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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花》

父親從鄰居家移栽了一顆石榴樹,過了兩年就伸枝開花了;我愛其粉紅的清香,妹妹愛其可以用花紅塗抹指甲。

《石榴花》

五月份應該是其開花季節,首先是未開的粉紅花骨朵,其次漸漸張開,後來是伸展裡面的花蕊。花期應該很長,我常常下雪後跑過去數上面的花骨朵,一朵,兩朵三朵……哦,今天比昨天多了八朵。有時呆呆地站在花下,看着他們癡癡的笑,心裡早已蕩起一絲絲漣漪;父把它栽在西屋的窗戶下,我經常在屋裡打開窗戶,把它們的枝葉連同上面的花朵請進我的房間,過不幾日,它們又偷偷地跑出去了。幾番之後,我就有點生氣,想到了一個辦法,用小繩子把它們綁在窗戶上,這樣他們就不能出得去了,我為此洋洋得意好幾天,後來我站在外面看樹上的和我綁在窗戶上的花朵一比較,被我綁起來的開的花朵又小還枯瘦,我的心就軟了,它們喜歡陽光勝過一個對她多情的人。後來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或者一件東西,不能限制她,隻能放開它。

《石榴花》

花開時節,上面總有一些個蟲子來搗亂,固然它們也愛此花,但我不允許它們來。我總要花些時間去清除它們,有橫躺在樹枝中間的,有在樹葉背面藏匿的,它們的顔色和樹的顔色有很大的相似性,有點像毛毛蟲,灰色的頭上有一個觸角,在我有限的認知裡,我不知道他們的真實名字,我把它們捉起來拿到父親跟前,也拿到過母親跟前,他們都沒有給過我答案,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它們的名字。既然它們和誰也不熟,我就對它們也不客氣,直接把它們捉給家裡飼養的草雞吃,也算是給土雞改善一下夥食。

《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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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允許妹妹摘上面的花朵,雖然我知道她喜歡塗抹指甲,讓手指甲看起來紅紅的,她喜歡讓别人看,但我從來不看。我知道她手上的紅指甲,都是用搗碎的石榴花一點點塗抹起來的,再用小紙片一個個包裹起來,隔一夜,第二天早上,她會很迫不及待地再把小紙片掀開來,那粉紅的顔色就印在她的瘦弱短小的指甲上了。她給父親顯擺,給母親顯擺,也給她的小夥伴們比較誰的顔色更加深紅,然後會得意地咯咯地笑上一整天。 花兒不管人間的悲歡離合,總是在他該綻放的時候,展開她那婀娜多姿的花蕊。後來庭院幾經變故,我和妹妹一起竭盡全力地說服父親保留下這顆石榴樹,父親在他艱難地選擇中總會退讓我們一步,一邊和藹地撫摸着我們的頭,一邊說,那就讓他再生長兩年。那些年日子雖然說是清貧的,但生活卻像石榴花那樣無憂地綻放。我們想象着可能父親終有一天會把它砍掉,我們隻是期待着這一天晚一點來。有一次夜裡下雨,第二天早晨,我跑過去,看着滿地狼藉的花瓣,我喊起了還在床上睡覺的妹妹,把落在地上的花瓣各自撿起了一些,我把它們吹幹,放在了我國小國文課本裡夾了起來。

《石榴花》

引用網絡圖檔

再後來,父親果然決心要把它砍掉,我和妹妹傷心了好久,而我自認為比妹妹傷心地高雅,她是心疼她沒有東西塗抹紅指甲了,而我像是一個平日裡可以訴說心事的好友突然轉校要離開這個地方;而生起來的一種說不出來的茫然和失落。

《石榴花》

網絡圖檔

空出來的地方,父親開墾成了一塊菜地,一直種了好多年。一直到我和妹妹離開老家去外地上學。後來我想起來這件事情,總感覺從那以後,生活多了幾種味道,卻少了一種顔色。

《關于花的一些回憶》2019年七月十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