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迅

粵北的初秋,田疇鋪金,層巒疊翠。
我們的車子沿着水泥鋪就的鄉村公路向着二十多公裡開外的武江區重陽鎮疾馳,車輪滾過車流喧嚣、人潮如湧的市區;車輪滾過樓房和稻田相挨的城鄉結合部,來到了滿目郁郁蔥蔥的綠野,我深吸着“天然大氧吧”釋放出來的負離子,頓時心曠神怡……大概是幾十分鐘的車程,我和黨史專家、原韶關市黨史辦副主任梁觀福便來了重陽鎮歐屋村,這是大革命時期粵北農運領袖歐日章的故居。
近年來,歐屋村在“美麗鄉村建設”中,村容村貌發生了根本變化:一棟棟嶄新的樓房;一條條水泥鋪砌的村道;一個個寬闊的廣場掩映在綠樹紅花之中。瞧,雪白的牆壁上赫然寫着“以艱苦奮鬥的優良傳統、不屈為撓的西水精神,推動革命老區的全面振興”的紅色巨幅智語,它告訴人們:革命老區在“西水精神”的激勵下,正進行曆史性的跨越。而村口的右邊是歐日章陳列館和歐日章故居,左邊有一口清澈見底的池塘,圍着赭紅色的水泥欄杆,幾棵老樹在秋風的吹拂中,發出沙沙響聲,仿佛似一位曆史老人深沉地訴說着峥嵘歲月……
當我們走進歐日章陳列館時,一張張泛黃的曆史照片呈現眼前,随着梁觀福的現場講解,我仿佛走進了近百年前的長長隧道,目睹一場由革命烈火燃燒而成的“西水暴動”如狂飚、似洪流直卷而來……
這是一幅交織着紅與黑、血與火的曆史烽火圖啊!
壯志淩雲
說到曲江縣農運,不得不提一個人。
他的名字叫歐日章。
歐日章出生于曲江縣重陽鄉暖水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僅讀過兩年私塾。9歲時,父母相繼去世,他跟随叔父生活,從小養成了正直、倔強、敢于反抗的性格。1912年,20歲的歐日章離開了家鄉,到香港、新加坡謀生。在這期間,他做“地盤工”,搞過搬運,在與勞工和進步人士的長期接觸中感到:舊中國必須來一個大變革。于是,他在右手臂上刺上了“革命”二字,以表示為窮人謀利益、求解放的強烈意願。
淩雲壯志,鐵心改造舊世界!
1924年9月,孫中山在韶關誓師北伐,廣東農民自衛軍開赴韶關,分批下鄉向農民宣傳聯合起來辦農會、求解放的道理,曲江農民開始覺醒了。同年冬,歐日章首先在暖水村辦起“犁頭會(即後來的農會)”。他和歐典章、張景山、雷國光等人,奔走于曲江西水鄉村之間,宣傳辦農會的大道理,解釋農會章程的合法性。經過他們的深入的宣傳和鼓動,曲江各地的農會紛紛成立,農會會員揭竿而起,一下子發展到兩千多人。
1925年春,在新成立的曲江縣第十三區農民協會上,歐日章當選為農會執行委員。他深知農民武裝的重要性,為了保衛農會,維護農民利益,他挑選了30名青壯年,建立了“曲江縣第十三區農民自衛軍”中隊,并任中隊長。 12月,歐日章加入了中國共産黨,并成為曲江最早一批黨員,與梁展如、葉鳳章組成了中共曲江支部。
1926年3月,西水紅色風暴達到了高潮,歐日章因勢利導,在重陽街上主持召開了近兩千人參加的區農會大會,他激動地舉起紅色的旗幟,呐喊打倒土豪劣紳。在随後開展的減租減息運動中,他身先士卒,在鬥争風雨中發展了一批共産黨員。
