得很熟。姑娘替楊過翻了個身,把壓在身後的重劍取了下來,放在他懷中,讓他睡的舒服些。又替楊過輕柔胳膊,一直持續了約半個多鐘頭,楊過的胳膊才回複過來,慢慢的搭在了胸前。

楊過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是被一陣香味熏醒的。四名穿雲宮弟子各端着一個盤子,其中一人走到楊過面前,放下盤子,說:“吃點東西吧。”說完便走了。楊過也确實是餓了,自從來到這個異域,他就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每日裡除了煉功就是修功,偶爾小龍女會弄來一些吃的,也不過是粗茶淡飯。他們也曾去過集市餐館,隻是魔域最缺的就是吃食,哪有什麼好東西。盤子裡不過是一碗飯,一蝶綠葉菜和一大塊肉,簡單至極。可楊過早已饑腸辘辘,忍不住抓起筷子,就要爬在哪裡準備吃起來。這時清脆的聲音傳來:“公子,請稍等。”然後一道身影來到面前,又蹲了下來,正是那醜女,胳膊上還挎着個飯籃子。她打開蓋子,從裡面端出一隻烤的金黃黃的像雞一樣的東西,放在楊過面前。楊過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不識雞味了,忍不住叫了起來:“好香的烤雞。”他這次是真的食指大動。修煉之人雖然不像常人那般需要一日三餐,但也是需要吃東西的。隻不過是更加的簡便,随意而已。楊過用了兩天時間,爬了三千級台階,消耗的可不隻是體力靈力,還有精神力,意志力。這讓他更加感覺到饑餓,沒等女子放下碟子,就要伸手去抓。女子聽楊過說那是烤雞,噗嗤一聲輕笑,說:“公子,這可不是什麼雞,而是我們八連山特有的栗花狸。下午沒事,我專門去抓了一隻,考來讓公子嘗嘗。”

楊過哪管它是雞還是什麼狸,先撕下一條腿吃了再說。“我叫楊過,别再公子公子的叫,聽着别扭。對了,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姑娘又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小的酒壇來,大概也就半斤的樣子。她把酒壇遞到楊過面前,這才說道:“那我就叫你楊、楊、楊大哥吧。我叫郁秋風,别人都叫我小郁。”楊過接口道:“秋風送爽,好名字。”郁秋風揭開壇塞,說:“也許是秋風送涼呢!那個楊、楊大哥,”郁秋風這楊大哥叫的極其不自然:“這是青果酒,我爺爺采集山中各種奇果釀制的。我特地偷了一小壇來給楊、楊大哥嘗嘗。”郁秋風站了起來,接着道:“那個楊、楊大哥,你慢用,我先走了。”說完轉身欲走。楊過本來是爬着的,這時翻身坐起,沖着郁秋風的背影喊到:“小秋姑娘,你這麼辛苦烤的,不如一起吃吧!”楊過這才注意到,其餘和他一同爬上台階的三人,并沒有烤雞與酒,看來這郁秋風專門為他準備的。

郁秋風停住腳步,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低聲道:“我怕自己這個樣子,公子……,楊大哥見了會影響食欲。”郁秋風雖然背對着楊過,可她這個動作楊過還是看的真切,再聽到她說的那句話,心中莫名的揪了一下。這時另外三人的輕笑聲又适時的傳來,楊過故意提高聲音,說:“小秋姑娘,我就喜歡你看着我吃。聽不到你的聲音,我這酒啊,喝起來是素然無味,這雞吃起來也是如同嚼蠟。你要是不肯坐下來與我一起吃,那你還是把雞與酒都拿走吧。”郁秋風并不回身,支支吾吾的喊了句:“楊大哥……”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楊過幾乎是指令的口氣:“别說了,坐下來一起吃。”

郁秋風這才轉身,跟楊過一樣,盤坐在地下,隻是低着頭盯着眼前的盤子,說:“楊大哥,别人都叫我小郁,你怎麼叫我小秋?”楊過啃了一口栗花狸,又撕下一條腿遞給郁秋風,郁秋風不肯接。楊過知道這大概是郁秋風性格使然,一時也強求不得,便扔回盤内,一邊嚼着肉一邊說道:“什麼小郁,難聽死了。還是叫小秋好聽,我喜歡小秋這個名字。”楊過從第一聲小秋叫出來,就很自然親切,沒有任何的做作。楊過接着說道:“這什麼雞來着,還真是香的很,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雞。”楊過這話倒是發自肺腑,山中靈氣充裕,且栗花狸吃的野果也非凡品,這肉自然非同一般。不光是口感極佳,而且有補氣益神的功效。自不是大宋時那種家養雞可比的。郁秋風又輕笑一聲,回到:“這是栗花狸,不是什麼雞。”

楊過拿起酒壇,喝了一小口,他平時也不善飲酒,分不出個好賴,這時故意誇張大叫道:“好酒,真是好酒。”不遠處三人見了,那表情是既有羨慕,又有不屑。郁秋風說道:“這是自然,此酒可是我爺爺在山裡采集各種奇果釀制的,不但好喝,還能強身健體。他一年也隻能釀制出二斤左右,平時都不舍得喝。”郁秋風總是低着頭,楊過一邊吃喝,一邊跟她聊着,酒足飯飽後,這穿雲宮的大概情形也了解個差不多了。郁秋風一邊收拾,一邊對楊過道:“等下會有人來帶你們去黃牙園,裡面有四隻黃牙。黃牙是一種鳥,快如閃電。你們一人一隻,抓住黃牙,就能見到穿雲天尊了。”郁秋風收拾完畢,往楊過近前稍微靠了靠,低聲說道:“不過,楊大哥請放心,我會暗暗幫你的。”楊過會心一笑:“多謝小秋姑娘。”

郁秋風走後,楊過站起來活動下身體。聽郁秋風說他們都一直睡了三天,不知道是休息的好,還是小秋的雞與酒實用,之前的疲累是一掃而空,精神異常飽滿。過不多會,兩名穿雲宮弟子過來,帶着四人穿過前面的一排屋宇,再沿着長廊走一刻多鐘,拐下一條羊腸小道,來到一片山林中。其中一名弟子向四人介紹道:“這裡是黃牙園,裡面有四隻黃牙,你們每個人抓一隻。抓到了便去那邊的長廊找我,我帶你們去見師傅。”說的話竟與郁秋風的如出一轍,楊過心下大定。想着有了小秋的幫忙,自己一定是第一個抓住這黃牙的人。兩名弟子走後,其餘三人聚到一起,其中一人說道:“這黃牙可是用來傳書的,不僅快如閃電,還能飛天遁地,這要怎麼捉?”另一人回到:“黃牙快是快到了極緻,要抓他怕是不容易。”最後一人接着道:“那也得抓,要是這麼容易就會抓到,又豈能成為關卡。别說了,咱們還是去試試吧。”三人向前面奔去,一會消失在林中。楊過因為有小秋答應幫忙,一點也不着急,悠哉悠哉的欣賞起眼前的風景來。這裡的花草樹木他一概不識,隻是覺得環境清幽,空氣裡靈氣充裕,各種花卉異香撲鼻。楊過心曠神怡,慢慢向前走去。他不知道這林子有多大,也不知道那黃牙是何模樣。一直等了有一個多鐘頭,也不見小秋來找他。楊過也不着急,索性靠樹躺了下來,正要閉目養神,忽聞一陣鳥叫。他循聲看去,隻見一隻通體黃色,獵鷹般大小的鳥在天空中飛騰。楊過嘀咕道:“這就是那什麼黃牙麼?”他知道應該是那三人在追逐,他把頭一扭,居然靜靜的睡了過去。這大概是楊過自來到這個異世後,心情最為放松愉悅的時刻。心神一松懈,人自然就容易産生倦意。

“楊大哥,楊大哥……”楊過是被郁秋風叫醒的,他睜眼看着郁秋風,對她露齒一笑應了聲:“小秋,你來了。”然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問道:“我睡了多久?”郁秋風回到:“兩天了,本來我一直想叫你的,見你睡的香甜,這才沒有忍心喊醒你。”楊過一愣,自己原本就是想打個盹,怎麼這一睡又是兩天時間。不禁催促道:“我們走吧,去抓黃牙。”郁秋風卻說:“抓黃牙不急在這一時,楊大哥,你餓了吧,還是先吃飽了我們再去吧。”郁秋風放下挎着的籃子,從裡面又取出一隻比栗花狸小些的動物來。這次不再是烤,而是清蒸。蓋子打開時,楊過就聞到了一股清香。楊過是真的要流下口水了,當即坐到地上,抓起來就吃。他想反正有小秋相幫,也用不着急。郁秋風又拿出兩樣小菜,這才介紹道:“這也是我們八連山的特色烏枭,我可是炖了整整一天呢。可惜爺爺把青果酒藏起來了,我也找不到。”

楊過滿嘴流油,回到:“我本就不喜喝酒,沒有更好。”郁秋風看着楊過吃的歡愉,那清澈的眼神中,難掩一抹欣喜。等待楊過吃完,郁秋風帶着他向前走了幾百米,躲在一棵樹下,指着不遠處樹冠上的一隻黃牙對楊過說:“這黃牙非常警覺,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飛走。我不能破壞規矩幫你抓它,不過我知道它的習性,偷偷幫你攔截它是可以的。”楊過還以為郁秋風能讓他手到擒來,原來隻是幫他攔截,最後還是要自己去捉,不禁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一個大男人,本就不應該去依靠一位女子。于是心下坦然,對郁秋風笑着說:“好,我來試試。”那隻黃牙相距不過十多丈,隻是楊過一起身,它便飛走了。楊過提力急追,卻又哪裡能追的上?楊過一連試了多次,每次總是相去甚遠。他落下地面略作休息,郁秋風有走來對他說:你這樣用力過猛,反而是适得其反。然後告訴楊過,該如何發力,又該如何收力;什麼是直勁,什麼又是鑽勁、旋勁;在空中又如何使用巧勁等。楊過按照郁秋風所說,用了三天時間,總算是知道了各種勁力該如何應用。又用了七天時間掌握了各種力道的技巧,他發現再去追那黃牙,明顯比開始時拉近了不少距離,楊過不禁信心大增。

開始五六天裡,他在追逐黃牙時,還總是會與另外的三人撞到一起,到了第六天時,就剩下兩人了。又過了兩天,就隻剩下一人,在第十一天的時候,整個黃牙園就隻有他一人,另外還有一人,那就是郁秋風了。郁秋風基本是每天來一次,每次來都給楊過帶着不同的吃食,等楊過吃完後,再陪他幾個鐘頭,跟他講解力的要義。楊過經常在想,這穿雲宮果然深不可測,一個小小的女弟子便有如此修為。等到半個月時,楊過已經連續四天再沒有見到其他三人,忍不住問郁秋風,那三人怎麼不見了?郁秋風告訴他,聽說他們都已經抓住黃牙,去見穿雲天尊了。楊過一呆,心想這裡的武者果然是不同凡響,自己每次去抓黃牙,總是相距好幾丈遠,他們居然已經逮住它了。

楊過自此也更加用功,進步也是非常明顯。用了近一個月時間,他對力的把控和身體的協調性,都能做到十分完美。随着身體更加輕便靈活,他離黃牙是越來越近。不過說也奇怪,每次他的手離黃牙隻有一寸之遙,可就是差那麼一點捉不到。如此又過了一月,他很多次都明明已經抓住了黃牙,可它的身體卻慢慢的在手中虛幻,原來隻是抓住個虛影而已。那三人已經出去快四個月了,楊過卻還是未能抓住黃牙。他已漸感不耐,郁秋風的勸解也不再那麼有作用。自從那三人走後,郁秋風幾乎是天天陪在楊過身邊,每天為他換着花樣做吃食。開始兩個月楊過還能保持一個好的心态,每次追的累了,便落下地面休息,與郁秋風談談講講。順便再探讨下如何去抓黃牙,或在什麼情況下,該用什麼樣的力道。等到第三個月的時候,楊過發狠,在地面休息的時候少了,幾乎整日裡在追那唯一的黃牙。實在是疲累的受不了,也是一個人偷偷的躲在别處休息。

第四個月的時候,楊過神經已經繃的很緊,也更加急躁易怒,人也憔悴蒼老了許多。這一天楊過又抓住了那黃牙,隻是同往常一樣,又隻是個虛影。他看着手中在虛幻的黃牙,再也忍不住一聲嘶吼,聲傳百裡,整個八連山幾乎都聽見了。其時郁秋風正好挎着籃子,在長廊上要下小路去找楊過,突然聽到這吼聲,身軀猛的一陣,便沒有去往黃牙園。而是掉頭沿着長廊,穿過層層房舍,跑進一間屋内,把籃子放在一旁,然後趴在桌上埋頭痛哭。這時一須發皆白的老者跟了進來,淡淡的問郁秋風:“決定放他出來了?”郁秋風收起眼淚,擡頭看着老者,反問道:“爺爺,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太自私了?”老者不答,歎了口氣,說道:“好好一個姑娘家,非要搞成這個樣子。”說完便走了出去。

楊過一聲嘶吼持續許久,直到聲嘶力竭才仰靠在樹上。這時那黃牙又從他面前慢悠悠飛過,楊過顧不得疲累,一躍而起,縱身上前一把抓住。楊過看着抓在手中的黃牙,卻不相信這是真的,反而肯定這又是幻象,它會慢慢變的虛幻,最後連一縷氣息都不會留下。楊過單手擒住黃牙的一條腿,等待着它再次消失。不過那鳥忽然撲騰着翅膀,又傳來一聲嘹亮的啼叫,聲音極具穿透力,楊過都有些心神搖曳。楊過不驚反喜,揮舞着手中的黃牙,它非但沒有消失,掙紮的力道卻清晰的傳來。楊過這才相信,自己确實已經捉到黃牙了。剛要出口大叫一聲,卻見遠處郁秋風款款走來,神情落寞蕭瑟。楊過沖到郁秋風面前,很是興奮的說:“小秋,我捉到黃牙了,你看,黃牙!”他把黃牙伸到郁秋風面前,由于實在是興奮,忍不住的輕擁了一下郁秋風。郁秋風當場身體僵住,要說的話也鲠在喉中。楊過放開郁秋風,說:“我要去找穿雲天尊了。”楊過沖上長廊,卻不見那穿雲宮的弟子,估計是等的太久離開了。

楊過正不知所措,郁秋風也走上長廊,對楊過說:“恭喜啊楊大哥,我帶你去找穿雲天尊吧。”楊過喜道:“那好極了。”楊過與郁秋風并排前行,他是抑制不住的開心。發現郁秋風卻一反常态,沉默寡言。無論楊過如何挑逗她,隻會嗯啊,要麼搖頭,要麼點頭,一個字也不會多說。楊過漸感無趣,默默的跟在郁秋風身旁。兩人來到最後面的一處偏房,二人推門進入後,楊過打量着眼前情形,有個須發全白的老者端坐在哪裡,在他身後是一個香案,此外就再無别物。楊過估計眼前老者大概就是穿雲天尊,而這間房舍便是他的清修之地。果然郁秋風對楊過介紹道:“這便是穿雲天尊了。”然後對着老者也不去稱呼,隻是說:“楊大哥來了。”郁秋風走到老者身旁,靜靜站立不動。楊過彎腰行禮,說道:“天尊,小子已經捉住黃牙,現在是否可以去闖關了?”穿雲天尊緩緩睜開眼睛,隻看了楊過一眼,又慢慢閉上。那眼神似乎對楊過很是不滿意,過了老大一會才說道:“你先把黃牙放了吧。”楊過依言走出門外,放了手中黃牙,又回到屋内穿雲天尊身前。

穿雲天尊依舊閉着眼睛,說:“三關你已經過了兩關半,最後還有半關未過,這就要取決于你自己了。”楊過聽的莫名其妙,這過關還有一關半關的?遂問道:“天尊這話小子不懂,還請明說。”随後一想便即明了,接着說道:“天尊的意思是舉石上台階算是第一關,園中捉鳥是第二關?那這第三關是什麼,小子卻是不知了,請天尊明說。”穿雲天尊睜開眼睛看着楊過,罵道:“你這小子真是笨的要命,阿秋天天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這第三關是什麼?真不知道阿秋是怎麼看上你的,這還缺了一條胳膊。”楊過更加不解,不知第三關跟郁秋風有什麼關系?看着郁秋風問道:“小秋,天尊的話是什麼意思?”郁秋風低着頭不說話,穿雲天尊回到:“就是她看上你了,不過這種事要講究你情我願,是以她看上你也隻算過了半關,要等你也願意了,這才算過了全關。”楊過聽的如墜霧裡,說:“小子還是不懂,天尊有話直說便是。”

穿雲天尊道:“這第一關與第二關是我設的,能舉着數百斤的黑石爬上三千級台階,又能徒手抓住黃牙,身體素質無論是強硬還是靈敏,傳我穿雲身法已無問題。至于這第三關嘛,就是要阿秋看的上眼,她有情你也有意,那便當即成親。然後我再授你通天碗,傳你穿雲身法。現在你可明白?”話已說的如此直白,楊過焉能還不清楚,笑道:“原來天尊所設三關,傳身法隻是個幌子,其用意隻是要為小秋擇胥。”穿雲天尊搖頭道:“其實不然,之前我确實隻為尋得一個傳人,來繼承我的穿雲身法。後來才加入通天碗,為的就要替阿秋尋一良人。現在事情既已說明,這第三關,你過還是不過?”

楊過這下明白了為何上山之人必須樣貌要俊美,也知道了什麼是半關,當即搖頭,說:“天尊,小子隻為求取身法而來,沒有其他想法。”穿雲天尊眼中射出兩道精光,盯着楊過,喝問道:“如此說來,你是嫌棄我家阿秋了?你可知道,數百年來,能過關者總有十多人,誰不想與阿秋成其好事?我郁千結能看的上眼的也不再少數,隻是我家阿秋相不中而已,否則你今天也沒機會上的山來。不知阿秋是不是鬼迷心竅,偏偏對你情有獨鐘!”楊過怡然不懼,與穿雲天尊對視,心中想到,原來小秋是穿雲天尊的孫女!隻是願與小秋成親者,應該圖的是物而非人吧!隻不過這話太傷人,楊過自不會說出口,嘴上回到:“天尊,非是小子看不上阿秋,這段時間我與小秋相處甚歡,豈有一絲怠慢嫌惡之意?不能與小秋相好,實在是另有情由。若是是以不能得傳天尊身法,小子扭頭便走。”

郁秋風一直低着頭,楊過看不清她臉上表情,而穿雲天尊對自己沒有好感,他如何感受不到?楊過估計若是不同意與小秋相好,想要郁千結傳授自己穿雲身法怕是沒戲。可自己又豈能再與小秋糾纏不清?這倒不是楊過嫌棄郁秋風,相反他覺得郁秋風溫柔賢淑,善解人意,與她在一起自己可以無拘無束。隻不過他有了小龍女,龍兒已經把他的心占滿,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于是不待郁千結說話,彎腰行了一禮,說道:“小子告辭。”郁千結冷哼一聲:“穿雲宮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想走的?”郁千結輕輕躍起,伸手抓向楊過肩頭。楊過感覺一股壓力驟然而至,想要避開郁千結那一抓,卻挪不動身體。本來他已經轉身,這時隻好勉強回過頭與郁千結對了一掌。楊過覺得像是有座山壓了過來,知道自己這下不死也要重傷。隻是郁千結的掌力一觸即收,并且驚咦一聲:“咦,魔鬼吟?難怪可以手持三塊黑石上山。”然後翻身坐回原位,對身邊的郁秋風說道:“阿秋,這事就此作罷。”郁秋風終于擡起頭來,面有吃驚之色,看着楊過問郁千結:“爺爺,楊大哥他、他真的練了魔鬼吟功法?”

