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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了,武器》 :海明威用愛情悲劇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作者:心言訴陌塵

一本看題目就能夠讓人略知結果的書,有詩一樣的意味,但避開了詩的惆怅。翻開海明威寫的《永别了,武器》,平淡樸實到極緻的文風會讓人有一個适應的過程,而當你進入狀态,卻有一種對戰争身臨其境的感覺,将你的情緒帶入反抗和厭惡當中。

海明威善用簡潔的風格,以“電報式”幹練的語言描述了主人公亨利參戰、戀愛、逃亡的過程,最後以失去愛情的悲劇來突出戰争的可怕性,這就是海明威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永别了,武器》 :海明威用愛情悲劇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永别了,武器》

| 戰争的殘酷,愛情是一種逃避的方式

在《永别了,武器》裡,戰争和愛情總是并肩而行的,仿佛戰争的退路就是愛情,然而當身處愛情時又擺脫不了戰争的惡夢,這是符合那樣一個讓人迷失的社會現狀的。而愛情的甜蜜相對于戰争的殘酷來說,始終是令人向往的,也許隻有在愛情氛圍裡才能讓人感覺到片刻的真實,讓人感覺到美好和有所期待,于是尋找愛情就成了故事主人公逃避戰争的一種方式。

亨利自主參加戰争,被任命為救護車隊的中尉,他是充滿激情的,因為作為一個單純的大學生,亨利是不可能在一開始就意識到這場戰争的實質性和欺騙性的,于是他是懷着一種崇敬,熱血沸騰的心情參與了這場戰争。但随着戰争帶來的實實在在的死亡,摧毀了人的意志和鬥志,亨利的抱負和理想随即被摧毀,陷入了無盡的迷茫。于是,文章通過一大段環境描寫來叙述作為敵後“安樂窩”的小鎮,緊跟着讀也會加深興趣設想接下來将要發生在小鎮上的故事。

《永别了,武器》 :海明威用愛情悲劇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鎮上的兩家妓院,一家給軍官,一家給士兵,折射出戰争所帶來的狹隘,在這樣一群女人當中,那來的愛情,隻能是所有壓抑情緒的宣洩,是試圖擺脫戰争陰霾的無望掙紮,放縱之後的更加空虛。而這一切,仿佛是戰争早就限定好了的,在這種氛圍下的人們,可能上一秒還在和你說話的人,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屍體,有什麼資格談愛情?

而對于這種随意的苟合,主人公亨利是不屑一顧的。從文中亨利的言行舉止,我們可以看出,無論身處何處,他都是一個細緻的、比較講究的人,于是,英國護士凱瑟琳的出現應該是專門為亨利設定的。這種至死不渝的愛才能激發亨利對生活的渴望和使他從消沉的信念中得到解脫。讀者似乎也能接着想象戰争中的愛情無時無刻都是充滿刺激的,充滿兇險的,甚至面對死亡的。

《永别了,武器》 :海明威用愛情悲劇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青年時期的海明威

随着文章情感的加劇,有了戰争成就的愛情,這更能說明戰争讓人孤獨,戰争讓人冷漠,戰争讓人更加渴望精神的依賴和支柱。亨利和凱瑟琳最終真正堕入愛河,也是對戰争最正面的抨擊。

這是海明威站在精神的角度反觀戰争的罪惡,戰争利用青年人激情四溢的理想與抱負,誘導他們踏上戰場,一部分人戰死了,剩下的人即便活了下來,他們的精神與意志也被摧殘得差不多了。恐懼和壓抑讓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避,是以,愛情來得恰到好處。

| 戰争的無情,愛情就是逃避的方向

海明威筆下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更沒有纏綿悱恻,亨利和凱瑟琳的愛情隻是呈現于兩人的對話,再平淡不過的言語,卻彰顯出愛意盈盈的溫暖,讓人越往下讀越是有心酸難過的感覺,這是殘酷的戰争讓愛情失去了它本身的光鮮,非要在克制中舉步維艱。