同年5月,鑒于當時曲江縣農民協會為反動分子葉國棠等人所把持,廣東省農會派蔡如平、周其鑒、彭湃等人來到曲江,對縣農會進行了改組。由于歐日章上司西水農運成績顯著,立場堅定,忠實地維護了農民利益,深受廣大會員的信賴和擁護,歐日章與梁展如、葉鳳章一起,被推選為縣農協的上司層。
身處風口浪尖,歐日章沒有上司自居,而是從調查研究入手,對各級農會進行了整頓。他說:“土豪劣紳同我們勞苦大衆,走的不是一個路,就要徹底劃清界線。”歐日章表示,堅決清除混入農會的地主豪紳和土匪民團,純潔農會隊伍,使各級農會上司權緊緊掌握在忠于農民利益的會員手中。同時,他還将各區的農民自衛軍中隊合并起來,組建縣級農軍大隊,親任大隊長,加緊軍事訓練,使農軍的素質煥然一新。12月,廣東省農會在廣州舉辦短期農民訓練班,歐日章親率30多名農軍骨幹前往參加學習。
1927年初,由于歐日章表現出色,調任廣東省農民協會北江辦事處主任。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死灰複燃的曲江龍歸區地主民團突襲區農會,殺害了20多名農會幹部和會員。
歐日章聞訊後.怒不可遏,他和縣農會其他上司人一起,緊急調集縣農軍大隊300多人前往龍歸,向地主民團發動猛烈進攻。在北江農軍學校師生和國民革命軍左派陳嘉佑部隊的協助下,歐昌章指揮農軍各路人馬不顧天寒地凍,冒着敵人的槍林彈雨,擊潰了反動民團的一次次進攻,攻下了敵人固守的堡壘,處決了反動頭目劉冠武。
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動了反革命政變,廣州的國民黨反動派也策劃了“四·一五”反革命大屠殺。中共廣東區委派周其鑒來到韶關,傳達上級訓示,并指令北江地委立即組織北江農軍北上武漢,同國民黨反動派展開堅決鬥争。
此時,歐日章臨危受命,協助北江地委上司做好農軍集訓和整編工作。4月下旬,北江地區各縣農軍1200人集結韶關,成立了廣東北江工農自衛軍北上總指揮部,歐日章任總指揮部參謀。
旗幟招展,浩蕩上路。
北江農軍到達耒陽時,根據上級訓示,改編為陳嘉佑的第十三軍補充團。為了弄清北上情況和解決糧食、藥品問題,農軍總部派歐日章陪同羅绮園前往長沙與湖南省農會取得聯絡。
由于5月21日長沙發生了“馬日事變”,歐日章等人到達湖南省農會的晚上,就被反動軍隊層層包圍,他機智地爬上屋頂,脫離了虎口,傳回農軍指揮部彙報了長沙發生的情況。北上指揮部聽取了情況彙報後立即開會,分析了形勢,研究對策,繼續北上。北江農軍幾經周折到達武漢後,歐日章執行黨中央關于“迅速脫離第十三軍開赴南昌集中,準備以起義的方式挽救農軍”的指令。7月31日晚,部分曲江農軍跟随指揮部到達南昌新營房,編入了葉挺第二十四師教導團,歐日章任營長,參加了震驚中外的南昌起義。
接着,歐日章随着起義部隊參加了廣昌、會昌、湯坑和流沙等地的多次戰鬥。每次作戰,他總是身先士卒,英勇殺敵,屢建戰功。流沙戰役後,起義軍被國民黨軍隊打散,根據南昌起義革命委員會關于“分散活動、回鄉繼續組織群衆積蓄力量”的訓示,歐日章來到了香港。
