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羔羊（1）

我來自于豫東南的一個小山村，父親是一個教齡達30年的民辦教師（在文化大革命中畢業于民辦高中），母親是一個傳統的家庭主婦，大字不識幾個。由于受封建思想影響嚴重，父母親也有那種多子多福的想法，于是他們在剩下了四個女兒之後，又在30歲之後生下了哥哥和我！

我的父親在年輕時能力極強，脾氣火爆，雖然從來不罵人打人，但是喜歡批評人，而且很有一套。言辭不是很激烈但是有一種想讓你哪怕眼前有個洞，都能羞愧難當，産生老鼠鑽進洞保命的迫切想法。是以從和叔叔年齡相當的人開始（他比父親小八歲），村裡的幾乎所有人都敬畏父親，當然包括我的姐姐哥哥，可能隻有我除外。

父親高中畢業那年，剛剛20歲，他的一位遠房姐夫在我們鎮裡的民辦高中擔任校長（當時他的小舅子比父親大兩歲，十七八歲不幸早夭，因為和爺爺奶奶是鄰居，他妻子一門已經絕嗣，是以後來一直奔着爺爺奶奶走，但是他的年齡比爺爺還要大上兩歲），老校長就介紹爸爸去學校裡幹了一年活，第二年就轉到了附近的一所國小任教，由于能力很強，是以很早就擔任了學校的教導主任。但是由于脾氣太過耿直，不願意和上級上司拉幫結夥，抱團取暖，是以他們一直拒絕父親擔任校長。但是父親也從來不是一個追逐名利的人，是以父親也堅守崗位，拒絕了很多次外界的誘惑。

從我開始記事起，姐姐哥哥，都已經上學了，特别是大姐，在我三歲時（她十八歲），就背井離鄉到了廣東去打工。父親在學校教書，早上有早自習，而上午和下午是沒空幹農活的，是以隻能在中午和晚上放學後，抽出時間去地裡幹一會農活。結果大部分的農活就落到了媽媽的肩頭。

因為媽媽整天裡一直在地裡，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幹活，我從很小就無人照顧，被媽媽鎖在家裡睡大覺，隻有等到姐姐哥哥放學後，帶我玩一會。

由于平時無人陪伴和教導，是以我到了四周歲，還不會說話。是以家裡人都擔心我長大後成為一個啞巴，剛好爸爸的同僚接連生下了三個兒子，是以他們就商議把我和他的小女兒互換。到了交換的前一天，奶奶知道了這件事，她一萬個不願意，和爺爺、爸爸媽媽吵了一架，死活不同意。最後，此事也就擱置不提了。

第二年，爸爸的同僚竟然生下了一個兒子，于是家裡人都說奶奶做的對，有先見之明。不久，我竟然奇迹般的會說話了，雖然一向說的很少。

到了六周歲，有的同齡孩子已經能幹些簡單的農活了，比如；牽着羊到路邊吃草、帶着鐮刀和馬藍下地割草。而我那因為是最小的孩子，得爸爸媽媽疼愛，不用下地幹活。于是我天天跟着爸爸到學校去玩，因為是老師的孩子，是以得到同學們的喜愛，是以校園生活很是開心。

很快我就七周歲了，農村講究虛歲，八歲了于是交了20元學費，背着姐姐的一個舊書包正式上學了。開學第一天，哥哥帶着我去找校長報名，雖然是遠房堂兄兼鄰居，但是我一向很羞澀，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才把自己介紹明白。

一年級基本上都混着玩，整天的a,o,e雞叨馍——。放學後我由于身高蹿的高，我也開始割草、放羊了。其實我更願意牽着幾隻羊到路邊放羊，因為那樣特别輕松惬意。把老水羊栓在樹上，幾個小羊羔就會自發在附近吃草，就可以在邊上玩，基本不用理他們了，而自己可以找幾個小夥伴在大樹下做遊戲了。

從二年級開始後，我的學習突飛猛進，第一次考試，我的國文考了第二名，數學與另外兩位同學并列第一名。這下徹底打消了家人對我的疑慮，覺得我不是那麼傻，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

因為有兩個兒子，是以父母親很早就做好了準備，加上七八十年代人口大量增加，村子不斷擴建，是以我們家不斷搬家，是以家裡先後建造了八處房子。

從三年級開始，我就和哥哥一起，住在了其中的一套房子裡，裡面放了小麥等糧食。冬天寒夜漫長，無聊透頂，就找了姐姐不愛看的武俠書，打發時間，記憶最深的是《遊劍江湖》和《鹿鼎記》，這兩本書在當時的我看來太厚了，整整看了半年才看完。

進入四年級，數學老師是同村的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剛剛結婚。他的爸爸是一個榮民，當時當了副鄉長，在我們看來，是個很大的官了。她很負責任，整天住在娘家，天天把我們看管的很緊張。雖然知道她是為了我們好，但是我們失去了很多快樂的童年，也不是那麼開心。

我們80後的童年，雖然在物質生活上有些貧瘠，但是在精神生活上卻很富足。那時候物價很低，一支冰棍是以分計算的，一分、二分、五分。90年學費才八元，我們幾乎都沒有多少零花錢，甚至一兩角錢夠我們花一個禮拜。那時的零食也很少，隻有麥芽糖、糖精、鈣片、日本豆等，但是我們的童年又是快樂的，因為我們每天都是和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的，哪怕每天打打鬧鬧，也是幸福的。在我看來，比90後00後大部分是留守兒童，他們雖然在物質上快樂一點，但是從小缺少父母的陪伴，比他們幸福多了！

逐漸的長大，我在課餘時間不斷的讀書，沒有什麼目的，隻要能看到的書，我都借來讀，武俠書、曆史書、地理書都喜歡看。到了五年級下學期，正好趕上香港回歸前夕，于是縣教委組織了一次知識競賽，我準備的很好，在練習測試的時候，把數學老師都驚呆了，可能她無法接受一個從未無法正式系統的學習好曆史的人，竟然學的那麼好，她也覺得我是一個在學習上有天賦的人吧。如果她知道我隻上到國中畢業，然後就到處打工，到處漂泊。她一定很傷心吧。現在想想但是我從來就沒有失望過，雖然我失去了方向走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