《永别了,武器》 :海明威用愛情悲劇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受傷的海明威

當亨利傷愈重返前線戰場,接連的戰敗讓氣氛變得空前的壓抑、恐懼和凄涼,戰争殘酷與罪惡的一面也跟着呈現了出來。

“血流個不停。在黑暗中,我看不清血是從頭頂上方的帆布上的什麼地方流下來的。我竭力把身體往旁邊挪,免得血流在我身上。有些血已經流進我襯衫裡面,我覺得又暖又粘。我身子冷 ,腿又疼得那麼曆害,難過得想嘔吐。過了一會兒,上邊擔架上的流血緩和下來,又開始一滴一滴地掉了,我聽到并感覺到上邊的帆布在動,原來那人比較舒服地安定下來了。”

我認為這是海明威對戰争中的死亡最進階的描寫,越是進階越是讓人害怕,在這樣的境遇下,沒有誰能保持平靜的心情,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在亨利跳入冰冷的河水裡求生的那一刻起,他覺得自己應該與戰争劃清了實質的界線,随即把愛情推向了極緻的高度。

《永别了,武器》 :海明威用愛情悲劇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戰争相比于愛情,它沒有任何光彩,它就像一碗苦澀的藥湯,讓人難以下咽,而愛情的甜蜜正好可以掩蓋這種苦澀,或許是被感動了,海明威在這一出悲劇中撒下了太多的糖分,以至于結局的悲慘着實讓人猝不及防。

| 以愛情的方式逃避,而終成悲劇,是海明威對戰争最徹底的反抗

小說在結尾前,海明威用了不少的篇幅來描述亨利和凱瑟琳在瑞士的甜蜜時光,這是通篇小說中唯一的亮色,讀者在讀到這裡時,會理直氣壯地認為這是一個美好的結局,然而越是過于美好的東西,在失去之後才會更加痛苦,讓悲劇色彩更加濃烈。

戰争中的愛情無法生存,凱瑟琳帶着她對亨利的愛,對她們短暫愛情生活的留戀,匆忙地離開了那個沒有溫度、沒有理性的世界。不經意,會覺得凱瑟琳的死跟戰争沒有關系,然而戰争卻脫不了幹系。這是在說戰争中的人們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居無定所,喪失親人,家庭破碎,愛情固然美好,但戰争中的愛情終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幻影。

《永别了,武器》 :海明威用愛情悲劇反對戰争的獨特方式

老年時期的海明威

凱瑟琳的死,讓主人公亨利經曆了人生中最無助的時刻,在戰争中失去了愛情的歸屬感,那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差別?于是,他堅信:“世界殺害最善良的人,最溫和的人,最勇敢的人”,這場摧殘愛情、摧殘人性的的戰争,從投入到懷疑到厭惡再到冷漠麻木的過程,正是主人公對自己人生悲觀絕望的過程,它從根本上否定了戰争賦予人類的正義感。

身處戰争中的人們總是以“戰争快要結束了”來安慰自己,而現實中又不得不接受戰争的持久和加劇,是以,對于戰争的實質,它所能給到每個人的人生卻正如凱瑟琳最後悲憤而絕望的诠釋:人生不過是一場卑鄙的騙局。

小說在主人公亨利告别妻兒的屍體後離開嘎然而止,仿佛心被利器狠狠地戳了一下,讓人沉悶到有點喘不上氣。

而往往正是這種平靜到極緻的沉默,才是對戰争最深惡痛絕的反抗。

縱觀整篇小說,主人公亨利在懷疑戰争時,将愛情作為逃避的方式;在厭惡戰争時,将愛情作為逃避的方向。愛情已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然而,愛情有多甜蜜,戰争就有多邪惡,就連這唯一的一種逃避,都成了悲劇。獨具匠心的海明威就是以天才的展現能力,将愛情作為呼喚和平最有力的武器來反抗戰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