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1946年6月27日,年僅49歲的“奴隸将軍”羅炳輝在成功上司棗莊戰役後因積勞成疾辭世,當時,他的身份是山東軍區第二副司令員。

辭世前,以奴隸身份革命的羅炳輝曾參加過上千場戰鬥,在北伐、長征、抗日戰争、解放戰争中,他都曾立下過赫赫戰功。

羅炳輝的理想是讓所有和他一樣的窮人過上好日子,讓國家不再被帝國主義欺淩。可誰也沒想到,因為多年征戰加上操勞過度,年紀輕輕時,他便患上了腦溢血、高血壓等病。

未等解放戰争取得全面勝利,他便在多次帶病征戰後辭世了。

羅炳輝辭世這年,他的兒子羅新安年僅2歲半,他的女兒羅魯安當時不到一歲。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羅炳輝全家福(站立男童為羅新安)

葬禮上,年28歲的羅炳輝遺孀張明秀抱着一雙兒女哭得像個淚人,年幼的羅新安見狀也跟着哇哇大哭。隻是,他當時的哭泣多少是被感染,他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天,靈堂吃飯時,羅新安突然跑到棺材旁,邊用小手打棺材邊奶聲奶氣喊“爸爸來飯(吃飯)!”見此情景,周圍人皆淚如雨下。

羅炳輝的葬禮是陳毅司令員親自主持,當時,中共和各大軍區都發來唁電,根據地人民的送葬隊伍長達數裡,痛悼人民的英雄羅炳輝将軍。

葬禮後,羅新安和妹妹羅魯安一直跟着母親相依為命。戰亂年代裡,他們通常是部隊到哪兒,他們到哪兒。因為母親長期忙碌,期間的兩兄妹基本處于“野生”狀态。

新中國成立前夕,羅新安和妹妹羅魯安跟着母親進了大上海。此時,雖然國内的局勢已經漸漸穩定,但因為母親忙碌,兄妹二人依舊“野生”。

1951年春,羅新安滿了7周歲,這時候的母親才在周圍人的提醒下把他送到了華東保育院。

華東保育員是一所專收幹部子女和烈士子女的學校,它分幼稚部、幼兒部和國小部。羅新安進入國小部,插入一年級下期。同年,妹妹進入該保育院幼兒部。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保育院時期的羅新安與妹妹

因為“野生”慣了,一進入保育院,羅新安便因“調皮”出了名。羅新安不僅經常在上課時偷偷溜走,還經常在午睡時戲弄同學,因為他實在太不聽話,保育院的上司和老師甚至一度懷疑他精神是否正常。

因為不肯認真學習,學期結束後,他留級了。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在學期結束的大會上,老師給同學頒獎時,竟給他頒發了一個“進步獎”。這個獎給了羅新安極大的心靈震動,此後,他竟因為受到鼓勵,表現越來越好了。

之後的羅新安開始努力學習,他也在老師同學幫助下慢慢克服了缺點。随着年齡的一天天長大,他的長相也越來越像父親了。羅新安發現,因為自己長得太像父親,母親竟經常會盯着他出神。

長大後,羅新安才終于從媽媽那裡聽到父親的故事。

媽媽告訴他,他的父親羅炳輝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是有名的神槍手,即使打天上的飛鳥,他也從來彈無虛發;他骁勇善戰,日本鬼子最怕他訓練出來的大刀隊;爸爸最愛祖國的孩子,他每次走到群衆裡,總有一堆孩子圍着,有時候他還會肩上馱着孩子帶他們去林子裡打鳥……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羅炳輝與孩子們

每次,母親和羅新安談起父親時,他總覺得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力量在湧動,他暗暗發誓:将來,一定要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

在一次談話中,母親還告訴他,父親曾無數次在信裡提及過他,在其中的一封信裡,他曾關切地問:“安兒又講了什麼話,我很挂念他!”1945年,重病中的父親還曾為他寫過一首詩,在詩裡他寫到:

“正酷暑夜露樹下荷塘邊,逢明秀安兒同我共帳眠,巧滿天無雲浩月風清爽。憶暴動成紅軍内戰九載,在敵後抗日屈指已八年。身經數千次戰陣今餘生,檢討服務人民心如日月,犧牲一切忠貞共産主義。希子繼餘正義立志行,求共産社會主義早實作。”

這首詩,羅新安一直記在心裡,他深為父親對自己的愛和對人民的情懷感動。

在聽母親講父親過去的故事時,他也有不解,他一直追問母親:“他知道自己重病,為什麼不停下來休息,那樣,我就有爹陪了!”