郁千結回到:“爺爺豈會騙你?他非但是練了,而且已經是練至第二層絕脈境。不信你可以問他自己。”郁秋風走到楊過面前問道:“楊大哥,你,你真的練了魔鬼吟功法?”楊過不知道這魔鬼吟功法有什麼奇特之處,讓兩人都吃驚不已。遂問道:“小秋,這魔鬼吟功法怎麼了?”郁秋風沒有回答楊過,而是對郁千結說:“爺爺,我跟楊大哥出去單獨待一會。”郁千結閉着眼睛點頭道:“去吧。”

五,

楊過跟在郁秋風身後,兩人一路無話,又來到了黃牙園。在樹下站定後,郁秋風轉身低着頭不敢看楊過,輕聲說道:“楊大哥,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以前沒有,以後怕也不會再有了。那些師兄弟們總是對我敬而遠之,除了我爺爺,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楊過聽她說的凄婉,安慰道:“這是那些人不懂的欣賞,你的婉約,你的賢德,你的溫柔,以後一定還會遇到懂的欣賞你的張大哥王大哥李大哥。”郁秋風搖搖頭接着道:“之前雖然也有許多青年俊傑願意和我相好,可我知道他們隻是想圖謀我爺爺的法寶。就像這次的另外三人一樣,上台階時連正眼也不瞧我,又豈會與我真心相對?是以我就幫着他們早點抓到黃牙,叫他們下山去了。”楊過這才恍然:“他們能那麼快抓到黃牙,是你在背後相助?那你又為何不幫我,讓我多熬了三個多月。”

郁秋風帶着歉意,說:“對不起楊大哥,其實我非但沒有幫你,還在背後搗鬼,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到今天才抓到黃牙。我知道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楊大哥了,是以想多留你一天,我就多開心一天。是,是我太自私了。”楊過這才知道郁秋風不但沒有幫助自己,反而背後使絆子,才導緻自己一直抓不到黃牙,不禁心中有氣。可随後一想,郁秋風也沒什麼惡意,不過是孤獨久了,難得碰見一個聊的來的人,想要多留些日子也無可厚非。如此一想,即刻氣消,反而勸到:“你不用道歉的,天天能吃到你做的各種美味,我也過的很是惬意。我還想能多呆幾天呢。”郁秋風這時才擡起頭來,認真的問道:“真的嗎?”其實楊過後來在黃牙園總是抓不着黃牙,他對小龍女是又擔心又挂念,這才變的焦慮急躁,哪裡還有心思吃什麼美味。不過他也不想傷害郁秋風,隻得撒謊道:“這是自然,這樣吧,以後你天天煮給我吃好不好?”可轉念一想,自己不能娶郁秋風,穿雲天尊是不會教自己穿雲身法的,即刻便要下山,也沒有機會再吃到郁秋風煮的各種美食了。郁秋風信以為真,喃喃說到:“我哪有這個福氣。”楊過把手搭在郁秋風肩頭,說:“穿雲天尊不傳我身法,我即刻便要下山而去,是我沒有這個福氣才對。以後有機會我會再來八連山看你,或者你也可以去魔域找我。”

郁秋風應到:“哦!”随後語調一轉,幽幽的說:“我知道自己面相醜陋,楊大哥乃人中豪傑,不敢有非分之想。你放心吧,楊大哥,我會請爺爺傳你身法。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第三關了,因為,因為,因為我的心裡已經沒有地方容下别人了。”楊過脾氣是你硬他更硬,你軟他還軟,他幾乎要脫口而出: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我娶你!但他明白自己不能這麼做,于是認真說道:“小秋,楊大哥可不是什麼人中豪傑,也沒有嫌棄過你。你看我還缺了一條胳膊,你不來嫌棄我已是萬幸了。我不能與你相好,是因為我已有妻室,我們夫妻感情甚笃。希望你能了解。”也不知郁秋風信是不信,點頭嗯了一聲。楊過忽然笑道:“這樣吧,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妹,你覺得如何?”郁秋風擡起頭來,展顔一笑,說:“好啊,可我不是已經叫你楊大哥了麼,還要怎麼拜呢?其實啊,隻要我們在心裡當彼此是兄妹就行了,拜不拜的也沒什麼關系。”楊過也笑道:“你說的不錯。”郁秋風吐露完心事似乎人也開朗起來,問楊過:“你說你來自魔域?”楊過這時想起,魔域可不是誰都能進的,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了,于是說道:“我是在魔域,隻是這魔域規矩,隻準進,不準出。你不友善來找我的,還是我來八連山找你吧。”

郁秋風說:“好啊,不過,要是有機會,我還是會去魔域看你。”然後伸指點着楊過心口說:“但你這裡也要記住,這世間還有我這樣一個妹妹喲。”楊過與小龍女自出大宋,便進入了魔域,所遇到的人和事,無不處處透露着人性險惡。郁秋風是他碰見的第一個心地善良、品性質樸的人,楊過也十分珍惜這份情誼,真誠說道:“楊大哥會永遠記住,自己有個妹妹叫郁秋風。”郁秋風笑的很開心,說:“謝謝楊大哥!好了,我去找爺爺,你在這裡稍等一會。”郁秋風說完便快步離去,楊過急忙問道:“你不是要跟我說魔鬼吟功法的事麼?”郁秋風頭也不回,說:“魔鬼吟功法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你還是去問我爺爺吧。”

楊過這才明白,郁秋風叫他出來,隻是要一訴衷腸,并不是真的要跟他說什麼功法的事。他想既然穿雲身法學不成,留在此地也是無趣,便朝着相反的方向,準備下山。剛走過廣場,正準備下台階,身後跑來一弟子,說天尊請他過去。楊過随着弟子傳回到穿雲天尊的靜修室,郁秋風已經不在,隻有郁千結一人端坐在哪裡。楊過喊了聲天尊,問道:“不知天尊叫小子回來,還有什麼吩咐?”郁千結睜開眼,對楊過說:“阿秋執意要我傳你身法,再說練了魔鬼吟的人,也的确是最适合學我這穿雲身法。是以從明天開始,我便傳你。”楊過喜道:“多謝天尊。”郁千結口氣略帶嫌棄,說:“要謝便謝阿秋吧,若不是她一再懇求,以老夫的意思,是不會傳你的。”若以楊過的脾氣便要拂袖而去,可要這麼做了,那就辜負了郁秋風的一片心意。是以他的口氣也變淡,說道:“小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小子準備重鑄長劍,希望天尊能修書一封,我想去找大師海一,還望天尊應允。”

郁千結冷冷的說:“你小子居然得寸進尺,此事休要再提。對了,你來自哪裡,這魔鬼吟是跟誰學的?”楊過原本想說,既然不能修書,這身法不學也罷。隻不過裴狐一直沒有告訴他,所練功法的名字,隻是讓他修煉。楊過也是直到今天才從郁千結口中知道,他練的功法叫魔鬼吟。郁千結知道他練的是魔鬼吟後,露出驚奇的表情,他很想知道這功法到底有什麼特别的地方。隻是要說自己來自大宋,郁千結肯定不知道,便回答說:“我自魔域而來,魔鬼吟是老狐狸教的。”郁千結不知道老狐狸是誰:“老狐狸?”楊過解釋道:“就是裴狐,他說還是您的師侄。”

郁千結點點頭道:“這就是了,除了他,一般人也不會诓騙别人去練那魔鬼吟功法。”楊過一想,自己不是被他引誘才練的,根本就是強迫!他一直覺得裴狐自己不練,而是要我來練,這功法一定有什麼弊端,于是問郁千結:“天尊,到底這功法有什麼怪異之處?讓你一聽就覺得詫異?”郁千結回到:“裴狐沒跟你說這功法所帶來的遺禍?也是,如果說了,誰還願意去練它?”郁千結頓了頓,這才解釋道:“練功是要講究循序漸進的,魔鬼吟功法為什麼提升修為那麼快?因為是靠透支身體,以壽元為代價的,你強練至絕脈境,已經是壽不過百。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同意阿秋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她以後一個人孤苦于世。”楊過輕笑一聲:“原來如此。”就這麼簡短一句,除此之外,居然再無反應。郁千結見楊過既無惱怒,也無怨恨,不禁問道:“你不後悔,不氣憤,不恨那裴狐麼?”一連問了三個不字,可以想見楊過的反應帶給他的驚奇。楊過淡淡道:“事已至此,怨憤也于事無補。至于那老狐狸嘛,怎麼說也曾救我夫婦性命。再說這功法确實增加了我的實力,讓我可以保護自己至親至愛之人。關于生命,若是開心快活,一日便已足矣。若是屈辱的苟活,千年萬載又有何益?”

楊過這幾句話一出,郁千結為之一怔,立馬對楊過刮目相看,高看了楊過好幾眼,緩緩說到:“開心快活,一日足矣。阿秋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想不到你有如此心境,日後必有作為。隻是可惜,壽命太短。好,我答應你,替你寫封推薦信。我曾經救過那海一性命,這個人情我也用不着,就便宜你吧。”想不到原本求而不得,卻又峰回路轉,楊過很高興,這次也謝的很真誠:“多謝天尊。”郁千結問楊過:“剛才你說裴狐救了你夫婦二人,你已經成家立室了?”楊過回到:“是的,非是小子嫌棄阿秋,薄情寡義,實在是我已有妻室。若不是因為她,我也不會到這穿雲宮求藝。我學那魔鬼吟也不是為了别的,隻求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方安穩的天地。”郁千結忍不住叫到:“好。”然後對楊過說:“魔鬼吟一旦功成,帶來的隐患便是無解。隻不過人的壽元是根據修為而定的,你若想多活些時日,便要不斷的進取。”楊過應道:“小子記下了。”郁千結又囑咐說:“還有,千萬記住,不要再去練功法第三層的碎魂,否則你活不過十年。”楊過問道:“什麼叫碎魂?”郁千結回答說:“就是打碎你的神魂,再修入你的身體。”楊過彎腰一禮:“多謝天尊提點。”郁千結點點頭:“嗯,你去吧,雲志會安排你住處,明天在黃牙園等我。”

穿雲身法就是講究各種力的運用,這些郁秋風早已經教了楊過。郁千結也知道,他隻是補充和示範了一下。楊過本就反應靈敏,又有根基,自是一點就透。郁千結讓楊過穿上特制的綁腿,每隻石制的綁腿重約三十斤,穿上它再去追那黃牙。楊過在黃牙園勤修苦練,期待到日學成,便能會魔域看龍兒,也不知她現今如何。一連練了十多天,郁千結隻來了三次,卻始終不見郁秋風,又過了四天時間,這一日郁千結來檢查他練功進展時,他不禁問郁千結:“天尊,自從那天以後,怎麼一直沒見小秋?”郁千結回到:“她第二天就已經離開穿雲宮了。”

楊過愣了下,心想離開怎麼也不跟自己打個招呼,追問道:“這好好的小秋為什麼要走?她去了哪裡?”郁千結面無表情,說:“正是因為不好,這才要走的。至于為什麼不好,你應該比我清楚。她是去了雲舒宮,并且此生永不回轉。”楊過這才明白,郁秋風大概是怕别離更難過吧。楊過沒有聽過雲舒宮這個名字,問道:“這雲舒宮在什麼地方?是做什麼的?”郁千結黯然道:“雲舒宮在北荒,宮主南宮不花早年為情所傷,後創立了雲舒宮,專門收納情場失意、立志不嫁的女子。”然後從衣袋裡摸出一物對楊過說道:“穿雲身法已經全部傳授與你,熟才能生巧,往後多加練習便是。至于身法裡面隐含的空間之術,等你練到了那個境界,自然能感受到。是以你也無須再逗留這裡,現在便下山去吧。”他把東西遞到楊過面前,繼續道:“把這東西交給海一,他便知道是我了。那海一現在無邊海的千葉島上,此去路途不近,早些走吧。”楊過知道郁千結怕是見到自己會想起郁秋風來,這才讓自己早日下山。楊過對着郁千結的背影,單膝下跪,磕了三個頭,心中說道:雖然我不拜你為師父,可在我心裡,已經是了。他這一跪,感激有之,尊敬有之,或許,不舍也有幾絲吧。

楊過一下到山下廣場,裴狐便蹿了出來,楊過愕然問到:“你一直守在這裡?”裴狐回到:“當然。你這麼快下來,通天碗到手沒有?”楊過搖搖頭:“那是小秋的嫁妝,我又不能娶她,怎麼會得到那通天碗!”裴狐看着楊過,想辨識他說的是真是假,楊過懶得理他,問道:“對了,你那天爬了多少階?”裴狐回到:“六百四十二階。——穿雲身法學了沒有?對了……”正在這時,郁千結的聲音傳來:“裴狐,看你師傅面上,這次就繞過你,往後再敢踏入八連山半步,絕不輕饒。快走吧。”裴狐吓的放出大刀,拉着楊過:“快走,我們路上說。”

四十七,鸠占鵲巢一

狡兔有三窟,裴狐平時都居住在自己搭建的院落裡。不過他在集市裡還有兩個隐秘的住所,一處是在一家新生的居民内。偌大的院子裡,隻住着一個老者和一對小夫妻。老者是從外面避難至此的,兒子與媳婦則都是出生在魔域。裴狐用一百粒仙珠租了三間房子,為期一百年。而後他又往下開辟了幾間密室。小龍女與兩個侍女,就是被安置在此處,俞木則在另一處所在。楊過從出魔域到回來,用了兩年多時間,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小龍女,卻被裴狐攔住了。裴狐對楊過說,你一回到魔域,與小龍女在一起,便不能專心,不如練好本事再去相見。楊過覺得有道理,也沒有強求,隻是想暗地裡偷看小龍女一眼。裴狐知道阻止不了楊過的思念之情,帶着他潛入那戶人家。楊過一人來到密室外,他見到小龍女安然無恙,盤坐在床上,閉目修煉,放下心來。自此以後,楊過每月都來偷瞧小龍女一次,小龍女每次都是端坐在床上,潛心修煉,數十年如一日,沒有分毫異動。

楊過與裴狐重回五界山,尋了一處僻靜之地,兩人在此居住下來。楊過每日都隻是練劍和穿雲身法,融合了烏精的重劍,楊過拿在手裡,隻覺得重若山嶽,耍的極慢,甚至不能連續出劍。楊過隻能是要麼提劍不動,隻練穿雲身法;要麼舞劍時停下身法修煉,兩者竟不能同時煉習。楊過每日不間斷,一會身法,一會劍法,練了三月有餘,才能勉強揮着重劍,踏着穿雲身法。隻是身法卻慢的如同常人。他發現舞着重劍練身法,兩者間是相得益彰,居然精進神速。便刻意的拿着重劍練身法,或者是練着身法時偶爾揮劍。如此又過了半年多,他已能輕松的展開穿雲身法舞動長劍,且揮灑自如。楊過白天持着重劍練身法,晚上則用心神抱着重劍祭煉。這是裴狐告訴他的,說是要讓重劍與自己産生聯系,才能做到如臂使指。重劍是死物,要想讓它跟自己發生共鳴,就必須要讓它有靈性。楊過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重劍有靈性,隻得每夜抱着重劍,一遍遍的用心神包裹着長劍。

這裡沒有寒來暑往,每過一天,楊過便樹上刻下一道橫杠。每過一月,便刻下一個十字。每過一年再刻下一個三角狀。三角狀刻到第五個時,七八丈距離的大樹,他能瞬息而至,一劍刺穿樹木。他又在綁腿上增加了重量,依舊日以繼夜的練習。對小龍女的思念之情,全部化為一股力量,融入到了修煉中。三角狀刻到第八個的時候,數十丈外的大石,心念起時,驟然來到,提起重劍拍向巨石,巨石應聲被拍成糜粉。此時楊過拿着重劍,已經能做到心随意動,劍随心起。

三角形刻到第十二個時,楊過卸了所有重量,提着重劍使出穿雲身法,快的隻剩下一條長長的虛影。重劍劈下,原本十成力道,硬生生多出兩成來。他在十多丈外手提重劍,奔向裴狐,以劍面朝着裴狐當頭拍下。裴狐隻來得及祭出大刀,重劍已在他頭頂三寸處停下。楊過露齒一笑,說:“我們回魔域吧。”裴狐緩緩收回長刀,說道:“你的穿雲身法已有小成,對付三絕應該是不成問題。不過要是想統一魔域,尚嫌不夠,必須要練至大成階段。”楊過以為自己穿雲身法已經練成,沒想到裴狐卻說隻是小成階段,問道:“什麼樣才算是大成?”裴狐回到:“我見師叔使過穿雲身法,你用眼睛根本看不清他從哪裡來攻擊,即便是神識也不能捕捉到他移動的身影。大成階段就是要練到連虛影也不會有。”楊過所有所思,裴狐接着說:“這沒有任何機巧可言,就是要不停的練習。不過,我們也無須留在這裡,你我聯手,在魔域可以暢行無阻。咱們回魔域吧,往後再繼續多多練習便是。”

五界山靈氣充沛,楊過沒有了經脈,不能修煉靈力,不過用魔鬼吟功法來修煉身體,也是大有裨益。修煉穿雲身法對身體淬煉也是大有幫助,他的身展現在更加靈活堅韌。在不用力的情況下,能承受住裴狐全力一擊,而絲毫無損。無論是穿雲身法的使用,還是身體的堅韌,以及對重劍的運用,楊過覺得自己應該有能力保護小龍女,是時候回魔域了。

魔域現在一盤散沙,盡管隻有一處出口,也無人把守,偷進偷出的人不在少數。楊過十多年來堅持每月一次去看小龍女,從未遇到過阻撓。兩人回到魔域,大大方方走進院中,楊過來到密室外,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入。看見仍舊盤坐在哪裡修煉的小龍女,再也忍不住,興奮的喊到:“龍兒。”小龍女睜開眼睛看着楊過,表情居然無驚無喜。兩人四目相對,仿佛千言萬語盡在這一望之中!過了許久小龍女才嫣然一笑,問道:“過兒,你去了多久了?”楊過回到:“十四年零八個月又十七天。”小龍女輕哦一聲,說:“這以後你不再走了吧?”楊過肯定的說:“以後再也不會了,生死不離!”小龍女笑道:“那就好了。”跟着表情一苦,說:“自你走後,好像整個世界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一片冰冷。我無事可做,就隻能不停的修煉。”楊過上前,輕輕的把小龍女攬入懷中,什麼也沒說。過了許久才開口道:“走,我們出去看看。這麼多年你隻呆在這密室中,想必也悶的發慌了。”小龍女應到:“好啊。”她其實到沒覺得有多悶,隻是楊過喜歡,那自己就陪着他。由于時間坐的久了,小龍女身體僵硬,下床時不禁雙腿發軟,差點摔倒。楊過一把扶住她,說道:“我來背你。”小龍女點頭應到:“好。”

楊過背着小龍女出了密室,在院中路過裴狐時,對他說:“我們不回來了,去之前的院落居住。”也不管裴狐同意還是不同意,說完便沖出門去。楊過背着小龍女從集市這頭,逛到集市那頭,又從這個集市逛到另一個集市。小龍女吃着楊過買的零食,再喂着楊過。二人的情形一路上招來無數奇異或鄙夷的目光,可兩人根本不去理會,泰然自若。隻是小龍女過一會便會問下:“過兒,你累了麼?要不放我下來吧。”楊過總是說:“我喜歡這樣背着你,當然是多久都不會累。”小龍女笑着問道:“你看那些人看我們的目光,都是怪怪的,你會不會覺得難堪?”楊過笑道:“我很怡然自得,難堪的是他們。”小龍女輕笑道:“過兒你還是那麼皮。”然後用手指着一處攤位叫到:“過兒,那個發簪很漂亮。”

