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達黎加是如何成為一個沒有軍隊的國家？與為期44天的内戰有關壹▌去軍事化＝高速發展嗎？貳▌脫離殖民統治後的困境：尼加拉瓜突襲哥斯達黎加，戰造就了建國後的首批戰争英雄叁▌為期44天、犧牲2000人的内戰：危機中的選擇和改變肆▌“軍隊被永久禁止作為制度的一部分”：高光時刻

中美洲

2018年12月1日，中美洲國家哥斯達黎加舉行廢除軍隊70周年紀念，

“哥斯達黎加作為一個和平國家，向世界重申放棄使用武力，決定優先将對話和了解作為國家間共存的方式”。

世界上最快樂的國家是哪個國家？答案也許見仁見智，根據“快樂星球指數”，遙遠的中美洲國家哥斯達黎加，已連續3次奪冠，并在環境保護、再生能源、教育水準等領域領先整個拉美地區，甚至獲得“中美洲的瑞士”的稱号。

哥斯達黎加女性

不少人認為，哥斯達黎加能從毒品、腐敗、社會蕭條等中南美洲的典型問題中穎脫而出，與1948年内戰後，時任的費雷爾總統主動廢除軍隊有很大關系。

示意圖

哥斯達黎加于1948年12月1日，由第二共和國成立委員會的決定廢除軍隊：

“第二共和國成立委員會宣布正式解散國家軍隊，考慮到安全問題，将存在優秀的警察隊伍……”

随着軍閥失勢，不受暴力捆綁，軍費所占用的大筆資源則投放在醫療、教育、衛生、基建等開支上，令戰後經濟和法治發展迅速蓬勃。

中美洲，1856

曆經60多年，哥斯達黎加擺脫了咖啡和香蕉莊園的原始出口經濟，以及依附其上、缺乏有效調配社會資源的軍政體制，積極開拓高科技、服務業等高附加值産業，種種因素之下，才能多次蟬聯世界最快樂國家。

香蕉

<h1 class="pgc-h-arrow-right">▌去軍事化＝高速發展嗎？</h1>

不過，去軍事化和人民的富足當然并非有必然的因果關系，比如海地，在1995年到2017年解除軍隊的時期，依舊徘徊在失敗國家的邊陲。沒有軍隊隻是宏大拼圖中的一塊而已，真正讓哥斯達黎加脫離拉美典型軌迹的關鍵，是去軍事化後，離開了動亂的螺旋。

哥斯達黎加

由于難以把所有人的意見都包含在内，當國家面對巨大危機如内戰、分裂時，更需要争取共識。

另外，哥斯達黎加的長久穩定，相當程度有賴各派精英願意順利交接和尋找共識的平台得以确定，自然就能積極發展和吸引外資，這也是他們的成功秘密。

但其實，哥斯達黎加早年的發展可謂步履崎岖。通過舞弊、暴力、操弄法律、甚至軍事幹預等手法來確定權位如家常便飯，例如從1824年到1949年，48名總統、元首中隻有8名是名正言順地産生。

哥斯達黎加真正與鄰國走向不同道路的轉折點，大約發生在1950年代前後。要了解哥斯達黎加，必先重新細讀其曆史流變。

中美洲國家

<h1 class="pgc-h-arrow-right">▌脫離殖民統治後的困境：尼加拉瓜突襲哥斯達黎加，戰造就了建國後的首批戰争英雄</h1>

1554美洲地圖

成立于1899年的聯合果品公司的曆史可追溯到1872年，當時開始收購香蕉種植園，并開始在哥斯達黎加修築鐵路。聯合果品公司成功地将先前不為人知的熱帶水果香蕉變成了美國和西歐人們的基本食品。盡管取得了這些成就，但聯合果品公司經常是其經營所在國反對派的攻擊對象，指責該公司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忽視勞工的生活并且操縱政府，是以“香蕉共和國”這一綽号由此而來。

香蕉共和國

在19世紀脫離殖民統治後，哥斯達黎加與當時諸多拉美國家的境況無異，需要政權架構來填補權力空缺。

但和其他殖民地不同的是，哥斯達黎加位處西班牙帝國的邊陲地帶，居民散居蒼翠蔥茏的森林深山，從沒發展過有效集中的總督機關或統治精英。同時，國家的主要農産物咖啡和香蕉，利潤大多落在加工、出口，莊園領主靠小規模的家庭作業即可運作。分散稀疏的民生社群遇上家庭經濟的山頭主義，“山高皇帝遠”倒變成革命後的社會常态。

當時軍閥意向變成各派争取的籌碼，而咖啡經濟的家族派系更惡化了話語權的陣地戰，甚至在“國難”後變本加厲，認為軍隊是搶奪力量的唯一管道。

西班牙殖民地

1856年，美國冒險家威廉．沃克通過幹預尼加拉瓜内戰，帶領私軍征服首都獲得政權。其後沃克宣布意欲“拓荒”中美洲，導緻和時任總統莫拉交惡，發生後來沃克突襲哥斯達黎加，卻無功而還的“1856-1857年戰事”。

西班牙人在美洲

哥斯達黎加從未爆發過流血運動，這場突如其來的防衛戰造就了建國後的首批戰争英雄。凱旋的軍人成為國家保護者，國族情緒迎來曆史高點，繼而引發精英和各派軍閥建成管治聯盟。