羅新安說這話時,心裡有太多怨恨,他實在不能了解父親,不能了解他為何不能稍微自私一點,再說,不是來日方長嗎?

羅新安的疑惑,母親沒有為他解開,他依稀覺得:母親和他一樣,也對父親有深深的怨恨。

對啊,因為他的本可避免的早逝,他們這個小家破了,母親成了年輕的寡婦,而他則成了沒有父親的孩子。

也是直到此時,已經守寡數年的張明秀才意識到:兒子長大了,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不久後,她便與畢業于北大的徐侖再婚了,再婚時,她對另一半的唯一條件是:必須對自己的兩個孩子好。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徐侖和羅炳輝一樣,都曾經參加過抗日戰争。婚後,他一直将羅炳輝的兩個孩子視若己出。每次張明秀責備他們兄妹時,他總是想方設法護着。日久後,羅新安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繼父。

可繼父的愛,終究也沒能填補羅新安早年喪父的痛苦。有了新家後,他經常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發呆。他的内心深處常有一種孤獨抑郁的情結,他愛上了俄羅斯民歌,在學校時,他經常一個人提早回寝室唱那些哀傷的調子。

羅新安的孤獨抑郁性格,多少和他幼年喪父有關。

高中畢業前夕,羅新安和當時的多數孩子一樣來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羅新安本能地選擇了報考軍校,張明秀知道後告訴他:報考軍校、留在部隊從事技術工作,也是你父親對你長大擇業的遺言。

通過全國統一考試後,羅新安如願與上海的一百多名學生一起,成為了哈軍工的新生。

入學後不久,羅新安便與同在哈軍工求學的陳毅之子陳丹淮成了好友。

讓羅新安和母親都沒想到的是,進入哈軍工後,他的人生路并未如預想的那般。因為,還未等畢業,那場大浩劫便洶湧而來。

這場浩劫中,羅新安的繼父被定為了“叛徒”,羅新安也是以受到了影響。畢業配置設定時,身為烈士羅炳輝之子的他,竟因為繼父的關系未通過配置設定工作的政審。之後,羅新安被和一大批降級配置設定的同學去了北滿的嫩江農場。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農場時期的羅新安

同是在這一年,羅新安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她是和自己同時考入哈軍工的同學。可因為姑娘的父親在那場浩劫中也被判為“叛徒”且自殺,母親說什麼也不同意兩人交往。最終,他和姑娘隻能忍痛分手。

這一年,羅新安年25歲。

勞動改造兩年後,羅新安被配置設定到了黑龍江阿城縣的小工廠裡。配置設定到這兒,基本意味着他的未來“沒戲”了。

羅新安對于未來卻并沒有太多的期許,他隻想回到上海,去照顧已經年邁的母親和繼父。作為家裡的長子,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二老。

之後,張明秀四處求人,想把兒子調回上海,可最終無果。無奈之下,羅新安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于是,他經打聽找到了父親昔日的老部下吳大勝,在他的幫助下,羅新安終于被調回了江蘇。

到此時,來到江蘇進入無錫無線電三廠做技術員的羅新安,才終于實作了父親昔日對他的擇業期望。

這一年,羅新安年已31歲。期間,羅新安與另一個姑娘結婚并生下了兒子羅承。“承”這個字的寓意是承爺爺羅炳輝的遺志:做軍人,保家衛國。因為對兒子報以很大期望,在兒子的教育上,他分外上心。

可遺憾的是,多數時候我們總是“心有餘力不足”,一心想教育好兒子的羅新安卻在實際的教育中屢屢受挫,以至于,他還曾懷疑自己“不知道如何做父親”。

1978年,羅新安被調入上海體育研究院,到此時,他才終于得以再次和母親、繼父、孩子一起生活。為這團聚,他等待了八年。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羅新安與兒子羅承

羅新安回到上海這年,他的兒子羅承年已4歲了。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存在各種問題,比如:逃出幼稚園到弄堂裡玩兒,比如,對大人的話充耳不聞……

看着有了各種問題的兒子,羅新安心裡五味雜陳。為了教育好兒子,他開始在工作之餘潛心研究教育心理學。他打心眼裡覺得:因為幼年喪父,他并不知道該如何做父親,是以,他隻能用笨辦法。

羅承7歲那年,羅新安和羅承的母親離了婚。法院将孩子判給了羅新安,之後,他便對兒子的教育更加上心了。

上國小後,羅承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了:他逃學,多動,成績極其不穩,他甚至經常在課堂上大喊大叫。

有一天放學後,羅承竟沒有回家而是躲了起來,直到晚上九點,焦急的羅新安才在公園找到了兒子。這次以後,羅承開始經常性離家出走。這種種,在讓羅新安頭痛的同時,也讓他在痛苦中檢討自己對兒子的教育。