楊過應到:“龍兒喜歡,那就是你的。”楊過就那樣背着小龍女來到攤位前,指着發簪對攤主說:“把那個拿給我。”攤主看上去是個約莫二十多點姑娘,所有集市裡的攤位店鋪,基本都是魔域新生居民開設,是以看起來都比較年輕。姑娘看着楊過與小龍女,眼神是既有羨慕也有嫉妒,更多的是無奈。她取下發簪遞給小龍女,楊過也不問價錢,丢下一粒仙珠就走。姑娘急忙喊到:“這位大哥,你給的太多了。”楊過頭也不回:“不多,因為我的龍兒喜歡。”兩人一直逛了五六個小時,小龍女自始至終就趴在楊過背上。一直回到之前的院落時,才從楊過背上跳了下來。二人沒有回去,而是走在樹林裡。楊過對小龍女說:“龍兒你來抓我,看看我學的本事。”小龍女搖頭道:“我肯定是抓不着的。”楊過說:“反正左右無事,你不想看看我新學的功夫麼?”小龍女不想掃楊過的興,回到:“好,抓不到你可别來笑話我。”楊過踏步向前,回到:“過兒又怎會笑話龍兒呢!”楊過起始沒有展開穿雲身法,隻憑肉身之力奔逃。他驚奇的發現,小龍女追他居然不落下風。看來這些年小龍女潛心修煉,靈力也是大有長進。小龍女追至楊過身後叫到:“過兒當心,我可要抓到你了”。楊過陡然發力,一下子遠去三五丈,小龍女也是奮力急追。楊過總是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每當小龍女追近,便開始發力。幾次下來後,小龍女知道追他不上,便停下腳步不追。楊過這時才展開穿雲身法,一時間小龍女隻覺得身前身後到處是楊過,直讓她眼花缭亂。楊過忽然收身,一把保住小龍女,扛在肩頭,準備帶着她狂奔。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幾下掌聲。楊過循聲看去,正是那絕無心。

楊過與小龍女忽然消失不見,連帶裴狐也不見蹤影,三絕都以為他們跑了,或者是躲在魔域暗處修煉。絕無心對小龍女是念念不忘,他覺得即使不能與之耳邊厮磨,看上一眼那也是好的。于是他開始日日尋訪,卻杳無音信。絕無命勸他說,别忘了你們的三十年之約,那個獨臂的家夥或許躲在暗處練功,你也要努力才是。絕無心哪裡把楊過放在心上,心想三十年又能練出什麼成就?不過他還是聽從了絕無命的話,即使不是為了三十年的約定,也确實該好好修煉一番了。反正小龍女消失不見,他也覺得無事可做,不如修煉一番來提升實力,下次若是再遇到她,絕不留情。這相思之苦,實是難以抑制。他委托絕無命留意小龍女的消息,自己也潛心修煉起來。

靈力是一切手段的基礎,絕無心在仙珠與靈氣的雙重作用下,足不出戶的修了十多年,靈力更加醇厚,實力最少提升三成。這一日有人來找絕無命,恰巧絕無命不在。絕無心聽到叫聲,便把那人喊到屋内,問他什麼事。那人回答說絕無命讓他幫忙留意的人出現了。絕無心開始還不知道是誰,便問那人誰出現了,等大哥回來好轉告他。那人回答說,是一男一女,男的獨臂,背着的那個女的,宛若人間仙子,漂亮出塵。絕無心一聽便知道是小龍女出現了,一把抓住那人胳膊問道:在哪裡?回答說,在集市。絕無心下面的話再也沒有聽清楚,便沖了出去。其時楊過已經離開集市,回到了樹林。在與小龍女嬉戲一番後,絕無心正好趕到,他是圍着集市傳了一圈,沒有見到兩人,估計她們是回到了之前樹林中。

時隔十多年,絕無心發現見到小龍女後,對她的仰慕之情絲毫不減。他走到二人身前,正眼也不瞧楊過,對着小龍女拱手彎腰施了一禮,說道:“姑娘,這些年不見,可真是想殺了人。今日無論如何要請去府上坐坐。”小龍女輕輕從楊過肩頭滑了下來,她與楊過本來戲耍的非常開心,見到絕無心前來打擾,心裡很是反感。隻不過她一向不擅表達,隻是輕淡的對絕無心說道:“你走開,我不想與你說話。”絕無心對小龍女缺乏了解,這語氣在他聽來像是嗔怪,又像是是耍小脾氣。不禁連連作揖:“都是小可的不是,去了小可家中,小可好好的跟姑娘陪個不是。”小龍女看着楊過,卻對絕無心說:“你走吧,我是不會跟你去的。我要跟過兒說說話。”楊過嬉笑着對小龍女說:“人家既然盛意拳拳的邀請你,無非是想要孝敬你老人家。你就勉為其難的去看看,難為人家孝心一片嘛。”小龍女信以為真,問道:“他為什麼要孝敬我?”楊過也極其認真的回答說:“小心兒這是要認你做幹娘呐。”楊過說的像是真有其事般。小龍女嫌棄的看了絕無心一眼,說:“我不喜歡他,我不要,我也管不了他。”楊過笑道:“龍兒管不了,過兒替你管。”小龍女仍舊不大樂意,說:“那你去嗎?”楊過柔聲道:“當然,龍兒在哪,過兒便在哪。”

小龍女出于無心,楊過是有意,二人一唱一和,像是絕無心真的要拜小龍女為幹娘。絕無心總是保持彬彬有禮的神态,想要插嘴卻哪裡能夠。他見二人神态親昵,知道無論是哄騙,還是強搶,都必須要先解決那個小子。他擡腿便朝楊過小腹踢來,口中喝到:“小子嘴刁。”楊過帶着小龍女避過一邊,對絕無心調侃道:“幹兒子大逆不道,竟這樣這樣的方式來請你的爹娘麼?”絕無心氣的說不出話來,幹脆默不作聲,放出五節棍,直接連纏帶打,攻向楊過。楊過仍沒還手,帶着小龍女向後退去,說道:“三十年之約還未到,現在動手算是提前踐約呢,還是想跟你幹爹讨教一番?”絕無心咬牙道:“我想殺了你。”楊過對身邊的小龍女說:“龍兒,你先去一邊歇息,看我如何來教訓這不聽話的幹兒子。”小龍女退到樹邊,楊過沒有拔出重劍,也沒有展開穿雲身法,隻是徒手對敵。

絕無心本來沒把楊過瞧在眼裡,現在反而被楊過輕視,以空手與他放對,心中不禁冷笑一聲,你這是自己找死,與人無尤。絕無心被楊過的話着實氣的不輕,出手絕不留情。五節棍再次出手,依舊是連纏帶打,奔向楊過胸口。所不同的是這次五節棍忽然從繞指柔變成了百煉鋼,将至楊過胸口時,五節棍抖的筆直且暴漲數尺,直戳楊過胸膛。先前楊過兩次避開絕攻擊,絕無心知道楊過身法迅捷,出此奇招便是要讓楊過避讓不開,要讓他硬接這一棍。楊過若是展開穿雲身法,能于這間不容發之際避過,隻是楊過也想試試自己如今實力到底如何,也掂量下這絕無心這些年有多少長進,兩人間的差距有幾何。楊過隻是伸手抓住五節棍,兩人各持一頭,互相用勁,竟是勢均力敵。絕無心吃驚不小,想着這小子果然是有些門道,幾年不見這勁力是大了不少。絕無心心念一動,五節棍又從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他把自己握着的這一節,脫手甩向楊過,并且五節棍在這一瞬變粗一倍有餘。

楊過與絕無心角力後,覺得自己雖然還留有餘力,難保對方不是如此。自己不出重劍或使用穿雲身法的情況下,想要勝他怕是不易。他正在思慮間,就見對方把五節棍的另一頭當暗器拍了過來。他也順手把自己握着的這一節,對準攻來的棍頭甩了出去,想要撞開它。隻是他用力不小,卻未能甩開五節棍。五節棍隻是被他蕩開一些,然後猶如一條毒蛇般,昂首對着他面門。從棍頭處裂開五個梅花狀的小孔,每個孔内都射出一支銀針,直奔楊過面部射來。楊過心想,這便是絕無心的奇招麼?他與人對敵不多,不知法寶與兵器不同,那是更加的詭異與變化多端。他第一次就是吃虧在絕無心的五節棍上,明明棍子力盡後,按常理應該墜下地面,卻反而迎面向上,楊過始料不及,被打的嘔血。

楊過剛才這一甩的力道,就是一塊大石頭也被扔出去了,卻不能将一節棍頭甩開,它還能自主攻擊。楊過猝不及防,距離又近,隻來的及避開正面,肩頭已經中了一針,另一階棍頭也砸中了楊過手臂。然後五節棍圍着楊過腰身順勢一繞,便纏住了他,且越勒越緊。真是一招失手,滿盤皆輸。楊過被弄了個手忙腳亂,還是未能避開這連環三下,且招招中的。楊過原本對絕無心當着他面調戲小龍女就心中有氣,此時又連中了三下,尤其是腰間纏着的五節棍,雖然對他構不成實質性的傷害,卻也勒的他難受。楊過不再留手,化被動為主動,展開穿雲身法繞到絕無心身後,一巴掌拍向絕無心後腦。絕無心正在控制五節棍用力收緊,卻見楊過忽而化為虛影繞到自己身後,急忙回身擡起胳膊阻擋。楊過不等招式用實,又繞到絕無心左面,改掌為拳,直擊絕無心左耳。絕無心剛轉過身子,楊過又已經繞到他右面,同樣出拳擊打他右耳。

楊過展開穿雲身法,絕無心再也摸不到他身邊,反而被楊過帶的團團亂轉。又不能不出手阻擋,隻好被帶楊過帶着亂轉。在轉了五六個圈子後,纏在楊過腰上的五節棍由于失去心神控制,而自行脫落下來,被楊過一腳踢開。絕無心隻覺得前後左右都是楊過的身影,又傳了幾圈後,絕無心已經辨不清方向,終于臉上挨了一巴掌。楊過邊打邊說:“讓你大逆不道。”“讓你對幹爹不敬。”“讓你調戲幹娘。”他一連打了絕無心十幾個巴掌,每打一巴掌便說一句。楊過出手也不是很重,十幾巴掌一過,絕無心兩個臉頰還是腫了起來。

絕無心靈力不如楊過,神識攻擊之前用過,對他也無效,五節棍又摔落一旁。對于楊過這種鬼魅的身法那是無計可施,雖被戲耍的團團亂轉,卻是一點辦法也無,隻能鐵青着臉窮于應付。楊過忽而身法一收,跟着萬影歸一,他已經回到小龍女身邊,笑着對小龍女說道:“我已經替龍兒管教他了,日後他再敢不敬,我再打他屁股。”絕無心明明是臉上挨了巴掌,卻被楊過說成是打了屁股,他臉上是更加火辣辣的發燒。小龍女笑着責怪道:“過兒你太皮了,我們走吧。”楊過應道:“好。”又轉頭對絕無心說:“以後可要對你幹娘放尊敬些,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絕無心忌憚楊過的身法,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對手,不敢出聲,默默的撿起五節棍就要走。這時空中落下一人,正是那絕無命。

絕無命回到住處聽說絕無心去找楊過了,放心不下,這才趕着自己的法寶找了過來。他的法寶是高有一米五,寬三尺有餘的盾牌,厚度起碼也有三寸,看上去十分厚重。他一落下地面,就發現絕無心臉上又紅又腫,法寶也來不及收回體内,便問絕無心:“三弟,你這是怎麼弄的?”絕無心看着準備走人的楊過,對絕無命說道:“這小子身法太詭異。”絕無命吃了一驚,本來這裡除了楊過再無别人,絕無心的臉頰自然是楊過所謂,隻是絕無命實在是不願相信楊過有此能耐,這才問向絕無心。聽到絕無心親口回答,已不由得他不信。絕無命手持盾牌看着遠處的楊過,對絕無心說:“我來會會他。”接着又對楊過道:“今日我還未開殺戒,就拿你們來祭我神盾。若再留你下去,他日必是我們的禍患。” 絕無命說着手持盾牌撲倒楊過與小龍女面前,提起盾牌砸向龍楊二人。

楊過知道絕無命不是絕無心可比,不敢讓小龍女涉險,遂展開穿雲身法,帶着小龍女後退數十丈。對小龍女說:“你在這裡等我。”絕無命那一盾雖然沒有砸着兩人,可帶起的那股氣勢已經非同小可。小龍女不無擔心的囑咐道:“過兒小心。”楊過點頭應承,再複回原處,一來一回快若閃電。絕無命見了也不禁心有戚戚,此種身法當真猶如鬼魅。楊過撲到絕無命身邊,依舊是展開穿雲身法,如同對付絕無心那樣,不停的對絕無命掌打拳擊,想要以速度取勝。絕無命在反應與速度上比絕無心要強些,隻是與楊過比起來仍然是相去甚遠。他與絕無心一樣,陷入了楊過的節奏裡,被帶的團團轉。隻是他沒有像絕無心那般狼狽,每當楊過伸手來攻,他便用盾牌阻擋。楊過也不敢輕易用手去硬憾盾牌,隻能是一沾即走,再轉到别處。看上去像是楊過占了上風,實則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絕無命知道再這樣下去,吃虧的終究是自己。他忽然站定不動,也不管楊過如何來攻,隻把盾牌舞得風雨不透。并且以自己為中心,一圈圈的擴大防守範圍,隻是幾個呼吸間,方圓數米之内都是盾牌身影。楊過隻能在盾牌外圍轉動着。又過了幾息時間,盾牌所在範圍擴大到了一丈有餘。絕無命正要施展他的百盾齊發絕技,用以來破楊過的穿雲身法時,忽然一股壓力如同泰山壓頂般當頭罩下。原來楊過知道不能與絕無命周旋太久,旁邊還有一個絕無心在虎視眈眈。若是自己有什麼意外,或陷入僵持中,小龍女就絕難幸免。他當機立斷,抽出重劍,用劍面以力壓泰山之勢拍向絕無命。絕無命來不及使出百盾齊發,隻能是雙手持盾,迎向楊過重劍。

楊過持劍,絕無命握盾,劍盾相交,楊過手臂一麻,絕無命也是雙腿彎了下去。以力拼鬥,兩人是旗鼓相當。楊過剛才與絕無心交手,不出重劍便能輕易将他戲耍。現在他兩種手段齊出,那是已經高看絕無命不止一眼,卻還是拿不下他,楊過心中也不禁佩服。他見絕無心蠢蠢欲動,不想與絕無命這樣僵持,使出最後的手段,便是透過重劍不停的加力。絕無命吃驚猶勝當時的絕無心,他已經是極盡全力,卻未能蕩開長劍,反而被壓制的難以動彈。心想這小子還真是異于常人,每次相見,實力都提升一大截。如此下去,用不了三五載,自己将完全不是對手。絕無命正在想着對策,頭頂重劍力道忽然增加,他隻得運功相抗。楊過每增加一分力道,透過長劍就變成了兩分。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又增加了兩分力道。他必須要将絕無命完全壓制住,才能抽劍回退,否則必被絕無命盾牌所傷。

絕無命感覺壓力越來越重,自己漸漸支撐不住,再有手段也使不出來。他用神識傳音對絕無心說道:“快去制住那女人。”絕無心知道絕無命的用意,就是要擾亂楊過心神。絕無心沒有猶豫,手拿五節棍朝着小龍女走去。楊過見狀,心急之下又憑空生出一分力道,直接将絕無命壓趴在地下。楊過立即轉身,奔向絕無心,那是瞬息而至,揚起重劍攔腰拍到。楊過身法實在太快,絕無心反應不及,隻得雙手握緊五節棍來擋。卻被楊過連人帶棍拍出去五六丈遠,當場口吐鮮血。楊過擔心小龍女,這下出手不再留情,全力而為。隻是絕無心雖然傷重,還有行動之力,遂跨步上前,即便不取其性命,也要讓他躺下動彈不得。

絕無命這時爬了起來,他沒有搶上去救絕無心,知道無用。而是撲向小龍女,隻要制住這個女人,就不怕那小子不就範。絕無命人剛動,神識小劍已經發出。小龍女未到念力境,沒有神識,發現不了這樣的攻擊,也不知閃避。楊過發現絕無命沖向小龍女,心中大急,立即放棄絕無心,穿雲身法催到極緻,因距離太遠,終究是慢了一步。小龍女若被絕無命神識擊中,雖得不死,也是癡呆一廢人了。幸好裴狐及時趕到,擋在小龍女身前,替她接下了絕無命的神識攻擊。絕無命見裴狐守住小龍女,知道已經事不可為,正想開口說話,楊過也已趕到。他十分震怒,若不是裴狐及時趕來,小龍女怕是已經中招,楊過想想都覺得後怕。他二話不說,提起重劍便砍,絕無命舉盾來擋。以劍擊盾,楊過根本無懼,毫不猶豫的敲擊下來。一觸即走,随後展開穿雲身法,長劍或當刀使,或作棍用,或劈,或砍,或刺。絕無命先手已失,被楊過壓制的沒有還手之力。

楊過是暴怒發力,氣勢上增加了幾分。絕無命見裴狐到來,楊過勇猛,心中已有怯意,氣勢便弱了幾分。此消彼長之下,連開始用的擴大防守都做不到,隻能是原地轉圈,把盾牌舞的風雨不透。每次劍盾相交,楊過都是全力而為,幾乎每擊五六劍,絕無命都要吐血一口。裴狐一直讓楊過停手,楊過又哪裡肯聽。直到絕無命吐血三口,這才一聲長嘯,縱身躍起,再持劍淩空劈下。這一下借勢,力道又增幾分,長劍劈在盾牌上,絕無命直接被劈趴在地下,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絕無命也甚為了得,就勢一滾,跳出長劍籠罩的範圍,跟着盾牌脫手飛出,直奔楊過。盾牌飛至中途,然後一分為二,再二分為四,四分為八,霎那間數百枚盾牌向着楊過依次襲到。

要是依着楊過的意思,最好是一舉将絕無命格殺,免留後患。那裴狐卻一在要他停手,楊過這才傾力一擊想重傷絕無命。誰知絕無命受傷是不假,卻沒有喪失行動力,他的百盾齊飛終于用出。楊過施展穿雲身法,想要避開襲來的盾牌。隻是他無論轉向何處,數百枚盾牌都像一堵牆般攔在他身前。楊過隻好站定不動,對沖來的盾牌避讓或劈砍。這是另一種方式的靈力對決,絕無命的數百枚盾牌,隻有一枚是主體,其餘皆是靈力所化。楊過分不清那一枚為主體,隻能一枚枚的劈過去。凡被劈中的盾牌,随即化為靈氣消散。原本是盾牌消散一枚,主體盾牌便再分裂出一枚,數量始終不減。無奈絕無命靈力難以為繼,楊過劈散一枚,那就是少掉一枚。

楊過連劈了三十八枚盾牌,裴狐也上前來,揮舞大刀,朝着盾牌也是一陣劈砍。兩人合力,隻消得一會,場中就隻剩下了三枚盾牌還在不停的紛飛。楊過又拍掉一枚,跟着跨到絕無命面前,重劍無聲無息的刺向絕無命。絕無命正催動靈力與神識,控制盾牌。裴狐見狀,退到絕無命身旁,用刀架開楊過長劍,對楊過說道:“停手,放他們去吧。”又轉過頭對絕無命冷冷的到:“你走吧,三十年之約還未到,往後别再來襲擾我們。”絕無命收回盾牌,陰沉的看着遠處的楊過一眼,與絕無心彙合一處,雙雙離去。