1870年到1882年間的瓜迪亞穩定朝綱後，權力大幅傾向行政部門，比如總統可任意變更内閣成員、任命地區或市鎮主要官員、全權控制軍隊、委派官員監察和進行選舉等。于是，總統職位變成執政派和反對派的必争之地，雙方傾盡全力權鬥，渴望得到掃除對手的力量。

<h1 class="pgc-h-arrow-right">▌為期44天、犧牲2000人的内戰：危機中的選擇和改變</h1>

球迷

社會精英在争取權力時會産生危機，而在處理危機時也會制造有利的元素。在中美地區，薩爾多、瓜地馬拉、尼加拉瓜偏向用軍事力量幹擾，而洪都拉斯和巴拿馬直接搬動軍隊。相比之下，哥斯達黎加進步明顯。

1700年美洲

1929年的大蕭條沖擊中美洲，為哥斯達黎加帶來危機，不得不面對大批基層群衆的不滿情緒。當時哥斯達黎加選擇“三管齊下”的轉型政策：一手加強市場控制，一邊讓市民參與，同時強化公共教育和醫療系統。

哥斯達黎加意識到，需要一定的懷柔才能延續。盡管哥斯達黎加當時并沒有亮麗的經濟表現，但政府對民間發展的重視比鄰國多。由此可見，曆史軌迹雖受客觀條件影響，解決突發危機的主觀抉擇也可能逆轉曆史程序。

哥斯達黎加地圖

雖然哥斯達黎加有限度地改變，但到20世紀中期漸趨不受控制。真正令哥斯達黎加完全翻盤的時刻，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危機：1948年的全面内戰。

1940年，卡爾德隆勝出後，選擇背棄本來支援他的咖啡貴族，拉攏其他勢力組成聯盟。一年後，他宣布加入對抗法西斯入侵，并沒收國内德國、意大利人的财産，這個決定引起不少人的不滿，畢竟他們需要歐洲市場來賣出作物。

位置圖

後來，卡爾德隆力推親信皮卡多當繼承者。憤怒的中産和地主階層聯合推舉年輕的費雷爾。

1948年2月，烏拉特成功擊敗了卡爾德隆。但執政黨不肯承認結果決定上訴國會，于是在國會加持下，卡爾德隆在一個月後順利再次獲任總統一職。7天後，費雷爾在南部宣布“起義”，為期44天、一共犧牲2000名人民的哥斯達黎加内戰自此開打。

<h1 class="pgc-h-arrow-right">▌“軍隊被永久禁止作為制度的一部分”：高光時刻</h1>

美洲

這次内戰是哥斯達黎加曆史上最大規模的内亂沖突。雖然費雷爾最終成功将卡爾德隆放逐海外、勝出掌權，但起義派卻沒有有效治理全國的能力：在戰後仍有不少軍閥在活動，而重組政府的正當性危機在内戰後猶存。于是，費雷爾和烏拉特同意設立一個為期18個月的軍政府，之後由烏拉特重返總統一職直到4年任期結束。

中南美洲的重要經貿組織

1948年4月，西半球的21個國家成立了美洲國家組織，重申了對共同目标和互相尊重主權的承諾。随後，美洲國家組織不斷擴大，現在還包括講英語的加勒比海地區國家和加拿大。美洲國家組織的前身是成立于 1910 年的泛美聯盟。

中美洲航線

費雷爾留下最重要的遺産，則是在内戰後，1949年正式頒布的第十二号條文：

“軍隊被永久禁止作為制度的一部分。同時，為了國家的治安和秩序，警察的存在是必須的。”

警察

通過建立1500人的國家警察隊，取代全面廢除哥斯達黎加的軍隊，于是哥斯達黎加成了世界上第一個裁軍的國家。

拉美學者布斯認為，哥斯達黎加之是以能夠如此順利，正是因為國内精英願意擺平鬥争、達成共識并用這種的方法來防止失衡。

沒有軍隊的确能減少角力的風險，但背後的共識才是竅門所在。而哥斯達黎加的内戰危機固然深受精英左右，但群眾一直以來的參與也同等重要。

無論如何，哥斯達黎加在有穩定政局的情況下，累積龐大的福利資源，才成就了這個全球最快樂的國度之一。但是，哥斯達黎加也存在一定的問題。

首先，外界一直擔心在野黨會入主聖荷西，用天主教的濃厚背景和保守的政綱撼動百年基業。

其次，哥斯達黎加的債台已經高築到危害經濟的程度，赤字達到國民生產毛額6.2%。問題源自于國家沿用上世紀的稅制，來支付追上發達國家的福利水準，自然會出現入不敷支的情況。

節日

第三，近年的跨國毒品問題開始蔓延到哥斯達黎加邊境，警隊似乎難以應付龐大的邊防工作，民間也重提建立軍隊的讨論。以上問題隻會不斷浮現的民主化程序之上，敲問哥斯達黎加統治精英和市民的智慧。

然而，哥斯達黎加作為一個特例，并非代表所有地區能照辦模仿，更不證明哥斯達黎加案例才是正确的過程。肯定的是，精英的決策從來不是鐵闆一塊，借哥斯達黎加的案例，要如何塑造有利轉型的契機？而在轉型之後，又該如何鞏固？這才是下一步應該思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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