1927年10月中旬,歐昌章參加了中共中央南方局、中共廣東省委召開的聯席會議,并當選為廣東省委委員。不久,他帶着黨的訓示回到了粵北曲江。此期間,他在家鄉一方面建立、健全黨組織,串連各鄉農會幹部,重振旗鼓;另一方面,他又派人與駐曲江犁鋪頭的朱德部隊取得聯系,準備發動新一輪的武裝暴動。
一個新的引爆點,在運籌帷幄中悄悄點燃了導火索……
風雲暗聚
讓我們将目光投到另一邊——
1927年12月,朱德、陳毅率領南昌起義軍在粵東血戰三河壩後,朱德提出,“隐蔽北上,穿山西進,直奔湘南”,舉兵北上,部隊到達贛南後,在休整期間,進行了著名的“贛南三整”,然後抵達廣東仁化。沒多久,接到北江特委訓示,指令部隊參加廣州起義,朱德接旨後派出副官到曲江的韶州火車站,辦理南下廣州的火車兵運手續。
當時,粵北時局驟然緊張起來,國民黨範石生部隊也在移防之中,國民黨張發奎部隊陸續從廣州調往韶關,對朱德部隊展開圍剿之勢。故此,韶州火車站的鐵路運輸極為頻繁和混亂,緻使朱德副官雖與火車站多次交涉,南下兵運的火車皮仍無法落實。後經朱德親自與範石生交涉,範石生最終答應在他的兵運列車中,抽調幾個車皮給朱德部隊南下之用。
遺憾的是,正當朱德奉命率部來到曲江後,便得知廣州起義已告失敗,就在這種局勢之下,朱德部隊繼續在雲南講武堂同學範石生的旗下潛伏下來。
曲江是粵北革命活動的中心,中共北江特委機關設于此處。朱德率部駐紮曲江後,中共各級組織想方設法與朱德取得聯系,希望利用朱德部隊在粵北之際,配合當地開展農民暴動。
鬥争的鋒芒暗聚于雲卷雲舒之中。
朱德在部隊的住地解決後,馬上着手進行尋找和聯系地方黨組織。由于朱德在仁化時,曾與北江農暴委員會有過聯系,得知曲江東河壩依然有中共地方組織進行秘密活動。于是,朱德決定先去曲江東河壩尋找當地黨組織。
曲江是現今韶關市區的舊稱,在曲江東河對岸,俗稱東河壩。東河壩附近一帶是曲江縣農民運動的策源地。1924年9月,孫中山在曲江設大學營進行北伐時,廣東農民運動上司人、中共黨員譚平山、阮嘯仙等人,就奉孫中山之令來到曲江進行北伐宣傳,在東河壩附近發動組建了兩個村農會。此後,曲江縣農民運動蓬勃開展起來。大革命失敗後,東河壩一帶不少農軍參加了八一南昌起義,起義失敗後,他們又回到當地恢複農會重組農軍,繼續開展農民運動。
1928年1月17日、2月28日,中共北江特委發出“關于要求朱德率部回北江配合農民暴動”兩封信,要求朱德部隊設法回到北江,不僅成為北江農暴的主要力量,而且要成為北江農暴的組織者,希望朱部前往樂昌、仁化、曲江、南雄、英德等地發動、組織新一輪的農民暴動。
中共北江特委多次向中共廣東省委報告了朱德部隊的情況。廣東省委也多次訓示北江特委,要求特委與朱德部取得聯系,将情況報告省委。同時,也希望朱德部隊能回到北江,首先要與仁化、樂昌一帶農會保持聯系;訓示北江特委下轄的各縣要利用朱德的政治影響和軍事實推動開展各項工作,開創北江農暴的新局面;中央巡視員也寫信給朱德,希望他能率部回到北江,協助農民暴動。
朱德率部離開曲江參加坪石大捷之後,由于革命形勢的變化,沒有回到北江地區進行農暴活動,但他對北江的農暴依然十分關心和支援。據曆史文獻記載,朱德在宜章暴動後,也有回師北江的打算,并計劃由郴州下城口到仁化、曲江、英德一帶開展農暴。
