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摭遺（18）
弁言：自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我陸續為若幹種古代小說工具書撰寫詞條約幾十萬字，為我後來撰寫《中國文言小說總目提要》奠定了重要基礎。但這些詞條撰寫時大多用紙本手寫，原稿交出版社而手裡沒有底稿。好在現在有了先進的技術措施，把出版物中的文字複制下來變為文檔已經不是多大的難事。是以希望能把這些文字重新采撷下來，儲存起來，公之同好。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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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國古典小說藝術鑒賞辭典》（全一冊）
主編：段啟明，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
副主編：華森、唐志輝
本人忝列編委，撰寫二十六條，并組織部分詞條編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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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
三國魏邯鄲淳撰。這是我國最早的志人小說集和笑話集。後人認為此書為邯鄲淳奉魏文帝诏而撰。書中以記載诙諧幽默故事為主,帶有強烈的民間傳說色彩。所記人物不外“某甲”“某乙”“王氏”“楚人”“南方人”等,表現出傳說故事的痕迹。另一方面,不少故事從勞動人民的立場出發,對貴族富翁的種種醜行予以無情的揶揄和辛辣的諷刺。
如《漢世老人》寫一家産萬貫的富翁,卻為富不仁,吝啬無比。死後全部财産沒為官有,表現出人民群衆對這類人的無比憎惡。另一類故事,則通過對一些愚蠢行為的諷刺,表現出勞動人民的智慧。如《楚人》叙一個人妄想學隐形術公然行竊,被人送官後,笑而釋之;《執竿入城》以執竿入城者的笨拙,勸其截竿者的自作聰明,反映人民對這類行為的嘲笑。
與先秦寓言中的笑話故事不同,《笑林》中的笑話不再是闡發哲學道理的輔助手段,而是單純為了消遣和娛樂的目的,這就要求它在藝術表現上更加成熟。《笑林》在藝術手法上有兩點特色:其一,善于捕捉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行為,準确地刻劃人物,表現内容。如《漢世老人》記“或人從之求丐者,不得已而入内取錢十,自堂而出,随步辄減,比至于外,才餘半在,閉目以授丐者”,把一個愛财如命,視草如金的吝啬鬼形象,刻劃得淋漓盡緻。
其二,以誇張的手法,達到笑的目的。如《執竿入城》中二人行為均難在生活中找到,但人們卻可以在這被誇張的愚蠢行為中看到蘊含的人生啟迪,避免自己重蹈覆轍。又如《甲乙鬥争》條寫甲齧下乙鼻後,官欲斷之,甲稱乙自齧落。官雲人不可自齧自鼻,甲雲:“他踏床子就齧之。”這些違反生理常識的辯解和執迷不悟的态度,都使讀者在誇張變形的行為中,輕而易舉地發現其可笑,進而否定甲的蠻橫醜惡。《笑林》繼承了先秦兩漢諸子、史傳、神話和民間傳說中的故事因素和表現手法,第一次展現了志人小說和笑話的面貌,對後代的志人小說和笑話文學都産生了深遠的影響。(甯稼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