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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聯生活周刊

本文刊載于《三聯生活周刊》2020年第41期,原文标題《野孩子:河流才是人生的歌》,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河流,對于張佺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詞。回頭來看或許是一種巧合,也極有可能是潛意識作祟。張佺說,他在蘭州生活的那段時間,常常在黃河邊上,死死地盯住河流,看它流逝,流向遠方,漸漸産生一種岸上的事物也在移動的幻覺,感覺到河流在衆多的意象之中,是關于離開和漂泊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踏入同一條河流。”他說。

記者/卡生

攝影/張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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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子樂隊。主唱 張佺(前中),吉他 馬雪松(右),貝斯 戴帥(左),打擊樂 武銳(後)

西北:黃河

在大理,張佺的家中,打開我和他聊天局面的,是關于河流的意象。《黃河謠》的雛形是張佺和小索在杭州西湖邊一起哼唱彈奏出來的;《小馬過河》是小索去世前獨立創作的曲子;一個叫河的酒吧在遠離黃河的北方成為民謠音樂的搖籃——一切都離不開河流,這就像人生衆多的巧合以及宿命般的存在。

此前的兩次采訪裡,張佺表現出的羞澀和不善言談,和我采訪前的預料相同,但似乎隻有“河流”的話題能讓他感到松弛,繼而卸下防備。他習慣性地泡了一壺普洱——戒酒多年,過去能喝一斤白酒,現在連啤酒都不怎麼喝。他的兩個孩子去上學還沒有回來,妻子在樓下做飯,接近飯點時,飄來飯菜的香味。

野孩子樂隊曾經消失過很長的時間,再次走入公衆的視野,是在今年《樂隊的夏天2》,一首清唱的《黃河謠》,在衆多樂隊裡顯得獨樹一幟。樂隊成員們背着手,閉上雙眼,幾個來自西北的漢子似夢呓似回憶地唱着蘭州的槐花香和好姑娘。在一個充滿了歡歌笑語的綜藝節目裡,野孩子的《黃河謠》結束之後的十秒裡,現場寂靜一片,過了很久,台上的周迅在抹淚,台下的觀衆反應過來開始鼓掌,電視機前的人們突然覺得野孩子唱着的蘭州,也很有可能是自己某個片刻的思鄉情。但對于樂隊來說,周遭的喧鬧、娛樂和他們并沒有直接的關聯。

事實上,錄制到改編賽的時候,野孩子沒有在節目組準備的“國風主題”歌曲裡選擇曲目,而是表演了一首他們認為稱得上是國風的《竹枝詞》,當然,他們很明白,打破規則,勢必要付出相應代價,最終他們用退賽結束了這檔綜藝節目。坐在我面前的張佺,西北國語的尾音裡流露出的是謙虛與溫和,鮮少能看到他對事物産生強烈的抵觸情緒,但對網絡上流行的所謂“國風”,他沒有絲毫的退讓,他認為那些是打着國風旗号的口水歌和網絡神曲,那樣的“國風”和他所了解的不一樣。網絡上支援和謾罵的聲音席卷而來,但隻要有喜歡《竹枝詞》的人,張佺就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

聊回河流,跳不開這首野孩子樂隊演出了不下百遍的《黃河謠》,聽這個名字,好像如某個遙遠時代的歌謠一樣古老。事實上,這首歌創作于1995年,那是張佺輾轉南方城市歌舞廳做樂隊貝斯手的第六年。27歲的張佺去到哪個城市,25歲的小索也會跟過去。小索那時也是貝斯手,雖然不在同一個歌舞廳樂隊工作,但兩人下了班常常聚在一起喝酒,練吉他。張佺回憶,那時候一個月可以掙一萬塊,如果日子就一直這麼過下去,其實挺美好的。

某一天,兩人在西湖邊上即興彈奏,張佺有了一段動機,小索續上了下一段,彈着彈着張佺有了唱起來的沖動,“咿呀咿呀”地補全了即興的片段。“那時候創作的作品,很多咿呀咿呀的詞,都是當時哼唱出來的。”他說。回家一整理才發現,這是一個完整的曲目,這就是《黃河謠》最早的雛形。

