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剽竊門”的唐代詩人
大家一說到“剽竊”“抄襲”,都會嗤之以鼻,不屑得很。在資訊傳遞如此便捷、文獻共享的範圍越來越廣的今天,想要抄襲别人的作品又不被發現更是難上加難。不過,仍有不少人以身犯險,其中有沒走上工作崗位的年輕博士,但也不乏在學術界已經嶄露頭角的學者。這些人可能開始嘗到了一點甜頭,但最後都是落得個身敗名裂,害人害己的下場。當然,剽竊可不是現代文明的産物,它算得上自古至今的通病。在大唐帝國時期就有詩人曾身陷“剽竊門”。
《全唐詩》(清康熙刻本)書影

剽竊不成害人性命的宋之問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想必很多人都讀過這句名詩,它來自一位叫劉希夷的樂府詩《代悲白頭翁》。不過大家或許不知道這首詩背後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劉希夷就是因為這兩句詩斷送了性命。
話說這位劉公子想到這兩句好詩後迫不及待地拿給舅舅宋之問看。宋之問又何許人也呢?他也是初唐一位詩人,名氣不小,與沈佺期齊名,人稱“沈宋”,不過人品低劣。
宋之問見了這兩句詩,也是十分喜歡,知道劉希夷還沒給别人看過,竟然動起了歪念頭,厚顔無恥地向外甥索要,想靠這兩句詩名傳千古。宋之問是長輩,又軟硬兼施,劉希夷抹不開面子,隻好口頭答應了。但不久便後悔了,想要回自己的詩。宋之問大怒,怪外甥欺騙自己,便派人用裝滿土的袋子壓死了劉希夷。劉希夷一表人才,風趣幽默,又能喝酒、彈琵琶,可以算得上是位風流才子。
如果長命,或許還能在唐朝詩壇上大展抱負,留下更多的好詩,可惜還不到三十歲便被自己的舅舅害死了。當時的人都很同情他,感歎才子薄命,怪宋之問骨肉相殘,劉禹錫甚至說:“宋之問如果不遭報應,老天都不會放過他!”據說一味谄媚武則天的宋之問最後終于落得個流放、賜死的下場。
三彩鳳杯
(1982年于北京市密雲西田各莊出土,現藏于北京市文物研究所。鳳鳥呈卧狀,高冠,昂首,雙翅向後張揚,杯置于背上,鳳鳥及杯外壁施三彩釉,杯内施黃釉。胎、釉均較薄。小巧精美,富有觀賞價值。)
昔日同窗,對簿公堂
《朝野佥載》記載了這樣一則故事,說唐朝時有位叫辛弘智的國子進士,作了一首詩:“君為河邊草,逢春心剩生。妾如堂上鏡,得照始分明。”大概辛弘智覺得不錯,拿給同學常定宗看。常定宗琢磨了一會,幫他把“始”字改成了“轉”字。一字之差,原詩頓時增色不少。
可是兩人還沒高興多久,便為詩的著作權發生了争執。常定宗說:“這個‘轉’字很重要,雖不能說有化腐朽為神奇之效,也是讓這首平常的詩立刻增色不少,是以這詩應該算我的。”聽了這話,好不容易作出原詩的辛弘智自然不幹,立即争辯說:“詩是我寫的,怎麼就成你的了?”兩個人争論不休,吵得不可開交,其他人勸也勸不住,于是到官府打起了官司。
國子博士羅為宗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做了裁決:“昔五字定表,以理切稱奇;今一言競詩,取詞多為主。詩歸弘智,‘轉’還定宗。以狀牒知,任為公驗。”這判決書是什麼意思呢?
裡面還有個關于鐘會的典故。三國魏時,虞松出任掌管機密文書的中書令。有一天掌控魏國實權的大将軍司馬師命虞松作個表。虞松反反複複修改了好多遍,司馬師都不滿意,責令他重新改來。虞松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麼改。他心裡煩惱,茶飯不思。鐘會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就問他什麼事,虞松老老實實地告訴了他。熱心的鐘會拿來虞松寫的表,為他改了五個字。虞松也覺得改得妙,對鐘會又感激又佩服,興沖沖地呈給大将軍過目。司馬師看了,笑着說:“這不是你能想得出來的,快說是誰改的!”鐘會解同僚燃眉之急,又不居功,一時傳為佳話。
鴨銜梅花三彩杯
(1988年于河南省鞏縣出土,現藏于河南省鄭州市博物館。杯形為一鴨回首口銜梅花,施三彩釉。)
國子博士羅為宗正是要用這個典故教育常定宗,并且把詩判給了辛弘智,把“轉”字還給了常定宗。不過,這樁公案雖然了結,兩個人的同窗之誼卻因為一個字劃上了句号,也是可悲。
雖然早在夏商西周的時候,我國就有了書籍,但它們都被官府控制着,在當時人的觀念裡聖人著書也是為了設立典章制度,平定天下,不會在意是誰寫的不是誰寫的。到了戰國時期,有了諸子百家的私人著作,各門各派為了宣傳自己的學說,才在書上署上了自己或本派始祖的名字,一直到秦漢時期,人們著作權的觀念都不強烈,當然也就無所謂剽竊了。不過随着社會的進步,為了自身名譽甚至經濟利益,人們越來越看重自己的作品,大家對剽竊行為也往往嗤之以鼻。在當今社會,剽竊别人的論著不但是道德敗壞的表現,更應受到法律的制裁。