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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斷魂(十二)

第十二章 神龍見首不見尾(十二)

刀爺不在朝堂,不是政客,自然也并不過多的參與廟堂之事,開口寬慰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我都不在朝堂之上,就算是在朝堂之上,誰又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刀爺放眼看看關内關外,忽然想到神爺協助熊廷弼總督薊遼,但是熊廷弼卻因東林黨下獄,而傳首九邊。神爺受熊廷弼牽連而下獄,變成殘廢。若不是神龍子暗中相助,想來神爺早已經命喪錦衣衛大牢,他長歎一聲,接着道:“隻是苦了這一方百姓,流離失所啊。”

十歲的孩童吳三桂卻開口道:“蒙古,千裡之遙,何必又要受那遭罪呢?範先生可以和我去甯遠城找我舅舅祖大壽,讓他給你安排一個官職豈不更好。我們還可以讓他出兵殺光滿洲鞑子,收複我大明失去的遼東之地。”

吳三桂的一句話,惹笑了所有人。

刀爺哈哈一笑,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範文程也是一笑,他撫摸着吳三桂的頭,道:“有志不在年高,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像你舅舅一樣,守護家園,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吳三桂使勁點點頭,有人稱贊他,他就比吃了兩塊糖還要甜。

「小說連載」斷魂(十二)

刀爺拿過亭下石桌旁的包袱,交給範文程,開口道:“範先生,時候不早了,如果真的要去蒙古,那就該上路了。這些衣服錢糧,是神龍子帶給你的。”刀清風拍拍那匹快馬,道:“還有這匹快馬,那是神龍子從滿洲人手上奪過來的。”

話音未落,一陣馬蹄聲響起,鬼馬刀就駕着一輛馬車從遠處直奔而來,馬車上還放着一具棺材,那是吳三桂騎到總兵府的那架馬車。

刀清風看清駕車的乃是鬼馬刀,她就轉過身,背對着馬車,她忙将烏黑的秀長發盤起,将那兩片假胡子貼上。她不想讓鬼馬刀看出自己的女兒身,更想要戲耍他一番。

鬼馬刀“籲”的一聲,一勒馬缰繩,馬車就停在了衆人面前。鬼馬刀看看所有人,又看看範文程手中鼓囊囊的包袱,指着刀清風,歪嘴一笑道:“大膽小賊,敢夜闖總兵府,想必現在要來分贓了吧?今日被我抓個現行,看你還能逃得掉。”

刀清風忽然轉過頭,對着鬼馬刀,道:“你是在說我嗎?你若是不嫌棄,也可以來分一杯羹啊。”鬼馬刀喝道:“小小毛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然有膽量敢去盜取他人的東西。”

刀清風一笑,他的笑卻像是一股清風拂面,指着鬼馬刀道:“與其說什麼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大話,不如說我是在你眼皮下盜取了東西,害的你沒有了面子。想尋回你的面子,那就功夫上見真招,能赢得了我再說,如何?”

刀清風将範文程手中的包袱拿在手中,道:“贓物就在這裡,有本事你就過來拿,沒有本事你就從什麼地方來,就回到什麼地方去。”

刀清風看他一眼,腳一點地,就飛向了鬼馬刀,雙腿瞬間就擊出十幾腳。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刀清風還是知道的。鬼馬刀還沒有回過神,胸前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幾腳。

鬼馬刀一個翻身就落在棺材後面,輕輕推出一掌,棺材就飛了起來直擊向刀清風。刀清風一躍而起,一腳就踢在了棺材上,棺材轉了方向,直直的撞在了長亭的一根亭柱上。

“轟”的一聲,長亭就塌了下來,将那具棺材壓在了下面。

刀爺的身子就像是一陣風,當棺材撞在長亭上的一瞬,他已經出手,他已經将長亭檐下的鳥籠子拿在了手裡。

他“哎呀”一聲對範文程道:“可惜了那盤棋,還沒有下完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機會和範先生再下上一盤。”

沒有人能看清刀爺是如何出手的,他就像是一陣風。吳三桂早已經看得傻了眼,像一個木雞一樣呆立在那裡。

他沒有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功夫的人。他忽然覺得,自己跟着父親吳襄和舅父祖大壽學的功夫都不過就是花拳繡腿,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那就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

鬼馬刀輕點馬車,就飛了起來,瞬間就揮出了三十七拳,拳拳進逼,虎虎生風,一拳快比一拳,一拳猛似一拳。刀清風全身都已經被鬼馬刀的勁風所籠罩,已經隻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她就隻有退。鬼馬刀向前擊一拳,刀清風就向後退一步。