絕無命與絕無心一走,裴狐也準備跟着離去,楊過牽着小龍女的手走了過來,問道:“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你應該知道我苦練武學,所謂何事!”裴狐回到:“你還是缺乏曆練,兩人若修為相差無幾,想要赢他尚可,若是殺他卻殊為不易。即便你真能擊殺他,絕無命臨死反撲,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楊過道:“加上你豈不是易如反掌了?”裴狐淡淡的說:“還是等你夠強時,自己去了斷吧。以他們來激勵你奮進練功,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裴狐說完轉身就走,卻又停了下來,叮囑道:“三絕都非善類,謀财害命,無所不用其極,若無緊要事情,還是不要遠離院落的好。”

楊過不知道裴狐打的什麼主意,他知道若是兩人聯手,殺了二絕不是什麼難事。楊過也沒有去怪裴狐,他有他的打算,自己沒必要去強求。楊過覺得裴狐有句話說的對,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恩怨又何必假手于人,當自己去了斷。他知道裴狐分析的不錯,自己雖然比絕無命略勝一籌,但各種詭異的手段卻又略有不及。相比之下,其實也強不了多少,更何況對方是有三人。自此以後,楊過練功更加勤奮,也更加刻苦。主要是練穿雲身法與勁力,還有與重劍的契合度。隻是無論如何都不離開小龍女一步,生怕她有什麼閃失。即便是練功,小龍女也是坐在一旁相伴。有時候楊過幹脆背着小龍女練身法,再以靈氣與重量相結合來修煉體力。

十年匆匆而過,楊過的穿雲身法終至大成,他也感悟到了一絲空間之術。身法展開後,小龍女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形,連一絲虛影也未留下。重劍也被他夜夜祭煉的仿佛有了靈性,人與劍更有契合度。往日透過重劍,一分力可變成兩分力,現在一分力能變成三分力甚至是四分力。他的魔鬼吟功法第二階段的絕脈,也練至圓滿。身體是更加的柔韌,卻又堅若精鋼。彈性更好,力道更強。楊過一劍砍斷一顆兩人粗細的樹木,再淩空躍起,以劍面對着樹樁拍下。三米多高的樹樁從上到下寸寸斷裂,化為細小的木塊。他把劍挂在背後,叫醒一旁打坐的小龍女,送她回到房内。然後再找到俞木,脅迫他帶着自己找到三絕的住處,他決定要一血剛入魔域受辱之恥。

三絕這些年也收斂了許多,絕無命不再堅持日殺兩人。絕無心更是不再沾花惹草,他們都感受到了來自楊過的壓力,為即将到來的約戰努力修煉。十來年時間,要學的一門神通,根本不夠。而三人原本會的技能與法寶,都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已無必要再去修煉。三人主要還是修煉靈力,是以三人靈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楊過一進入三絕院内,便高聲喝到:“絕無心,你幹爹到了,還不出來迎接。”三絕聽見楊過在院中叫嚣,一同走了出來。絕無命見隻有楊過一人,裴狐沒有陪在身側,冷笑道:“約戰之期未到,你是來送死麼?”楊過嬉笑一聲:“我隻是想來看看幹兒子。”絕無心罵道:“小子你他媽……”後面話沒說完,啪啪兩聲,絕無心臉上已經挨了兩巴掌。他知道是楊過出的手,隻不過那小子明明站哪裡未動,又是怎麼打的自己?這兩巴掌愣是把絕無心打的怔在原地,罵人的話也哽在喉中。

這時楊過淡淡的道:“遲早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你們一起上吧,早點打完我還要回去休息,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說着還不禁打了個哈欠。絕無心脾氣要暴躁些,聽了楊過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吐出五節棍喝到:“小子太狂妄。”絕無心蹦到楊過面前,絕無命與絕無情也動了,一左一右站在楊過身側,配合絕無心将楊過包圍在中間。絕無心喝到:“小子接招。”依舊是故技重施,五節棍連纏帶打,朝着楊過奔去。絕無心明明見到五節棍擊中了楊過,并且将他纏住,可楊過看上去安然無恙。他也不相信這麼輕易就纏住了楊過,便在這時後腦又挨了一巴掌,跟着屁股也被踢了一腳,耳邊還傳來楊過的聲音:“幹兒子真是不争氣啊,耍來耍去還是這兩下子,該打屁股。”

絕無命與絕無情手拿法寶,卻不知該向何處發力,無論是神識搜尋,還是肉眼捕捉,皆看不見楊過身處何處,隻得愣愣的站在那裡。楊過施展穿雲身法,這邊打了絕無情一耳光,那邊又踢了絕無命一腳。三絕像是三個木樁般,隻能任由楊過挨個的敲打,一點辦法沒有。絕無命挨了三拳兩腳後,喝到:“陡憑身法之利,算的什麼本事?有能耐咱們實打實的交手。”楊過答應一聲:“好。”他抽出重劍,收住身法站在絕無命身前,重劍以泰山壓頂之勢劈向絕無命,還提醒道:“接招。”絕無命見到楊過現身,想要使用别的手段,卻被重劍壓的呼吸不暢,來不及做其他反應,隻得雙手握住盾牌,架住長劍。楊過隻用了五分力道,将絕無命壓的身子一矮。絕無情見狀來到絕無命身邊,用雙手托住盾牌,一同對抗楊過的重劍。楊過自身力道又加了一分,傳到盾牌時卻是加了三分。絕無命與絕無情又堅持不住,絕無心隻好也來到盾牌下幫忙,這才堪堪抵住重劍。楊過輕輕歎了口氣:“唉,三絕也不過如此。”說着猛的把力道提到八成,三絕哪裡還抵得住,當場被壓趴在地,各自嘔了一大口血,已然受傷不輕。

楊過沒有殺了三絕,隻是在每個人屁股上踢了一腳後,揚長而去。可能是修為決定着心境,他已經覺得三絕殺之無味。楊過現在想的是,要盡快幫裴狐奪得魔主之位,自己與龍兒便可以離開魔域,然後在這天地之中任逍遙了!若是有機會還可以尋找到義父,那就更好了。

聶九霄修為不夠,資曆不夠,又無心計手段,他這個魔主已經是形同虛設。聶天行之前所設的各堂各部各院,也全部分崩離析,大家都各自為戰。裴狐與楊過帶着俞木來到神惶大殿時,裡面空無一人,到處都積滿了灰塵,顯示此地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裴狐找來幾個幫工,把神惶大殿和右邊的積善堂清掃一遍,然後裴狐對大家宣稱,從今而後我便為魔域之主,接着便堂而皇之的在積善堂住了下來。隻是這自封的魔主别人聽了,當面稱是,背後嘲笑。楊過是沒想到如此輕而易舉的便拿下魔主之位,他想此時若要跟裴狐提出離開魔域,顯然不太合适。一是自己沒有出力,再說這魔主的位子還不穩。于是他便把小龍女也接了過來,在積善堂找了間房住下,任憑裴狐與俞木去折騰。裴狐從第二天便開始招兵買馬,隻不過他這自封的魔主,沒有任何的号召力,願意來的都是些實力低下,過的不如意的人,他們更多的是來尋求庇護。一連十多天時間,隻招來不到二十人,連一支巡察隊也組建不了。裴狐清楚,必須要收攬一些比較有名氣的人物,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應。他想了想,最好的人選便是三絕了。當然想要收服三絕,正常的手段肯定不行,隻能是武力壓服。

裴狐找到楊過,說出自己的想法,楊過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他,一同去找三絕,還攜同小龍女一起前往。裴狐勸楊過說,去找三絕會有一場惡戰,不宜帶着小龍女。楊過笑笑不予理會,仍是帶着小龍女。讓裴狐沒想到的是,他見到三絕闡明來意,絕無命當即答應,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便随着他們一起到了神惶大殿。非但如此,那絕無心也收起了對小龍女觊觎的心思,甚至都不曾偷看一眼,十分的乖巧。裴狐私下裡問楊過那天他去找三絕發生了什麼,這三人怎麼變化如此之大,楊過笑笑什麼也沒說。

有了三絕的加入,确實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陸續又有加入了十多人,卻也僅此而已。裴狐最終決定,必須要做一件大事來産生轟動效應,他把目光瞄準了聶九霄。隻有把這個現任魔主殺了,他這個魔主的位子才能名正言順。他帶着楊過與三絕,還有俞木和一幫子弟,在知客殿堵住了聶九霄。兩人話不投機便動起手來,裴狐不敵聶九霄,楊過隻得出手。展開穿雲身法,聶九霄根本摸不着楊過的邊,隻能被動挨打,最後被楊過重傷。裴狐當初被聶天行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差點死于其手。這口氣他要撒在他兒子聶九霄身上,便要楊過将聶九霄殺了。楊過不想無故傷人性命,說是趕出魔域也就行了。裴狐知道聶九霄是練體之人,沒有法寶可以借助飛行。而他的女兒與夫人修為不高,同樣不能駕馭法寶。在神惶沙漠不能飛行,在地面穿梭的話,唯死而已。裴狐魔主之位還不穩固,多有仰仗楊過之處,不好拂他面子,這才放了聶九霄一家三口,并派人監視他們離開魔域。不過裴狐也是以恨上了楊過,想着再過些日子,等魔主位子坐穩了,便撕破臉皮。讓他繼續練那魔鬼吟第三層碎魂,或者幹脆殺其人,奪其劍。因為裴狐知道,楊過是不可能為他所用。

與聶九霄一戰讓楊過聲名大噪,他那鬼魅一般的身法,讓所有人見了都膽寒不已。明面上大家都叫裴狐為魔主,可心中卻全認可楊過為魔主,并給他起了個獨臂幽魂的綽号。聶九霄被楊過傷的頗重,出門時幾乎是寸步難行,幸好押送他出魔域的兩人感念他平時為魔域所做的事情,也沒有催他,讓他慢悠悠的行走。且還讓他們一家在魔域過了一晚,等第二天聶九霄傷勢好了一些,這才送他們出了魔域。楊過以為總算是為裴狐的魔主之位出了力,而且看樣子也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第二天便帶着小龍女來到神惶大殿向裴狐請辭。裴狐知道留不住楊過,隻是他沒想到楊過這麼快就要走。他本就要同楊過翻臉,使出自己的殺手锏,加上楊過昨天又沒有聽他指令殺了聶九霄。于是楊過跟他說想離開魔域時,他隻是一聲冷笑,然後心念一動,站在楊過身邊的小龍女便嘶的一聲,感覺頭痛欲裂,站立不穩,靠在楊過懷中。楊過大驚,知道是裴狐所為,遂放開小龍女,拔出重劍,像一股旋風般來到裴狐身前,長劍架在他脖子上,喝問他把龍兒怎麼了?裴狐怡然不懼,收起神念,小龍女當即恢複如常。裴狐責怪楊過不等他位子坐穩就想抽身,并說既然你違背諾言,那就别怪我辣手無情。

裴狐明确告訴楊過,若想小龍女活命,隻能是乖乖的聽命行事。剛才他隻是證明給楊過看,小龍女的性命可就在他一念之間。楊過投鼠忌器,收起長劍,抱着小龍女默然的站在一邊。正在這時,裴狐新安排的入口守衛傳來求救信号,聽那竹嘯聲惶急而尖銳,雖然是有強敵入侵。裴狐帶着楊過與俞木前去檢視,讓三絕留守大殿。楊過隻好把小龍女送回住處,再放出長劍帶着二人來的了入口處。他知道絕無心不敢再有異心,這才放心心讓小龍女一個人在家好好休息。

來犯之敵便是喬峰了,他為讨要九幽之水而來,正好趕上魔域生變,也算是适逢其會。無論是他有求于人,還是跟聶天行與莫問的交情來說,既然碰到了,都不能置之不理。裴狐來到出口,見到聶九霄還在魔域,邊上站着一位大漢守着,他不想再放過聶九霄,對楊過吩咐一定要将其格殺。楊過無奈,隻得遵命行事,加上心情不好,與喬峰話不投機便打了起來。喬峰被楊過以重劍壓制,他也用神識盾牌牽制住了裴狐。隻是守衛已手持器具來到面前,後邊還跟着俞木。喬峰雙手抽不開,顧不得再想許多,一跺腳終于釋放了體内的寒意精氣。守衛舉着器具正要劈砍,瞬間被凍成冰雕。楊過感受到那股極寒之氣,迅速退卻。而那俞木則也是應變不及,被凍成冰雕。裴狐想要飛身逃走,卻被喬峰的神識盾牌給纏住,脫身不得,也被凍成了冰雕。方圓數裡成雪白一片,全場唯有楊過一人未被寒氣侵襲。喬峰也知道此法于他無用,便不去管他,來到裴狐身邊。

裴狐靈力深厚,寒意精氣封不了多久,最多半刻鐘。隻是喬峰已經守在他身邊,裴狐一經能動,喬峰已搶先出手,瞬間點了他周身三十六處大穴,封住他的靈力。再用神識盾牌在他額頭一拍,侵入裴狐的神識,将他拍暈。喬峰這時才運功将寒氣重新吸納體内。再将俞木與兩名守衛一一制服,封了他們的穴道,這才來到聶九霄面前,見他性命無憂,便靜靜的立在他身前不動。楊過不一會又慢慢現身,離着喬峰不足一米。喬峰拱手道:“楊兄弟當真要非殺聶兄弟不可?”楊過指着昏厥在一旁的裴狐回到:“不是我要殺他,是老狐狸要殺他。”喬峰在封裴狐穴位的時候,楊過是可以出手相救的,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不過也沒有殺了裴狐。楊過不知道裴狐到底把小龍女怎麼了,不敢輕舉妄動。喬峰也是覺得奇怪,既然聽命于他,卻又為何不救他?若是楊過出手來救,以他鬼魅一般的身法,想要帶走裴狐也不是什麼難事。喬峰不解的問道:“楊兄弟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之處,不防說出來,大家同為大宋一脈,若有用得着喬某的地方,義不容辭。”楊過也是心高氣傲之輩,若是他自己為人所制,即使命在頃刻,也不會輕易啟齒求人。隻是現在事關小龍女的安危,他也顧不得那許多,對喬峰說道:“内人被他挾持,性命危在旦夕,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其實小龍女不過是被裴狐以神識侵入而制住,隻要神識夠強,逼出裴狐潛伏的神識,小龍女便能安然無恙。但是楊過與小龍女都苦于沒有神識,發現不了裴狐潛藏的神識,也不知道原本就是這麼簡單。

喬峰問道:“既如此,何不殺了他以絕後患?”楊過回到:“不知他用的是什麼手段挾持的龍兒,是以我才不敢輕舉妄動。”喬峰道:“貴夫人現今何處,可否讓喬某一見?或許能發現些端倪。”楊過搖頭道:“龍兒在積善堂……”往下便沒說了,楊過現在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是繼續與喬峰拼殺替裴狐賣命,還是放喬峰他們離去,事後再與裴狐慢慢周旋。正決斷不下,喬峰又問道:“如此說來,篡奪魔主之位的人是那老狐狸,而非楊兄弟了?”楊過淡淡的說道:“我既無争雄之心,也無大将之才,我隻想與龍兒逍遙于天地之間。隻是我們剛入魔域時,老狐狸曾救過我夫婦,是以我答應他,助他登上魔主之位。誰知道事成之後想要離去,他卻以龍兒要挾我繼續幫他,這時我才知道,他早已暗中對龍兒動了手腳。”喬峰聽了楊過的話,明白了個大概,也明白他的處境,目前情況是不知道怎麼辦。于是對楊過說道:“楊兄弟稍等。”楊過不知道喬峰要做什麼,沒有阻止也沒有動。

喬峰按照莫問的指點,找到第三顆樹上有痕迹的枝丫,一掌劈了下來。從樹桠斷裂處掉下一玉盒,喬峰撿起玉盒,打開蓋子後,從裡面滾出來三人。喬峰想着三人被困多年,心中怨氣一定很深,是以全神戒備,防止他們不問情由的發難。三人一出玉盒便回複人樣,打量了周圍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喬峰身上,同時彎腰作揖道:“多謝壯漢搭救。”喬峰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當下還禮道:“不敢。”身材微胖的半大老者問喬峰:“你怎麼知道我們被困鎖魂盒内?”喬峰不答反問道:“前輩是?”老者回到:“我叫直中取。”然後指着旁邊身形偏廋,同樣一個半大老者說:“這是我兄弟曲中求。”剩下一中年人則自我介紹道:“在下周之舟。”喬峰聽三人介紹,一個不錯,這才說道:“在下受莫問莫老前輩所托,前來放了三位,并向三位緻歉。”

曲中求歎到:“唉,當初我兄弟被人追殺,逃到魔域,若不是聶兄相救,恐怕早已埋骨黃沙了。最後我們卻趁着他不在魔域,居然受人慫恿要謀奪魔主之位,現今想來,真是有愧于心啊!”直中取說話更幹脆:“你放心,我們不生氣。雖然受了三百多年的囚禁,可我們沉澱心境,潛心修煉,這修為倒是猛增了一大截。周兄你說是不是?”周之舟一笑,沖三人拱手道:“各位,我先告辭了。”喬峰急忙說道:“周前輩且慢,喬某還有一事請教。”周之舟道:“喬兄弟請講!”喬峰問道:“那蕭遠山師傅是誰?”周之舟這才發現,喬峰與那蕭遠山身形樣貌都極度相似,不禁反問道:“你與蕭遠山是什麼關系?”喬峰回答說:“蕭遠山是我爹爹。不知我爹現在何處?還請周兄見告。”周之舟搖搖頭,說:“我走的時候,讓他去找他師傅,現在他是否還在南山,去了哪裡,我也不清楚。”周之舟頓了下,接着道:“他是憑着信物來到的南山,至于他師傅我也不曾謀面,隻知道他叫蓋蒼穹。”喬峰知道周之舟被囚三百多年,世事變化太快,很多事情他怕是也不知道。于是拱手謝道:“多謝前輩,日後喬某若得機會,再去南山拜訪。”周之舟也沒答應,亦未回絕,拱手道:“告辭。”喬峰回禮:“請。”

喬峰與周之舟說話之際,直中取與曲中求發現了聶九霄,便走了過去。直中取見聶九霄重傷,便問怎麼回事。聶九霄氣喘籲籲,說話不暢。他夫人就指着楊過,說他夥同那個老狐狸,不僅要謀奪魔主之位,還要趕盡殺絕,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直中取聽了氣不打一處來,轉身瞪着楊過問道:“就是你,想要做魔主?”楊過懶得辯解,直言不諱的應道:“正是。”直中取沖着楊過豎起大拇指:“不錯,有志氣!隻是不知道本事夠不夠。來,讓我看看!”眼看兩人就要動手,喬峰适時來到,擋在直中取面前,拱手道:“直前輩,這事别有情由,我們還是先回去,再細說如何?”直中取道:“少主被傷成這樣,還有什麼好說的?讓我先打他兩拳再講。”他被困三百多年,早已手癢,即使沒有這事,怕是也要找個借口與人幹一架再說。楊過聽直中取要打自己兩拳,淡淡笑着問道:“喂,老頭,你知道這天有多高麼?”直中取愕然,回答道:“我不知道。”接着說:“這跟我要打你兩拳有什麼關系?”曲中求也看了楊過一眼,對直中取說:“喬兄弟不僅救了你我,還救了少主與魔域,咱們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還是先回神惶大殿吧。”直中取對于曲中求的話像是沒有異議,轉身抱起聶九霄向着魔域内飛去。喬峰放了兩守衛和俞木,抓住裴狐,再放出烏蛇劍邀請楊過一同,再讓陸海瑤母女也上了劍面,跟在曲直兩人身後。

