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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君莫學蝜蝂癡

勸君莫學蝜蝂癡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東(今山西運城)人,傑出詩人、哲學家、儒學家、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傳世有《柳河東集》。柳宗元與韓愈同為中唐古文運動的上司人物,并稱“韓柳”。在中國文化史上,其詩、文成就均極為傑出,可謂一時難分軒轾。

我們從國小開始就學背過他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江雪》),還有《小石潭記》《捕蛇者說》等等。今天來欣賞一篇柳宗元别具一格的文章《蝜蝂傳》。

“蝜蝂者,善負小蟲也。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負之。背愈重,雖困劇不止也。其背甚澀,物積因不散,卒踬仆不能起。人或憐之,為去其負。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極其力不已,至墜地死。

今世之嗜取者,遇貨不避,以厚其室,不知為己累也,唯恐其不積。及其怠而踬也,黜棄之,遷徙之,亦以病矣。苟能起,又不艾。日思高其位,大其祿,而貪取滋甚,以近于危墜,觀前之死亡,不知戒。雖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而智則小蟲也。亦足哀夫!”

這裡隻把第一段翻譯一下:

蝜蝂是一種喜愛背東西的小蟲。爬行時遇到東西,總喜歡抓過來背上。結果越背越重,非常累了也不停止。蝜蝂的背很澀,東西堆上去也不會散落,到最後總是被壓倒爬不起來。有人可憐它,替它去掉背上的東西。可是蝜蝂如果能爬行時,照樣故态複萌,又把東西背起來。這種小蟲又喜歡往高處爬,用盡全力也不肯停下來,以緻跌倒摔死在地上。

勸君莫學蝜蝂癡

大家看這個蝜蝂是不是很有趣很可笑的小東西,确實如此。不過,這當然是柳宗元的一篇寓言了,蝜蝂也是杜撰之物。可稍微一想,類似蝜蝂這種東西,可是太多了,比如某些人。喜負重好攀高,屢跌不止,至死方休,這是蝜蝂;喜名利好上爬,不擇手段,至死方休,這是某些人。

錢财唯恐不多,百萬想千萬,千萬想億萬,億萬還要争争排名;美女唯恐不多,老婆之外,情婦三奶四奶五奶,更多的也有,夜夜當新郎;名聲唯恐不響,從鄉裡到縣裡,從縣裡到市裡,從市裡到省裡,以緻全國,全世界;權力唯恐不大,從管幾個人到幾百幾千幾萬幾十萬,甚至更多,從來沒有餍足的時候。那些小蒼蠅大老虎,哪個不是如此?而從内心裡說,又有多少沒有成為蒼蠅老虎的人,不是充滿這種欲望呢?

莊子有句話,“鹪鹩巢于深林,不過一枝;鼹鼠飲河,不過滿腹”。人這一生,真正需要的東西其實不多,卧不過七尺之床,藏不過七尺之穴,一餐能吃多少,一身能穿多少?來時一聲哭,去時兩手空。

可是,人的欲望卻是無止境的,所謂欲壑難填,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多少時候是為欲望所活,為欲望所累,甚至成了欲望的奴隸而不自知。如同這蝜蝂,背啊背,爬啊爬,一直到摔死了還不醒悟,不可悲嗎?

勸君莫學蝜蝂癡,

負重攀高累不止。

名利色氣貪無度,

黃泉路上後悔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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