1981年,羅新安再婚了,他的再婚對象是兒子羅承的鋼琴老師。對于父親的再婚,年9歲的羅承是歡喜的,可這并沒有改善他的逃課、逃學、離家出走等問題。

1984年,因為在校期間表現極其惡劣,羅承被學校送到了特殊學校,即當時的工讀學校。這個學校形同監獄,在嚴格封閉式管理制度下,學生半工半讀,一般一個月才準許回家一次。

這時候的羅新安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出了大問題了。到此時,他心裡隻覺自己對不起父親羅炳輝。為了補救,理工科出身的他竟開始在不惑之年開始研究青少年犯罪和法律了。不久,他還參加了中國第一次律師資格證考試,并取得了律師資格。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穿軍裝的羅新安

就在羅新安苦讀的當口,他的兒子羅承竟和社會上的混混玩到了一起。

那段時日裡,羅新安痛苦極了,他總感歎:自己的父親是抗日英雄、烈士,自己的兒子卻被教育成了流氓混混,哎!

但羅新安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即便他又生下了一個兒子,他也絲毫不想放棄兒子羅承。

與母親商議後,他們決定将羅承送到軍校讀書。他們覺得:這是唯一讓他回頭的法子。可當兒子穿上軍裝時,羅新安卻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果然,入軍校一年後,他的預感應驗:羅承從軍校逃走了。

此時的羅新安才在痛苦中綜合多年的研究心得判定:兒子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當時的羅新安剛剛接觸犯罪心理學不久,他以為:隻要找到病因,一切就都好說了。

随後,他和母親找回了兒子,并将他帶到精神科進行了鑒定。鑒定結果和他的判定一緻:羅承是嚴重的“反社會型人格”。

羅新安永遠不會忘記,他滿懷希望問醫生後得到的答複:“這種病無藥可治,隻能吃吃喝喝混一輩子了……”

聽到這兒,羅新安如五雷轟頂,而一向堅強的張明秀竟當場落下淚來。

此後一周,羅新安決定“死馬當成活馬醫”,他給兒子辦理了退學手續,他決心親自給兒子治病。可就在他和母親統一意見的當晚,羅承再次逃走了,走時,他還偷走了父親身上的一千多元。

那晚,在瑟瑟秋風裡,羅新安第一次沮喪地坐在窗前向死去的父親求救,他一遍遍地祈求道:“爸爸,您要是在天有靈,求求您救救您的孫子,求求您教我怎麼做,我們羅家不能出敗類啊,我對不起您啊!”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羅炳輝

第二天,羅新安沮喪地回到了上海。

之後,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等待:等待兒子歸來。這期間,他停止了教育心理學書稿的寫作,也謝絕了報紙雜志的約稿,他甚至将一切分心的應酬和活動都取消了。他全身心投入了青少年犯罪和人格障礙治療方案的研究。

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一天,他突然從一本書上看到了國外催眠心理治療對“戀物癖人格障礙”的療效,他馬上聯想到:這種治療是否可以運用到“反社會型人格障礙”?

當時,中國的心理學剛剛開始發展,業内對催眠治療還非常陌生。是以,要實踐催眠治療,羅新安無師可拜,隻能靠自學。

夜以繼日的苦學後,羅新安終于結合羅承的具體情況,制定了幾套催眠暗示用語,他還購買了節拍器。一切準備就緒,隻等兒子歸來了。

1993年,羅新安終于等來了兒子。可因為對心理催眠太陌生,兒子拒絕了治療,他甚至覺得:父親串通了醫生想騙他。之後,羅承再次離家出走。

1996年2月,一直在社會混的羅承在南京被人砍傷,之後,他不得已回到上海治療。許是這次受傷給了他很大觸動的緣故,他竟然同意了治療。

高興不已的羅新安馬上為兒子制定了治療方案,他把這些年苦學所得的“十八般武藝”全用上了,經過十來次的催眠治療,他發現讓兒子癡迷電腦的催眠療法明顯見效。慢慢地,兒子對電腦程式的愛好已經超過了對吃喝玩樂的追求。

有了這個發現後,羅新安激動得幾晚沒有睡着。

之後,羅新安為鞏固療效給兒子買了一台電腦學習機,接到電視機上供他實踐,他又将電腦方面的書都買來給兒子學習。他和兒子約法三章:要玩遊戲,必須自己編寫程式。

很快,平時一刻也坐不住的羅承竟能在電腦面前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癡迷上電腦後,羅承夜以繼日地看書、操作、編寫程式,半年後,他從一個電腦盲達到了中級以上水準。

1997年夏天,被治療一年多後,羅承再次離家出走,羅新安詫異了:難道催眠心理治療對他失效了?