也是這一年,一個叫野孩子的民謠樂隊誕生了,張佺和小索兩人的班底持續了兩年,直到他們第一次在北京大西俱樂部的演出,才加入了貝斯、鼓手和口風琴。某一次在朋友家裡,大家起哄讓他們唱唱自己的新歌,張佺發現,那一次沒有樂器伴奏的清唱是一種看似原始但最美妙的吟唱,這種質樸的表達奠定了這首歌的基礎,從此後,這首曲目的演唱再也沒有加入過樂器,直到今天。

有理想的年輕人那時候熱衷于談論夢想,收入不菲讓他們創作的心有些蠢蠢欲動,兩個年輕人一合計,要專心從事夢想事業。1995年,張佺和小索都辭掉了收入可觀的工作,他們決定回到蘭州,回去做什麼尚不可知,但多年之後回望,那是一段看似停滞卻重要的階段。這一年,張佺和小索背上吉他真正走了一趟黃河,為期一個多月。“我和小索還有另一個做音樂的朋友,我們三個人先搭車到離黃河最近的地方開始行走,走累了,休息的時候就在黃河邊上彈彈琴。我們就想看看我們寫過的黃河在它的下遊是個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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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佺在大理家中

循着黃河,張佺和小索穿過了很多村莊,一會兒在山西,一會兒在陝西,越到下遊黃河水變得越發湍急,“我們歌曲裡的黃河是平緩的,你感覺你可以親近它,而這裡的黃河是更渾厚、自然的存在形态”。一路上,他們聽到了許多黃河邊的花兒,讓張佺印象最深刻的,是來自田間地頭一個六七旬的老太太的歌聲,“她一張嘴,發出了少女般的聲音,那種聲音很奇妙。90年代也沒有帶錄音裝置,但也好,那個聲音一直存在于我的記憶裡”。

這個時期,張佺的創作狀态奇好,在這個時期創作的和西北有關的曲目裡,張佺提到了一首歌——《來到了西固城》,那是一首對他個人很重要卻被聽衆忽略了的曲目。相比《黃河謠》的共情,更像是他對自己過去某個人生階段的最真切的回憶。

西固城是小索的出生地,離蘭州不遠,兩個年輕人雖然居住在蘭州,但常常在休息的時候往西固城跑。“從蘭州到西固城有一種招手停中巴,你一招手就停下來,歌裡最後有一大段蘭州話完全還原了當時賣票員喊出來的話,‘西站西固的走了,來師傅後頭大座坐哈,上車一塊喽,穿裙子的那個前頭過來坐哈’……”張佺和我聊起了那個四處是烏煙、看不清太陽的工業城市,路過孫溝橋時會聞到廠房刺鼻的味道,進了小索家的廠區後會聽到收啤酒瓶、書、報紙的吆喝聲,在廠區打撲克的不是老頭,而是一群百無聊賴混日子的年輕人。這個城市宵夜店裡賣烤肉和面食,夜深了,到處都是喝醉了酒的人。張佺穿越了25年的回憶,再次帶我進入了西固城。“中國西部經濟大開發,全國各地來了很多年輕人支援西部,西固城就像一個移民城市,在文化上比較特别,這裡說着天南海北的話,穿着打扮比蘭州還時髦,有的人在這裡娶妻生子安穩下來,就像小索的父母。很多人退休之後可能還要回到原來的故鄉,這裡不是讓所有人都有歸屬感的地方。”這是張佺記憶最深刻的一段時光,在醉酒中肆意彈唱,寫着年輕人的迷茫與憂傷,這是他漂泊在外多年後的短暫回歸。一個年輕人唱着:“我眼望着北方,彈琴把老歌唱,我坐在老地方,我擡頭看天上,我走過了村莊,我獨自在路上。”是的,1996年,張佺和小索,決定了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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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佺剛給兒子青稞買了新吉他,打算在出門巡演前給孩子們換上新的琴弦