直中取與曲中求是第二個來到魔域的人,可以說是與聶天行一起創造了魔域。無論是資曆還是修為,都僅次于聶天行。他們回到神惶大殿振臂一呼,曾經的那些堂主、部長,各路猛将也都跟着回來了,整個魔域氣氛都為之一緊。僅僅用了三天時間,所有的機制都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魔域又開始恢複往昔的安甯繁華。第五天時,聶九霄傷勢恢複的差不多,在曲中求的組織安排下,數百年來第一次于神惶大殿開了會議。整個大殿都有些人滿為患的感覺,不下數百人。聶九霄端坐在高台的椅子上,下面左右兩邊為首的便是曲直兩兄弟。喬峰也被邀請參與,坐在了曲中求下首,而楊過則坐在喬峰下首。聶九霄首先宣布了一個重大決定,即為了魔域的興盛,那些魔域内的新生居民可以走出去,這樣魔域才不會變成一壇死水。而外界想要進入魔域也不再受到限制,但是要到執事會登記在案。

有一點規矩沒變,那就是想要尋求魔域庇護的,必須要到執事會說明,這樣的人仍舊是不得私出魔域。魔域也從此一分為二,一半是可以自由進出魔域的人,一半是不能私自離開的。兩種人是畫地而居,互不侵犯。想要越界就必須要到執事會申請報批,再派人随同才能進入。曲中求又定下了很多規矩,尤其是每個人所要盡到的義務。當務之急就是要擴充魔域的面積,魔域人口已過百萬,居住是不成問題,隻不過靈氣不足以供大家修煉。而擴充面積唯一的辦法就是種樹,規定仙力境以上的人,每年必須要種活一顆能滋生靈氣的樹木。仙力境以下的人,需要每年開挖河道十丈。魔域擴充面積隻能是往神惶沙漠身處延展,因為三千裡的無人區是魔域最好的屏障。

所有事情安排好,就是對叛亂者的審判,罪魁禍首自然是裴狐。當初聶天行還主掌魔域的時候,他就私自出逃,聶天行也是因為抓他而陷入天牢,這事在魔域人人皆知。沒想到他還敢回到魔域來興風作浪,以直中取的意思是直接殺了,以儆效尤。楊過卻站了起來為裴狐求情,希望聶九霄能網開一面,可以饒他不死。聶九霄一是看在喬峰面上,因為喬峰似乎對楊過青眼有加。二是當時楊過雖然重傷了自己,可也沒有聽從裴狐的指令殺了自己,也算是繞過自己一命。是以他也想給楊過這個面子,隻不過他沒有什麼主見,便問曲中求是否可以放裴狐一馬。聶九霄的意思其實很明确了,曲中求豈能不知?他是魔主,自己不好當衆違逆他的意思。想了想找了個理由對大家說,魔域本就是藏污納垢之地,凡來此處都是避難的,而我們反而将其殺害,往後誰還敢來?于魔域名聲有損,是以不提倡在魔域殺人。不過裴狐實在是罪大惡極,又不能輕饒,那就罰他日種一棵樹,百年内不得減少。至于楊過本是最大的幫兇,但念他是受人脅迫,并且從開始到最後,也沒有真正的害人之心。是以從輕發落,與三絕及俞木一樣,需要每月種一棵樹,且要持續十年不得減少。楊過感念曲中求幫助小龍女解除了裴狐種下的神識,自然是毫無異議。自此以後,凡是壞了規矩的,便以種樹來懲罰。在這神惶沙漠沒有靈氣,且溫度奇高的空中飛行,實在是一種最好的折磨了。

喬峰始終沒說他要九幽之水做什麼,聶九霄也沒問,把喬峰帶到地下暗室内,裡面有五顆紅色石塊發着微弱的光芒。聶九霄指着台子上的幾根人骨和骷髅蓋對喬峰說,九幽之水就在哪裡面,說完便走了。喬峰上前拿起一根骨頭,裡面是空的,再拿起一根也是空的,隻有最後兩根骨頭裡面有水。喬峰在台子上盤膝坐好,先調息一番,讓自己進入空寂狀态,這才倒出一些九幽之水,塗抹在印記上。印記沾上九幽之水,過了片刻開始松動,慢慢的又化為一絲絲黑色物體。黑色物體并沒有向外飄散,反而是向内聚攏在靈台上,圍繞着靈台的九塊神識盾牌也阻擋不住。喬峰知道這便是魂力,隻不過它不是自己的,想要把它據為己有,就必須煉化。至于怎麼去煉化,他不得而知。

喬峰自進入暗室就沒出去過,他也不知道用了多久,試了多少次,最後用神識及意識和靈力相結合,才一點一滴的将那黑色物體煉化。黑色物體煉化後,十去其九,隻剩下絲絲透明到幾不可見的魂力。喬峰從壺内又取出一枚神珠,這裡面有夜冥為種搜魂印記而注入的魂力,想着一鼓作氣多煉化些,他也覺得靈力需要再提升,便又服下一粒神珠。先是提煉靈力,再煉化那些魂力。等最後一絲黑色氣體被拍出腦外,純淨的魂力又多了幾絲,他們懸浮在靈台上若隐若現。喬峰既擔心同盟會,又挂念郭靖黃蓉的安慰,估計他們也早已的着急了。他出了暗室來到知客殿,碰到陸海瑤,随口問道:“陸姑娘,我在底下呆了多久?”陸海瑤見到喬峰,高興的回到:“咦,前輩你出來啦。你在暗室裡面呆了不到八年。”喬峰一呆,他是真沒想到居然耗費了這麼久。這下他當真是歸心似箭,不過他還是準備去見下楊過,便問陸海瑤是否知道他的住處。陸海瑤與小龍女性格相似,淡然恬靜,兩人往來也比較多,自然知道楊過的住處。

楊過與小龍女還是住在剛進入魔域時的那個院落,本來為裴狐所建造,隻是現在這片區域被化為了原生居民的地界。而裴狐與俞木是屬于外來避難之人,被化在了管制區,是以這個院落就歸楊過與小龍女所有。喬峰一進院内便誇到:“此地環境清幽,真是個好去處。”楊過正在練劍,小龍女則坐在一旁看着。楊過收起長劍笑道:“喬兄出關了?”四人圍着石桌坐下後,喬峰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一閉關居然用了八年之久,我要急于回到安山,特來告别。”楊過道:“怎麼,喬兄這麼急走?何不多住幾天,如今的魔域可是一番新氣象。”喬峰搖頭道:“不知道同盟會怎樣了,我放心不下,想早些回去看看。”楊過問道:“什麼同盟會?”喬峰回答說:“就是我與郭兄弟和郭夫人一起成立的大宋同盟會,旨在聚集所有來此的大宋武者。”楊過知道喬峰說的郭夫人與郭兄弟指的便是郭靖黃蓉,于是說道:“既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咱們有緣再見。替我向郭伯伯和郭伯母問好。”喬峰問道:“楊兄弟不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們麼?”楊過一笑:“既已知道他們的消息,見與不見,也沒什麼分别。”喬峰勸到:“這裡龍蛇混雜,畢竟不是安身立命之所,何不随我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魔域終究隻是一隅的小地方,況且人心混亂,怕是多有不便。”楊過搖頭道:“你也說了,此地環境清幽,我們住的甚是舒服。再說了,但教有龍兒的地方,魔域即是仙山。至于住在哪裡,也都一樣。”

喬峰知道勸他不動,隻好請他日後有機會定要來安山一聚,便告辭了。喬峰回到知客殿,跟聶九霄告别,聶九霄請他帶上陸海瑤,讓她出去見見世面。喬峰有心推辭,卻不知如何說出口,最後一想,安山有萬古芳和阮可卿,陸海瑤去了也不會寂寞和有什麼不便之處,于是同意了。當下帶着陸海瑤出了魔域,向東荒安山飛去。

喬峰走後的第八日,楊過正與三絕及俞木在種九寸木,忽然一陣琴音傳來。琴音凄婉哀怨,如歌似泣,叫人聽了好不傷心難過。楊過循聲看去,隻見一條飄帶從空中緩緩向着他們幾人飛來,飄帶上有九位女子,一色的白衣長裙。後面八位女子分立兩邊,各自手持一花籃。當頭一女子坐在那裡,面前擺着一具七弦琴,楊過聽到的琴音便是出自這七弦琴。飄帶停在衆人三丈開外,彈琴女子開口道:“絕無心留下,其他無關人等,還請速速離去。”楊過見她豐姿卓越,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好聽,可是這口吻卻異常霸道。絕無心愕然問道:“我與仙子不曾相識,未知仙子找我何事?”女子問道:“你便是絕無心?”絕無心點頭應到:“不錯!”女子歎到:“蟬鳴一曲肝腸斷,寸心不留白悠悠。識與不識,又有什麼差別?終究要化為前塵往事。”女子說着伸手在琴的側面撥弄着,這時琴音忽變,從婉轉悠揚變成了金戈鐵馬,仿佛天地間都充塞着一片蕭殺氣息。衆人聽了無不神魂震蕩,身軀不穩,楊過也是氣血翻湧不休。這時那女子右手一揮指向絕無心,一股勁力也跟着直奔絕無心而來。絕無心被琴音震的動彈不了,無法閃避,若是被那股勁力擊中,絕對是身首異處的下場。楊過就在絕無心身邊,見狀強行提了口氣,縱身撲倒絕無心,堪堪避過那一擊。絕無心這才明白,他不是桃花運到了,來的卻是索命閻羅。

楊過也知道來者不善,當即抽出重劍,展開穿雲身法,沖向飄帶上的女子。隻是那琴音擾亂了他的心神,似乎還壓制了他的勁力,無法平心靜氣的把身法發揮到極緻。楊過帶着一路虛影沖到飄帶上,他的重劍還未落下,便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這時才看清楚,那女子的七弦琴與衆不同,竟然在琴的兩側還各有兩個琴弦,而那些懾人的魔音便是由側邊的琴弦發出。女子沖楊過一揮手,一股勁力直沖楊過。楊過身在空中無法閃避,那股勁力正中肩頭,把他擊的往後翻飛,跌落在飄帶後面的女子之中。彈琴那女子似乎意不在楊過,沒有趁機追擊,而是雙手連連揮動,數十股勁力射向絕無心。三絕都被琴音壓制着,無法阻擋或閃避襲來的勁力。

就在這時,曲中求與直中取從天而降,擋在衆人身前。兩人各拿着一個巨齒輪盤,輪盤在急速轉動時,也在不斷變大,抵住了所有射來的勁力。曲中求開口問道:“來的可是雲舒宮南宮宮主?”女子回到:“想不到魔域還真有些不簡單,居然有人可以抵禦我的蟬鳴空心曲。不錯,小女子正是南宮不花,我此來隻為取那絕無心的性命,與别人無涉,快快讓開。”直中取喝到:“小娘皮大言不慚,真當我魔域無人麼?等下捉住你扒光遊大街。”南宮不花聞言顯然氣的不輕,不再說話,雙手不停的揮舞着。一會撥動琴弦,一會發出勁力,乘瑕抵隙,無處不在。曲中求與直中取一面要抵禦琴音,一面要阻擋射來的勁力,抽不出手去反擊,隻能是手持輪盤,護住衆人。

這時一陣地動山搖,聶九霄踏着沉重的步伐朝南宮不花走去。将近飄帶時,聶九霄猛的踏出四步,每踏出一步都跺一跺腳。南宮不花射向他的勁力,都隻是在他身上劃出一道血痕,卻并沒傷及筋骨。他也把那些擊在他身上的勁力通過借勢,集聚到拳頭上。聶九霄這些年不問外事,專心練體,雖未大成,卻也差的不遠,這才能踏出四步。四步一過來到南宮不花身前,一拳直搗向南宮不花身前的七弦琴。聶九霄心善,雖然為南宮不花所傷,卻也不欲傷人,隻想阻止南宮不花的琴音,不讓她的琴音傷到别人。南宮不花見聶九霄已經攻到身前,雙手一陣急速撥動後,在她面前形成了一堵厚逾三尺的勁力氣牆。隻是這一般武者沾之即死的勁力氣牆卻毫無用處,仍舊被聶九霄一拳擊的粉碎,而後拳速不減,拳頭落在了琴身中間,當即是弦斷琴毀。南宮不花也受到反噬,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聶九霄被琴音猛擊,外傷不輕,又用力過猛,内傷也頗重。他也是吐了兩口鮮血,然後氣息微弱的對南宮不花說:“你走吧,不能在魔域殺人。”南宮不花見琴已毀,自己也受了傷,而對方曲直兩人還完好無損,已經是事不可為。沖聶九霄福了一禮:“告辭。”便架着飄帶,帶着門人弟子飛走了。楊過被人甩下來時,從飄帶上傳來一聲驚叫:楊大哥!而楊過似乎沒聽見這聲叫喊,口中喃喃自語着:喬峰?!

那叫喊楊過的不輕别人,正是郁秋風。楊過被南宮不花擊傷落在弟子中時,走上來一個女子扶起楊過,關切的問道:“楊大哥你沒事吧?”楊過愕然一愣,眼前女子面容清秀,臉型标緻煞是好看,氣質也飄飄出塵。但自己不認識,怎麼她知道自己姓楊,還叫大哥?不禁問道:“姑娘你是誰?”姑娘露齒一笑:“楊大哥你不認識我啦,我是小秋啊!”楊過一呆,哪裡肯信,郁秋風奇醜無比,而眼前女子溫婉可人,簡直就是天差地别。郁秋風見楊過不信,接着說道:“我做的栗花狸好吃麼?我炖的烏枭湯好喝麼?”楊過這下再無疑慮,驚奇的問道:“你,你怎麼變了個樣子?”郁秋風笑道:“這才是我本來的樣貌嘛,之前那個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楊過不解問道:“你,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的那麼醜?”郁秋風回答說:“我媽怕我被人騙,是以要我那樣的。對了,”郁秋風忽然壓低聲音,羞羞的問道:“如果當時我就是這副模樣,楊大哥你會娶我麼?”楊過心裡肯定回答到:不會!隻是他不願再傷郁秋風一次,便轉過話題問道:“你們宮主為何要殺絕無心?”郁秋風心中有些黯然,楊過不回答,其實等于是回答了。幽幽的回到:“她答應花姐姐殺了絕無心後,花姐姐就借給她白玉蝶一用。”楊過不知道白玉蝶是何物,問道:“白玉蝶是什麼,你們宮主用來作甚?”郁秋風緩過神來了,回到:“白玉蝶是一件厲害的法寶,宮主要去拘拿一個人,怕不是那人對手,這才要借用花姐姐的白玉蝶一用。”南宮不花的實力楊過親身感受了,他很好奇誰有這麼大能耐,讓南宮不花也忌憚到去借用法寶?便問郁秋風:“誰這麼厲害,你們宮主都害怕。”沒成想郁秋風回答說:“我們宮主不是害怕,而是為了穩妥起見。嗯,那人好像叫喬峰。”正在這時,楊過被其她弟子推下飄帶,南宮不花帶着大家飛走了。

四十八,絕命三殺

喬峰帶着陸海瑤一直飛了近兩天多,到安山時剛過晌午。他落在曾經自己隐去的那座山的半山腰上,向下打量着,眼前的情形讓他驚咦。這異域的武者似乎都喜歡掘洞而居,他記得走的時候,整個山坳沒有一所房舍,可如今眼前出現大片的屋宇。喬峰心裡咯噔一下,難道自己在魔域呆了七八年,當初的大宋同盟會早已不在了麼?他帶着陸海瑤飛下山坳,眼前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隻見到處都是屍體,且裝飾一緻。喬峰不認得那些人,也不認得那些服飾,隻不過他們頭上纏着的布條喬峰卻記憶猶新。每個人額頭上纏着的布條都印着四隻腳印,赫然便是大宋同盟會的辨別。喬峰内心更加的疑惑,難道大宋同盟會并沒有覆滅,反而壯大如斯?可又是誰殺了他們?喬峰不禁想起郭靖黃蓉,鼓足力道叫着郭兄弟,郭夫人。又叫着萬古芳,談笑煙的名字,最後又喊起阮可卿來。隻是整個山谷都在回蕩着他的聲音,除此之外靜悄悄的,無人應答。喬峰從這頭到那頭搜尋了一遍,又從那頭到這頭搜尋一遍,一個人影都沒有。他讓陸海瑤站着别動,自己則沖進了地下世界。

一入地下世界首先便聞到一股血腥味,跟着映入眼簾的景象慘不忍睹。地下世界已經是屍橫遍野,滿目瘡痍。到處都是被掌力擊中的坑坑窪窪,還有被折斷的九寸木,飛的到處都是。他看着那些屍體的頭上也都纏着大宋同盟會的布條,喬峰的心在往下沉。他又是來來回回的搜尋了幾遍,同樣沒有發現郭靖等人的屍體。喬峰再次回到山坳,隻不過他一出裂縫便見到了一個人,仔細一瞧正是郭靖。喬峰剛想招呼,突然從郭靖的身後伸出一把大刀來,他還沒來得及提醒,那把大刀便揚起再落下,而後郭靖被攔腰斬為兩段。郭靖的眼神露出哀求的目光,隻來得及說:喬兄救……,聲音便戛然而止。喬峰這時候才發現,郭靖身前還有一個女子正緩慢的倒了下去,卻不是黃蓉又是誰?喬峰目眦欲裂,朝着揮舞大刀那人看去,心神陡然一震,那人一襲灰袍,滿臉獰笑着,居然是慕容博。喬峰正要喝問,又聽到兩聲求救,一是萬古芳的:喬兄救我,救我。一是阮可卿:喬大哥救我,救救我。

喬峰尋聲看去,萬古芳和阮可卿并排向前急奔,二人後面一個同樣手拿大刀的精廋老者,對兩人緊追不舍。萬古芳與阮可卿都是眼神驚恐的看着喬峰,一邊不停的像他求救。喬峰顧不得質問慕容博,一個縱身迎向萬古芳和阮可卿,他是身子移動的同時,雙手齊出,劈空掌全力發出,直奔老者。那老者卻視喬峰的掌力如無物,手起刀落,連斬帶削,萬古芳與阮可卿幾乎同時被腰斬。喬峰落地的時候,兩人上半截身子正好滾到他腳下,那驚恐的眼神還露出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喬峰腦袋嗡嗡作響,滿腔怒火化為一聲長嘯,遠近房屋被那嘯聲震塌一大片。他一連劈出三掌,人也緊随掌力之後跨到老者面前,擡腳便踢,封住老者的去路。隻是那老者對他的掌力與踢來的一腳不聞不問,反而舉起大刀當頭砍下。喬峰雖怒不亂,側身避過。而他剛猛無匹的掌力擊在老者身上,如同擊在虛空處。老者慢慢虛幻,接着又在喬峰左側顯出身形。喬峰又是兩掌劈出,那老者這次沒有還手,依舊是慢慢虛幻,又在他右側顯現。一連四次皆是如此,喬峰怒不可遏,久已不用的靈力氣旋在體内霎那間凝結成型。一十六氣旋分左右兩手同時射出,并用神識控制氣旋兩兩相融合,直奔老者而去。一時間老者站立的地方砰砰發出八聲巨響,爆炸所帶起的氣流,方圓十丈範圍被清理一空。隻是那老者的身影又在他身後顯現。