鬼馬刀又擊出第三十八拳,這一拳力道更猛,猛于虎,出手更快,快似電,這一拳絕對可以将一塊石頭劈碎。刀清風已經閉起了眼睛,他已經沒有了還手的機會。

但是這一拳卻沒有碰到刀清風,刀爺的手已經握住了鬼馬刀的拳頭。鬼馬刀沒有想到面前這個老者如此輕易地就将自己的拳風化解。

刀爺叱問道:“你是什麼人?如何懂得神王拳?”刀爺的話語氣凝重,就像是逼問一個罪犯。刀清風将胳膊搭在刀爺的肩頭,對鬼馬刀做了一個鬼臉,對刀爺道:“爹爹,他自己說是神王峪的人。我們已經在總兵府打過一架了。但是我怎麼也覺得他是在借神王峪神爺的威名招搖撞騙。我看他就是一個騙子……”

鬼馬刀聽得刀清風言語,開口道:“小爺我行走江湖,不必借助任何人的威名。我從小在神王峪長大,何必還要假借神爺名頭。你打不過我,就說如此言語。識相的,便将盜取的東西還回去。若是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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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爺點點頭,将握緊的手松開,道:“你是神爺的人,怨不得會使神王拳。若是我們不還,你還能将我們都吞下肚去不成?就算是神爺在老夫面前,他也不敢誇下什麼海口。你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竟然有如此口氣。”

刀爺深歎一口氣,轉念一想,道:“神王爺怎麼會和吳總兵有關系呢?江湖事還沒有搞明白呢,卻又來攪和朝廷的事情了。自己走過的路,自己遭過的罪難道已經忘記了?”

鬼馬刀知道今天遇見了高人,随口敢評論神爺的人絕對是不簡單的人,他到底是什麼人呢?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去總兵府盜取東西呢?

鬼馬刀很是聰明,有禮貌地抱拳施禮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他日有時間可以到我們神王峪做客。”刀爺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一笑。

刀清風看着鬼馬刀,很是自豪的道:“我爹爹呢,就是遼東武林領袖,江湖三爺之一的刀爺。”鬼馬刀更是一震,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咽喉處,威震江湖的刀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卻不識得廬山真面目。

鬼馬刀深舒一口氣,幸好自己剛剛沒有太莽撞行事,忙開口道:“晚輩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刀爺,還請刀爺……”刀爺未聽他講完,開口道:“機巧過人,也是一種油嘴滑舌。”

鬼馬刀憋了一肚子的火自然是不能沖着刀爺撒的,但是他卻可以找一個替死鬼,那就是面前這個身穿黑衣的刀清風。鬼馬刀指着刀清風的鼻子道:“你一個大男人,整天爹爹的叫,嗲聲嗲氣的就像個姑娘家一樣。”

範文嫣卻是嫣然一笑,吳三桂更是笑得肆無忌憚,就像是偷吃了兩塊糖沒有被人發現一樣。刀清風已經氣得臉都已經紫了,從來都沒有人如此數落過她。範文程看看刀爺,淺淺的微笑。刀爺當然知道範文程這一笑的意思,他更清楚鬼馬刀這句話的意思,道:“臭小子,你是無風也起三分浪啊。你是在罵我養個兒子像姑娘,說我刀爺不會養孩子嗎?”

刀清風聽刀爺如此一說,才明白鬼馬刀這是含沙射影的罵人。她就輕輕地解開了頭上的發髻,将那兩片小胡子又揭下來。刀清風雙手擺弄着頭發,一臉的清新。

鬼馬刀卻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沒有想到和自己在總兵府打了一架的黑衣人竟然是個女兒身。她那俊俏的臉,甜蜜的笑,就像是刮過的一陣清風,讓人感到一種溫暖。

鬼馬刀呆立在那裡,不知所措,一雙眼睛落在刀清風身上。他已經忘記了整個世界,甚至連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刀爺咳嗽一聲,問道:“神王爺讓你來錦州給吳總兵賀喜來了嗎?”鬼馬刀低下頭,若是自己入總兵府參加喜宴的事情被神爺知道了,定然會勃然大怒。他忙開口解釋道:“不是的,其實,我就是奉家師之命,來遼東找刀爺你的。來到錦州城,正好趕上總兵家大婚,我就……”

刀爺看鬼馬刀吞吞吐吐的樣子,沒有等他将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道:“于是你就想混水摸魚,混進總兵府免費的吃他一頓飯,對嗎?”鬼馬刀的臉更紅,頭也低得更沉,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逃過刀爺的法眼。刀爺嚴厲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免費的東西就是最昂貴的東西。”