北京:牆上有河的酒吧

挨過了幾年住在中國歌舞團附近的地下室生活,張佺寫出了《生活在地下》。漂泊在北京的第五年,野孩子樂隊的演出還是不多不少,談不上可以維系生活,但日子向好,他們終于可以搬離地下,擡頭看到北方的星空。2000年的野孩子樂隊除張佺和小索外,人員大換血,張玮玮加入樂隊拉手風琴,陳志鵬打手鼓,李正凱彈貝斯。這一年的夏天,樂隊在北京藏酷酒吧錄制了他們的第一張現場演出CD《In the loft》。

2001年,三裡屯南街有一個畫廊在轉讓,租金不貴,大家一合計不如盤下來開一個酒吧,東挪西湊了一筆錢,這個後來被人們稱為“傳奇的民謠陣地”的酒吧就這樣誕生了。

“當初給酒吧取名字的時候,我記得張玮玮、郭龍、陳志鵬、小索都在,大家商量來商量去,似乎都對河流有特殊的感情,它是流動的,是有包容性和生命力的東西,是以最後叫它‘河’酒吧。”那時候的酒吧也沒什麼講究,找了一個畫畫的朋友在不到20平方米的舞台前畫了一條河。都沒有開酒吧的經驗,是以每個人都是服務員,忙不過來的時候,一些做音樂的朋友輪流幫忙。固定下來的演出節目單中,周三的晚上是小河、萬曉利的演出,周五晚上是野孩子樂隊,周六給一個搖滾樂隊,其他時間比較靈活。那些年裡幾乎所有的民謠音樂人都在河酒吧登台演出過,周雲蓬、左小祖咒、舌頭樂隊、張淺潛都是這裡的常客。周雲蓬在采訪中曾經說過,那些年,做地下樂隊沒有上過河酒吧舞台的,都不好意思見人。張佺跟我說:“一開始,音樂人來演出我們也付不起演出費,就每個人分發三張酒票可以兌換啤酒,正式演出完後沒人走,這時候就會有朋友輪流上台即興演出。”常常到了後半夜,酒吧越發熱鬧,小索好客,有時候喝多了就“開倉放糧”,第二天一盤點,酒少了幾箱,進賬卻是寥寥無幾。

到2002年,河酒吧名氣越來越大,這裡不僅是音樂人習慣性的聚集場地,後來很多慕名而來的觀衆也把河酒吧擠得水洩不通。除了音樂人,裡面還有編劇、作家、藝術家、留學生……張佺說,酒吧那時候一瓶啤酒賣15塊,很多年輕人買不起,就坐在門口的超市先買5塊錢的啤酒墊墊肚子再進門,他們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帶着酒吧門口的小賣部生意也變得特别好。酒吧裡是一群年輕人玩音樂,門外也有一群年輕人在彈唱,那時候謝天笑就常常在河酒吧的門口玩音樂。

河酒吧時期,除了中國的音樂人,還有很多來中國的外國音樂人也會上台切磋表演。有一段時間,來了一個愛爾蘭的小提琴手,演奏的是愛爾蘭傳統的小舞曲,“世界上各個國家的古老民謠都是相通的,喝完酒聽這樣的小舞曲乍一聽挺高興,再聽就會想哭”。有一天小索跟張佺說自己寫了一首曲,張佺一聽有愛爾蘭小舞曲那味兒,靈光一閃說,這歌叫《小馬過河》吧。張佺腦子裡有一幅圖景,一匹小馬正準備過河,它在試探、回旋、跳躍。當我問張佺:“在《樂隊的夏天2》第二首安可的歌曲演奏《小馬過河》,是否是對小索的懷念?”他停頓了半晌,“也許吧,是一種無意識,也或許是一種巧合”。