喬峰冷靜了下來,當初在魔域他被楊過所壓制,楊過憑借的就是一個快字。而現在這老者憑借的卻是一個虛字,與楊過的快有異曲同工之妙,讓喬峰一樣的找不到發力點。喬峰正思索如何應對,身後又傳來一聲呼救:“蜂兒,救我,救我。”喬峰心頭大震,剛剛冷靜下來的心緒一下子變的茫然孔洞。天下會這麼叫他的隻有一人,那就是他爹爹蕭遠山。喬峰蓦然回過頭,卻見到慕容博正在用腳踩踏着自己的爹爹蕭遠山,而蕭遠山則頭發散亂,滿面血污,一隻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抓住喬峰:“蜂兒,救我!他,他已經滅了我們的大宋同盟會了。”喬峰瞬間明白了一切,爹爹肯定是聽到了大宋同盟會的消息,便尋找到此,聽說自己是會長,便加入了同盟會。而後這慕容老匹夫卻帶人來滅了這同盟會。

喬峰虎目圓睜,一聲爆喝:“慕容老匹夫,快快放開我爹。”他如同對付之前的老者一般,劈空掌力發出,人也疾步向前。那慕容博也如同那老者一樣,對喬峰的掌力不聞不問。手起刀落,看下蕭遠山的一隻手掌。蕭遠山啊的一聲大叫,就此昏死過去。那慕容博中了喬峰三道掌力後,身體也是慢慢虛幻,接着在别處又慢慢顯現出來。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和所有的朋友,都一一斃命于慕容博之手。喬峰或許是慌亂了,或許是憤怒了,又或許是不知所措了。他體内那寒意精氣瞬間全部釋放而出,混于靈力之中,既然對方虛實交替,讓自己找不到着力點,那就把他們冰凍起來,看你還如何虛而實之,實而虛之。喬峰若是真的全部釋放了那寒氣精華,怕是方圓數百裡範圍内,都要變成冰天雪地了。而且是長久不化。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叫喊:“喬大哥。”聽聲音卻是阮可卿,她不是死了麼?而且這聲音并不是從耳朵裡傳進來的,像是在心裡,又像是在腦海中響起。喬峰身體一震,緊接着又聽到了第二聲叫喊:喬大哥。喬峰身體又是一震,這下他很确信這聲音就是阮可卿。他不禁疑雲大起,使勁搖了搖頭。這時第三聲喬大哥傳來,喬峰身體又是一震,然後一口鮮血噴出。他眼前的慕容博與那老者的身影在慢慢虛幻,再也沒有顯現。而眼前的景象也在變化着,哪裡還有什麼郭靖黃蓉的屍體,哪裡還有什麼阮可卿萬古芳的屍身,自己的爹爹也連同慕容博一起消失不見。

一聲驚咦傳來,喬峰像着聲音處看去,正是慕容博與那老者并肩而立。兩人的身形不再那麼的虛幻,清晰而凝實。這聲驚咦便是發自慕容博。喬峰正在疑惑這是怎麼回事,身後傳來呼喚聲:“喬大哥。”喬峰轉過身,卻見阮可卿面色極度蒼白,口鼻都有鮮血溢出,正搖搖晃晃向他走來。喬峰搶上前去一把抱住阮可卿,急忙問道:“小卿你怎麼了?”阮可卿聲音微弱:“喬,喬大哥,我已經破,破了他的環境。”喬峰這才恍然,原來自己剛才是中了對方的環境之術。喬峰又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阮可卿回答到:“同盟會的人都是他們殺的,你現在看到的都是真的。我心神消耗過度,已經傷了心脈,怕是支援不了多久,你快去千毒門救、救……”話未說完便暈了過去,倒在喬峰懷裡。喬峰大急:“小卿。”伸手探她鼻息,一息尚存,雖然微弱,性命卻是無憂,大概是消耗過度以緻昏厥。

陸海瑤這時跑了過來:“前輩,這為姑娘她怎麼了?”喬峰說道:“她隻是暫時暈了過去,還請陸姑娘先替我照看一二。”喬峰把阮可卿放到陸海瑤懷裡,陸海瑤答應一聲,抱着阮可卿走到遠處樹下。喬峰走到慕容博二人面前,沖二人拱手道:“少林寺一别忽忽數百年,慕容老先生輕健如故,風采依舊。不知我爹爹他現今何處,過的可好?”慕容博不答,而是說道:“在大宋時喬大俠威名遠播,想不到來了這裡,依舊勇猛如常。不僅自己修為深湛,身邊奇人異士也多,居然能破的了我的‘八象幻境’。”慕容博說着看了遠處的阮可卿一眼,心裡很是驚異,想不到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卻有如此本事,竟能破去自己的八象幻境,這可是他輕易不用的必殺之技。他這八象幻境是傳自以為高人,一般的幻境都誘導式的,通過各種景象來勾起人的欲望、或者是内心一些隐晦的東西,進而讓人陷入而不能自拔。而八象幻境不同,它是侵入式的,能主動入侵人的心神,通過改變人的想法來制造幻境。

隻不過無論是幻境、陣法、還是器械都要依靠力來發揮功用。隻不過依靠的力有所不同,器械依靠的是靈力,陣法依靠的是心力,而幻境依靠的卻是神識之力,也有的依靠魂力。慕容博的八象幻境依靠的就是神識之力,通過神識來入侵人的思維,進而改變眼前的真實景象。 八象幻境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用神識之力,這對念力境之下的人,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隻因那些人還沒有神識,無法抵禦;要麼神識不夠強大抵禦不了。第二個階段是魂力來施法,達到這個階段,可以輕易的對付聖力境。

而第三個階段是利用天地之力,也是大成階段。到了這種境界,天地萬物無不為其所用,并且可以控制一方天地,随心所欲。

慕容博才是念力境,還沒有修煉出魂力,是以他的八象幻境還隻是初級階段,用的是神識之力。慕容博也算是劍走偏鋒,以修神魂為主,靈力為輔,為的就是這八象幻境。若是以靈力來算境界,他可能隻是剛入仙力境而已。

其實講到神識,喬峰的神識已經修煉到實質化,成型了九塊神識盾牌,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按理說慕容博的八象幻境根本難以侵入他的心神,隻是喬峰一到安山便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地下世界更是慘絕人寰,以至于他心神大動,這才為慕容博趁虛而入。而幻境中,一般是真,一般是假,屍橫遍野是真,他爹爹及郭靖等人是假。虛虛實實,虛中有實,實中有虛,這才讓喬峰着了道兒。

雖然喬峰還不知道同盟會如今是怎麼回事,但他是同盟會的會長。那慕容博殺了會中這麼多人,喬峰還如此客氣對他,為的就是想知道老爹的境況和下落,誰知慕容博卻隻字不提。喬峰又追問道:“家父近況如何,現今何處,還望慕容老先生見告。”慕容博依舊不答,咧嘴一笑說道:“喬大俠風采更勝往昔,老夫想領教一下喬大俠的高招。既然我的八象幻境已破,那我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吧。”慕容博看了身邊的老者一眼,說:“喬大俠勇猛過人,老夫自承不敵,百變老兄,你我一同應戰如何?”

八象幻境裡,雖然慕容博二人為虛幻之物,可喬峰的掌力卻是實實在在的。百變領略到他掌力的威猛,尤其是那靈力氣爆,更是讓百變心有餘悸。他與慕容博對望了一眼,兩人心領神會,然後同時出手。百變是雙手一合一開,雙掌之間便出現數十枚透明氣片。跟着隻見他雙手不停的揮動,一個個靈力氣片被迅速發出。卻不是奔着喬峰去的,而是向着四周的樹木和石塊,靈力氣片一碰到那些物體,便沒入其中。跟着那些物體便動了起來,從四面八方朝着喬峰圍剿過來。漸漸形成一個圓形空間,把喬峰困在當中。百變最後把手一揮,數十件器械沒入前面的空間中,跟着消失不見。然後他飛身撲向其中一顆圍過來的樹上。這就是百變的五行大陣,是靈力結合神識之力而發,凡五行之體,五行之力皆為其所用,端的是厲害無比。

喬峰站在哪裡沒動,他感覺自來到這個世界後,幾乎每次對手所用的方式都不太一樣。他想看看對方的陣法有何厲害之處。喬峰不動,可陣法已動。一塊磨盤大的石頭當面向着喬峰砸來,另外左右兩邊各有顆兩人粗細的大樹,向他擠壓過來。喬峰劈出三掌,準确的擊中樹木和石頭。石頭被劈碎,樹木則攔腰折斷。隻是斷裂的樹木和石頭被阻擋了下,然後迅速又凝煉成型,恢複了原狀,繼續包圍過來。同時前後左右又多出來三把刀劍叉,向着他攢刺過來。刀劍是水汽靈氣所化,叉是實實在在的器具。“果然有些門道。”喬峰大叫一聲,又是六掌劈出。那些圍攏過來的物體再度被劈的後退了些,隻不過和第一次一樣,馬上就複歸原樣,又朝着喬峰圍過來,且物體是越積越多。

喬峰這次主動上前,拳打腳踢。可那些物體雖被他一時推開或擊碎,但瞬間就恢複原樣,跟着又圍攏而來,仿似無窮無盡。喬峰心想,沒有必要在這耗費力氣,還是先出了陣法再說,外面還有個慕容博在虎視眈眈。他剛才在八象幻境裡的靈力消耗可是不小,又惦記阮可卿說的救人,不知道是要去救誰。喬峰一腳踢開一塊巨石,又并掌如刀劈斷大樹,想從旁邊的空檔裡鑽出去。

他剛躍起身子,百變就推着一塊碩大的石頭,快速砸來。喬峰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隻得又被逼回陣中。一連多次,喬峰左沖右突,無論從那個方位突破,總是被百變用巨石逼回陣裡。百變也不跟他正面對敵,就隻是把喬峰逼回陣中,便又消失不見。

喬峰再次被逼回陣内,思索着要如何破陣而去,此時陣法卻出現了變化。那些器物不再是慢騰騰的靠攏,而是如暗器般攢刺過來,且速度快,數量多,力道大。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此起彼伏,喬峰一時間被弄了個手忙腳亂。肩頭和小腿各挨了一下,雖然沒有受傷,可些許疼痛是難免的。喬峰挪滕閃避,左拒右擋,竟然再抽不出空來還擊。

這些器物雖多,隻是單個的物體,力道并不是太大,可能就相當于仙力境的全力一擊。撞到喬峰肩頭,隻是火辣辣的一陣疼痛,并不能傷到自己。喬峰念及于此,拼着背部挨了一石塊,瞬間凝聚出四朵靈力漩渦,分四個方位發出,且同時引爆。嘭嘭嘭嘭四聲響過後,大部分器物被炸成了粉末,卷起滿天的碎屑。遮蔽了人的視線。喬峰在神識的幫助下,對周圍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趁機要從缺口出破陣而出時,隻是百變依舊是推着巨石等在哪裡。喬峰蠻力發作,雙手抵上巨石,想要推着百變沖出陣去,不過總是有器物前來襲擾。那些器物威力不是太大,隻不過所指向的卻是喬峰眼睛,或脖子,或下陰一些薄弱的地方。喬峰又不能不妨,分心分力之下,又被逼回陣内。

待到滿天塵埃落地,陣法又有了變換。所有的器物都圍着喬峰轉動,不再進擊。密密麻麻的器物合在一處像堵圍牆,不停的轉動着,并且越來越快。喬峰開始沒有太在意,而後被這轉動的慣力帶的不自覺的也跟着轉了一圈,這下喬峰隻好運力相抗。那些器物組成的圍牆,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所帶動的力道也是越來越大。隻是喬峰已有準備,他巋然不動,故技重施,凝聚出一朵靈力漩渦,彈向圍牆。這時從圍牆裡飛出一石塊,在中途截住漩渦。兩廂撞擊嘭的爆炸開,石塊被炸的粉碎,然後瞬間又被轉動的圍牆吸附過去。圍牆絲毫無損,漩渦已經消失。喬峰再次凝聚成八朵漩渦,四面八方扔向圍牆。而圍牆中依舊是飛出八個石塊,準确無誤的中途截住靈力漩渦,爆炸聲響。石塊被炸的漫天飛舞,圍牆仍是安然無恙。

無論喬峰是劈空掌力,還是靈力漩渦,他甚至連神識盾牌都出動了。總是被圍牆中的石塊或刀劍在中途截住,靠近不了圍牆實體。那圍牆開始形成時足有方圓十丈,這一會功夫已經縮進了一半。随着圍牆越來越近,變的更加厚重,所帶起的勁力也越強。如果等到圍牆抵近身前,恐有被撕裂的危險。喬峰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他一次凝聚成九朵碗口大小的漩渦,然後圍繞自身,朝着圍牆轉動相反的方向旋轉。他想以旋轉之力對旋轉之力,來撕裂圍牆。隻是靈力漩渦剛一放出體外,還沒有旋轉起來,就被圍牆高速轉動所形成的攪動力給打散。然後又化為靈力,重回喬峰體内。

這一會的交手,喬峰靈力被耗去了至少三成,再這樣下去即使最後能赢,怕也是慘勝,就再無力去那什麼千毒門了。喬峰沒有再做任何動作,就是靜靜的立在哪裡,任由圍牆漸漸的推進。他在運氣調息。準備做最後一擊。百變也沒有再做其他攻擊,隻是藏在陣裡慢慢的推進圍牆,這也是他第一次把陣法發揮到極緻。他的靈力和神識消耗也非常巨大,這一戰過後,無論輸赢,每個一年半載他怕是恢複不了。圍牆抵近喬峰已不足三尺,喬峰猛的拔地而起,躍起兩丈來高。然後再落下來,力貫雙臂,借勢雙掌同時拍在地面上。這是喬峰傾盡全力一擊,全身力道都聚集與雙手。隻聽一聲巨響,整個地面塌陷了三五米。巨大的沖擊力激起無數的石塊沖天而起,周圍樹木分分亂飛。百變的五行大陣也在一瞬間被沖擊的七零八落,再也組成不了圍牆。而百變也被沖擊的摔出去老遠,跟着跌倒地下,一口鮮血噴出,然後暈了過去。他是神識與靈力的雙重消耗,再被物體撞擊而昏厥。

喬峰這兩掌發出,也有種力盡氣虛的感覺。可便在此時,他的神識聚焦到一物,那是一枚碩大的像針一樣的物體,長約一尺,粗如手臂,看上去就真的如同一枚超大号鐵針。朝着喬峰正面射來,喬峰瞧的真切,這東西發自慕容博的袖筒。

喬峰一直在堤防着慕容博,知道他窺伺在側,這也是喬峰一直留力的原因。隻是沒想到慕容博這時機選得恰到好處,正是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氣虛力竭之際。不過喬峰有些不明白,這是法寶還是暗器?如此慢騰騰的如何傷敵?喬峰知道以慕容博的為人,這東西絕不簡單,他絲毫不敢怠慢,靜觀其變。便在此時,那針離喬峰胸前已不足三尺。忽的爆裂開來,變成了無數細如牛毛般的針芒,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劇烈的爆炸産生的力道,推動那些細小的針芒瞬息而至。讓人根本無從躲閃,即便是可以飛天遁地,也沒法在這種間隙裡全身而退,喬峰被滿天針芒所覆寫。

慕容博這時才展顔一笑,自言自語的說到:“北喬峰果然是名不虛傳,連我的八象幻境和百變的五行大陣都奈何不了你!可任你足智多謀,也絕想不到,我這天芒神針才是最後的緻命一擊。”慕容博說完便朝着陸海瑤與阮可卿走去。

四十九,不速之客

當年在大宋之時,慕容博為了一己私欲而罔顧武林同道安慰,散步虛假消息,使得數十位高手慘死雁門關外,自己的娘親也不幸身亡,喬峰對于慕容博的陰損自私那是銘刻于心。他見慕容博射來一個如手臂般粗細的物體,速度既不快,力道也不夠強勁,雖然不知道威力何在,但他明白以慕容博的為人,絕不會如此簡單。是以在物體爆裂後,喬峰立即後退。當他看清那是漫天的針芒時。喬峰心思電轉間便已明白,這麼細小的針芒,慢說一個武者,即便是一個普通人,怕是也難以傷其性命。而慕容博卻當作絕殺手段來對付自己,這針芒必定另有詭異。喬峰瞬間想到一個字,那就是毒。喬峰後退的同時,左右兩掌擒龍功齊出,兩股氣流圍着喬峰急速旋轉,卷起滿地的碎石枝葉把他包裹着。喬峰也跟着那個勁力轉動着,等到被卷起的漫天塵土落定時,已不見了喬峰的蹤迹,現場就隻有一個兩三米高、由碎石枝葉組成的土堆。

慕容博顯然對自己的天芒神針極具信心,他知道喬峰就在那土堆裡面,稍等了一會,不見土堆有何動靜,相信喬峰已經命喪其中。這才展顔一笑,感歎一番後,準備去捉阮可卿。他剛轉身走出一步,身後傳來一塊石頭落地的聲音,然後一塊接着一塊,最後是嘩啦啦一陣響動。這時喬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慕容老先生心思深沉,一如往昔,真是好手段。”喬峰不願出口傷人,但話中含義已經不言而喻,暗指慕容博還像從前那般攻于算計,自私陰毒不減當年。慕容博慢慢轉動身體,回頭見到喬峰安然無損的站在那裡,周圍散落着一圈碎石枝葉,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消失,握住神針的手也微微顫抖着。幾次欲要再發神針,卻終究還是忍住了。他很清楚,天芒神針的威力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能做到一擊緻命。現在正面對喬峰,他大可從容避開。暗施偷襲尚不能功成,想要當面殺敵,無疑于癡人說夢。

天芒神針鍛造不易,慕容博也隻得三枚,自得到神針以來,一直珍藏不用,今日為殺喬峰,不得已用去一枚,尚餘兩枚。它的厲害之處正如喬峰所料,就在于它的毒。這種毒不需要刺入體内,隻要皮膚粘上一枚,毒性就能瞬間擴充。無論是血肉還是靈力,都會被毒質腐蝕同化,繼而成為新的毒素。一旦碰上,基本無救。更為厲害的是這種毒不僅可以毒人肉體靈力,還可以毒人法寶,毒人神識,毒人魂魄。之是以叫天芒神針,意思就是天芒一出,神仙難擋。幸虧喬峰見機得早,以外物阻擋,這才逃過一劫。喬峰看着底下的針芒,閃着綠光,這才确信無疑,這針定有劇毒。想着等會要怎麼把它清除了才好,免得一些無辜的人慘受荼毒。

慕容博要置喬峰于死地,喬峰卻無殺他之心。他輕輕一躍,跳出了土堆,朝着慕容博奔來。他有好些問題要問慕容博,為什麼要殺自己?爹爹現金何處?他們又是怎麼來的?還有神僧究竟是何許人也?隻不過他距離慕容博尚有三米遠,人在空中還未曾落地,隻見慕容博忽然雙手相合,左手食指與右手食指相抵,左手拇指與右手拇指相抵,其餘三指彎曲成拳,然後食指虛點喬峰胸口,用的正是少林的拈花指法。隻不過用靈力催動,威力強了何止十倍。喬峰隻覺心髒内好似有條蟲子在鑽動,欲要破體而出。于是力随心生,勁往一處,體内靈力瞬間抵住那股勁道。喬峰是處處忍讓,否則以他的修為,出了八象幻境後,慕容博與那百變難有出手的機會。他是不想傷人,而慕容博殺他之心卻是不死,喬峰也不禁怒氣陡生,右手劈空掌力拍向慕容博胸口。慕容博沒想到喬峰輕易便抵住了他的拈花指法,正在催動靈力,沒防備喬峰還能出手反擊,這一掌也就沒有避開,正中左肩,吐了一口鮮血,人也向後倒飛出去。