至于朱德部隊沒有再回北江的原因,據1928年1月21日的《中共北江特委給省委的報告》稱:“湖南有不少同志在軍中,在梅花一帶,他們積極主張到湖南去,湘軍正在盡力對付桂系,湖南空虛,可以在郴州、耒陽一帶農民基礎較好的地方活動,而回北江還有許多困難。更有一層,我們最少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找到他們,如已離開宜章,更不知何時經汝城,開回北江,總要二十天以上才能到英德,若有阻礙更難計算。”故此,朱德部隊在湘南暴動後直接奔赴井岡山,與毛澤東上司的秋收起義部隊回師。據知情人回憶,朱德還指定人員或通過其他方式,對北江的樂昌、仁化、曲江等縣的農暴具體指導,希望地方部隊無論如何不可解散和灰心,為推動北江農暴的順利開展作最大的努力。事實上,朱德在犁鋪頭期間,不僅開展宣傳活動,還率部配合曲江西水暴動作出了貢獻。
據史稱,犁鋪頭因附近有一塊形似犁頭的沙洲而得名,該圩緊靠武江河邊,對岸西北方圓二十公裡稱為曲江西水,包括重陽、桂頭、一六等地。西水是曲江縣農運開展較早的地方。1927年秋,西水遭遇大旱,糧食失收,然而地方政府的苛捐雜稅有增無減,農民怨聲載道,苦不堪言。不僅如此,地主豪紳還勾結反動民團,向農會進行反攻倒算,強迫農民加倍償還以前農會要求減去的地租,勒索農民錢财,并肆無忌憚地殺害農軍家屬十餘人。随後,參加南昌起義相繼回鄉的西水農軍,秘密重建農軍組織,恢複黨的關系。西水、重陽等村的農民紛紛要求農軍鎮壓地主豪紳和反動民團,打擊他們的嚣張氣焰。
為此,當地農會根據農民的強烈要求,暗地裡制定了各種鬥争方案。
于是,一場以重陽為中心的西水農民暴動一觸即發。此時,中共廣東省委正在發動全省各地開展農民暴動,中共北江特委将組織北江農民暴動作為其重中之重的工作。朱德部隊其時也接到中共廣東省委要求他們參加北江農民暴動、擴大和深入進行北江土地革命的訓示。西水雖是曲江範圍内較大的地區之一,然而農民武裝在大革命失敗後受到反動派的沉重打擊,與反動勢力相比力量懸殊。
1927年12月,為了取得朱德部隊對西水農民暴動的支援與配合,歐日章率人在農民暴動前一天,前往離重陽10餘公裡的犁鋪頭與朱德取得聯系。
當時,朱德正在組織部隊在犁鋪頭進行軍事訓練。歐日章找到朱德後,急急忙忙說明了來意,并要求朱德派部隊支援西水暴動。
朱德認為:支援地方開展農民暴動,既是革命軍隊的職責,也是目前黨組織對部隊的要求。于是,他立即表示給予支援,并派出一名軍官随同歐日章前往重陽商量次日的暴動方案。
紅旗漫卷
針鋒相對。
箭在弦上。
1927年12月22日清早,朱德派出一個連到達重陽圩,并很快與歐日章派去的農軍取得聯系。當地民團不知朱德派出的部隊是共産黨的部隊,還以為是上峰派來的國軍駐防重陽。
上午9時許,歐陽章率領重陽歐屋、水心、樂夫、青水塘等村共100多名農軍和數百名農民,手持步槍、鳥槍、大刀和鋤頭等,與朱德部隊的一個連官兵會合,并迅速出發,包圍了大沙洲下村,向該村的反動地方武裝和民團突然發起進攻,進而拉開了西水暴動的序幕。
紅旗漫卷,号角聲聲。
當地土豪紳、民團聯合勾結國民黨第十三軍、第十六軍,瘋狂向暴動農民進行反撲,連續三次向暴動農民發起大規模圍攻。歐日章在強敵進攻面前,毫不畏懼,鎮定自若地指揮農軍用土槍、土炮予以抵抗。
