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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被馬家軍襲擊,班子開會應對,參謀長大喊:趕快走

大家都知道,陝甘甯邊區絕大部分位于陝北、甘肅隴東、甯夏花馬池一帶,但邊區最南端則是關中平原一小塊囊形地帶,轄淳耀、赤水、永紅、新正、新甯五縣,以上新設縣治的地域囊括陝西、甘肅兩省的旬邑、淳化、耀縣、宜君、正甯、甯縣。

直羅鎮戰役後,中央撤銷了陝甘晉省委,以下寺灣為界把整個蘇區劃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南面是陝甘省,北面是陝北省,并設立了三邊、神府、關中三個特區和對應軍分區。

部隊被馬家軍襲擊,班子開會應對,參謀長大喊:趕快走

關中特區人口稠密,是整個邊區經濟最為發達的地區。但同時也是胡宗南觊觎的對象。1947年1月,國軍出動兩個旅的兵力進犯關中分區,為儲存有生力量,我軍主動撤出。

鑒于國軍對陝北重點進攻的趨勢越來越明顯,1947年2月,中央決定成立西北野戰兵團,任命彭總為司令員,指揮晉綏軍區一縱隊、陝甘甯晉綏聯防軍教導旅、新四旅、警備三旅七團保衛延安。

由王世泰以陝甘甯晉綏聯防軍代司令員的名義,率警備一旅二團、三團和警備三旅五團、騎兵第六師(全是步兵,隻有一千人)南下,冒充四個旅,先收複關中分區,然後以關中分區為依托,向敵人後方開展遊擊戰争,破壞鹹榆公路和西蘭公路,盡可能多地調動胡宗南主力。

部隊南下後,先後取得廟灣、柳林、高爾塬、鐵王鎮四戰四捷,打亂了胡宗南徹底控制關中的企圖。4月7日,警一旅三團在小塬子設伏,全殲敵整十師八十三旅二四八團三營,斃傷俘敵600餘人,首創我軍一個團殲滅美械國軍一個營的範例。

此戰過後,關中分區各據點的敵軍望風而逃,五天後,防守在馬欄鎮的敵保安六團也不戰而退。至此,關中分區全部收複。胡宗南部隊關中分區的占領隻維持了50天。

王世泰率領三個步兵團和數百名騎兵在22天内轉戰千餘公裡,勝利地完成了彭總交給的收複關中的任務,有力地支援了西北野戰兵團在青化砭、羊馬河的戰役。

關中收複後,南線作戰部隊有了一個堅固的依托,開始向敵後突擊,在西蘭和鹹榆公路上打遊擊,牽制了國軍四個整旅的兵力,有力地配合了西北野戰兵團前線作戰。

7月15日,中央來電通報,胡宗南部整編二十九軍軍長劉戡率8個師的兵力企圖合圍我關中分區,令兩個團日夜兼程跳出合圍圈。

在研究部隊行動方向時,警一旅旅長高錦純和參謀長劉懋功建議先南下泾河,到西府地區,或向東過鹹榆公路,插入敵軍兵力比較薄弱富平、蒲城一帶尋找戰機。

而部分上司同志則主張迅速北上,重返陝甘甯邊區老根據地隴東休整、補充兵源。

經過激烈争論,最後少數服從多數,全軍決定往西北走。

部隊剛撤離關中,敵軍便從黃陵、宜君、焦坪一線壓了下來。此時,我軍兩個團已經正甯、翻越子午嶺,撤到隴東的環縣了。

8月初,我西野主力猛攻榆林。進犯關中分區的敵軍主力北進向榆林增援,關中分區兵力空虛,我南線部隊計劃從環縣出發,經合水,越過子午嶺,先到甯縣休整,再繼續南下,回到關中分區。

部隊被馬家軍襲擊,班子開會應對,參謀長大喊:趕快走

8月14日晚上,警一旅到達柴橋子、楊家園子等地宿營。王世泰率警三旅五團、騎六師以及關中地委機關在九岘塬東邊的西窪一帶宿營。

警一旅布置完警戒後,幾名上司回到駐地休息,突然接到王世泰的電報,稱有兩三百敵騎兵追上來了,要集中兩個團的主力殲滅這股敵人。

這時,晚飯還沒有做熟,劉懋功帶上二團團長于占彪,三團團長葛海洲和旅作戰科長劉協及警衛員,等不及吃飯,戴着草帽,冒雨往回返。

天黑道路泥濘,一步一滑,天将拂曉才走到指揮部宿營地,大家全成了泥人泥馬。

接着就是布置作戰任務:敵人有二三百騎兵,在盤克堀集結。我軍計劃以警三旅五團兩翼設伏,警一旅二團、三團向後兜擊。争取吃掉這股敵人,奪取戰馬武裝關中地委遊擊隊。戰鬥組織由警一旅統一負責。

