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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馬布裡》票房慘淡收場 但中國體育電影的問題主要不在于體育

作者:酒死了

今年一部《摔跤吧爸爸》讓觀衆和市場看到了體育電影的巨大潛力,但暑期上映的體育傳記片《我是馬布裡》雖然由馬布裡本人親自出演,上映14天也隻收獲了870萬票房,現在排片量更是低于0.1%了。

但《我是馬布裡》的失敗不能歸結為影片品質問題。《我是馬布裡》2016年開機,并不是《摔跤吧爸爸》之後的跟風之作,豆瓣評分6.5、遠高于同期上映的《三生三世十裡桃花》,也好于《心理罪》。一部及格之作尚且如此,更何況一系列跟風立項的作品呢?

《我是馬布裡》票房慘淡收場 但中國體育電影的問題主要不在于體育

從世界影壇來看,運動類電影從來都不缺乏經典之作,比如馬丁·斯科塞斯導演、羅伯特·德羅尼主演的《憤怒的公牛》,籃球題材的《光榮之路》和賽車題材的《極速風流》等等。中國是體育大國,盡管在奧運金牌數已經實作過趕英超美,但體育電影卻差着不止一截,以至于《摔跤吧爸爸》連續幾周霸占票房首位之後,我們才意識到,國内在體育電影方面竟然幾乎空白,票房過億的運動題材電影隻有《激戰》和《破風》和甯浩執導的《瘋狂的賽車》三部,其中《瘋狂的賽車》主類型還是喜劇。

影視行業經常說“故事為王”,為什麼在國内有這麼多奧運冠軍、這麼多好故事的情況下,從數量到品質都沒有産出與之相比對的優秀體育電影呢?8月14日舉辦的第13屆北京國際體育電影周體育電影創作研讨會上,國内的影視創作者和體育界人士以及《摔跤吧爸爸》中國區合夥人、孔雀山影業聯合創始人帕薩特·謝提一起讨論了中國體育電影創作的相關問題。

《我是馬布裡》票房慘淡收場 但中國體育電影的問題主要不在于體育

将體育電影放入商業類型片的架構來看的話,體育電影其實是一種混合而成的分支流派,通常是以下的其中一類或幾類混合,比如傳記、戲劇、喜劇、紀錄片、奇幻、等等。《文藝報》編審、藝術部主任、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理事高小立認為“體育電影本身有競技的屬性,也就具備了類型化特征。”

而最主要、最常見的有體育傳記片,一般是将曆史上重要的運動員或運動隊的人生故事戲劇化,比如《憤怒的公牛》《拳王阿裡》。還有以周星馳的《功夫足球》為代表的體育喜劇,另外體育劇情片也很常見,比如《洛奇》《奔騰年代》《鐵拳男人》等,還有就是帕薩特·謝提着重介紹的,體育家庭片,《摔跤吧爸爸》就十分典型,他談到:“這些電影往往有着簡單的故事情節和鼓舞人心的結局。這種類型比其他分支類型更可能囊括較年輕的角色,一部體育家庭電影幾乎總能在電影高潮部分閃耀出一堂道德課。” 但這同時也是一部半虛構的傳記片,此外謝提表示為了讓這部作品更加具有娛樂性,他們還增加了很多笑點,可見運動電影的創作者無需拘泥于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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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類型不是影片成敗的決定因素,題材的選擇也不是至關重要的。正如謝提所說,“摔跤在印度并不是特别受歡迎。” 但之是以能夠打動不同國家的人,是因為觸及到了人類共同的情感,文化有隔閡但情感能夠共鳴。中國電影家協會副主席、中國電影文學學會會長王興東是《建軍大業》的編劇,曾創作過講述奧運射擊冠軍許海峰的運動電影《一個人的槍》。他表示,從《摔跤吧爸爸》中他看到了國内目前體育電影創作存在盲區。除了以上所說的題材選擇上的盲區,從立意和故事上,國内創作者的局限性更加突出。他舉例到:“《摔跤吧爸爸》中老爸三次說出,我要讓印度的國旗升在杆上,他是要奪第三名。但我們電影如果寫這個,大家都羞于說出口。”高小立則提出,“目前中國的體育電影,我個人認為是紀實片多于劇情片。他認為在今後體育電影創作中,其實可以更多開發一些虛構的劇情片,“這樣不會受真人真事的局限,可以更大發揮我們創作的想象空間。”