喬峰落地後又跨出一步,來到慕容博面前,神色凝重的說道:“慕容老先生,大家同為大宋一脈,為何定要以死相逼?”慕容博喘了一口氣,這才回到:“北喬峰果然名不虛傳,在這異世一樣的勇猛。老夫既然敗于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喬峰搖搖頭:“喬某無意為難老先生,隻想問老先生幾個問題。我爹爹如今在什麼地方?過的可好?還望老先生見告。”慕容博回到:“我們一來到這裡,大家便分開了,你爹如今身處何方,老夫确實不知。”喬峰又問:“老先生當日在少林寺與我爹爹一同拜入那神僧門下,你和我爹爹是不是與神僧一同來的這裡?你們又是怎麼來的?我爹爹他又因何與你們分開?這異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又為什麼非殺我不可?”慕容博道:“有些事我不能說,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老夫沒什麼可說的。”喬峰見慕容博說的很是決絕,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于是拱手道:“既如此,老先生請便吧!”慕容博定定的看着喬峰,像是分辨他話中真假,問道:“你不殺我?”喬峰語出真誠,說:“老先生與我爹同是神僧門下,算是我喬峰長輩。再說大家同處異地,當守望相助。喬峰自不會殺先生。”慕容博道:“喬峰,你不殺我,我也不會承你的情。另外,我可以明确告訴你,我們不是一路人,更加談不上守望相助。”喬峰一笑,說道:“喬某做事,全憑于心,從不圖别人感恩戴德。老先生這便請吧,喬某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喬峰說完便轉身朝着土堆走去,他想還是挖個坑,把那些有毒針芒深埋掉比較穩妥。

這時慕容博又說道:“老夫不願領你這個情,便告訴你一個消息,有人要來捉你去天牢。想必你也聽過天牢,一進天牢那是有死無生。你雖然修為深湛,可這世上能勝過你喬峰的也是大有人在,我勸你還是速速避開為妙。這個消息可抵一命,一命換一命,咱們兩不相欠。”慕容博說完也不待喬峰回頭,徑自走到百變身邊,抄起他幾個縱躍消失不見。喬峰聽了慕容博的話不禁心想,我在此地無冤無仇,誰又會來捉我?當初莫問走遍八荒,也沒探聽出天牢入口,能知道天牢所在的人,一定是本領非凡,自己何時得罪過這樣的人了?喬峰相信慕容博不會诓騙自己,可他想不通究竟是誰要來捉自己。想不通便不去想,還是先去千毒門要緊救人。他把散落的針芒用掌力推進已有的坑洞内,再用碎石泥土埋好。

喬峰走到陸海瑤身邊,阮可卿依舊昏迷未醒,伸手替她把了把脈,脈搏雖然微弱,性命卻是無礙。喬峰犯難了,要是把兩個姑娘留在地下世界他又不放心,帶着一起又很是不便。喬峰一想還是先把她們送到集鎮的旅館内休息,等自己事了後再來接她們,也順便找人問問那千毒門在哪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勢力。喬峰從陸海瑤懷裡接過阮可卿,帶着陸海瑤踏上烏蛇劍,來到了安盧城,進了曾經住過的安客居。安頓好兩人後,便來到大堂,跟掌櫃的打聽那千毒門所在。掌櫃的聽說喬峰要去千毒門,十分驚異,卻也沒多說什麼,隻告訴他出門一直往西,離此有一千多裡。喬峰一聽,那千毒門距離這麼遠,老者竟然也聽過他的名字,看來這千毒門聲名不小。隻是不知道阮可卿要自己去救誰,難不成是郭靖黃蓉?喬峰出門一路向西飛去,中間路過一個集鎮又下去打聽了一番。接着又飛行了半個小時,下面果然出現一個霧氣彌漫的山頭。喬峰落下地面,沿着山路走到霧氣前,有一行人也站在那霧氣前。

喬峰識得其中兩人,一是全武德,另一個便是丁春秋。全武德看見喬峰忙上前拱手施禮,叫了聲:“會長,你可算回來了。”喬峰奇怪,這全武德是五虎門的人,為何叫自己會長?全武德見喬峰不解,接着說道:“禀會長,五虎門已被我們大宋同盟會所滅,我便入了同盟會,如今我也是同盟會的人了。不僅如此,師祖也同樣是加入了同盟會。”“哦?這又是為何?”喬峰看着遠處的丁春秋,丁春秋面色鐵青,眼神躲閃,也不與喬峰對視。全武德接着說:“百毒教也同樣被同盟會給滅了,副會長強求師祖也入了同盟會。”喬峰很是驚奇:“副會長?郭夫人麼?還是郭靖?”他想黃蓉與郭靖的修為何時變的這麼厲害了?全武德答到:“不是,是何副會長何呂張。”喬峰一聽名字,便覺得奇怪,這不是百家姓裡何呂施張變化來的麼,定然是個假名吧。喬峰問道:“這何呂張是什麼人,又怎麼做了同盟會的副會長?”全武德回答到:“我們都不知道,他是突然出現的。就在會長消失半年後,一天百毒教與五虎門請了骷髅女皇來對付會長,對同盟會不利。那談笑煙不敵,就在這時何副會長突然出現,打跑了那些人,解了同盟會之厄。後來他便去滅了百毒教與五虎門。百毒教背靠着千毒門,于是千毒門的門主日前來找何副會長算賬,不巧何副會長不在同盟會,那毒尊者便抓了郭兄弟與郭副會長二人,指名何副會長要親來千毒山給他一個交代,否則郭兄弟與黃副會長二人性命不保。何副會長回來知道此事後,便帶領大家前來營救。隻是眼前這毒障厲害,我等修為不夠,進入不了,這才在此等候,何副會長一人進去救人了。”喬峰看着面前的霧氣,心想這原來是毒障,難怪會凝而不散。隻不過全武德的話不清不楚,他聽了如墜霧裡,什麼何副會長,黃副會長。同盟會又幹麼要去滅了百毒教與五虎門?

原來那日喬峰以寒意精氣和無匹的靈力震懾了那幫人後,怕阮可卿要糾纏他跟着一起走,便不告而别。黃蓉後來告訴大家,說喬峰是去找人解除那搜魂印記,過得幾日便回來。由于喬峰那一手的确太過厲害,自此無人再敢前來襲擾。郭靖與黃蓉,還有那談笑煙與萬古芳都在地下世界裡安心修煉,靜等喬峰回來。如此過了将近一個月,這一日地下世界來了一個人,說是找萬古芳,告訴她萬家出事了,讓她馬上回家。至于什麼事,來人也說不清楚。萬古芳挂念家中,便跟着來人回家。談笑煙因為答應過喬峰,替他守護同盟會半年時間,也沒随萬古芳離去。

安山這地下世界靈氣何其充裕,那個勢力不會心動?隻是懾于喬峰的威勢,不敢輕舉妄動。不過百毒教教主與五虎門門主又豈能甘心,本來兩派是水火不相容,可在這件事上卻心意相通。兩人一商議,便糾結了大小數十個勢力,湊齊了一千仙珠,請來骷髅女皇要對付喬峰。隻是他們來到底下世界,喬峰已不在安山,百毒教主與五虎門主這一拳像是打在了空處,别提有多難受。大夥好不容易湊了一千仙珠請來骷髅女皇,可是喬峰卻不在山中,這不是白花了一千仙珠麼。等下次喬峰回來時,又拿什麼來對付他。一千仙珠隻能請骷髅女皇出手一次,二次請她們出手需要再拿一千仙珠,他們到哪裡去弄這麼多仙珠。兩人越想是越氣,于是隻能把氣撒在同盟會頭上。

百毒教、五虎門、泰東派還有照夜宗四大頭腦齊出手,三下五除二便打到了談笑煙。談笑煙與四人同為仙力境,雖然修為比他們高些,隻不過雙拳難敵四手,終究是傷在他們手下。四人接着便要對郭靖黃蓉下手,正在這時一彪形大漢從天而降,擋在談笑煙與郭黃二人身前。也不搭話,走上前去,根本無懼什麼法寶和劇毒,皆以力破之。真正做到了什麼叫一力降十會,一拳一個砸飛了五虎門與泰東派和照夜宗三大掌教的法寶,這三人法寶被損壞,人也受傷不輕。接着大漢又走到百毒教教主面前,張口便吞下對方射來的毒物,然後同樣一拳砸飛了他。這時原本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骷髅女皇,隻得出手。骷髅女皇是兩人,雖為女子,卻取了個男人的名字,一叫于正東,一叫于正南,二人是以她們的骷髅法寶而聞名。隻因骷髅清脆易碎,不好祭煉。關鍵是髒,還要納入氣海溫養,對方又是女子,這就更讓人意外了。

兩女子一左一右放出骷髅夾擊大漢,那兩骷髅飛至大漢近前,突然張口突出一股粉色煙霧,煙霧裡有着淡淡的香甜,明顯含有劇毒,大漢瞬間被粉色煙霧包裹着。可大漢怡然不懼,仍舊是張嘴一吸,便把粉色霧氣吸入肚中。骷髅女皇的這種毒霧是專門用來腐蝕别人靈力的,對敵之人隻要使用靈力,便能順着對方的靈力進入敵人體内,或者從人的皮膚毛孔進入。毒霧一旦進入體内,會迅速傳到全身,靈力便即運轉不靈,就隻能任人宰割了。不過大漢自出現一直沒有用過靈力,但憑肉身之力輕易擊潰了四大門主。于正東于正南心想,你不用靈力,我這毒霧也可以通過皮膚進入你體内。哪知根本不用兩人操心,大漢居然主動張嘴吸幹了霧氣。

兩人還從未見過這種情形,又催動骷髅噴出一股火焰。同時又各發出一道神識攻擊,奔着大漢而去。那大漢看見骷髅噴出火來,索性站着不動,任由兩股火焰噴在身上。對于兩個女子的神識攻擊,也熟視無睹,任由它們從額頭和後腦一閃而入。等到骷髅火焰停息,于正東于正南看那大漢時,非但絲毫無損,連衣衫發絲也沒有一點異樣。她們這骷髅噴出的無論是火焰還是毒霧,都是下了本錢煉化來的,不是普通的火焰毒素可比,卻在大漢面前直如兒戲。尤其是自己的神識攻擊,進入大漢額頭後,就像泥牛入海,再無半點反應。就在二人發愣時,大漢聲如破鑼,說:“我已經讓你們手段盡出,現在該輪到我了吧。”話說的十分霸氣,隻不過他也确實做到了。大漢說完左右手各出一拳,依舊是身體勁力,擊飛了兩個骷髅。骷髅女皇二人見這大漢不懼神識,火毒不浸,這還怎麼打?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勇猛的人。二人呆住住了,完全忘記了收回骷髅,這才被大漢一拳擊的不見了蹤影。兩人當場口吐鮮血,看來骷髅已然損壞不輕。哪敢在此逗留,倉皇追着骷髅而逃了。

大漢面對衆人一聲斷喝:“滾!”大家見到大漢肌肉僵硬,面如土色,沒有半點表情。連說話似乎都是隻有兩片嘴唇抖了下,兩邊臉頰動也不動。大家如見鬼魅,哪敢多言,一哄而散。丁春秋也随着百毒教一起來到這地下世界,他想看看喬峰如何出醜。隻是喬峰沒見到,卻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一個詭異的大漢,不費吹灰之力把衆人打的是落花流水。教主都已經跑了,他也自然要跟着逃去。那知道大漢一聲喝叫:“丁春秋,你給我留下。”丁春秋雙膝一軟,差點摔倒。這時大漢已到了他身後,伸手按在丁春秋肩頭。丁春秋回過身來,仰頭看着比他高出一個頭有多的大漢,确實不認識。這種身材也不像是大宋來的武者,而自己在百毒教幾乎整日閉門不出,也沒機會認識什麼人,不知眼前這大漢何以會識得自己?留住自己又要做什麼?便問道:“閣下叫住老夫,是有什麼事麼?”

大漢嘴角往兩邊咧開,大概是想笑,可由于臉部肌肉太過僵硬,嘴巴張不開,最後變成了一個古怪的表情。丁春秋見了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這大漢要怎麼對付自己。卻不想那大漢說道:“我要你加入大宋同盟會。”丁春秋一愣,說:“可我是百毒教的人。”

大漢拍拍丁春秋的肩頭說:“放心吧小春子,為了不讓你背負叛幫出教的罪名,我會替你滅了百毒門。”丁春秋不自覺的顫抖了下,不知是因為大漢叫他小春子,還是因為大漢說要滅了百毒教。呐呐的問道:“你,你,你要滅了百毒教?”大漢點點頭:“是啊,是以我照顧你,提前把你留下,讓你入了大宋同盟會。這樣就不算你是俘虜,而是主動入會。”丁春秋不明白大漢何以單獨對他如此,問道:“我們是否相識?閣下為何獨對老夫如此、如此關照?”“咱們……”大漢忽然改口,又拍了拍丁春秋肩頭,說:“你就放心吧小春子,本……,我會照看與你,保證無人能欺負你。”丁春秋走又不敢,留又不是,隻得尴尬的站在那裡。

大漢轉過頭問黃蓉:“你們會長呢?”黃蓉看着大漢那如死人一樣的面孔,也是心裡犯怵。隻是他出手救了自己衆人,解了滅幫之厄,也是實實在在的。當下拱手回到:“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我們會長外出半年了,至今未歸。”大漢面部表情沒有任何異樣,可聲音忍不住的失落之感:“是麼,他,他還沒回來?”黃蓉問道:“前輩是否認識我們會長?”

“不,不認識。”大漢語調一轉,又變的高亢,對衆人說道:“大家好,我叫何呂張,自今日起,為大宋同盟會副會長。”大漢一把拽過丁春秋,接着說道:“小春子将為先鋒将軍,随我四處征戰。從明日開始,大宋同盟會開門納新,招收會衆。”丁春秋不知道大漢要幹什麼,隻是聽他說四處征戰,哪裡願意,推辭道:“老夫年老力衰,修為低下,當不了這個将軍的。”大漢也不分辨,而是說道:“那兩個女人的霧氣很是爽口,小春子,便宜你了,我送你一口。”說完嘴巴一張,就要對着丁春秋吐出那霧氣。丁春秋可是知道骷髅女皇的厲害,哪敢沾染那種霧氣。他又被何呂張壓住肩頭,動憚不得。隻好開口求饒:“好吧,老夫同意便了。”黃蓉不知大漢什麼來頭,又無力阻撓,隻好任其所為。

第二天何呂張便帶着丁春秋從最近的照夜宗開始,一個個勢力掃蕩過去。何呂張心狠手辣,連丁春秋見了都心生膽顫。每進入一個勢力,他都隻給對方出兩條路,一是死,一是加入大宋同盟會。不願意加入同盟會的,無一生還,願意加入的自動到安山找黃副會長報名。黃蓉這黃副會長也是何呂張封的,他讓黃蓉帶人建造房舍,擴大同盟會規模,自己則到處掃蕩各個勢力。數年時間,安山周圍幾百裡,除了大宋同盟會以外,再沒有第二方勢力了。百毒教是最後一個被滅,教主當場被何呂張格殺,副教主逃竄到了千毒門。千毒門門主于是來安山找何呂張算賬,卻恰巧何呂張不再山中。就抓了黃蓉郭靖回山,指名道姓讓何呂張前去營救,否則便殺了郭黃二人。何呂張是第三天回到的地下世界,聽了此事二話不說,帶着丁春秋與全武德及其他一些會衆奔赴千毒門。

談笑煙在何呂張入住同盟會後,養好傷便離開了。全武德則沒有等到五虎門被滅,第三天就主動來投。何呂張帶着丁春秋去千毒門,整個底下世界原有的同盟會人員,就隻剩下一人,那就是阮可卿。其餘會衆九成九是何呂張收服過來的,而不是主動來投。阮可卿自從喬峰沒了音訊,日日去那山上等喬峰,好幾年時間沒有一日間斷,天天如此。每天從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她想等喬大哥回山時,自己能第一個看到他。這一日她又坐在山上等喬峰,山坳中忽然來了兩名老者,也不問青紅皂白,逢人便殺。阮可卿吓的大氣不敢出,躲在一個樹洞裡。那二人就是慕容博與百變,他們殺光了山坳裡的人,又去了地下世界。等他們從地下世界剛出來,喬峰便帶着陸海瑤回到了安山。

五十,諸毒不清

喬峰在半空中時便已瞧的真切,毒霧把整座山都包裹其中,自上往下看去,就像是一個立着的蛋形,如同當初他在神惶沙漠上空看到的魔域。魔域用的是聚靈陣,讓靈氣聚而不散。這千毒門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陣法,卻與那聚靈陣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喬峰走到毒霧前,思考着要如何才能進入。丁春秋開口到:“喬峰,老夫提醒你,這可是毒障。老夫尚且不敢逾越一步,你可别不知死活。”喬峰對丁春秋點點頭,算是承蒙他提醒。喬峰心想,要過這毒霧,就隻有用寒意精氣打開一條通道。他試着朝面前的霧氣劈出一掌,掌力裡蘊含寒意。掌力所過之處,那些毒霧便凝結成霜,然後落到地下,喬峰面前出現一條真空通道,深達五丈左右。隻不過這通道一經成型,旁邊毒霧便開始擠壓過來,通道無法始終保持,可謂是稍縱即逝。

丁春秋翻着眼睛默不作聲,喬峰一閃身進入通道,将至盡頭又劈出一掌。毒霧濃度很大,幾乎是對面不相識。喬峰以為這毒霧隻是個屏障,目的是防止外敵入侵,沒想到他一連劈出八掌,還是沒有打通霧幕。喬峰掌力控制的恰到好處,每掌隻用一分力,通道距離五丈,喬峰趕到時正好毒霧還沒有彌漫過來。喬峰沿着那條山路往上,又連續劈出一十八掌,眼前出現一抹綠色,并有人影出現。喬峰腳下提力,一個縱身已出了毒障。喬峰打量着眼前的情形,似乎是身處半山腰的位置,從這裡往上至山頂都沒有毒霧。山尖上的霧氣像是烏雲般壓将下來,離着山頂最多數十丈高。整個空間灰蒙蒙的,也沒有任何花草,隻有稀稀拉拉幾顆樹木。喬峰很是好奇,什麼樣的樹能在這毒氣環繞中生長?又是什麼樣的人能在這種環境中存活?