張佺回憶起這個人生階段時,心情很複雜。河酒吧像年輕人的諾亞方舟,通宵達旦的歡唱和聚會讓時間飛逝。“那時候确實很快樂,天南海北的年輕人相聚,現實生活被抛在腦後,隻剩下很精神化的一面。有時候想靜下來做一些創作,但力不從心,創作幾乎是停滞的。”張佺隐約感受到了慌張,身體和意志不斷地在透支,到了晚上想不去河酒吧,但心裡又感覺癢癢,最後一去又到了天明。2002年,張佺第一次到雲南參加麗江雪山音樂節,那一屆音樂節堪稱“中國版伍德斯托克”,有崔健、窦唯、舌頭,“那一次來雲南,似乎為後來的生活埋下了一顆種子”。

2003年的“非典”來得突然,内因外因之下,河酒吧關停,張佺想離開北京,遠赴雲南。

誰知道,這次離開,竟然真的成為一種預示。2004年小索查出來癌症,張佺從雲南回到北京,在醫院裡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他離世。小索離開時,張佺沒有參加他的葬禮,他背起冬不拉,在那個秋天快要結束、冬天即将來臨的時候徹底離開了生活了8年的北京。野孩子樂隊就此解散。

雲南:河邊的蘋果樹

在大理見到野孩子樂隊是在他們巡演歸來的空隙。停留5天之後,他們又要開始新一輪巡演。現在的野孩子樂隊和2011年重組時相比,又有了一些變化,張佺的老朋友張玮玮在去年離開了樂隊,郭龍參加完《樂隊的夏天2》之後要請一個很長的假去參演舞台劇,手鼓王國旭要照顧新生的孩子暫時沒回大理,是以這次隻見到了張佺、吉他手馬雪松和打擊樂手武銳,以及剛在野孩子參加過四次演出的貝斯手戴帥。

馬雪松(老馬)作為樂隊的“流程大管家”,向我展示了他們接下來的行程,巡演長達一個半月,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他笑稱,在冬天來臨之前走一波,之後就可以回到大理過冬了。

如果說,以2004年作為野孩子的轉折點,中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張佺度過了非常痛苦的階段。對于熟悉他的朋友來說,這個時期的張佺是神秘的,他像一個吟遊詩人會出現在任何一個城市。演出海報上不再出現“野孩子”,而是音樂人張佺。這個時期,他創作了很多适合一個人演出的曲目,站在台上表情肅穆,一把冬不拉和一個口琴,是他吟唱過程中的夥伴。老馬說起在2007年的北京,他看過張佺一個人的演出,“那會兒佺哥還是平頭,當他念白那一段,‘有人坐在河邊總是說,回來吧,回來,可是北風抽打在身體和心上,遠行吧,遠行!’我被震住了,一下子聽懂了他的孤獨”。這一首《遠行》的念白是張佺在那個階段的寫照,生活中無法排遣的情緒隻能在舞台上念出來。

我問張佺:“現在的野孩子還會再演當時一個人時期的音樂嗎?”

他說:“不會,那些歌太個人,像是要藏在心裡的東西。”

“是什麼讓你結束了一個吟遊詩人的流浪?”

張佺說出了一個故事。在河酒吧時期,張佺寫過一首歌叫《蘋果樹》,歌詞是這樣的:“昨夜我夢見了蘋果樹,還是在那長長的河邊,孩子們睡着了,老人們醒來了,月亮們出來了,姑娘麼喝醉了,蘋果樹我夢中的蘋果樹,隻有你知道我在異鄉的街頭,用歌聲把過去的事情回想。”2007年,張佺來到麗江,認識了他現在的妻子,那時候她在麗江束河附近有一個小店,租住的房屋前有一棵蘋果樹,而在村口就有一條河,一切場景的發生都和《蘋果樹》所預示的一模一樣。又是一年雪山音樂節,朋友們都來了,周雲蓬、萬曉利、張玮玮、馬條聚在張佺的院子裡,他們和他開玩笑,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蘋果樹啊。