很快,羅新安發現,兒子這次離家出走和以往有很大不同。首先,他隔一段便會回來;其次,他依舊對電腦感興趣;第三,他過去的不良習慣正不斷減少甚至消失。

也是在這段日子裡,羅新安父子才終于有了溝通。偶爾,羅新安還會和兒子講起他爺爺羅炳輝的故事,他發現兒子很喜歡聽。羅新安甚至隐隐察覺到:兒子對爺爺有很深的崇拜。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左一為羅炳輝

1999年,27歲的羅承憑着過硬的電腦技術應聘到了深圳一家電腦公司擔任了電腦工程師。因為在工作中極其努力,他很快成為了這家公司的核心技術人員。

2002年3月,羅新安到這家公司了解兒子的情況,他驚喜地發現:兒子沒有再打架生事,也沒有出現過違反公司紀律的情況。相反,他在工作期間把電腦中心管理得井井有條,還開發出全公司的管理系統軟體……

2004年初,年31歲的羅承回到了父親身邊,他在上海辦了一家“上海金不換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聽到這個公司名字時,羅新安的眼淚不自主就下來了:金不換,浪子回頭金不換!

後來,羅承還接連創辦了幾家網絡公司,這些網絡公司都被他經營得風生水起。

羅炳輝之子羅新安:兩歲喪父,對父親犧牲耿耿于懷,75歲放下怨恨

羅新安一家三代人

兒子的成才,也讓羅新安對自己的父親羅炳輝有了新的認識。他在給予兒子愛的過程中,懂了父親對自己的愛。過去,他一直怨恨父親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以至于讓他成了沒有父親的孩子。

因為缺失父愛,他一直耿耿于懷。

可在為兒子傾盡全力付出愛的過程中,他終于懂得了父愛,是以,再讀父親提及他的那些信件時,他心裡的感覺也已完全不同。

2018年,在一次公開采訪中,羅新安坦言:自己解開了心結,已經不再怨恨父親了。在《跨越時空的回信》這檔節目中,他親手給父親寫了一封信,信的末尾他寫到:

“爸爸,我從來沒有親耳聽你教誨過,但您的言行在潛移默化中影響着我。爸爸,我現在是75歲的老人了,我現在走路要拄拐杖,我已經不怨恨您了,我想你了!”

末尾,附上羅新安給烈士父親羅炳輝這封跨越時空的回信,緻敬烈士,也緻敬英烈的後人們!

《給父親羅炳輝的一封信》:

“親愛的爸爸,我是您的兒子羅新安。今年75周歲了,您在信中提到我,‘新安這一次怎樣,講了什麼話?’由于我開口晚,兩歲多才牙牙學語,您曾擔心我是啞巴,我現在很會說話。

從軍35年,您槍林彈雨地戰鬥數以千計,在您去世前,您的病情其實已經很嚴重了,昏倒過幾次,黨中央已經準許你去休養了,為什麼您非要來參加這次戰鬥呢?為什麼您這一歇就是永遠呢?我心裡是有些怨您的,因為不是您這樣堅持,我就會有父親的陪伴。

您知道嗎,母親帶着我們有多艱難,您去世後不久,敵人偷襲,母親帶着我和我妹妹一時無法躲避,便在黑夜裡向海水走去,越走越深。妹妹哇哇大哭,我也害怕極了。我左顧右盼,都看不到您高大魁梧的身影,萬幸的是,敵人沒有追上來,母親和我們才活了下來。

21歲的時候,我去了山東臨沂,在烈士陵園,我在墓碑旁陪您坐了很久。在這裡,我第一次為您而流淚,我真真切切地感到:我的父親真的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了。

在我30多歲的時候,我到了安徽來安的大劉郢,這裡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您戰鬥過的地方。聽說我是羅司令的兒子,鄉親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圍着我聊到了深夜。三十多年過去了,他們還叨念着您,忍不住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那是我第二次因為您而流淚。

爸爸,我從來沒有親耳聽你教誨過,但您的言行在潛移默化中影響着我。今天給你寫信,我想告訴你:我沒有給你丢臉。我是工科畢業的,很多年後轉學教育心理學。困難的時候,總會想起您在練兵場上的鐵律,咬咬牙,就堅持下來了。我已經出了六本專著,第七本即将問世。

爸爸,我現在是75歲的老人了,我現在走路要拄拐杖,我已經不怨恨您了,我想你了!

您的兒子,羅新安!寫于您犧牲後的73年。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