戰鬥不到半小時,村子就被暴動的軍民團團包圍,打死地主1人,俘虜5人。當時,被抓的4個反動分子剛拉出村口,就被前來的群眾圍住,并不停地喊:“槍斃他們!槍斃他們!”在群眾強烈要求下,反動分子被憤怒的農軍當場槍決。此次暴動,農軍還燒毀了地主的房屋,沒收了地主的36頭耕牛和谷米7000餘斤以及一批财物,同時還繳獲地主武裝長槍10多支。
初戰告捷,不僅鼓舞了當地農軍的志氣,也沉重打擊了重陽一帶的地主豪紳和反動民團,使他們感到極為恐慌。然而,重陽的反動勢力并不甘心失敗,很快與重陽周圍的反動勢力互相勾結,準備聯合對付初戰告捷的農軍。
12月28日上午,國民黨重陽鄉鄉長馮佩贊和民團頭子雷豐霖糾集列村、芹村和黃沙嶺等處的地主民團1000多人,圍攻水心、暖水和青水塘三個村莊,企圖鎮壓參加暴動的農軍和革命群衆。
水心是一條小村,隻有十多戶人家,這裡的農軍隻有十多支槍。反動武裝圍攻時,農軍盡管頑強堅守,終因寡不敵衆,5名農軍壯烈犧牲,20多人受傷。随後,部分農軍領着村民撤出村外。當農軍和農民撤到觀音山的廟子閣村時,水心村也被反動民團大肆洗劫,房屋也被付之一炬。
暖水村和青水塘村,一直是重陽農民運動最為活躍的鄉村,自然成為這次地主民團圍攻的重點。這兩個村僅有上百名農軍,面對衆多的反動武裝的層層圍攻,依然奮力反抗,把地主民團打退。然而,反動民團不甘心失敗,埋伏在村莊的周圍,試圖一舉消滅農軍。
在青水塘戰鬥中,歐日章率領40多名農軍堅守炮樓,與千餘名敵軍浴血奮戰,堅守了7天7夜,打退敵人十多次沖鋒。歐日章一面指揮農軍與地方民團對峙;一面派出農軍歐春苟等人突圍,前往犁鋪頭請求朱德解決部分彈藥,并派部隊前來增援。
派出的農軍隊員到達犁鋪頭後,向朱德報告了暖水、青水塘農軍抗擊反動武裝的情況,并說反動民團正要請國民黨軍隊前來鎮壓農軍。
朱德聽後,馬上問前來的農軍:“民團還有多少武器?他們怎樣鎮壓農民?殺死了多少人?關押了多少人?他們怎樣要求國民黨軍隊援助的?”
當朱德問明情況後,立即答應派一個連的兵力前往支援。
此時,一位農軍插話說:“我們農軍彈藥不多了,能否撥給我們一些?”
朱德馬上答應,并叫衛兵去拿。衛兵見存放彈藥的地點較遠,便在團部找到一袋子彈,放到農軍面前。這位農軍打開袋子看了又看,見子彈不多,便對朱德說:“我們農軍100餘人,每人還分不到10發,怎樣打地主民團啊?”
朱德說:“雖說子彈不多,但也不少了。打仗要不僅展現在武器裝備上,還要展現在戰鬥意志上。子彈打完了,有槍頭;沒有槍頭,也有鋤頭;沒有鋤頭,還有拳頭,怎麼不可以打呢?”朱德一席話使在場的農軍深受鼓舞,随即幾個農軍拿着子彈趕回青水塘。
反動武裝頭子馮佩贊組織地主武裝發動了第四次圍攻暖水、青水塘村,均沒有得手,氣得發瘋,狂喊:“攻下青水塘,掃帚也要過三刀!”
于是,馮佩贊派地主朱乃昌到韶關請國民黨正規軍前來支援。
犁鋪頭是重陽到韶關的必經之路,朱乃昌來到犁鋪頭時,打聽到這裡駐有國民黨第十六軍的一四○團。他找到了團部,請求朱德派兵鎮壓青水塘農軍。
當時,請求朱德派兵支援青水塘戰鬥的農軍剛剛離開不久。朱乃昌來到團部後,氣沖沖地對着朱德說個不停:“不好了!重陽農軍犯上作亂,正在攻打民團,你們快快派兵增援啊!”
