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鄖陽區青曲鎮彌陀寺學堂梁子遺址(2006年拍攝)
鄖陽區青曲鎮彌陀寺村的遠古“鄖縣人”自1989年第一次被正式發現至今,轉眼間已經三十多年過去了,這期間“鄖縣人”被炒得滾燙,然而彌陀寺的現實至今還異常冷清。也許規劃的落實猶如人類的進化,可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畢竟考古已經證明:鄖陽區青曲鎮彌陀寺村真還是一個不一般的地方!
我們不妨還原一下,十五年前,迄今為止還是最大規模的一次考古發掘現場,讓發掘結果的真材實料來告訴我們,這個不一般的地方究竟非凡何在。
現場:
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位于湖北省十堰市鄖縣(鄖陽區,下同)青曲鎮彌陀寺村,東經110度35'07",北緯32度50'01",東北距青曲鎮約10公裡,沿漢水順流而下約40公裡可至鄖縣城關。曲遠河自北向南在遺址附近彙入漢水。當地居民将小河入江一帶稱為曲遠河口。由于遺址所處梁子之上原有一個彌陀寺國小,是以這個梁子又稱為學堂梁子。
漢水兩岸的砂礫層中含有不少動物化石,村民在淘金時偶有發現。1989年5月,鄖縣博物館的文物幹部王正華和邵西縣文化館幹部屈勝民,根據已掌握的化石線索,到曲遠河口一帶進行文物普查工作,在學堂梁子中部一處結核碎塊較多的地點,距地表下40厘米處,發現一具基本完整的遠古人類顱骨化石-鄂縣人1号顱骨。1990年、1991年和1995年,由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主持,聯合鄖陽地區博物館、鄖縣博物館,對邵縣曲遠河口舊石器時代遺址1區先後進行了四次發掘。1990年的正式發掘中,在地層中又發掘出土了一具更為完整的遠古人類顱骨化石-鄖縣人2号顱骨,同時還發現了一批伴生的動物化石和石制品。這一發現和研究,受到國内外同行的重視。2006年12月份,配合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組成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考古隊對遺址進行第五次發掘,本次發掘面積2500平方米,2006年以前的考古發掘都是在1區進行,本次發掘則分布在I、2、3、4區,其中1區發掘面積500平方米, 2、3發掘面積1000平方米,IV區發掘面積1000平方米。考古發掘方法參照國際上較為先進的舊石器考古發掘方法,布1米x1米的小格探方,對出土标本的自然層位和水準層位、深度、座标、方向、傾向、傾角、尺寸、日期等現場考古發掘資訊進行客觀詳實地記錄。
曲遠河口一帶是著名的“鄖縣人”化石及伴生的哺乳動物、石制品的産地。該地點是由漢水侵蝕形成的基座階地組成。漢水河谷本身是由震旦紀鄖西群的變質岩系構成的峽谷地貌。
第一級階地是高河漫灘,高出水面5-8米,在野外僅看到黃褐色粉砂層,是丹江水庫水面漲落處。
第二級階地高出水面15米,上覆黃褐色砂層,鈣質膠結。下面是灰色砂礫層,砂質膠結,礫石主要由灰岩、石英岩及砂岩等組成,礫石分選差,礫徑大小不一,大者30厘米,小者1-2厘米。一般為10厘米左右。
第三級階地高出河面25米,上覆黃色砂質黏土,厚9-11米,下面是灰褐色砂礫層,砂質膠結,性松散,礫石分選差,主要由灰岩、石英岩等組成,礫徑大小不一,大者20厘米,小者2-3厘米,一般為5厘米,磨圓度好,厚3-6米。
第四級階地是含“鄖縣人”及伴出的哺乳動物化石、石制品的遺址。其地質剖面從上到下為:
4層:紅褐色含鐵錳質成分的黏土,垂直節理發育,黑色鐵錳質成分從上到下有逐漸減少的傾向。出石制品。
3層:灰黃色黏土,含鈣質結核薄層。出産人類化石、哺乳動物化石及石2層:灰白色細砂層,非常松散。出哺乳動物化石及石制品。
1層:砂礫層。震且紀變質岩系(sww90),主要為石灰質片岩,表面風化
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發現的兩具顱骨化石材料引起國内外衆多專家學者的關注,研究成果也非常豐碩。關于這兩具顱骨化石材料的古人類學研究有三種不同的觀點: 1、鄖縣發現的顱骨屬于南方古猿類型(賈蘭坡,1991); 2、屬于直立人類型(李天元等,1990-1991,1991, 1994, 1995, 1996,1999);3、屬于早期智人類型(張銀運,1995)。
