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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兵:容庚對廣東近現代文化有奠基之功

作者:亮網
羅兵:容庚對廣東近現代文化有奠基之功
羅兵:容庚對廣東近現代文化有奠基之功

■頌齋藏印

羅兵:容庚對廣東近現代文化有奠基之功

■半池風雨迎春冷 一夜霜花帶月開

羅兵:容庚對廣東近現代文化有奠基之功

■昜兒鼎拓片《頌齋吉金圖錄》 款識一:十八年春,予為廣州中山大學語言曆史研究所考古學組來平購置古器物及六朝以來石刻,凡數十品,獨阙晚周彜器。聞希白兄新得昜兒鼎為西清古鑒物,乃商讓之。鼎雖失蓋,而文字甚精美,明字上複有一兼字,細如毫毛,可見而不可拓矣!西清古鑒遺橅其它且錯誤此墨本之可貴也。自予去職中大後,聞存物人多不甚愛惜。希白謂庶幾能永傳,而其信然邪?慈睹此拓本,不禁撫然也。二十一年五月,商承祚記。钤印:契齋(朱文) 款識二:此件西清古鑒七著錄,後歸延煦堂。十七年四月得于廠肆。餘之藏器自此始。今歸廣東中山大學,庶幾能永其傳乎?容庚。钤印:容庚之印(白文),希丁手拓(白文)。

羅兵:容庚對廣東近現代文化有奠基之功

■容庚仿王武水仙圖軸

■收藏周刊記者 梁志欽

“呼籲收藏機構,公開容庚的成果,讓更廣泛的人群受益”

“容庚熱”的熱度可以從去年底今年初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有容乃大——中國美術館容庚捐贈展”那場展覽開始,據了解,由于觀展人數過多,該館少有地把展期延長了一個月,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形容這個展覽“是中國美術館目前為止,在捐贈展當中所做的最為綜合的一個展”。

容庚的學術源于嶺南“家學”,收藏與學術成就集中在北京,可以說他與北京有着千絲萬縷,解不開的關系。作為容庚家屬、畫家羅兵表示,回北京是還先輩容庚先生的心願。他認為,“對廣東近現代文化的發展,容庚有奠基之功”。

從篆刻轉到金石的學習是

容庚整個學術研究的起點

收藏周刊:通過他的藏印,是否也可以勾勒出他作為學人的另一個面貌?

羅兵:文化學者對印學的了解,幾乎是一個必備的條件,我們看到了比如聞一多、羅振玉等名人送給他的印,其中鄧爾雅給他刻的印是最多的,包括“别存古意”“容齋金石”“肇更藏書”。有一點可以強調一下,容庚最早就是從印學入手建立他的學術體系的,因為他很小就跟鄧爾雅學篆刻,他曾跟容祖椿學畫半年,後來又複跟鄧爾雅學篆刻。因習篆治印,後與容肇祖合編《東莞印人傳》,繼而開始進入《金文編》的編撰工作。

是以,我們在考量他後來成就的時候,首先要看到一點,從篆刻轉到金石的學習應該是容庚先生整個學術研究的起點。

收藏周刊:是否可以說,對容庚學術上最初的引路人,是鄧爾雅?

羅兵:從篆刻學到金文學,到《金文編》的初稿,基礎都是在東莞,也就是在鄧爾雅的指導下完成的,1922年,他北上見羅振玉的時候,《金文編》的初稿已經完成了。也是因為這本著作,使得羅振玉推薦他給時任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考古研究室主任的馬衡,破格錄取為北京大學的研究所學生。

可以說,東莞是容庚學術探索的起點,而再具體一點,容庚的學術起點,應該在嶺南“家學”,他爺爺容鶴齡和外祖父鄧蓉鏡都是清同治的進士。可謂“富收藏,重教育”,深厚的家學造就了容庚先生堅持正統學術的一種态度。

散盡家财收藏

一一捐贈國家

收藏周刊:不少人好奇,為何要把容庚先生的藏品帶到北京?

羅兵:看容庚先生1946年離開北京大學,回到嶺南的資料可知,他離開北京是有遺憾的。我在整理他的文獻以及藏品的時候,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幫他重回北京。在中國美術館的展覽史無前例地延期了一個月的轟動效應來看,我做到了,我感覺完成了他的心願。

收藏周刊:您說的遺憾,是當時被傅斯年指責“不夠愛國”的事吧?