範文程輕輕一笑,道:“刀爺言重了。吳襄大婚的銀兩也是搜刮遼東百姓的,就算是這位少俠替遼東人吃他一頓,也不為過?你我沒有去吃一頓,真是可惜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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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爺一笑道:“昨日我本來就要帶你去大吃一頓,去看場好戲,你卻隻顧喝酒解悶,現在卻覺得可惜了,但是世間卻從來沒有後悔藥?想來以後卻是沒有機會能夠再到總兵府去吃飯了。”

吳三桂卻撅着嘴,很不高興的對衆人道:“我爹爹大婚的錢絕對不是搜刮百姓得來的。”鬼馬刀沒有想到一直都沒有言語的孩童竟然是錦州總兵吳襄的兒子。

刀爺拍拍吳三桂的頭,道:“你昨天駕着馬車拉着棺材去氣你爹,今天卻來維護他,難為你一個小小的孩童了。”吳三桂頭一仰,道:“我昨日送棺材,那是為我母親盡孝道。今天維護我爹,那是因為我爹不是那種人。雖然你昨夜從府中救我出來,但是恩怨還是要厘清。”吳三桂幾句話,所有人都笑了。吳三桂卻不知道所有人為什麼要笑。

也許,隻有等他長大了,才能明白今天所有人為什麼要發笑吧。

刀爺看看那輛馬車,對範文程道:“範先生,現在有了馬車,相對就舒服一些了,還是盡快上路吧。今日一别,他日有緣再見了。”

吳三桂一躍跳上車轅,馬缰繩在手,他對範文程道:“範先生,我來駕車。你不如跟我去甯遠城見我舅舅,他一定會給你一個大大的官。”吳三桂的話,又引起人們一陣大笑。範文程先扶妹妹範文嫣上馬車,與刀爺作别。吳三桂駕着馬車就駛向了遠方,道路上隻留下一道煙塵。

刀爺等馬車遠去消失在地平線,對鬼馬刀道:“神爺叫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鬼馬刀忽然間才想起自己來遼東的重任,那是他陪同高迎祥押送镖銀紅貨離開神王峪的時候,神爺交代的事情。鬼馬刀解下縛在身後的檀木盒,對刀爺道:“家師叫我将這件東西交給你。”

那是一個普通的檀木盒。

刀爺将檀木盒打開,裡面隻有一封信,信上畫着一條龍,那是神龍子的标志。刀爺将信抽出打開,信上沒有一個字,信上卻畫着一顆人參,一頭奔跑的鹿,還有一隻大大的貂,一柄長長的利劍從中間穿過。

刀爺鼻子都已經氣歪了,将信丢在地上,狠狠的躲了兩腳,罵道:“神龍子,你這個小王八蛋,你太過分了。”刀清風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如此激動過,她更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鬼馬刀更是呆立那裡,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不知所措。檀木盒是自己的師父神爺交代在自己帶過來的,沒有想到卻讓刀爺如此上火。

刀爺将檀木盒交給鬼馬刀,道:“帶好它,跟着我走。”鬼馬刀隻是點頭,他不知道現在除了點頭他還能做什麼。刀清風更是詫異,小聲的問道:“爹爹,這是怎麼回事,我們要去做什麼啊?”

刀爺已經走出去幾步,口中“哎呀”一聲,忽然停下來,轉身走回來将那封已經丢在地上,自己還狠狠的跺了幾腳的信拾起來,放進懷裡。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封信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刀爺變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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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爺看看滿臉疑惑的刀清風和鬼馬刀,歎一口氣,很是無奈的道:“我們去幫神龍子尋找東北三寶。”

東北三寶是指東北地區的三種土特産。東北三寶,有新舊兩種,新三寶是:“人參、貂皮與鹿茸”。舊三寶是:“人參、貂皮與靰鞡草”。

具體地說,“人參、貂皮與鹿茸”是富人、官家的說法,“人參、貂皮與靰鞡草”是窮人的說法。因為東北天氣苦寒,窮人老百姓把靰鞡草填在鞋子裡,能保證腳不被凍壞,是以靰鞡草是窮人的寶。而富人有溫暖的棉靴,就不認為靰鞡草也是東北三寶了,其實舊三寶文化價值更深厚。

神龍子信中畫着的,就是新三寶的人參、貂皮與鹿茸。

刀爺一邊走,一邊還在不停的罵,好像隻有罵才能解氣,也許隻有罵才能将他肚中的火發洩。但是他罵得再多,罵得再兇,神龍子也是聽不到的。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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