幾位創作者也交流了體育電影拍攝的困難。體育本身的競技特質使得它自身就具有懸念和戲劇性,但某種程度上這并沒有為創作者減負,反而增加了他們創作的難度。

王興東表示他之是以寫許海峰的故事,一大原因是因為他沒有太多的影像資料。“為什麼體育電影差呢?因為體育頻道的每天直播比你創造的還要精彩,這就要求創作者挑戰更大的難度——寫人。”比如央視基于自創欄目品牌,策劃制作的電影項目《誰是球王》就遠不如一場真正的足球比賽甚至《天下足球》好看。

除了創作上的難度還有拍攝上的困難。編劇康麗雯,曾經創作過反映速滑運動員的體育電影《冰與火》,她表示體育電影拍攝的技術性特别強。第一在選角上,選演員還是選專業運動員就是一個問題。

成功的體育作品中的演員大多都通過了艱苦的體能訓練才能貼近角色的狀态,比如彭于晏接拍過多部運動題材電影,拍攝《激戰》時接受了專業拳擊手訓練,拍攝《破風》時連續幾個月每天進行五六個小時的魔鬼訓練,是公認的敬業的年輕演員,但即便如此還有專業車手認為他的肌肉塊太大,在專業公路賽中是很難看到的。王家衛的《一代宗師》中也有運動競技的成分,張震為了扮演好“一線天”拜八極拳大師王世泉為師,苦練三年最後還獲得了全國八極拳比賽青年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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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爾·汗在片中需要演繹男主角19歲、29歲和55歲三個年齡段,為了達到最佳的角色狀态,他拒絕穿脂肪假體衣,并稱“那樣當演員最有趣一個過程就被抹殺了”,整個拍攝過程中他反複的增重與減重,隻為了展現角色最佳狀态。片中的女兒的扮演者也進行了為期一年左右的摔跤教育訓練。

這樣的時間成本,對于正當紅的演員來說是非常奢侈的,同樣的時間,他們可以拍三到四部電影。但如果選擇專業運動員,在表演上的短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彌補的。

除了選角還有成本問題和拍攝的技術問題,拍攝體育電影對場地和裝置的要求更高。《破風》中一個演員全身上下的裝備要7000多元,而這樣的裝備需要1500套。專業賽車更是開銷大,片中共用了400台。體育比賽最精彩的往往在與某個瞬間,要想記錄和表現這些瞬間也不是已經容易的是。據康麗雯回憶,《冰與火》原本想表示大道速滑,但由于機器在寒冷的室外無法運轉才改完短道速滑,但基本如此攝影師每次坐在軌道車上跟拍,在急轉彎的地方都可能被甩出去。

但從這個角度來看,動作片面臨的拍攝困難并不亞于體育電影,而中國的動作片在世界上都有一定的地位。由此可見,盡管體育電影因其特質存在創作的難點,但中國體育電影的症結還是中國電影創作的通病。《摔跤吧爸爸》最被廣泛讨論其實是片中的父女之情,《洛奇》中觸動人心的部分是一個落魄者如果重新振作,《極速風流》是兩個亦敵亦友的男人之間的相愛相殺。歸根結底,體育或者競技隻是切入點,最終還是要講好“人”的故事。

《摔跤吧爸爸》熱映之後就引發過一次關于“中國為什麼沒有好的體育電影”的讨論,當時《看電影》雜志主編阿郎認為,國内沒有為體育電影的發展提供足夠的土壤。“我們國内沒有一個體育的概念。更多的時候,我們體育的狀态開始于上學,終結于畢業。”另外中國的體育是舉國體制,盡管運動健兒們在國際大廈中屢獲殊榮,但群眾的參與感小,欣賞習慣都培養的不夠充分更何況轉換成消費習慣。制片人關雅荻也表示國内普遍對體育不夠重視,美國很多優秀的體育電影改編自因真實的故事或者人物傳記,群眾早已在調查性報道或者新聞中了解過這些優秀運動員的事迹,但國内這方面的報道都很少,哪怕影視公司想買版權都沒有管道。

總體來看,中國體育電影創作道阻且長,可能隻有哪天大家不再關注金牌,而是關注金牌背後的人,中國的體育電影才算播下了第一批種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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