這時,叉開兩腿,把雙手背在身後的朱德聽罷,決定将計就計,慨然應允朱乃昌的請求,立即派參謀長王爾琢帶着一個連的兵力随朱乃昌出發,跑步前往青水塘。
朱乃昌領着王爾琢的部隊乘船渡過武水,得意洋洋哼着《娶新娘》的客家小調,大聲吆喝船夫快點劃船,巴不得快點回到重陽,向其主子請功領賞。
下午4時許,王爾琢帶領的部隊來到青水塘村對面的橫嶺腳村時停了下來。此時天正下着毛毛小雨,王爾琢拿出紙和筆,要朱乃昌将村子的地形和民團的兵力部署畫成一張草圖,朱乃昌馬上答應。
當他畫好圖遞給王爾琢時,以為自己請來援兵可以将農軍“送回老家”,豈知他突然被幾名戰士結結實實地捆綁起來,綁在一棵大樹下。
接着,王爾琢指令司号員吹起沖鋒号,部隊分兩路向包圍暖水和青水塘的民團發起猛烈攻擊。
堅守在村裡的農軍,看到援兵已到,鬥志倍增,直撲敵陣。在農軍和朱德部隊的裡外夾擊下,民團被打得鬼哭狼嚎,四處逃竄。
往芹村方向逃竄的民團,受到朱德部隊的追擊,有的被擊斃,有的舉手投降。這次戰鬥隻用了兩個小時,反動民團十餘人被擊斃,一百餘人被打傷,一批武器成了朱德部隊的“戰利品”。
戰鬥結束,雨過天晴,輕風徐曼。朱德部隊的戰士們回到青水塘時,村民們見到他們的軍服濕透了,紛紛拿出柴草生火,為他們取暖和烤衣服。
過了一陣,部隊要走了,突然有幾名農軍擋住去路,并圍着王爾琢連聲說:你們部隊幫助農民打敗了反動地主的武裝,為農民出了氣,争了光,部隊要暫時留下,吃完晚飯再走。
王爾琢忙說:“我們是朱德上司的革命隊伍,消滅反動派是我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我們部隊有紀律,飯我們就不吃了。”
朱德部隊離開了曲江、仁化之後,這裡的革命烽火并沒有熄滅。李載基、歐日章等革命者在白色恐怖下,依然進行了艱苦卓絕的鬥争;而身在曲江的梁展如、葉鳳章等一批革命者也身陷虎穴,在水深火熱中苦苦掙紮……
“西水精神”
歐日章故居是一間長方形的青磚瓦屋,由于年久失修,破敗不堪,而周圍是荒草和菜園,村委的同志說,武江區和重陽鎮正着手對歐日章的故居進行加強、維修,不日将以全新的面貌呈現在觀衆面前。
歐日章生于斯,長于斯。
他的熱血也抛灑在西水這塊紅色的土地上。
1929年初春,歐日章按照黨的訓示從仁化澌溪山遊擊根據地率領30多名農軍傳回龍歸耙齒山,繼續在西水一帶堅持打遊擊。敵人對歐日章上司的這支農民武裝恨之入骨,屢次組織圍剿,企圖一舉消滅之。
同年3月22日,國民黨曲江縣當局調集了300多人的武裝,會同當地民團圍攻耙齒山。歐日章帶領農軍同敵人激戰了兩個多小時,由于敵人十倍于農軍,包圍圈越縮越小,歐日章和戰士歐年魁、夏德标三人被迫退守在一個山洞裡,大批敵人步步迫進,并且封鎖了洞口。
這時,歐日章等三人隻剩下兩顆子彈,眼看就要落入魔掌了。在這絕境中,他們鎮靜自若,視死如歸,互相勉勵,甯可玉碎、不可瓦全。
最後,歐日章毅然舉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扣響了闆機,壯烈犧牲;其他同志沖出洞口,跳下了懸崖……歐日章犧牲後,國民黨反動派殘忍地砍下他的頭顱和左手,挑着到處遊村示衆,慘不忍睹。
痛回首,重陽故土風雲翻卷,杜鵑啼血;
看今朝,紅色土地天翻地覆,換上新顔。
改革開放以來,歐屋村在重陽鎮黨委、政府的上司下,在秉承傳統農業經濟的格局下,摸索科學種田新路子;籌集資金,對革命遺址實行重新修繕;實行鄉村道路硬化和“四小園”建設。
汗水飛花,春華秋實。經過多年的艱苦奮鬥,這條昔日“泥屋破房路難走”的小山村變成了花繁葉茂、稻谷飄香的美麗鄉村……
什麼是“西水精神”?從曆史意義看,“西水精神”就是百折不撓、舍生取義的革命精神、奉獻精神;從現實意義看,“西水精神”就是新時代所需要的改革精神、振興精神。這種精神既是薪火傳承,又是銳意創新。
事實正是如此,重陽人民正以革命老區煥發出來的奉獻精神、創新精神,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的背景下,行進在“長征再出發”的新征程,在革命先烈用生命和鮮血交織而成的烽火圖上,繪就一幅新的、充詩情畫意的絢麗圖景——告别貧困,奔向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