張佺停止了遠行和流浪,在雲南紮下根來,女兒黃豆和兒子青稞出生之後,一家人從麗江搬到了大理。遠行的人成為父親,從痛失好友的河流中上了岸。

10年前的大理,音樂人紛紛來居住,據說當年周雲蓬走在大理古城的人民路上,恍惚間覺得回到了故鄉,就此停止了流浪。張佺的老朋友們也都搬到大理生活,張玮玮來了,郭龍也來了,他們兩人和張佺一起重組了野孩子樂隊,張佺放下了他一個人的冬不拉,有了老夥計們一起和他站在舞台上。2013年馬雪松加入樂隊,讓野孩子恢複了早前的雙吉他聲部。

2014年武銳進入野孩子樂隊的故事成了一個段子。當時還開在人民路上的九月酒吧是大理音樂人的聚集點,張佺說,那時候除了身邊的音樂人會一起即興演奏外,還會有很多外國音樂人在一起玩。那段時光讓他仿佛回到了河酒吧年代。重組之後的野孩子在九月酒吧排練,剛從法國回來的武銳尋着音樂聲就來了,武銳決定加入野孩子,就此在大理紮下根來。其實在河酒吧年代,武銳曾是布衣樂隊的鼓手,後來是他開着車送了小索最後一程。張佺告訴我,他最喜愛大理的天氣,高原的陽光可以曬透很多内心潮濕的東西,曬得人暖暖的,有時候就覺得這個地方和西北也很像,天高地遠,白雲飄飄。

大理是怎麼變得“不好玩”的呢?張佺回憶,大概2015年後,大理的商業化越來越嚴重,政府還頒布了新的政策,沒有工作證的老外不能上台演出,一下子有趣的人變少了很多。原來走在人民路上,能看到很多擺地攤的嬉皮士,他們一邊賣點小東西,一邊敲非洲鼓,後來這條街也禁止出攤了。現在的人民路,已經淪為賣各類小商品的紀念品商店和網紅打卡餐廳的地盤,你可以說這裡是北京的南鑼鼓巷,也可以說它是某個江南小鎮,反正賣的東西都差不多。老馬的感受也很強烈,後來的九月酒吧在沒有正式演出的時候,很少有人再玩即興,倒是多了喝酒劃拳的人。

大理雖然偏安一隅,但和所有大城市一樣在發生着迅猛的變化。古城裡的房子越來越貴,企業家的連鎖演唱酒吧燈紅酒綠。張佺和朋友們被迫搬離了古城。張佺對大理有感情,這是他的第二故鄉,也是孩子們的家,他過去所有的創作幾乎都是對西北記憶的追溯,但《不要拿走它》是張佺在大理的創作,寫的是他眼見着大理的變化,擔心這一切美好即将逝去。

除了樂隊的排練室還在古城附近的大理床單廠藝術區裡,他們各自的生活實際上和古城已經做了切割。張佺和老馬住的小區離蒼山近,武銳住在一個沒有外人居住的村子裡,如果沒有排練,他們都隻會待在家裡,可謂“宅在大理”。武銳在家自制了一個錄音棚,樂隊如果有歌曲要錄制,在這裡就可以完成。我問他們:“大理給你們的創作和音樂帶來了什麼?”他們都提到,這裡太安逸了,安逸得可以毀掉一個人。我突然明白了他們和這個地方保持一定距離的原因,實際上是在保持某種繼續向前的創造力。

武銳提到了他們排練的方式,幾個西北漢子保持着警醒和自律,下午2點開始,4點休息20分鐘,休息之前一定是排練一曲《黃河謠》,休息之後再排練幾首,準點“下班”。在樂隊開始巡演之前的一天,我參觀了他們的排練,和武銳描述的完全吻合。張佺說:“也許樂隊未來會有很多的曲子創作出來,但也許隻是器樂,大理給我的幸福感無法讓我像原來一樣去書寫苦難,也無須編造苦難。”事實上,張佺不希望人們一提到野孩子就和“土地”一類的标簽聯系在一起。他說:“音樂是流動的,就像一條河流。當你注視着眼前的河流,你以為它還是那條河,但實際上那已經不是上一秒你所看到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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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聯生活周刊】2020年第41期1108 樂隊從哪裡來 ¥15 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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