喬峰一出現便傳來兩聲驚咦,一聲出自那個彪形大漢,他正背負雙手,與面前五人對峙着。見到喬峰忽然出現,驚咦中透着幾分驚喜。另一聲則出自彪形大漢對面五人那領頭的老者,他的驚咦聲裡多是詫異和難以置信。喬峰看着面前六人,一個也不認識,正要詢問誰是門主。那彪形大漢走到近前,拱手道:“喬兄,見到你可真是太好啦。”喬峰看着大漢,卻不相識,不知道他何以認得自己?于是也拱手問道:“閣下是?”大漢回到:“在下何呂張,現為大宋同盟會副會長。”喬峰見到大漢非但肢體僵硬,面部肌肉一樣的僵硬。明明想笑,最後卻是露出一個滑稽的表情。心中已有猜想,這大概就是全武德所說的何呂張了。現在大漢親口承認,再無疑慮。便問道:“初次見面,不知何兄何以識得喬某?”何呂張仰頭一笑,說:“喬兄英雄蓋世,天下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小弟也是聞名已久”何呂張是想要表現的豪爽些,這才大笑一聲。光聽那笑聲确實是豪氣幹雲,隻不過配上他仰頭的動作卻略顯怪異。

喬峰聽了眉頭一皺,心想慢說我沒有這麼大的名氣,就算真的是天下聞名,難道你何呂張聞其名便能知其人?第一次見面便能認出我是喬峰?這話不是說的有沖突麼。何呂張大概也發現了自己這話說的有問題,幹笑一聲,說:“會長稍待,等我收拾了這幫妖魔鬼怪,咱們回到安山再痛飲三百杯。”何呂張不待喬峰說話,轉身走到那五人面前,對着老者喝到:“老毒怪,本……,我現在沒空與你多做糾纏,快些交出郭靖黃蓉,否則便平了你這百毒山。”老者不理何呂張,而是看着喬峰問道:“你就是那個大宋同盟會的會長?”喬峰走上前與何呂張并肩,沖老者拱手問道:“不錯,前輩是?”老者一聲冷哼:“我就是這千毒門門主衛世保,你也可以叫我毒尊者。”何呂張插口笑道:“你叫衛世寶?還真是個現世寶!嗯,看你這名字起的好,我今天心情也不錯,你請出郭靖黃蓉二人,我便不滅你滿門了。”

獨尊者強忍怒氣,不理會何呂張,看着喬峰問道:“不知那百毒教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大宋同盟會,不但殺了教主,還滅他滿門。我想聽聽喬會長有什麼解釋?”毒尊者往日受了百毒教不少好處,那副教主逃至千毒門請求他為百毒教報仇時,也沒告訴他骷髅女皇的事。他想一個偏僻的安山,應該不會有什麼能人。這才氣勢洶洶的去了大宋同盟會,沒見到何呂張,于是拘來了郭靖黃蓉,要何呂張來千毒門自裁謝罪。隻是當他看到何呂張猶如閑庭碎步般從毒霧中走來,視他的毒障如無物,毒尊者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知道來人不可小觑,氣勢已經弱了幾分。沒成想正在與何呂張理論,喬峰卻又破障而入,雖不如何呂張來的那樣潇灑從容,卻也是毫不費力。這時毒尊者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主,已經沒有了要替百毒教報仇的心思。他所仰仗的便是一個毒字,可顯然對面兩人都不懼他的毒障。這才找喬峰要說法,其實就是準備找個台階下,保住幾分面子,便放他們離去,免得給千毒門招惹禍端。

可何呂張就偏偏不給他這個面子,不等喬峰作聲,搶着說道:“老毒怪,此事跟我們會長無關,是我看着那個教主來氣,剛好趕上那天我心情不好,就去殺了人又滅了教。我勸你還是識相點,休得啰嗦,快快交出郭靖黃蓉,否則連你這千毒門一起滅了。本……,本人耐心有限,給你三息時間考慮。”何呂張不僅話說的霸道,口氣也十分嚣張。毒尊者也是一方霸主,如何能夠忍受,當下冷冷的說道:“好,我便來領教閣下的高招。”喬峰瞧的真切,毒尊者的額頭處閃出一枚匕首,直奔何呂張。同時張口吐出一物,那東西出口後便一分為三,飛向何呂張,瞬息而至。何呂張不知是發現不了對方的神識攻擊,還是根本無懼,對毒尊者的神識攻擊熟視無睹。不僅如此,對毒尊者口中射來的物體也不避不讓,任由它們貼到身上,原來卻是三條拇指大小的蟲子。一條蟲子全身血紅,貼在何呂張左邊胳膊上,一條蟲子全身漆黑,貼在何呂張右邊胳膊上。這兩條蟲子一貼上何呂張的胳膊張口便咬,整個腦袋幾乎都探入到肉裡。還有一條蟲子全身顔色黃綠相間,飛至何呂張胸口便鑽了進去。

毒尊者這時松了口氣,不禁面露微笑,暗自想到,看你輕而易舉穿過我的毒障,還以為你有什麼通天徹地隻能,原來也不過爾爾。就算我的神識攻擊奈何不了你,我的寶貝三線蟲也必定會讓你腸穿肚爛。毒尊者與衆不同的地方在于,别人祭煉的法寶都是死物,而他的法寶卻是活的蟲子。這三線蟲他可是費了諸多财力物力才得到的,又耗費了無數的心神,花了幾十年時間這才煉化,為己所用。三線蟲不僅是毒尊者的法寶,也是千毒門的鎮山之寶。三線蟲劇毒無比,一條全身血紅,它的毒性專門腐蝕人的靈力,一旦被它咬到,會在幾個呼吸之間靈力渙散,運轉不靈。一條全身漆黑,見血封喉,隻要被它咬到,全身血液刹那間就變成了黑色,端的是厲害無比。最厲害的要屬那條黃綠相間的,隻要被它貼上皮膚,就能快速的鑽入到人的體内。它的毒是腐蝕性的,隻需三五個呼吸間,就能把人體内的五髒六腑化為膿水。三條顔色不同的蟲子,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的上颚都有一根兩分長的細針,堅硬無比,可以輕易的刺穿人的皮膚。專門用來釋放毒液和破人護體靈力,即便是念力境的強者,肉身的強硬也能輕易被刺穿,是以被統稱為三線蟲。

三線蟲是一條比一條厲害,除非是遇到性命之憂,或有滅門之危,否則一般輕易不用。即便是用,也是隻出一條。毒尊者往日與人對敵,三線蟲一出,無不命喪其口,根本用不着再出第二條。像今日這般三條齊出,那是從未有過。實是毒尊者見何呂張與喬峰都不是易于之輩,既然動手了,那就畢其功于一役,先解決一人,剩下一人便好對付了。這才三蟲齊出,想着就算毒不死你,也要把你的五髒六腑給攪爛,一樣的難以活命。毒尊者仍不放心,又加了一道加神識攻擊。隻是神識輕易便鑽入了何呂張的顱内,且一入額頭就失去了聯系,這是他想不到的。等于是損失了一些神識,沒有一段時間修煉休想恢複。不過毒尊者見何呂張一動不動,又暗自得意起來,想着對方應該是已經死了,準備收回三線蟲。

毒尊者口中發出三聲怪叫,何呂張臂膀上的兩條三線蟲從肉裡抽出腦袋,正要掉頭飛走,何呂張忽然動了。雙手同時伸出,右手拇指與食指捏住左邊臂膀上的紅色蟲子,左手拇指與食指捏住右邊臂膀上黑色的蟲子,再擡起雙手,把兩條蟲子一同放進口中,使勁的嚼了兩下。兩條蟲子發出吱吱的叫聲,一股紅色汁液順着何呂張右邊嘴角流出,一股黑色汁液順着何呂張左邊嘴角流出,配上何呂張那土色的面容,情形十分可怖。何呂張擡頭看天,風淡雲輕的說道:“你這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哇!”何呂張沒有上前與毒尊者動手,反而是退入毒霧中。

毒尊者見何呂張吃了他的三線蟲,那是心如刀割。何呂張的樣貌與嘴角流下的兩道毒液,毒尊者看着何呂張是如見鬼魅,心中是既驚且懼。他不知道何呂張退入毒障是做什麼,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毒霧原本十分濃密,何呂張一進入裡面便不見蹤迹。隻是過得片刻功夫,何呂張的身影就若隐若現。再過了一會,身形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隻見他立于毒障中,嘴巴一張一合,每次張開持續至少半刻鐘,然後他身邊的毒霧便稀疏幾分。這時毒尊者明白過來,他竟然在吞吃毒霧。毒尊者大驚,要說三線蟲是千毒門的鎮山之寶,那這些毒霧就是千毒門的根本了。這些毒霧可不隻是用來保護百毒山的,最主要的是用來修煉。千毒門人人都練毒功,用的便是這毒霧,平時要維護霧氣的濃度已是不易,怎經得起何呂張這般消耗。要是毒霧沒了,這傳承了幾千年的千毒門也就散了。毒尊者連忙喝到:“住手,快住手。”他也隻是叫喊而已,不敢再上前與何呂張動手。何呂張哪裡肯理會他,反而是張嘴吸的更加用力。毒尊者無奈,沖喬峰連忙彎腰拱手,哀求道:“喬會長,快叫他停手。”

喬峰自進入毒障,沒說到三句話。他覺得毒尊者很是怪異,居然腹中養蟲子。而那何呂張就更加叫人捉摸不透,似乎什麼都不怕,愣是把毒尊者給折騰的跪地求饒。喬峰也不管這些,他旨在救人,于是對毒尊者拱手道:“你還是先放了我們會中兄弟吧。”毒尊者如夢初醒,連忙點頭:“啊,對對對。”然後吩咐身後弟子趕緊去把人帶出來。這才又哀求道:“喬會長,快請何先生住手,郭兄弟與黃女俠馬上帶到。”喬峰默不作聲,毒尊者急了,回頭沖着剛從洞内走出來的四人喝到:“大牛,你們快點。”四人裡郭靖與黃蓉赫然便在其中,喬峰快步迎了上去,來到郭靖黃蓉面前喊了聲:“郭兄弟,郭夫人。”兩人見到喬峰也都欣喜的笑了,黃蓉說道:“喬兄,你可算是回來了。”喬峰見黃蓉說話氣息微弱,臉色蠟黃,沖毒尊者喝問道:“衛門主,他二人這是這麼了?”毒尊者急忙上前,從衣袋裡取出一個瓶子,再倒出兩粒紅色藥丸遞于喬峰:“給他們吃下。”喬峰相信毒尊者不敢再作怪,喂黃蓉與郭靖吃下,稍等了一會問道:“覺得怎樣?”郭靖深吸了一口氣,回到:“好多了。”說話力氣仍舊不足,隻是面色已經好多了。毒尊者急忙說道:“老朽有眼不識高人,不敢再行欺騙。還請喬會長叫那何先生快快住手。”毒尊者是真的急了,也不知那何呂張到底有什麼古怪,氣息無比悠長,張口一吸居然就是半刻鐘,眼前霧氣便空出一片。别處毒霧湧過來填補空缺,他便接着吸,都不用挪步,這一會功夫他身前明顯稀薄了老大一片。毒尊者心想哪來的怪人,不僅氣息悠長,肚子也這般大,裝的下這許多毒氣。

喬峰走到毒障前,沖何呂張拱手道:“何兄,人已救出,能否賣喬某一個面子,别再吸這毒霧了?”何呂張終于停了下來,走出毒障,來到喬峰面前,指着他說:“你呀,就是人太好,處處替别人着想,這才吃了許多虧,受了諸多苦楚。”喬峰一呆,何呂張這說話語調與神态讓他感覺似曾相識,卻又覺得太過荒唐。何呂張說完喬峰又走到毒尊者面前,指着他鼻子說道:“我給喬兄面子,就放過你們。隻是,”他又指着郭靖黃蓉二人說道:“我這兩位朋友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不舒服,再來滅你千毒門。”毒尊者額頭已經見汗,誠惶誠恐的說道:“不敢,小老兒已經替二位解了毒。”毒尊者覺得這何呂張不僅手段高超,還為人心狠手辣。相反他倒覺得那喬峰好說話的多。毒尊者現在可不覺得何呂張要滅他千毒門是說大話,他要想還在這百毒山立足,自是不敢再耍什麼花樣。何呂張也清楚這一點,說:“算你識相。”何呂張也不理會郭黃二人,走到喬峰身邊,說:“喬兄,咱們走吧。”說着伸出右手,要去拉喬峰胳膊。這讓喬峰感覺渾身不自在,無比的别扭,急忙沖何呂張拱手,避開何呂張伸來的手掌,說:“何兄先請,我照顧下郭兄弟。”喬峰急忙走到郭靖黃蓉身邊,對毒尊者說:“還要有勞門主送我們下山。”毒尊者明白喬峰的意思,回答到:“喬會長請放心,他二人吃的藥丸,可避毒障。”

喬峰四人來到山腳,出了毒障,全武德立馬上前來,走到郭靖黃蓉身邊,問道:“郭前輩,黃前輩,你們沒事吧?”郭靖回到:“有勞全兄弟挂念,我夫婦無礙。全兄弟,”郭靖接着道:“論在大宋的年紀,你比我長了百多歲。若論到這異世的時間,你也比我早了百多年。再論修為,你也高于我。是以不管從那方面來說,你叫我前輩都不妥當。若是不嫌棄郭某,以後便兄弟相稱如何?”全武德回到:“這如何使得,喬世伯與前輩兄弟相稱,我再與前輩兄弟相稱,這不是亂了輩分麼?”郭靖回到:“郭某何時與喬前輩兄弟相稱了?郭靖不敢。全兄弟,我倒覺得咱們以兄弟稱呼,卻是正好。”喬峰聽了郭靖的話,心想這人還真是有些迂腐。全武德待要再辯,黃蓉說道:“各人稱呼各人的便是,都是江湖兒女,也沒那麼多講究。我們還是先回安山,你們倆再慢慢研究不遲。”喬峰覺得黃蓉比郭靖爽快多了,說道:“不錯,我們還是先回安山吧。”喬峰放出烏蛇劍,讓黃蓉與郭靖坐了上去。丁春秋則放出他的鵝毛扇,全武德與其它弟子坐了上去。喬峰原以為那何呂張會跟着自己,奇怪的是卻上了丁春秋的鵝毛扇。并對喬峰說道:“喬兄,咱們比比看誰先到安山。”喬峰見何呂張上了丁春秋的扇子,暗地裡松了口氣,笑道:“好。”何呂張一拍丁春秋肩頭:“小春子,你可要快點,如果輸了,剛剛那什麼毒尊者給我吃的三線蟲,我還給你留着一條呐。”丁春秋每次聽到何呂張叫自己小春子都是須眉亂顫,卻又敢怒不敢言,隻好默不作聲。

喬峰不想丁春秋挨罰,故意落後十多丈。一路上他想跟郭黃二人打聽下那何呂張到底什麼來路,卻見二人神情萎靡,估計是毒性剛去,需要休息,便沒有打擾。一行人回到安山,見到山坳裡遍地屍首,無不大吃一驚。何呂張大喝一聲:“誰這麼大膽子,敢來我大宋同盟會殺人。”喬峰這時剛好落下地面,對衆人說:“大家先去地下世界休息,此事等我回來再跟你們解說清楚。”何呂張問道:“喬兄這是要去哪裡?我還想同你去安盧城喝他個三百杯呢。”喬峰想起陸海瑤與阮可卿還在客棧,放心不下,哈哈一笑,回到:“喬某最是貪杯,不過我還有事要辦,就請何兄稍待,喬某去去便回。”何呂張道:“那我就陪喬兄一道,若是打架,也好有個幫手。”全武德這時走了過來,一邊一個扶着郭靖與黃蓉下了寶劍。喬峰立即催動靈力,快速離去,并對何呂張說:“喬某不是去打架,而是接兩個人。”那何呂張似乎沒有法寶,也不會飛,隻得在地下高聲喊到:“喬兄你快去快回,我可等着你回來。”

喬峰來到安客居,走到阮可卿房門外,敲門喊到:“陸姑娘,可在麼?”陸海瑤給喬峰開了門:“前輩你來了。”喬峰點頭後,走到床邊,阮可卿已經醒來,氣息依舊微弱,看到喬峰便關切的問到:“喬大哥,你沒事吧?”然後掙紮着要靠起來,卻顯得十分吃力。喬峰扶助她靠在床沿上,這才笑道:“喬大哥沒事。”喬峰這次回安山後,感覺跟阮可卿近了幾分。他也不知道是因為阮可卿的舍命相救,還是因為在心裡終于是認可了她的姑娘身份。這種感覺他也分不清說不明。阮可卿看着喬峰額頭,欣喜說道:“喬大哥,你的印記解除了?”喬峰點頭道:“嗯。”阮可卿直視着喬峰,幽幽的問道:“那你以後不會再丢下我了吧?”喬峰不知如何回答,他有種重回大宋,重回聚賢莊外,重回那家客棧的感覺。那時阿朱也是身受重傷,所不同者,一是被他所傷,一是為他受傷。喬峰沉默了下,說道:“小卿,你先好好養傷,喬大哥最近都不會離開安山。”阮可卿道:“喬大哥,你放心,無論你想做什麼事,小卿都不會阻礙你。我隻想默默跟着你,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喬峰笑道:“小卿又怎麼會成為喬大哥的累贅呢,今天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喬大哥怕是要性命不保。卻累的你受了重傷,喬大哥心中十分過意不去。”阮可卿眼圈一紅,說:“喬大哥你可别這麼說,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

喬峰本來想接陸海瑤與阮可卿回地下世界,可阮可卿這個樣子,在地下世界可能不太适合,住客棧會更好點。但自己又不能在此日夜照顧她,也不好意思讓陸海瑤來照顧阮可卿。正在犯難之際,阮可卿問他:“對了,黃姐姐與郭大哥回來了嗎?他們沒事吧?”喬峰回道:“他們都回來了,你放心吧,都很好。”阮可卿又怯怯的問道:“那,那何,何呂張呢,也回來了麼?”“嗯,回來了。”喬峰也不以為意,以何呂張的樣貌,姑娘家家的見了害怕也屬正常。即便自己在見到他吞吃三線蟲的時候,也是有着三分戒懼。兩人沉默了一會,喬峰在考慮如何安置阮可卿。阮可卿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喬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說。”阮可卿本就氣息微弱,這一壓低聲音,喬峰聽不清楚,往前湊了湊:“你說什麼?”阮可卿略微提高了聲音,問喬峰:“喬大哥可知道我今天破了那人的環境,用的是什麼手段?”喬峰搖搖頭,阮可卿又問:“那你可還記得,我的天賦是什麼?”喬峰回到:“是讀心術與無邊幻境。”心想她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麼。阮可卿說道:“嗯,我的無邊環境還沒覺醒,是以破那人環境靠的就是讀心術的一種。不過也幸虧之前用雞心草修煉了一番,加上那人功力不深,不然以我的修為,怕是破不了他的幻境。那人的幻境與衆不同,也着實是厲害。”喬峰回到:“此人武學天賦過人,由此造詣也不奇怪。”

“嗯。”阮可卿又說道:“喬大哥,有天晚上我睡不着,于是也想修煉下讀心術。修煉到一半時,那何呂張從外面回來。我聞到他身上有股酒味,我便好奇心起,想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喬峰笑道:“于是你就用讀心術去看他?”喬峰覺得小卿居然偶爾也會調皮一下,這與阿朱倒十分相似,不知她是不是也繼承了一些阿朱的脾氣。阮可卿點頭承認,說道:“那何呂張來路不明,誰都想知道他是何許人也。本來他修為太高,我那敢侵入他心神。你也知道,我目前勉強可以讀出仙力境的心事。那何呂張定然是超過這個境界的,本來我不敢去讀他心神,隻不過我看他滿身酒氣,估計他一定是喝多了。無論他修為多高,一旦醉酒,這心神自然而然便會松懈,最容易入侵。”喬峰笑着說:“就如當初你讀我心事那般麼?那你有沒有成功?”阮可卿回到:“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成功了,也或許沒成功。”喬峰不解:“這話怎麼講?”阮可卿面色略帶恐懼,說:“我感覺是成功入侵了他。”

喬峰覺得奇怪,成功了就是成功了,沒有成功就是沒有成功,怎麼又好像成功,又好像沒成功。于是問道:“那你又看到什麼了?”阮可卿聲音都有些顫抖:“我什麼都沒看到!既沒有看到他的心,也沒看到他的神!”喬峰疑惑道:“這什麼意思?”阮可卿不自覺的抓住了喬峰的手,顯得是有些害怕,說:“就是說,這個人既沒有心跳,也沒有心神意識。”喬峰猛的站起:“什麼?沒有心跳,沒有意識,這不是死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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