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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鳴布局房産經紀,我的房子能更好賣嗎?

作者:商業人物
張一鳴布局房産經紀,我的房子能更好賣嗎?

作者:李亦儒

來源:商業人物(ID:biz-leaders)

萬萬沒有想到,當我把房子挂在賣房軟體上後,我開始了跟麥田中介鬥智鬥勇的生活。

出于之前幾次跟鍊家打交道建立的信任,當我家需要賣房時,我們直接在網上找到附近的鍊家門店,然後根據照片選了一位看起來長得靠譜的中介,她叫貝貝。跟貝貝溝通順暢,在客氣地接受了貝貝拎來的水果和鮮花後,我們的房源就在貝殼上線了。

上線第二天,我愛我家、中原地産就一前一後敲開了我家的門,希望我們把房子也挂在他們的平台上。遭拒後,這兩家房産中介再沒出現過。

第三天,麥田就來了。

麥田的中介采用的是敲門+打電話+加微信的方式,一撥接一撥的人,不斷地上門,不斷地給你打電話。他們的訴求很簡單,允許他們也賣我們的房。

我們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選擇了貝貝,吃了貝貝的水果,就想讓她盡心為我們的房子奔走,找一個好買家,賣一個好價錢。貝殼已經是最大的房産中介平台了,誰買房不得上來看看,我們又何必勞心勞力去前顧後盼做渣男呢?

但麥田的中介顯然不這麼想,他們搬出了住建部近年的新規:使用者不能像以前一樣跟中介公司簽訂“獨家協定”。一位駐守在門外的麥田中介義正言辭地告訴我:你們有權利把房子挂在多個平台,增加曝光機會。

我太生氣了,我住在自己家裡,更有權利不在每天晚飯時候受到騷擾。我奮力奪回門把手的控制權,一番力氣較量後,關上了門,在面條變涼前以勝利者的姿态回到了餐桌前。

但這隻是開始,麥田好像采取了某種内部競争政策,各個中介之間的資訊并不互通,下一個上門的中介對我之前的禮貌,以及禮貌過後的憤怒一無所知,依然一臉天真地開場:姐,您家的房子最近是有出售的打算吧?

我隻能采取被動措施,給家裡的電子門鈴斷了電,并在門外貼上了苦口婆心的紙條,希望麥田辛勤的從業人員能不要讓我失去收快遞和點外賣的樂趣——多少次,當我聽到敲門聲,滿心歡喜地去迎接自己的晚飯、或苦等一個月的預售産品時,打開門看到的卻是黑白色的西裝。

張一鳴布局房産經紀,我的房子能更好賣嗎?

然而,我夜裡貼的紙條,第二天一大早就不翼而飛了。

又是一個午睡時分,我被一個歸屬地為北京的陌生電話吵醒,直覺告訴我是麥田,但由于最近家裡雜事較多,為了不耽誤正事,我還是按了接聽鍵:“李姐,我是麥田的,您家某某小區某某單元幾零幾的房子正在出售對吧……”

行業内部的資訊都是透明的,這個道理我雖然懂,但還是對這種一上來就說出我隐私資訊的電話隐隐感到擔心。我通過了這個人的微信申請,然後我們有了如下對話:

張一鳴布局房産經紀,我的房子能更好賣嗎?

我沒有對那位男性中介說出心裡那句“誰跟你姐倆!”,隻是默默拉黑了微信。雖然曾經威脅過再敲門就報警,但我心裡深知這是沒有用的。

幾年前我不幸租住在了一個網絡主播的樓下,他夜夜笙歌,音箱震得我家牆皮都往下掉,警察來過三次後,态度很好地給我留下一句話:能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告訴你往他門上抹屎吧!

今年以來全國樓市調控超過了400次,各地二手房的成交量都下降了,其中第一個出台二手房指導價的城市深圳,還創下了二手房單月成交資料10年來的新低。我家小區也一樣。貝貝說,現在成交單量越來越少,日子不好過,麥田沒底薪,中介費的點數也低一點,是以有些客戶有看上的房子,就找這些小中介公司去談。

小區門口的鍊家、我愛我家和麥田挨着,路過時,我聽過他們唱伍佰的《突然的自我》《挪威的森林》,看過他們在門店裡做操,依然意氣風發。

于是當第N次敲門聲響起,我答應了麥田中介的請求,隻願他們别再讓我領教推銷員的寶貴精神。與人為善,保自己平安,我想。

之後令我沒想到的是,跟我建立聯系的麥田中介,帶人來草草看了一次房,爽了一次約後,就再無聲息了,而他的同僚們,依然前赴後繼地在給我們打電話、敲門……

我上網搜尋,想看看有沒有跟我一樣遭遇的人。卻意外發現位元組跳動收購麥田房産的新聞,我一下豁然開朗了。

這些中介這麼賣力搶房源,難不成正是繼承了網際網路大廠的狼性精神?曾聽說張一鳴善于在公司内部搞“賽馬”,那些最終孵化出的有流量的産品,都是跑赢了公司内部其它團隊的“黑馬”。而張一鳴創業早期就做過“九九房”,房地産一直是他眼中适合被網際網路改造的行業。在競争被稱為内卷的時代,還有什麼是擁有地推能力的網際網路公司做不了的呢?

