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稿)
巴喬身上有濃厚的悲觀主義和宿命論色彩。
被佛羅倫薩主席龐特洛伯爵趕走,在AC米蘭被薩基剝奪了主罰點球的權利以及與皮耶羅的瑜亮之争,落葉歸根維琴察的願望未能實作,但1994年世界杯點球之殇是球迷最耳熟能詳的事件。
在與巴西決賽的12碼決戰中,巴喬罰丢了點球,以至于20多年後,自己仍然無法釋懷:“記憶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身上也似乎留下了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落寞身影長幾許,有人說,憂郁是巴喬一生的顔色。
因為無奈,1994年美國世界杯是世界杯曆史上第一次通過互射點球的方式決出冠軍,巴西和意大利兩個王者都不想成為120分鐘鏖戰後的陪跑者,但其實踢飛點球有三個意大利人,人們似乎隻記住了巴喬;
因為缺憾,很多人也似乎忘記了在進入決賽之前,巴喬一次次力挽狂瀾的英雄時刻,畢竟,榮膺銀靴獎和入選最佳陣容相對世界杯冠軍的硬核榮譽單薄了點。
悲情是巴喬在足球領域的注腳,即便職業生涯效力過北方三強、捧起過兩次意甲聯賽冠軍和一次歐洲聯盟杯冠軍,榮膺過世界足球先生和金球獎,但人們每每提及巴喬的名字時,就好像打通了一條通往玫瑰碗下的時光隧道。
深邃又黯然的眼眸,搖曳風中的馬尾,曆曆在目。往事不堪回首,巴喬的苦澀,别人無法感同深受,也無法替他分擔,就像他說的:“若沒有宗教信仰,否則那天我甚至可能會選擇自殺,從此杳無音信。”但其實作為巴喬的粉絲,或見證或聽聞悲傷瞬間的意大利球迷而言,悲劇會在時光的發酵中産生審美感,延伸為殘缺美。
巴喬的魅力容易讓懷舊的球迷入戲,但不局限于94年世界杯的悲傷一角。1984年效力于維琴察的少年被嚴重鏟傷,醫生在手術時使用鑽頭在胫骨上鑽孔,用刀将肌腱割斷,然後将肌腱通過胫骨孔拉緊,最後縫合220針固定。
巴喬的右腿一度萎縮得如胳膊一般粗細,但拖着一隻腿踢球的他不但扼殺了關于退役的謠言,更是用318粒進球為漫長的20年球員生涯诠釋了“千磨萬擊還堅勁”。
受傷前的巴喬是什麼樣子?在維琴察少年隊效力時,巴喬在120場比賽中瘋狂打進了110球,15歲被提拔到一線隊,17歲榮膺隊内賽季最佳球員,少年成名,未來可期,即使被傷病吞噬了一半信心,但佛羅倫薩還是在他受傷後耗費了150萬美元簽下了他,代價是願意等待養傷18個月之久的天才,而巴喬隻需要做一件事——枯燥且漫長的康複訓練。
挺過來了,才擁有了憂郁之外的絢爛,去年紮尼奧洛遭遇十字韌帶撕裂,過來人巴喬寄語:“這時候,一個人的意志特别重要。”
堅韌是巴喬的另一個标簽,職業生涯中,巴喬一共遭遇過16次嚴重的傷,除了觸目驚心的差點退役的“第一次”,另一次印象比較深的就是2001-2002賽季對陣帕爾馬時,左膝半月闆損傷及十字韌帶撕裂。雖然隻用了80天奇迹歸來,但由于左膝十字韌帶撕裂幅度高達80%,不可避免地縮短了運動壽命,其實手術後的第二場比賽舊傷複發的他就被擔架擡下了場,無緣韓日世界杯是巴喬的另一個痛點。
他一直對特拉帕托尼的決定不了解:“羅納爾多和我剛剛經曆了大傷,但他重獲新生赢得了世界杯并獲得金靴獎,而我則被留在了家中。”不過曾形容沒有足球就像死了一樣的巴喬還是帶着熱血和意志堅持到2004年才退役。
巴喬曾說:“看見梅西踢球就像看見當年的自己。”時代在變遷,戰術在演變,但審美的落腳點照舊。
意氣風發時,1989——90賽季,效力于佛羅倫薩的巴喬在對陣擁有馬拉多納的那不勒斯,長途奔襲80米,連過數人,完成了一條龍破門,而在三年前,19歲的巴喬也是在對陣那不勒斯時用任意球收獲意甲處子球。
英雄遲暮時,2000-01賽季,巴喬代表布雷西亞對陣萊切,上演了角球破門的好戲,并且是衆多角球破門當中速度最快、旋轉度最高的一個。即使在聖西羅的告别賽中,他還是頑強地用助攻對抗着星光熠熠的AC米蘭。
巴喬的魅力是悲傷、堅韌和優雅的結合。球迷臣服,巨星同樣膜拜。
“我在巴西時,隻能從電視裡看他踢球。是以到米蘭後首次與布雷西亞對陣時,我首先做的就是去和他握手。”——卡卡
“ 巴西有貝利,阿根廷有馬拉多納。而意大利則有巴喬這樣偉大的男人。”——巴蒂
“94年美國世界杯,就是我和這家夥的對決。 ”——羅馬裡奧
現在老朋友瓜迪奧拉希望假如有一天回到亞平甯執教,希望巴喬做他的助手。你看,惺惺相惜一直是足壇最美風景線,而被傷病一再摧殘的巴喬能被巨星尊重和崇拜,其實已經說明了巴喬的獨一無二。
現在人們懷念巴喬,有個人情感的投入,也有後知後覺的欣賞。
之于信奉佛教的巴喬而言,每天依然堅持打坐念經并不是為了淡化悲傷,用他的話說:“内在的精神修煉使我的精神徹底放松,使我精神高度集中。”是以,即便不能徹底釋懷94年世界杯之殇,但花巨資建立佛教中心的巴喬用自己堅信的智慧和力量去幫助更多迷失的人,這是另一種巴喬,平和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