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雪覺得是自己太貪心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貪戀着陳斌的那一份照顧,理所當然的享受着他給予的幫助,給旁人造成了那種錯覺。以至于蒙受這種不必要的羞辱,真的是咎由自取。
想到這裡,她好像心情舒暢了一點,不像之前那麼生氣了。
陳斌也是自己在省城唯一熟悉的人,他在自己的心目中就跟自己的親人一樣,她不想失去這份情,也不想與他形同陌路。
一夜難眠,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匆匆忙忙收拾了就去上班。
隻有上班了才能掙錢,隻有有錢了才能活得有底氣一點,才能活得有尊嚴一點。
當然了,這個錢是有前提的,是自己掙的血汗錢,不是憑空大風刮過來的。
連續兩天,陳斌都沒有過來,他送過來的那幾個哈密瓜,放在竈台上失去水份都蔫了。
林雪不想動它,就那樣放着,可是一直到放壞了,也沒有見到它的主人過來。
床和紙箱還是擺在門口的位置,每天看着它也是堵心。好在家裡沒有客人來訪,就那麼繼續擺着去。
馬上要參加自學考試,林雪最近有點忙,除了上班,剩餘的時間全耗費在了書本上。
早上早早地起來背書,晚上做試題,往往一忙就是半晚上。想想自己那會上學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這麼辛苦。
沒有人督促她,是她自己給自己施加了一點壓力。
外出漂泊的這一年,她深深地感覺到沒有文憑,沒有一技之長,就業可供挑選的餘地太小太少。逼迫着自己去鑽研、去學習、去考試。
這天晚上下了班,已經是九點了,林雪拖着疲憊的雙腿往回走,最近太累有點吃不消。
進了出租房院子的時候,擡頭就看見自己屋子的燈亮着,心裡咯噔一聲,早晨走的時候是關了燈的。
不會是陳斌回來了吧?想到這裡,她三步并作兩步往上跑,院子裡始終有人,不應該是小偷之類的。
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果不其然,就看見陳斌圍着圍裙在廚房裡忙碌。
聽見她回來,陳斌笑着說:“回來了,洗洗手,馬上就可以吃飯。”說完依舊回去忙他的事,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之前的那些不愉快。
林雪站在門口,就見之前在這裡放了二十來天的床和紙箱,又被他放回了原處。
放下包,去衛生間洗了把手出來,陳斌的飯菜已經端在桌子上了。魚香肉絲、清炒油麥菜、還有兩碗米飯擺在那裡。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着,誰也沒有主動說什麼,沉默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林雪想了想,好像自從那天陳斌送她回來,差不到二十天了,中間兩人再沒有聯系。自己也是每次看到床的時候想起他這麼個人,是不是有點薄情寡義?
每天除了上班還要複習,能留給自己自由支配的時間,好像不是很多唉!
是以一直也不去考慮他的事情,這樣一想,心裡好像舒服了一點,平衡了許多。
兩個人默默地各自吃着各自的飯,誰也沒有說話,就像一對多年的老夫老妻,畢恭畢敬。
吃完飯林雪主動收拾碗筷,這畢竟是自己的房子,陳斌好歹也是個客人,況且飯菜也是他做的。
陳斌沒有跟她搶,抽了幾張餐巾紙出來擦幹淨桌子,坐在那裡抽煙。以前沒發現他竟然也會抽煙,轉念一想又釋然了,他畢竟也是個男人!
收拾完鍋碗瓢盆,林雪洗幹淨手在桌子邊坐下來,“我覺得我們有些事情需要當面說清楚。”
陳斌在煙灰缸裡掐滅了煙頭,雙手抱在胸前,也是一臉嚴肅,“你說吧,我聽着就是了。”
林雪直視着他,“這個房子是你租的沒錯,你是替我墊了房租,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把房租一分不少的還給了你,對不對?”言簡意赅,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陳斌看着她,沉默不語,隻是點點頭。
林雪咬咬嘴唇,“我不知道你跟你父母是怎麼說的,但是感覺在他們的眼裡,這個房子是你租的,我就是白住你的房子,好像是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似的。”
陳斌垂着頭,猶豫了半天才說:“我每個月的工資都是固定的,除了自己留個生活費,剩下的都按月交回到父母那裡。即使是當月不回家,但是隻要回去,我會按月一分不少的都給家裡。”
說到這裡,他擡眼看了坐在對面的林雪一眼,抿了抿唇。
林雪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聽着他慢慢的講述,沒有打斷他的話。
陳斌繼續自己的解釋,“第一次給你付完房租不久我回了家,我媽問我要幾個月的工資,我沒錢給她,我就說租了房子交租金了。當時之是以沒提你,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沒想到他們會找到這裡來。”
林雪想不通,“既然這樣,他們怎麼知道我的存在?”
陳斌歎了一口氣,“年初一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正好被我媽聽着了,她就問是誰。我當時說了一嘴一起租房子的人,我又沒說是和你一起租房子。我機關也是幾個人一起合夥租房的,我覺得這件事也不是個什麼問題。”
“那天我出車回來,是機關的同僚告訴我,我爸媽去公司找我了,是他們告訴我父母,說我在這裡租房子,你之前去過公司,他們都也見過。”
經他這麼一解釋,林雪好像也明白那個事情的大概,再加上房東老爺子一知半解,從中添油加醋,給人造成的錯覺就是陳斌是和林雪兩個人一起租房子。
雖然自己後來把租金給了陳斌,可是别人又不知情,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沒辦法向别人解釋得清楚。
林雪想了想,“那我把房租還給你的時候,你沒有給你的父母解釋嗎?”
輪到陳斌苦笑,“那些錢我根本就沒交回到我父母手裡,有一個同僚出車禍急需用錢,我幫他墊付的醫藥費。現在他還住在醫院裡,錢隻能等着保險理賠以後才能還給我,這些事有時候我不想給我父母多說,覺得說了他們整天跟着我擔驚受怕的。”
林雪徹底無語了,事情解釋清楚了,好像都是陰差陽錯,可是自己平白被人這樣誤解,心裡還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