但是,警一旅的幹部提出了反對意見,參謀長劉懋功認為: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這小股敵人可能有大企圖,也可能是為大部隊警戒的,敵情不明,不能打。

關中地委副書記聽了不高興了:“敵人光糟蹋老百姓,不能白白放過去嘛!得打一下。要不然老百姓怎麼支援我們?”

看到地方同志這樣表态,警一旅的幹部隻好集結部隊,到預定作戰地點準備。

警三旅五團的伏擊陣地在盤克堀對面,隔着一條大溝,雨後初晴,晨霧正從溝底漫上來,白茫茫的一片。先期抵達埋伏陣地的一旅參謀長劉懋功舉起望遠鏡向對面望去, 不由得吃了一驚:

對面山坡上的人馬一片一片,密密麻麻,何止二三百人,起碼有三四千人!而且敵軍正在列隊,一隊向東北開,一隊向正西南方向,另一路徑直朝我軍伏擊陣地開來。

恰好這時,某上司上來了。劉懋功把望遠鏡遞給他:“敵人來得太多了,不能打。我看一旅得趕快向後面的高地回撤,構築工事準備抗擊,掩護這邊部隊南撤。”

部隊被馬家軍襲擊,班子開會應對,參謀長大喊:趕快走

某上司舉起望遠鏡一看,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怎麼偵察的!五團根本扛不住,得叫一旅上來!”

劉懋功不同意:“這怎麼行呢?部隊一上來,都将陷入敵人包圍圈。”

兩人争吵了一會兒,某上司仍堅持讓三團正面抗擊,騎六師和二團在東面抗擊,五團在西邊抗擊。三團、五團由某上司親自指揮,騎六師和二團交給劉懋功指揮。

劉懋功見他口氣十分堅決,再沒有商量的餘地,隻好立即跑去指揮部隊,倉促進入陣地。

後來得知,馬家軍事先得到了我南線部隊要重返關中分區的情報,青海軍閥馬步芳的兒子、國民黨八十二軍軍長馬繼援親率騎八旅、一百旅、獨立騎五團及4個獨立營,共8個齊裝滿員的團尾随我軍南來,妄圖将我圍殲于甯縣地區。

馬繼援,青馬首領馬步芳長子。自幼即得其父精心栽培,後又在國民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軍官訓練班第五期、陸軍大學将官班甲級第一期、國防研究院第五期學習畢業。

1941年,馬繼援20歲就以少将副軍長的身份出掌馬步芳的看家本錢82軍。其人少年得志,驕橫狂妄,指揮刁鑽兇狠,被馬家軍視為後起之秀、少帥。 

部隊被馬家軍襲擊,班子開會應對,參謀長大喊:趕快走

而我軍隻有警一旅二團、三團,警三旅五團、騎六師共4個團,實際兵力和敵軍相比約為1:6,且戰鬥力強的隻有警一旅的三團和警三旅的五團,形勢極端不利。

沒多久,敵軍已發現正面布防的三團,并發動了攻擊,霎時殺聲震天,槍炮齊鳴。三團拼力抗擊,給敵重大殺傷并将其擊退。

敵軍調整兵力後,又一次次發動沖鋒,督戰隊在後邊舞刀揮槍驅趕士兵向前。三團拼死苦戰,前衛三營在山梁堅守了 10個小時,敵軍死傷慘重。我軍損失也不小,在三營左側防守的二營五連的“穆光成排”全部壯烈犧牲。穆光成同志是參加過西路軍的老紅軍。

堅守陣地的戰士們沒水喝、沒飯吃。騎六師副師長楊拯民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搪瓷茶缸面條,給幹部每人吃兩口。