不過位元組方很快就回應了,他們稱暫無布局線下門店的計劃,所謂的收購麥田,隻不過是位元組旗下房産垂類資訊資訊平台“幸福裡”,收購了麥田的一個空殼子公司。

麥田創始人,張一鳴老鄉缪壽建本來是那個空殼公司的實控人,幸福裡100%收購這家公司後,麥田方退出,這家公司的法人成了王奉坤,而王奉坤是曾經的内涵段子和後來的皮皮蝦創始人。

張一鳴布局房産經紀,我的房子能更好賣嗎?

媒體和業内專家很快推測出,張一鳴收購這個空殼公司,為的就是獲得房産經紀牌照,有了牌照,加上與麥田深入合作,股東是騰訊的貝殼就得警惕了。

按圖索骥,10月2日幸福裡收購了麥田北京的空殼子公司,10月8日就在麥田總部,也是張一鳴老家成立了“福建好房有幸資訊技術”的分公司,兩家公司的經營範圍都包括房産經紀。

而最近倆家公司都在招聘門店設計師、區域經理,區域經理的招聘要求是“将一二手房産業務、經紀人增長業務、房産交易業務等進行關聯打通”,這還不是為了賣房嗎?

張一鳴跟房地産行業的故事可以追溯到2006年的酷訊。他入職酷訊後負責的是就是房産搜尋和火車票搜尋工作,那時他常常改bug到半夜。

到2009年,剛剛從王興的團隊離職的張一鳴是投資圈炙手可熱的創業者,他不喜歡玩遊戲,“不想做遊戲——不是很來勁,手遊我一關都玩不下去,比較弱智,而且每次(每做一個遊戲)都是重頭開始,我覺得在浪費時間”,張一鳴當時接受《創業家》雜志采訪時說,他對電商也不感興趣,“我覺得不是産品技術型的企業,單純賣東西”。

他拒絕了投資人做遊戲和電商的建議後,拿了位元組早期投資人王瓊的投資,接受了王瓊做九九房的建議。

房産作為一個大的垂直市場,有做資訊服務的空間,是以一直在張一鳴的考慮範圍内。那些年圍繞着大哥王興的人好像都想做房地産經紀項目,就在張一鳴創立九九房的第二年,王慧文也做了一個二手房網站淘房網。

淘房網上線前後,張一鳴的九九房也推出掌上新房等一系列找房應用,掌上新房當時被稱為國内第一個房産類APP,是移動端增長最快的房産應用。當時還有十幾個傳統中介公司的人去公司堵張一鳴,因為他在平台上把他們的房源标注為“虛假房源”。

張一鳴當年為房地産行業做出了一些技術創新:比如網上所有房産的歸類,由機器自動區分實景圖、戶型圖、室内圖等;全網房源熱度的統計;3000萬個經紀人的電話号碼庫。

可以說正是九九房的創業過程讓張一鳴從一個CTO成長為了企業管理者。在經營九九房的過程中張一鳴曾向王瓊抱怨辦事難:這些人怎麼這個樣子,這樣一點小事都要尋租!

後來今日頭條壯大後王瓊還跟媒體回憶,張一鳴管九九房半年多的時間,就基本不再為那些事憤怒或抱怨了,王瓊認為張一鳴已經具備了一個管理者的基本素質。

再後來的故事就衆人皆知了,能像左晖那樣一年複一年啃硬骨頭的人畢竟是少數,移動網際網路浪潮來襲,喜歡以極快速度為産品更新疊代的張一鳴開始了新的項目,一路高歌猛進,成了今日的網際網路首富。

然後他開始在自己曾經不屑于做的遊戲和電商領域大筆布局。多年前王興曾在一篇著名的雜志文章《狗X裡的騰訊》裡抱怨:“還有什麼業務是騰訊不做的嗎?”

如今賣房的我苦苦思索,等張一鳴開始賣房,我是不是還得給自己的房子拍短視訊?

*題圖購買于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