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1區早年的考古發掘發現的哺乳動物化石頗多,經初步鑒定,大緻有如下種屬:竹鼠、藍田金絲猴、無頸暴豪豬、虎、豹、裴氏貓、爪哇豺、似狗獾、西藏黑熊、桑氏鬣狗、大熊貓武陵山亞種、劍齒虎未定種、東方劍齒象、三門馬、中國骥、中國犀、李氏野豬、小豬、秀麗黑鹿、雲南水鹿、魔未定種、大角鹿未定種、短角麗牛、水牛未定種。
鄖縣動物群最主要的特色是動物群具有南、北動物群的色彩,其中既有華北地區動物群中的典型種類的三門馬、李氏野豬、短角麗牛及大角鹿等,又有屬于華南的大熊貓一劍齒象動物群中的種類的大熊貓、中國猿、中國犀、小豬及魔等,這說明鄖縣動物群有南、北混合的特點。同時動物群中有少數第三紀殘留種如劍齒虎以及第四紀早期的典型種如雲南水鹿、秀麗黑鹿及桑氏鬣狗等,顯示這個動物群在時代上較早的特點。
2006年以前共發現石制品291件,其中發掘出土的有207件,擾土層中石制品中有石核、石片、砍砸器、刮削器、石錘、碎片(碎塊)和有打擊痕迹的石塊(礫石)等7類。
2006年12月至今的第五次發掘中, 11區發掘出土考古标本992件,皿區發掘出土700件,V區發掘出土349件,更多的材料還會在今後的發掘中不斷出土。經初步觀察石制品中大緻分有石核、石片、砍砸器、刮削器、石錘、手鎬、碎片(碎塊)和有打擊痕迹的石塊(礫石)等,其中更有許多加工較精美的手鎬和半手斧。值得注意的是,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四個發掘區雖然都是在同一個土梁子上,但各個發掘區之間相距較遠,如I1、1區距發現鄖縣人1、2号顱骨的1區有100多多米,IV區距1區較近卻是處在海拔更低的三級階地上,這幾個發掘區都發掘出土了豐富的石制标本和化石标本,而且在發掘中我們發現包含石制品及動物化石的地層堆積厚達9米,這說明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儲存的堆積無論是在面積上還是在厚度上都是非常可觀的。
有關專家對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發掘出土的石制品進行研究發現,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石制品同南方廣大地區發現的石制品有較多的共同點:錘擊法打片為主,你石石器多而石片石器少,有一定數量的兩面器,缺乏尖狀器、典型的端刮器等石片石器。二者間也有不同之處: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發現有多疤台面石核,這是修理台面的一種,在南方廣大地區時代較早的石制品中似乎尚未見到有關修理台面的标本。比較起來:者間共同點大于差别。從現有的材料判斷,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發現的石制品比較接近南方廣大地區發現的石制品,似乎可以把它們歸于同一文化傳統。而在這一傳統中,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這一地點的材料具有較為充分的年代證據,其他地點的年代證據缺如或還存在一定問題。随着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第五次考古發掘的展開,新材料的大量發現會進一步推動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舊石器文化面貌的研究。
文化時代和分期問題:
由伴出的哺乳動物化石看來,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發現的哺乳動物群,在性質上很接近藍田公王嶺和山西茵城合河發現者,它們的時代大緻相當,都可劃歸早更新世晚期,大緻為距今100萬年左右。
根據閻桂林(1993)對學堂粱子第四階地剖面的古地磁研究,學堂梁子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堆積大部分都是在松山反向極性世,即早于距今7?