馬家軍突擊一天,見正面打不過,于是轉兵向西突擊左翼,警三旅五團猝不及防,陣地被突破。為避免傷亡,警三旅某上司趕緊收攏部隊撤走。

五團一撤,三團的側翼完全暴露給敵人,馬繼援又指揮部隊突擊右翼的騎六師、警二團,騎六師在東北方向桃樹莊抗擊,打得十分艱苦,三團團長張亞雄和政委趙征都負了傷。

态勢很明顯了,馬家軍明顯是先占兩翼,再吃掉正面防守的警三團。警三團果斷撤出陣地,邊打邊撤,敵軍邊打邊追,一直把我軍追到子午嶺。

天黑了,敵軍不敢冒進,才收兵退走。

大概走到夜裡九十點鐘,部隊到了子午嶺中的五裡墩(屬甯縣)暫時休整。除了警三旅五團撤得早,基本完整之外,其他各團損失都很大。

三團打得最艱苦,傷亡了兩個連,加上駐柴橋子的一旅直屬機關和後勤部遭敵襲擊,總計減員在500人以上。

為應對馬家軍襲擊,南線部隊團以上上司幹部集中開會,大家七嘴八舌,吵了幾個小時,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

劉懋功大喊:“到這時候了,還開什麼會!敵情這麼清楚,還研究什麼?現在是指揮員下決心的問題。我的意見,把地方黨政機關、後勤部、衛生部、文工團等南下撤回關中老根據地,趕快走,現在就走!不要走大路,專門鑽山溝、樹林,到天明能走出去六七十裡,就安全了。戰鬥部隊向東撤進山區,儲存有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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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一旅參謀長劉懋功少将

說完後,大家一時沉默。劉懋功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這麼辦,恐怕咱們都危險!”

于是王世泰下了決心:“好,就這麼辦!”他和警一旅旅長高錦純帶警一旅三團、騎六師先撤,指令劉懋功率警一旅二團、警三旅五團掩護,要求劉懋功在山上一定要堅持到天亮以後再撤退。

二團和五團在山上加強警戒,輪換休息了一會兒,沒有發生情況。到天明時掩護任務已經完成,便放心地撤出戰鬥,向前趕路。

部隊剛下到溝裡,發現騎六師的人正在溝裡做早飯,沒有向前趕路。警三旅五團督促他們快走。五團一邊喊着,一邊往前疾行,抵達了通往關中的要道駱駝項。

駱駝項地形險要,南北兩邊黑黝黝的高山聳立,在兩個狹溝之間伸出一道山梁,可扼制兩邊的通道,因其狀似駱駝脖子而得名。再往東走即可到達陝西黃陵縣。

部隊到達後,五團二營先占領了駱駝項,掩護部隊撤退。二營剛上山頭,馬家軍大部隊就追來了,激戰到中午,五團二營陣地岌岌可危。

我軍當即指令二團戰鬥力最強的四連增援,四連突上去,從側翼奇襲,激戰4小時才打退馬家軍,全連97人,戰後隻剩下17人。

馬家軍撤退後,二營和四連合為一處,從山坡上滾下來才脫離了險境。

危險遠沒有結束,馬家軍見我軍向北撤退,立即追擊,葛海洲帶着警三團在萬家梁掩護警一、三旅旅直機關和後勤、騎六師撤退,又整整打了一天。

為縮小目标,突圍部隊決定兵分幾路:警三旅旅直和五團一路,南線指揮部和警三團一路,警一旅旅直和警二團、騎六師一路,分散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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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圍部隊鑽梢林、下深溝、爬高山,邊抗擊邊後退。敵騎兵一會兒上馬、一會兒下馬,窮追不舍。戰士們連續打了兩天一夜,沒吃沒喝也沒睡覺,又餓又累,兩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幹部們不斷地鼓動: “不要停步,不要掉隊,突出去就是勝利!”幫助落在後邊的戰士趕上隊伍。 

部隊上了一座山梁,下面是一道懸崖,但崖壁上長滿了灌木樹叢。戰士們全部抓住樹枝下去,敵騎兵不敢下來,人喊馬嘶了一陣子,撤走了。

警一旅特務營營長聶德榮是陝北老紅軍,身體本來不好,加上兩天一夜沒吃東西,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溝裡起不來,懇求警衛員說:“給我一槍吧,也算我老聶革命到底了!”