羅兵:實際上,愛國情懷是一直貫穿着容庚先生的生活的,早在1936年,燕京大學中國教職員會成立,容庚就當選為理事,并參與組織抗日宣言簽名活動。而在1945年,值日本無條件投降,他于東莞新館寶賢堂正臨明陳栝《雨中寫景圖卷》,便落款雲,“神州光複,甲午國恥,于今五十二年,乃得湔雪,喜而記此。”從他留下來的種種文獻中看,我們完全确定,容庚的那顆拳拳愛國心。更不用說他在國家危難之際,憑一己之力,幾乎散盡家财把珍貴的文物都收藏下來,和平年代又一一捐贈給國家,這是何等的高尚。

收藏周刊:他并非萬貫家财的人,是依靠什麼來收藏這麼多藏品呢?

羅兵:這也反映出他的鑒定水準,很多文物沒人敢收,他就憑眼力來判斷,用他日記裡的話就是“财力不足,全靠眼力”。他往往能以非常低的價格收到非常好的作品,經常有低價買入,高價賣出的記錄。有些書畫作品甚至連落款都沒有的,他也能判斷,這說明他的傳統學養很高。

美術方面的貢獻未被重視

收藏周刊:容庚給當下嶺南學人的啟示是什麼?

羅兵:首先,對于他的成就,不能局限在古文字學或者金文研究,還有不少學者也仍然停留在這個層面。回顧二十世紀初,從傳統的訓诂學演變到現代考古學,在這個曆史節點上,他也是推動學科發展的代表之一。而目前對他的研究雖然不少,但有一方面仍然未被重視,就是他在美術方面的貢獻,他對美術史的貢獻。他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編撰了一本《頌齋書畫小記》,記錄了從唐代以來,800多位書畫家,兩百多萬字,編撰的最後一位是吳靜山,其上是梁世雄先生,這一本巨著十年前由中華書局出版了,但至今仍然沒得到相應的重視。

收藏周刊:在您看來,應該如何給他在美術方面進行定位?

羅兵:通過這幾年深入地梳理容庚先生的舊藏,我深刻感覺到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書畫理論家、書畫史學家和書畫家。

他喜歡沈周、董其昌、恽南田的繪畫,但從不收藏徐悲鴻、齊白石、吳昌碩、黃賓虹的作品,因為在他眼裡,這幾位畫家還不算正統。但他收藏康有為、梁啟超、高劍父等人的書法,他也是有意地去推動廣東書法與繪畫的美術史建構的。

他不但捐贈了藝術品,還給各大機構捐贈了自己的研究手稿。我希望并呼籲各大機構抓緊時間,在适當的時候公開更多容庚先生的研究,讓他的成果能給更廣泛的人群受益。

我覺得總的來說,容庚作為一位學人給當下的啟示在于,要成就一個畫家,讀書是不能少的,而且做學問要有廣泛的涉獵,要有嚴謹的治學态度。容庚先生是用自己的學問,來支撐收藏,又通過收藏提升自己的學問,相輔相成。可以說,對廣東近現代文化的發展,容庚有奠基之功。

簡介

羅兵,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系山水畫研究所學生畢業,師從李勁堃教授。現為文旅部中國國際書畫藝術研究會理事,廣東省中國畫學會理事,廣東省政協書畫院理事,廣東省博物館館員。

記者手記

觀衆寫下“民族之光”

在羅兵家裡談容庚先生,他越談越激動,“對于容庚先生,我有無窮無盡的話要講,特别經過了北京的展覽後,看到觀衆的反應,讓我感慨萬千。”随後,他向記者展示了展覽的留言本,厚厚的一本,寫得密密麻麻,從小孩子到年逾九旬的耄耋老人,紛紛表達了敬意,其中,署名九十二歲老朽的萬鈞先生寫道:“泰山極人,千古敬仰。”而從歪歪扭扭的字迹判斷,應當還是一位少年的“宇”則寫道:“民族之光。”

從各大文博機構看容庚先生曾捐贈的文物,無論是數量,還是品質,或者品種,堪稱無人企及,如同羅兵所言,“這是何等的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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