萬年。學堂梁子發現的石制品雖然分别出自下、中、上三個文化層,但都可看作是同一階段的産物,都是鄖縣人制造和使用的文化遺物。發現的石制品的時代可以劃歸早更新世晚期,其文化時代屬于舊石器時代早期,大緻相當于藍田公王嶺和藥城合河發現者,而早于周口店北京人地點、湖北大治石龍頭和貴州黔西觀音洞發現者。
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發現及其意義:
早更新世的衆多地點中,情況不太一緻:同時發現有人類化石、石制品和哺乳動物化石的僅巫山龍骨坡、元謀上那蚌、藍田公王嶺、鄖縣曲遠河口、鄖縣梅鋪五處;有的地點隻有人類化石材料而無石制品發現;有幾個地點有較好的地層古生物依據,但可惜石制品發現數量過少,還難于進一步讨論其文化特點;有幾個地點發現的石制品數量可觀,但可以斷代的哺乳動物化石發現不多,年代問題尚需進一步做工作。在這麼多的發現中,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發現是比較突出的:它有清楚的地層關系,有數量可觀的哺乳動物化石,有一定的測年資料,有兩具相當完整的人類顱骨化石,有豐富的石制品而且儲存的堆積相當多,為進一步發掘、尋找更多的材料和探讨有關學術問題提供了良好的條件。在中國發現的古人類遺址中,從材料的全面性、完整性、豐富程度、可能解決的學術問題和可持續性等方面衡量,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重要性僅次于周口店北京人遺址。
鄖縣人化石的發現,是最近十年我國古人類學的最重要的發現之一,它一直牽動着中外古人類學家的心弦。對鄖縣人化石系統地位的熱烈讨論充分說明他們的關切和重視。在古人類學上說來,鄖縣人的發現不僅是增加了人類化石的新材料,而且其形态特征為探讨系統地位的歸屬和中國遠古人類的演化模式提供了又一重要例證。
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發現的石制品,在舊石器時代考古學上為探讨南方礫石文化的起源與發展提供了重要的資料,對南方和北方舊石器時代早期文化的關系提供了有意義的資訊。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石制品似乎有可能把孤立的南北二進制結合成為一體,對進一步認識中國舊石器時代文化的特點也許将起到一定的作用。
從技術類型的角度看來,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石制品包含了幾種令人感興趣的因素,其中一些因素具有一定的地方特色,有些因素分布較廣,對确定工業特征具有重要意義。這些技術類型因素既有南方的特色,又有北方的特色,甚至還有西南地區的特色。這可能是一種值得重視和進一步探讨的文化現象。石制品的拼合結果表明它們是原地制造、原地埋藏,這有助于說明遺址的性質根據地層和發掘情況可知鄖縣人的石制品發現于“紅土”堆積、“黃色堆積”和灰白色細砂層,而以“黃色堆積”為主。在學堂梁子(邵縣人)遺址,“紅土”堆積和“黃色堆積”這兩種堆積的接觸關系很清楚,為南方第四紀堆積物的年代确定和劃分建立了一個例證。在某種程度上說來,部分地解決了“紅土"堆積發現的石制品的時代問題。
哺乳動物化石的研究表明鄖縣(鄖陽區)動物群具有南北過渡地區的特點,這對探讨我國早更新世動物群的演變和遷徙、氣候環境的變化都是重要的資訊。
這就是三十年前的考古現場。結果證明:學堂梁子(鄖縣人)遺址的重要性僅次于周口店北京人遺址。“鄖縣人”頭骨化石是國寶中的國寶,他劃時代的意義在于,他有力的證明了“湖北鄖陽是人類的老家”!需要說明的是,周口店出土的僅僅是“頭蓋骨”化石,而彌陀寺出土的是“頭骨”化石,他更完整。尤其遺憾的是,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在抗日戰争中丢失,至今杳無音信。
青曲彌陀寺期盼真的熱起來!
(圖文/楊正林 參考資料《鄖陽考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