警衛員哭着跑來找劉懋功。劉懋功從二團調三個戰士,把聶德榮弄了上來。建國後,聶德榮曾擔任天津警備區司令員,80年代初去世。

三路中,最危險的當數南線指揮部和警三團那一路,敵人仿佛知道那裡有大官,調動騎兵拼命追趕。葛海洲、曹光之帶領三團第二次阻擊,掩護王世泰等首長撤退。

戰鬥從早晨一直打到晚上,這個幾天前兵員2000多人的主力團,最後隻有三營建制完整,隻剩下不到800人了

警三團是陝甘紅軍的老底子,剿匪、反磨擦、“迎王”戰鬥、收複關中,大大小小打了幾十仗,可以說功勳卓著、所向無敵。現在僅僅3天時間,就損失了四分之三,怎能不讓 人撕心裂肺、痛心疾首!

完成掩護任務後,三團向西撤退,和警一旅旅直、警二團那一路會合。

當天晚上,警一旅團以上幹部開會商量部隊下一步的行動。

個别同志認為現在敵強我弱,追兵還在後面,我軍應化整為零,把兩個團化成連、排、班小股,上山打遊擊,等主要上司同志回來後,再想辦法集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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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戰鬥的警一旅上司合影

劉懋功堅決反對,主張一要集中部隊,握緊這隻拳頭;二要積極收容失散的指戰員,使他們盡快回到部隊;三要發動依靠當地群衆打掃戰場,掩埋犧牲同志的遺體,把受傷滞留在附近的同志解救出來。

會開了大半夜,兩種意見争執不下,多數同志沒有肯定意見,最後旅副政委堅持說:“就這樣定了,換便衣隐蔽下來,立即分散行動。”

第二天早上部隊分散後,旅首長加上警衛班十幾個人編成一個組,向南邊行動。劉懋功騎在馬上一邊走一邊繼續大聲堅持集中突圍的意見。副政委一聲不吭,隻管走。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副政委直接下馬:“先不走了,再讨論讨論!” 旅政治部主任左愛同志也說:“這麼一分散,不是個辦法。”

副政委隻好說:“那就按懋功的意見辦!”當時部隊雖已分散還未走遠,不到一個鐘頭就全部收攏了。

二團、三團南下到關中老根據地清水源,隐蔽在甘草坪附近的幾個村莊,找到關中地委保安處處長任成玉,他有部電台。警一旅用這部電台向陝甘甯晉綏聯防軍司令員賀龍發電報,彙報了部隊情況。

賀龍司令員回電,指令集中部隊,派人收容失散人員,打掃戰場,等待恰當時機突圍。

剛到甘草坪沒幾天,警一旅就接到群衆報告,說胡宗南部暫二旅的一個營從旬邑縣城出來,看樣子是要配合馬家軍進攻。

有個别同志主張南下撤到淳化,以避敵鋒芒。高錦純一拍桌子:“不能撤,現在還有很多同志散在各地,我們一撤,想歸隊的同志就找不到咱們了。再說敵人隻有一個營,我們有兩個團,可以打他一下。”

經過激烈争論,最後決定把二團、三團集中起來,埋伏在敵來方向兩側的村莊裡,一個連正面阻擊。待敵軍進入有效射程後,兩側同時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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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激戰,我軍殲滅了敵兩個連,總算打了一次揚眉吐氣的殲滅戰。與此同時,馬家軍也因深入我根據地數日,害怕進入我軍口袋,也撤出了關中分區,我軍轉危為安。

甯縣九岘塬戰鬥連續打了3天兩夜(8月15日晨至8月17日晚上),我軍擊斃敵正副旅長各一人,團長兩人,殲敵1700餘名。

我軍一開始減員雖多,但由于是内線作戰,不少掉隊和受傷戰士在根據地群衆掩護下躲過了馬家軍的屠刀,沒多久又重返部隊。戰後估計傷亡在800人左右。

戰史上作的結論是一次失利的戰鬥。但部分人至今還認為是一次勝仗。到底應該怎麼評價呢?筆者認為本着實事求是的精神,應該承認這是一次嚴重失利:

第一,敵軍是主動進攻,我們是倉促應戰,被動撤退,或者說是被敵人追着跑,被打得亂了套,不過因為内線作戰的優勢,使我軍總減員并不多。

第二,在這次戰鬥中,我軍隻俘虜了四十名敵軍(即被伏擊的暫二旅一個營),繳獲長短槍僅三十支。而我軍部分幹部戰士被馬家軍抓走,山炮、迫擊炮、重機槍等武器在突圍中為了輕裝,也全部放棄,打了一場得不償失的遭遇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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